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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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广西钦州市2018-2019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土炕

    大娘住在陕北羊儿沟。她娘家是关中人,十九岁时她嫁到这里。丈夫姓王,比她小了三岁。她觉得这地方不错,尤其是那土炕,在关中没有见过,她就感兴趣了。土炕很大,占了整整后半个窑。她提议把炕盘小,丈夫不同意,说将来要生儿育女。她想:真有七八个儿女了,那炕下的鞋子会一摆一长溜呢,就又痴痴地笑。

    土炕成了她的天地,她在上边纺线、纳鞋帮;在炕上摊开包袱,一有空闲,就翻弄那些各色布头、丝线;晚上在上边和丈夫说悄悄话。她想:男人家走州过县,女人家就是要守住这块土炕。

    这时候,日子不安宁起来。这一天,一个掉队的女八路来到窑洞。这女八路腰身很笨,她一眼看出有着身孕,就做汤烧水,让女八路坐在土炕上。她说:

    “快上炕,咱们陕北,就是这风俗,家里人几辈睡一个炕哩。”

    她让女八路睡在西边,让丈夫睡在东边,她在中间躺下,作了个界墙。那女八路还是不肯睡下。她只好推醒丈夫,让他睡到灶口前的脚地,说只许面朝外。丈夫一夜没敢翻身。

    她知道了这女八路叫龚娟,是个宣传员。龚娟后来生了个女儿,她们就叫她猫猫。龚娟要去追部队。临走,给她跪下说:“大姐,这孩子带不走,就托付给你。”

    她开始在这土炕上养着猫猫长大。她让丈夫去卖了炕上一条新被子,买回来一头奶羊,天天给孩子挤着吃。猫猫长到三岁,丈夫得了痨病,没了。她哭了一场,不去改嫁,从此做了寡妇。那年她刚刚二十六岁。

    家里一切开支全靠她纺线,她纺线又快又好。新中国成立后,猫猫长大了,她供着去读小学。可是这年秋天,她们正在院子里打枣儿,嘟嘟地开来一辆小车,车上下来一位壮年妇女叫她一声“大姐”就哭了。那女的说她是龚娟。龚娟说:“你跟我一块进城去吧,我永远叫你姐姐,猫猫也永远叫你娘。”

    她笑笑,说她有什么功劳,要到城里去?就劝说猫猫认了亲娘,猫猫不去,她倒变了脸。第二天,她欢欢喜喜打发龚娟母女走了。车一拐过山弯,她却扑腾在路上,哭得哇哇的伤心。

    后来,龚娟病故了。猫猫参加了工作,信便来得少了,也越写越短,最后竟再没有来过一句话了。她却老是盼着,过两天就去邮电所打问。

    村里人都说她应该去找猫猫,让猫猫养活她。

    “如果是为了如今养活我才收养她,那我成什么人啦!”

    她不埋怨猫猫。只是这大炕,睡起来觉得太硬。她什么都可以丢下,就是不舍这土炕,夜里睡在上边,可以做好多梦,梦见她的丈夫,也梦见猫猫母女。

    那几年里,干部经常下乡。村里就把女干部派到她炕上来睡。她很乐意,十个八个都让挤在土炕上。她睡的迟,挑灯看她们每一张漂亮的脸,一看见那炕下的鞋,就想起当年和丈夫说的话,没笑出声来,却去把各色格式的鞋放得整整齐齐。

    有人说,猫猫成了走资派,被剃光了头游街。一日,猫猫给她来了一封信,说自己的孩子受人歧视,想让大女儿落户到养母这。

    猫猫的十六岁的大女儿秀秀不久就来了。从此,土炕上睡了秀秀,她夜夜给孩子讲猫猫小时候的事,婆孙俩就笑一笑。村里人见她护着秀秀,谁也不敢作践。

    过了两年,秀秀进城看猫猫,一个月没有回来。她很着急,拍了电报去才收到回信说,猫猫平反了,让把秀秀的户口迁回城里。

    她一颗心放了下去,又一颗心提了起来。村里人都在说秀秀在城里不会回来了。“秀秀说要回来的,她说我这土炕好呢。”她总是这么说。

    但是秀秀到底没有回来。她一个人睡在炕上,只觉得炕大,炕空……这天天明时,浑身发烧,睡倒不起了。又过了三个月,她知道自己不行了。村里人说,“给秀秀母女打个电话,接你去大医院看看,或许会好了呢”。

