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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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美文赏读。
父爱昼夜无眠
父亲最近总是萎靡不振,大白天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新买的房子如音箱一般把他的声音“扩”得气壮山河,很是影响我的睡眠——我是一名昼伏夜“出”的自由撰稿人,并且患有神经衰弱的职业病。我提出要带父亲去医院看看,他这个年龄嗜睡,没准就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父亲不肯,说他没病。再三动员失败后,我有点恼火地说,那你能不能不打鼾,我多少天没睡过安稳觉了!一言既出,顿觉野蛮和“忤逆”,我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跟父亲说话?父亲的脸在那一刻像遭了寒霜的柿子,红得即将崩溃,但他终于什么话也没说。
第二天,我睡到下午4点才醒来,难得如此“一气呵成”。突然想起父亲的鼾声,推开他的房门,原来他不在。不定到哪儿玩麻将去了,我一直鼓励他出去多交朋友。看来,虽然我的话冲撞了父亲,但他还是理解我的,这就对了。父亲在农村穷了一辈子,我把他接到城里来和我一起生活,没让他为柴米油盐操过一点心。为买房子,我欠了一屁股债。这不都得靠我拼死拼活写文章挣稿费慢慢还吗?我还不到30岁,头发就开始“落英缤纷”,这都是用脑过度、睡眠不足造成的。我容易吗?作为儿子,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给我一个安静的白天,养精蓄锐。我觉得这并不过分。
父亲每天按时回来给我做饭,吃完后让我好好睡,就出去了。有一天,我随口问父亲,最近在干啥呢?父亲一愣,支吾着说,没,没干啥。我突然发现父亲的皮肤比原先白了,人却瘦了许多。我夹些肉放进父亲碗里,让他注意加强营养。父亲说,他是“贴骨膘”,身体棒着呢。
转眼到了年底,我应邀为一个朋友所领导的厂子写专访,对方请我吃晚饭。由于该厂离我的住处较远,他们用车来接我。饭毕,他们又送我一套“三枪”内衣,并让我随他们到附近的浴室洗澡。雾气缭绕的浴池边,一个擦背工正在一肥硕的躯体上刚柔并济地运作。与雪域高原般的浴客相比,擦背工更像一只瘦弱的虾米。就在他结束了所有程序,转过身来随那名浴客去更衣室领取报酬时,我们的目光相遇了。“爸爸!”我失声叫了出来,惊得所有浴客把目光投向我们父子,包括我的朋友。父亲的脸被热气蒸得浮肿而失真,他红着脸嗫嚅道:“原想跑远点儿,不会让你碰见丢你的脸,哪料到这么巧……”
朋友惊讶地问,这真是你的父亲吗?
我说是。我回答得那样响亮,因为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理解父亲,感激父亲,敬重父亲并抱愧于父亲。我明白了父亲为何在白天睡觉了,他与我一样昼伏夜出。可我深夜沉迷写作,竟从未留意父亲的房间没有鼾声!
我随父亲来到更衣室。父亲从那个浴客手里接过三块钱,喜滋滋地告诉我,这里是闹市区,浴室整夜开放,生意很好,他已攒了1000多元了,“我想帮你早点儿把房债还上。”
在一旁递毛巾的老大爷对我说,你就是小尤啊?你爸为让你写好文章睡好觉,白天就在这客座上躺一躺,唉,都是为儿为女哟……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浴池。父亲撇下老李头,不放心地追了进来。父亲问:“孩子,想啥呢?”我说:“我想,让我为您擦一次背……”话未说完,就已鼻酸眼热,湿湿的液体借着水蒸气的掩护蒙上眼睛。
“好吧,咱爷俩互相擦擦。你小时候经常帮我擦背呢。”
父亲以享受的表情躺了下来。我的双手朝圣般拂过父亲条条隆起的胸骨,犹如走过一道道爱的山冈。

(1)、对于父亲睡觉时“鼾声如雷”,“我”是怎么做怎么说?从中流露出儿子对父亲什么态度?

(2)、有一天,当“我”发现父亲比原来瘦了许多而让他多加强营养时,父亲是怎样回答的?这表现出父亲怎样的思想感情?

(3)、结合语境,写出你对下面句中加引号的词语的理解。
①第二天,我睡到下午4点才醒来,难得如此“一气呵成”。
②我还不到30岁,头发就开始“落英缤纷”,这都是用脑过度、睡眠不足造成的。

(4)、朴素的语言往往饱含着深爱、大爱。试谈谈你对下面句子的理解。(从描写的角度进行赏析)
父亲的脸被热气蒸得浮肿而失真,他红着脸嗫嚅道:“原想跑远点儿,不会让你碰见丢你的脸,哪料到这么巧……”