    她不同意,说是活到时候了,不必告诉秀秀母女,更没必要进城去治了。第三天黎明,她气弱得只有出的,没有入的。村里人都围在土炕边,她说:“都上炕坐吧,这土炕大,能坐得下,大家都来看我,我也死得下了。”

    窑空起来,没几年就在雨天里塌了,把大土炕埋在里边。后来,好些下乡的女干部都问起她。知道情况后都伤心落泪,怀念那土炕,说土炕上好,又大,又舒服。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时间跨度很大,从女主人公出嫁到去世,但风格朴实、自然,情感真挚、动人。 B、女主人公知道秀秀没事,所以她“心放了下去”,“又一颗心提了起来”是怕秀秀不再回来,自己曾经的付出得不到回报。 C、小说描写朴素中见真情,如写女主人公夜里看女干部熟睡的脸,摆整齐炕下的鞋,直击读者内心,让人感动。 D、小说结尾写女主人公去世后,窑塌了,土炕被埋。下乡女干部伤心落泪,怀念舒适的土炕,其实是对女主人公的感恩和怀念。
(2)、文中画线处,女主人公的情感几经起伏,试结合文本分析。
(3)、“土炕”见证了女主人公的一生,是理解小说主旨的关键,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土炕”在作品中承载着怎样的精神内涵。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题目。

孩子你慢慢来

龙应台

    “阿婆,我要这一束!”

    黑衫黑裤的老妇人把我要的二十几支桃红色的玫瑰从桶里取出,交给小孙儿,转身去找钱。

    小孙儿大概只有五岁,清亮的眼睛,透红的脸颊,咧嘴笑着,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他很慎重、很欢喜地接过花束,抽出一根草绳绑花。花枝太多,他的手太小,草绳又长,小小的人儿又偏偏想打个蝴蝶结,手指绕来绕去,这个结还是打不起来。

    “死婴那,这么憨馒!卡紧,郎客在等哪!”老祖母粗声骂起来,还推了他一把。

    “没要紧,阿婆,阮时干真多,让伊慢慢来。”

    安抚了老祖母,我在石阶上坐下来,看着这个五岁的小男孩,还在很努力地打那个蝴蝶结:绳子穿来穿去,刚好可以拉的一刻,又松了开来,于是重新再来;小小的手慎重地捏着细细的草绳。

    淡水的街头,阳光斜照着窄巷里这间零乱的花铺。

    回教徒和犹太人在彼此屠杀,衣索匹亚的老弱妇孺在一个接一个地饿死,纽约华尔街的证券市场挤满了表情紧张的人——我,坐在斜阳浅照的石阶上,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让这个孩子从从容容地把那个蝴蝶结扎好,用他五岁的手指。

    “王爱莲,补习费呢?”

    林老师的眼光冷冷的。王爱莲坐在最后一排;她永远坐在最后一排,虽然她个子也矮。六十个学生冻冻地缩在木椅上,没有人回头,但是不回头,我也能想象王爱莲的样子:蓬乱的头发一团一团的,好像从来没洗过。穿着肮脏破烂的制服,别人都添毛衣的时候,她还是那一身单衣,冬天里,她的嘴唇永远是蓝紫色的,握笔的手有一条一条筋暴出来。

    “没有补习费,还敢来上学?”

    林老师从来不发脾气,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你。

    “上来!”

    王爱莲抽着鼻涕,哆哆嗦嗦走到最前排,刚好站在我前面;今天,她连袜子都没穿。光光的脚夹在硬邦邦的塑胶鞋里。我穿了两双毛袜。

    “解黑板上第三题!”

    林老师手里有根很长的藤条,指了指密密麻麻的黑板。

    王爱莲拿起一支粉笔,握不住,粉笔摔在地上,清脆地跌成碎块。她又拾起一支,勉强在黑板边缘画了几下。

    “过来!”

    老师抚弄着手里的藤条。全班都停止了呼吸,等着要发生的事。

    藤条一鞭一鞭地抽下来,打在她头上、颈上、肩上、背上,一鞭一鞭抽下来。王爱莲两手捂着脸,缩着头,不敢躲避,不敢出声;我们只听见藤条扬上空中抖俏响亮的“簌簌”声。

    然后鲜血顺着她虬结的发丝稠稠地爬下她的脸,染着她的手指,沾了她本来就肮脏的土黄色制服。林老师忘了,她的头,一年四季都长疮的。一道一道鲜红的血交叉过她手背上紫色的筋路,缠在头发里的血却很快就凝结了,把发丝黏成团块。

    第二天是个雨天。我背了个大书包,跟母亲挥了挥手,却没有到学校。我逛到小河边去看鱼。然后到戏院去看五颜六色的海报,发觉每部电影都是由一个叫“领衔”的明星主演,却不知她是谁。然后到铁轨边去看运煤的火车,踩铁轨玩平衡的游戏。

    并不是王爱莲的血吓坏了我,而是,怎么说,每天都有那么多事要“发生”:隔壁班的老师大喊一声“督学来了”,我们要眼明手快地把参考书放在腿下,用黑裙子遮起来;前头的林老师换上轻松的表情说:“我们今天讲一个音乐家的故事。”等督学走了,又把厚厚的参考书从裙下捞出来,作“鸡兔同笼”。

    要不然,就是张小云没有交作业;老师要她站在男生那一排去,面对全班,把裙子高高地撩起来。要不然,就是李明华上课看窗外,老师要他在教室后罚站,两腿弯曲,两手顶着一盆水,站半个小时。要不然,就是张炳煌得了个“丙下”,老师把一个写着“我是懒惰虫”的大木牌挂在他胸前,要他在下课时间跑步绕校园一周。

    我每天背着书包,跟母亲挥手道别,在街上、在雨里游荡了整整一个月,记熟了七贤三路上每一个酒吧的名字:顶好、黑猫、风流寡妇、OK……

    被哥哥抓到、被母亲毒打一顿,再带回林老师面前时,我发觉,头上长疮的王爱莲也失踪了好几个星期。我回去了,她却没有。

    王爱莲带着三个弟妹,到了爱河边;跳了下去。大家都说爱河的水很脏。

    那一年,我们十一岁。

    淡水的街头,阳光斜照着窄巷里这间零乱的花铺。

    医院里,医生正在响亮的哭声中剪断血淋淋的脐带;鞭炮的烟火中,年轻的男女正在做永远的承诺;后山的相思林里,坟堆上的杂草在雨润的土地里正一吋一吋的往上抽长…

    我,坐在斜阳浅照的石阶上,望着这个眼睛清亮的小孩专心地做一件事;是的,我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让他从从容容地把这个蝴蝶结扎好,用他五岁的手指。

    孩子你慢慢来,慢慢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去乌镇,看望木心先生

李娟

    初夏的乌镇,烟雨迷离,还有阵阵凉意。踏上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走进小巷深处,去看望木心先生。

    十三岁的木心,就在枕水而居的院落,听着乌篷船吱呀的摇橹声,几乎读完了手头所有的书。白发如霜的时候,他回来了,叶落归根,像少年时一样,住在古朴的小院里。品一杯龙井茶,尝一块定胜糕,和学生们谈文学和艺术,看水边的桃花开了,听三月间的春雨声和杜鹃鸣。

    他二十二岁时,拒绝了杭州一家学校任教的聘书,雇人挑了一担书和画画的工具,上莫干山读书、画画去了。他不要常人安逸、温暖、舒适的生活,青春年少的他,早已决定要和艺术相伴一生,为艺术甘愿忍受冷清和寂寞。

    如今,他的著作静静地站在书柜里,我用目光一次次抚摸过它们,拂过他的《文学回忆录》,这本书横亘在岁月深处,坚如磐石。

    如果说,文化是有脉络的,他仿佛一位习武之人,三言两语就打通中西文化的脉络。他学贯中西,中外文化信手拈来,融会贯通。木心从不仰望大师,也不是学院派,不说教,不迟疑,斩钉截铁,内心却如万马奔腾。他的语言如一幅素描,简洁明了,从容舒展,字字如金,耐人寻味,又如铮铮铁骨,掷地有声,充满了智慧和力量。他平视那些文学巨匠,平视现在和未来的读者,平视一切大家,解读他们不寻常的人生。

    乌镇西栅木心美术馆前墙上他在纽约的一张照片,中年的他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手里一根手杖,头上戴着一顶礼帽,目光如炬,清俊潇洒,儒雅坚毅,脸上棱角分明,宛如一幅版画。他仿佛一位民国文人,穿越半个世纪的光阴站在我的面前。

    我站在他的画前,一弯晓月挂在夜空,群山默默,寂静无言,连月亮的光芒都是清冷的。他的画如此空灵、缥缈,有云烟苍茫之感。这是画吗?还是历史的云烟一不小心流淌在画布上?他的画,仿佛他自己的内心,灵性、洁净,却无比悲伤和苍凉。

    在美术馆中看见他在狱中的手稿。“文革”期间,他数次被捕入狱,三根手指惨遭折断。有一次,他被关进积水的防空洞里,那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如同地狱。他把写检查材料的纸张悄悄节省下来,写满他的小说和散文。

    我低下头静静看着陈列柜中的手稿,每一张都密密麻麻,字如小米粒大小,写在粗糙的纸上。那穿越半个世纪的手稿,经过岁月侵蚀,纸张发黄变脆,字迹已经模糊,每一张纸的两面都写满了,不留天地。这些手稿有六十六张,共计六十五万字。

    我站在一张张手稿面前,忍不住泪水盈眶。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带给一位艺术家多少精神与肉体的折磨和苦痛?是这些小米粒一样的文字,支撑他走过那些屈辱苦难的岁月。也是这些文字,给予他暗淡的生命一点点幽微的光亮。

    看着这些手稿,我恍然想起画家梵·高的《星空》,梵·高生命最后的几年里,他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只有一扇小小的铁窗,能让他看见外面世界的朝阳和霞光,也是那一扇小窗,让他看见湛蓝的夜空中满天的繁星,正因如此,他才创作出不朽的杰作——《星空》。

    文学是什么?我问自己,也问镜框里的木心。他回答:是星辰!

    无论黑夜多么漫长,总有几颗璀璨的星辰闪亮着,照亮着人们日渐蒙尘的眼睛和心灵。我听他轻声吟诵:你终于闪耀着了么?在我旅途的终点。

    电视中播放着他的录像,他坐在老屋里,谈笑风生,语声朗朗。他说话时声音不大,但是一出口就有惊世之语,醍醐灌顶,如大雪天忽然遇见太阳。

    我喜欢他的诗歌和短句,那么干净而热烈,率真而明亮,睿智和风趣。他说:艺术是最好的梦。世上有多少墙壁呀,我曾到处碰壁,可是至今也没画出我的伟大壁画。

    除了灾难,病痛,时时刻刻要快乐,尤其是眼睛的快乐。要看到一切快乐的事物,耳朵要是听不到快乐,眼睛可以。

    他喜欢画家梵·高,木心的诗:“凡·高在博物馆,我在路上走。”这是一九八三年,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举办特展《梵·高在阿尔》,木心看画展后,写成此诗。第二年,木心在哈佛大学举办个人画展,二零零一年他在耶鲁大学美术馆举办画展。这距离他19岁第一次在杭州举办画展,已经过去了近半个世纪。

    木心先生说:“文学是可爱的,生活是好玩的,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他说:“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啊!”他的一生,历经磨难,孤独漂泊,孑然一身,无妻无子。他只和文学、绘画、音乐、艺术在一起,和世间的一切的美相濡以沫,相携到老。

    他说:“人们看我的画,我看人们的眼睛。平时,画沉睡着,有善意的人注视着它时,醒了。”

    醒着的不仅仅是木心的画,还有他的灵魂。

    细雨如丝,思绪如雨。

(选自《2016中国年度散文》,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獾鼻

(俄罗斯)巴乌斯托夫斯基

    时值秋天,阳光明媚,也常起雾。穿过光秃秃的林木,可以望见远处的浮云和浓浓的蓝天。到了夜间,我们四周的树丛中,星星低垂,摇曳不定。

    我们在歇脚的地方生了一堆篝火。这篝火成天烧着,而且通宵不灭,为的是赶狼——远处湖岸上,有狼在轻轻哀嚎。篝火的烟味和人的欢叫,使它们不得安宁。

    我们相信,火光能吓走野兽,但是有一天晚上,篝火旁边的草地里,竟有一只什么野兽怒冲冲地发出嗤鼻声。它不露身子,焦躁地在我们周围跑来跑去,碰得高草簌簌地响,鼻子里还嗤嗤作声,气哼哼的,只是连耳朵也不肯露出草丛。

    平锅上正煎着土豆,一股浓香弥漫开来,那野兽显然是冲着这香味来的。

    有一个小孩子同我们做伴。他只有九岁,但是对于夜宿林中,秋天劲烈的晓寒,倒满不在乎。他的眼睛比我们大人尖得多,一发现什么就告诉我们。

    他是个善于虚构的人,但我们大人都极喜爱他的种种虚构。我们绝不能,而且也不愿意戳穿,说他是一派胡言。他每天都能想出些新花样:一会儿说他听见了鱼儿喁喁私语,一会儿又说看见了蚂蚁拿松树皮和蜘蛛网做成摆渡船,用来过小溪。

    我们都假装相信他的话。

    我们四周的一切都显得很不平常:无论是那一轮姗姗来迟、悬挂在黑油油湖面上的清辉朗朗的月亮,还是那一团团高浮空中、宛若粉红色雪山的云彩,甚至那已经习以为常、像海涛声似的参天松树的喧嚣。

    孩子最先听见了野兽的嗤鼻声,就“嘘、嘘”地警告我们不要作声。我们都静了下来,连大气也不敢出,尽管一只手已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拿双筒猎枪——谁能知道那是一只什么野兽啊!

    半个钟头以后,野兽从草丛中伸出湿漉漉、黑黢黢的鼻子,模样像猪嘴。那鼻子把空气闻了老半天,馋得不住颤动。接着尖形的嘴脸从草丛中露了出来,那脸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不锐利。最后斑纹的毛皮也现了出来。

    那是一只小獾。它蜷起一只爪子,凝神把我们望了望。然后厌恶地嗤一下鼻子,朝土豆跨前一步。

    土豆正在煎,咝咝作响,滚油四溅。我正要大喝一声,然而晚了,那獾子已纵身一跳,到了平锅跟前,把鼻子伸了进去……

    一股毛皮烧焦的气味传了过来。獾子尖叫一声,嚎天动地逃回草丛去。它边跑边叫,声音响彻整片树林,一路上碰折好多灌木,因为又气又痛,嘴里还不时吐着唾沫。

    湖里和树林里一片慌乱。青蛙吓得不合时宜地叫起来,鸟儿也骚动起来,还有一条足有一普特重的狗鱼在紧靠湖岸的水里大吼一声,有如开炮。

    次日早晨,孩子叫醒我,说他刚刚看见獾子在医治烫伤了的鼻子。我不相信。

    我坐在篝火边,似醒未醒地听着百鸟清晨的鸣声。远处白尾柔鹬一阵阵啁啾,野鸭嘎嘎呼叫,仙鹤在长满苔藓的干沼泽上长唳,鱼儿泼剌泼剌地击水,斑鸠咕咕个没完。我不想走动。

    孩子拉起我的一只手。他感到委屈。他要向我证实他没有撒谎。他叫我去看看獾子如何疗伤。

    我勉强同意了。我们小心翼翼地在密林中穿行,只见帚石南丛之间,有一个腐朽的松树桩。树桩散发出蘑菇和碘的气味。

    在树桩跟前,那獾子背朝我们站着。它在树桩中心抠出个窟窿,把烫伤的鼻子埋进那潮湿冰凉的烂木屑中。

    它一动不动地站着,好让倒霉的鼻子凉快一些。另有一只更小的獾子在周围跑来跑去,嗤鼻作声。它焦急起来,拿鼻子拱拱我们那獾子的肚皮。我们的獾子向它吼了两声,还拿毛茸茸的后爪踢它。

    后来,我们的獾子坐下,哭了起来。它抬起圆圆的泪眼看我们,一边呻吟,一边用粗糙的舌头舔受伤的鼻子。它仿佛恳求我们救它,然而我们一筹莫展,爱莫能助。

    一年以后,我又在这个湖的岸上,遇到鼻子留有伤疤的獾子。它坐在湖边,举起一只爪子,尽力想捉住振翅飞翔、发出薄铁皮一样声音的蜻蜓。我朝它挥挥手,但它气狠狠地对我嗤了一下鼻子,藏到越橘丛中去了。

    从此我再没有见到它了。

(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我为白菜狂的日子

莫言

    12岁那年,一个临近春节的早晨,母亲叹息着,并不时把目光抬高,瞥一眼那三棵吊在墙上的白菜。最后,母亲的目光锁定在白菜上,端详着,终于下了决心似的,叫我去找个篓子来。

    “娘”我悲伤地问,“您要把它们……”

    “今天是大集。”母亲沉重地说。

    “可是,您答应过的,这是我们留着过年的……”话没说完,我的眼泪就涌了出来。“我们种了一百零四棵白菜,卖了一百零一棵,只剩下这三棵了……说好了留着过年包饺子的……”我哽咽着说。

    母亲靠近我,掀起衣襟,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透过矇眬的泪眼,我看到母亲把那两棵较大的白菜从墙上摘下来。最后,那棵最小的、形状圆圆像个和尚头的也脱离了木橛子,挤进了篓子里。我熟悉这棵白菜。因为它生长在最靠近路边那行的拐角处,小时被牛踩了一脚,一直长得不旺。我和母亲格外关照它。尽管还是小,但卷得十分饱满,收获时母亲拍打着它,感慨地对我说:“你看看它,你看看它……”在那一瞬间,母亲脸上洋溢着欣喜的表情,仿佛拍打着一个历经磨难终于长大成人的孩子。

    去集市的路上。寒风凛冽,有太阳,很弱,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似的。我的手很快冻麻了,篓子跌在地上,篓底有几根蜡条跌断了,那棵最小的白菜从篓子里跳出来,滚到路边结着白冰的水沟里,根跌损了。母亲在我头上打了一巴掌,然后小心又匆忙地下到沟底将它抱上来放进篓子。我知道闯了大祸,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母亲的脸色缓和了,没再打骂我,只用一种温暖的腔调说:“不中用,把饭吃到哪里去了?”然后蹲下身,将背篓的木棍搭上肩头。

    终于挨到了集上。母亲将篓子放在七姥爷的旁边,就让我去上学。我也想走,但看到一个老太太朝着我们的白菜走了过来。她用细而沙哑的嗓音问了白菜的价钱,摇摇头,看样子是嫌贵。但她没有走,而是蹲下,揭开那张破羊皮,翻动着我们的三棵白菜。她把那棵最小的白菜上那半截欲断未断的根拽了下来,然后又用枯柴一样的手指,逐棵地戳着我们的白菜。撇着嘴说我们的白菜卷得不紧。母亲用忧伤的声音说:“大婶子啊,这样的白菜您还嫌卷得不紧,那您就到市上,看看哪里还能找到卷得更紧的?”

    我对这个老太太充满了厌恶感,你拽断了我们的白菜根也就罢了,可你不该昧着良心说我们的白菜卷得不紧。我忍不住冒出了一句话:“再紧就成了石头蛋子了!”老太太惊讶地看着我。母亲转回头批评我:“小小孩儿,说话没大没小的!”

    老太太撕扯着那棵最小的白菜上那层已干枯的菜帮子。我十分恼火,便刺她:“别撕了,你撕了让我们怎么卖?!”

    “你这个小孩子,说话怎么就像吃了枪药一样呢?”老太太嘟哝着,但撕扯菜帮子的手却并不停止。

    她终于还是将那层干菜帮子全部撕光,露出了鲜嫩、洁白的菜帮。这样的白菜包成饺子,味道该有多么鲜美啊!老太太抱着白菜站起来,让母亲给她过秤。终于核准了重量,老太太说:“俺可是不会算账。”母亲因偏头痛,算了也没算清,对我说:“社斗,你算。”

    我找了根草棒,用刚学的乘法,在地上算着。我报了一个数字,母亲跟着报出。

    “没算错吧?”老太太用不信任的目光盯着我说。

    “你自己算就是了。”我说。

    “这孩子,说话真是暴躁。”老太太低声嘟哝着,从腰里摸出一个肮脏的手绢,层层揭开,露出一沓纸票,沾了些唾沫,一张张地数着。她终于将数好的钱交到母亲的手里。我看到七姥爷尖锐的目光在我脸上戳了一下,然后移开。

    我放了学回家,一进屋就看到母亲正坐在灶前发呆。三棵白菜都躺在蜡条篓子里,那棵最小的因剥去了干帮子,已经受了严重的冻伤。我的心猛地一沉,知道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母亲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许久,用一种让我终生难忘的声音说:“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多算人家一毛钱呢?”

    “娘”我哭着说,“我……”

    “你今天让娘丢了脸……”母亲说着,两行泪挂在了腮上。

    这是我看到坚强的母亲第一次流泪,至今想起,心中依然沉痛。

阅读下面选文,完成下面小题。

阳光堆在犁铧上

晓寒

    ①犁铧是沿着墙角进入我的生活的,祖父说,它的年龄不知比我大了多少倍。不过看上去它一点也不老,时间的河流冷如刀锋,似乎从未与它遭遇,犁铧是一个叛逆的家伙,把自己丢在了时间之外。在一个初秋的早晨,它挣脱了时间的物锁,闯进我的视野和思维里,像一件刚刚铸好等着上战场的兵器,闪着傲慢的寒光。

    ②那时候我害怕锐利的东西,像刀斧锯凿之类,所以从来不敢去招惹它,就是从它身边经过,也是蹑手蹑脚,生怕惊残了它的好梦。

    ③它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停留在它生命源头的状态,用坚硬的目光,梳理这个村庄的筋脉,倾听暗夜里从遥远的另一头潜流过未的响动,思考它的命运和这个村庄的羁绊与纠葛。

    ④只有到了翻耕的季节,土地的脉动才把它召回,加入到村庄的烟大中来。祖父把它提倒在饱满的河水里,拿一把稻草慢慢擦拭。反复地擦,反复地洗,连一条小缝隙都不放过。祖父认为收拾得一尘不染之后,背回来放到屋坪里,让太阳慢慢把它晒干。祖父拿起他那把发黑的长烟杆,装一袋烟点燃,边味味地吸着,边圈着犁铧转圈,不时用手抚摸一下,嘴里念叨着,真是一张好犁,又吃泥,又扯不断。

    ⑤太阳满满地堆在犁铧上,犁铧像一面镜子,反射出冷艳的光芒,水珠给镜面打上稀疏的斑点,但还是能把人的眼睛刺得一塌糊涂。

    ⑥第二天,祖父出去翻地,牛在前面走着,祖父和犁铧走在后面。外边到处能听到赶牛的吆喝声,一张又一张犁铧插进村庄的泥土里,泥巴翻起来的那个空隙,阳光正好打在劳作的犁铧上,透过浅水折射回来,周围的路上屋顶山上有数不清的光斑在游荡,像是村庄里的一个个游魂。空气的成分陡然变得复杂多义起来,那是青草混合着新泥、牛类、汗臭的味道,对准路人的鼻子长驱而入,想伸手去遮挡,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发现这味道竟是生活的枝框,早已沉埋在身体的某一处皱褶。

    ⑦到了黄昏,祖父赶着牛从地里回来,屋里已经点上了煤油灯,灯火里的犁铧还沉浸在劳作的时态,像一条小溪一样淌着水,祖父把它轻轻放回墙角。我有些不明白,一张犁铧,随便丢在哪里都可以,为什么偏要放在屋里呢?弄得屋子里水汪汪的。

    ⑧后来我才知道,犁放在外面,夜里会打露水,沾了露水就会长锈,长了锈就容易坏。这是祖父的原话。别看祖父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很温和,成天笑呵呵的。祖父告诉我,这张犁是他父亲也就是我的曾祖父留下来的。曾祖父小的时候,家里开了一家药铺,后来家道表落,药铺关了,地和房子也卖了,四十岁的曾祖父租了人家的一块地学做农活,用一张犁养活一家人。我无法想象一双瘦弱的抓惯了药材的手怎样驾驭那张犁铧,顺溜地把土地翻开?

    ⑨虽然我知道了犁铧的来历,打着沉重和温暖的烙印,但我还是怕它,它那冰冷的雪光里,好像总带着一股腾腾的杀气。

    ⑩祖父慢慢老了,用不动犁铧了,父亲接了过来,还是在同一片土地上,一次又一次把古老的泥土一页页翻开。新翻的一页泥土,就是祖父曾经翻过的一页,只是祖父的那一页已经找不到了。父亲留下的犁痕,就是祖父当年犁出的沟壑。原来,土地和人一样,都在延续着同一条血脉。

    ⑪犁铧转到两个哥哥的手里时,没用上几年,村庄里的犁铧使在机器的麦鸣声中败下阵来。我家的犁铧也随着大流,沿着一条曲曲弯弯的路,走到了谢幕的时刻。

    ⑫圣·埃克佩里说,人们不是为了犁铧才去耕种。有谁会为了一张犁铧去耕种呢?

    ⑬现在,犁铧放到一栋空房子的楼上,燕巢已经空了,燕子不再来去,蛛丝横织竖结,四周草丛里的爬虫迁移过来。犁铧沦落到这步田地,很快衰老了,锈蚀攻陷了它的眉心。

    ⑭犁铧,没有人再提起它,都把它给遗忘了。犁铧在空荡里看得到时间的来来回回,它在时间的来回里反刍着自己的傲慢和辉煌,反刍着一个村庄的来路。

    ⑮村庄太小,已经容不下一张犁铧。我偶然回去,还能看到它,只是我不再怕它,我和它默默相望,从它衰败的眉眼里,能感知到传递过来的泥土的温度。

    ⑯擦去时间堆叠的锈迹,上面有一行清晰的字:光绪二十四年。

    ⑰它是我家唯一的古董,是我那个村庄的图腾。

(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大江奔流

谢阁兰

    ①我不确知它从何奔流而来。它自己也不知道,更不必说那贯穿它,鼓动它,为它的每一次跃动打上印记的江神了。在青藏高原的腹地,一茎细流,才是它的源头。一切江河命中注定了不认识其他江河,只知自己。所有的大河命运相似,它们在世上独一无二,但凡一条河去接触同类,都只是去吞并它。相形之下,山的精魂友于兄弟,山头和山头可以自由相望,且经由地脉相联相通。河流,就算靠得再近,也一个同类都不认识。两股水流,无论路径是否平行,无论水质是否相同,都只是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进,犹如天上的两颗星星,即便是它的支流,它去接受,去认识,只是为了立即将它们吸纳为自己的一部分,那时便少不得一场搏斗,时而造成强大的涡流。所有的大河,都绝对唯一而无与匹敌;美丽的生命,苦涩而高傲,从不触类旁通,唯有一己的漫漫长波。

    ②它兼并了嘉陵江,势力得以壮大,于是丰盈,坚实,与群山较劲,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它投身于崎岖坎坷的幽谷,这一切,位处重庆和宜昌之间,那是它伟大的成熟岁月,充满暴力的年纪:险滩和山峡接踵而至的征途。

    ③重庆的岬角是它新生活开启的标志。当它来到此地,已经拥有了它美丽的醇厚色彩。它打磨了如许的陡岸,它舔舐了如许赤红、赭色、灰色或是微蓝的黏土,而它的水一旦混和了所有这些尘土,便呈现出一种特殊的色泽。不再是愚蠢的清澈,不再是它源泉的眼神里那种天真;而是变幻如虹影的乳色;不再如玻璃般透明,亦不再冷漠……河岸与水的长期磨合造就了这油润的水流。它阻断窥探隐私的目光,藏匿深渊,唯示人以变幻的光影,时而铁锈色,时而蓝绿色,取决于这是它那流动之身本来的颜色,还是蓝天的颜色投映在它不透明的表面上。在翻卷这些泥土,翻卷微尘的过程中,大江回味过往,继续前程。

    ④重庆的岬角是它步入成年的标志。大江雄风浩荡的岁月,正是在重庆。正是在那儿,突然,嘉陵江呼啸而来。起初,尖尖的山嘴将它们隔开:它们本行将相遇,大山蛮横地插手将它们阻拦,在两边都造成了激荡。且看两个敌手先是猛然跳开,再重新扑向对方,厮打起来。它俩分歧显著,差异鲜明:水量、宽度、丰枯季节和水位完全不同。这种反差时时造成剧烈的涡流。大江和嘉陵江搏斗一场,取得了胜利,立即将对手拽上了自己的道路。此时的大江,水量丰沛,仍然鼓胀,只不过是在涪陵江口的对岸。这水融入大江的生命,它顿时春光焕然,步履轻盈。这水蹦蹦跳跳,透着一种天真朝气。正是在险滩的核心,大江所拥有的暴力品质、能量、对付大山的谋略,都达到了极致。险滩滩可谓强暴品质达到巅峰的时刻。它拥抱并包围的每一道障碍,每一次跌宕,都是一头活蹦乱跳的猎物,而大江似乎并不知道能否顺利过关。在这关口之前两三里的地方,我们看到它突然沉静下来,舒展肢体,流速减缓,仿佛陷入一种慵懒的状态。在此,大江肯定是自知即将进入险境,预作准备。在这儿,大江每分钟都在搏动,这是险滩的脉搏,决战在即的颤抖。

    ⑤正是如此,收魄敛魂,屏气凝神,专心致志,水流非常缓慢,却已经因奔向障碍而激动得发抖。大江准备就绪,只等第一次飞颤,周边的岩石不胜高峻,略无缝隙可通,大山拦在那里,扑灭了所有绕道的希望。大江开始加速,坚定无比地奋勇向前:它的脉搏总是堆持同样的节奏,然而愈来愈喧嚣,柔滑的江波变成了狂野的惊涛,涡流和轻微的震颤已经出现,最底下,左右两边突出的岩石像两道栈桥一样,收束着水流,所有奔腾的水正要从那里一泻而过。大江刹那间改变了性格,崩射而出,光滑得犹如一把镪亮的利剑,那是因急速而坚硬无皱褶的水;凝成一股绳的不屈的江流。

    ⑥然而在它岸边,下面,两旁,更深处,所有尚未过关的浩荡洪流在抗争,接着是所有它迄今未知的障碍、顽石、断壁。一些漩涡往一侧打旋,另一些则反向旋转,将它们碰破。水中有瀑布,有水洞。有自下而上的涌射,向水面冲破一只只水泡。大江分散在努力之中,仿佛碎成齑粉,没有脉搏,没有江流,没有意识。唯独在下一道河湾,当它恢复了宁静,平息了暴怒,仅仅当速度重新变得均匀,归于平衡; 大江回忆起先前的搏斗,于是明白,那一刻已成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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