举一反三
阅读文段,并回答问题。
                                                                                                     补丁
      ⑴一天,儿子出去玩时,一双牛仔磨砂鞋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回家后递给我说:“妈妈,扔了吧。”我默默地接过那双鞋,那是我花了280元买的,穿了还不到一周,我能不心疼吗?
      ⑵我拿着鞋来到小区门口的鞋摊前,老师傅和善地接过鞋子说:“让我试试吧,兴许能补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给这两只鞋都打上补丁,这样对称一些,而且更好看些。”看来,也只好这样了,我放下鞋子走了。
      ⑶过了几天,我去取鞋。果然,另一只鞋子也被刻意地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用粗粗的麻绳一左一右地缝合起来,裂缝呈树枝状,针脚也有些歪歪扭扭,与牛仔的质地浑然一体,风格粗犷,比先前多了一种别样的风味。我惊叹老师傅的手艺,真可谓巧夺天工啊!
      ⑷把鞋子拿回家后,我没有立即给儿子,我怕他不肯穿。正好全家人在看电视,是抗日战争题材,我就问儿子:“知道什么叫补丁吗?”
      ⑸儿子郑重地答道:“补丁就是软件当初设计得不完美,后来又设计了一些用来弥补缺陷的程序。”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我想跟他说的是鞋上的补丁啊。
      ⑹儿子还在滔滔不绝地讲他的电脑补丁,我就想用忆苦思甜的方法让他接受那个鞋子上的补丁。我给他讲了我小时候的故事:
      ⑺小时候,家里很穷,孩子也多,往往是老大的鞋子小了,留给老二老三穿,等一双鞋到了我这个老四的脚上,鞋帮都掉了,鞋底也磨薄了。母亲就在灯下给我一遍一遍地缝补。那时,我多么希望有一双属于自己的新鞋啊。
      ⑻不知儿子听懂了没有,我拿出那双鞋子,递给儿子说:“这就是补丁啊。”
      ⑼他接过鞋子左瞧瞧,右看看,欣喜若狂地对我说:“哇,老妈,你真是神来之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创意啊!”说着,他奔过来,夸张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笑笑说,老妈没那么伟大,这是门口老师傅的杰作。
      ⑽第二天,我刚踏进门,发现门口齐刷刷地放着五六双鞋,我吓了一跳。每双鞋子好像都是新的,可是,每只鞋子上都有大小不等的口子。我心里纳闷:这小子,不会把老妈当成修鞋的了吧?
      ⑾一群和儿子年龄一般大小的孩子从屋里涌了出来。儿子说:“大家都说我的鞋有创意,都买了新鞋,让你拿给那个修鞋的师傅,尽全力给他们做得有个性一点儿……”
      ⑿儿子还在一边叮咛我,我的心在疼痛,泪水也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
      ⒀我想:孩子们思想上的补丁该如何打才好呢?
                                                                                                                    (选自《短小说》2007年第1期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
        ①香伯住在一幢很旧的老屋里。屋子坐落于一条很瘦的老街上。这间祖传的屋子砖瓦破落,屋内屋外的墙壁,全都被岁月的火把熏得灰黑灰黑的,尽管其貌不扬,可是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慕名而来。
        ②到老屋来的人,只有一个目的:买饼。
        ③香伯做的香饼,单是饼皮,便足以令人拍案叫绝:一层叠一层,脆而不碎,烤成很淡很淡的褐色,最上面的那一层,还俏皮地粘着几颗好似在跳舞的芝麻。充作饼馅的麦芽糖呢,软软甜甜且不说,最不可思议的是它不腻,不滞,不粘牙。
        ④香伯的一生,好像是为了做香饼而活的。
        ⑤他做饼的手艺,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没人知道。我只记得,当我还在小学读书时,便常常看到皮肤好像古铜一样闪闪发亮的香伯,把他做好的香饼放在纸箱里,用电单车载到菜市去卖。他的生意很好,才一盏茶工夫,便卖得清清光光了。
        ⑥一般人想吃香饼,总是顺口说道:“去中央市场找香伯买!”
        ⑦他姓什么,没人探问;他名唤什么人,没人关心;只是人人都喜欢他卖的香饼,所以,顺理成因地唤他“香伯”。
        ⑧八岁那年,我随同父亲举家南迁,到新加坡落叶生根。香伯,就像是现实生活里的许许多多小人物一般,慢慢地从我生活的画面淡出,淡出了。
        ⑨长大结婚以后,婆家在怡保,自此以后,回返怡保省亲变成了常年事务。
        ⑩有一回,一名姻亲送了一包香饼到婆家来给我,说:“你尝尝,特地订的。那老头,生意真好,脾气可大呢,一面做饼,一面骂人!”
        ⑪我拿起了一个香饼,无意识地看。半圆形的香饼,呈淡淡的褐色,薄薄脆脆的饼皮,层层相叠。咬一大口,那薄若寒蝉的饼皮,依然一层一层若即若离地叠在一块儿。饼内的麦芽糖,不腻,不滞,不粘牙。
        ⑫我那份意愿,死亡了的记忆,立刻霍地复活了。
        ⑬“做饼的人可是香伯?”对方一点头,我立刻便央她带我去看。
        ⑭香伯早已不在菜市摆卖香饼了,他成日成夜地窝在老屋里烤饼。烤好的饼放在铁皮桶内,每桶十斤。凡是上门买饼的,必须拨电话预订。香伯屋里放了一块大大的黑板,黑板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订购者的姓名和订购的数量,凡是不曾预先订购而贸然摸上门去的,香伯一概不应酬。除此以外,也将饼批发给附近的杂货店,不过他有个凡人皆知的怪脾气:向他领货的人必须将香饼在同一天内卖完,借此以确保香饼的新鲜度。
        ⑮有时,他心血来潮,还会“微服出游”,查看别人有没有把他的饼卖完,倘若卖不完,下回去领货时,他便会让你领教领教他那好像石头一般又冷又硬的臭脾气。有人劝他把这种家庭式的香饼制作业机械化、企业化,他一口回绝。理由是:“机械死板板,硬邦邦,做出来的饼一个个好像穿上制服的木乃伊,连味道都带着机器那一股冰冷生硬的味儿!”
        ⑯有人见他孑然一身,怕他孤独终老,劝他寻个伴儿。他倒是听了,一寻便是两个,不过呢,寻来的不是老婆,而是徒弟。他收了两个年幼失学的少年做徒弟,三个人“生死与共”地窝在老屋里做饼。可叹的是,徒弟们学得了三分功夫便以为自己是无可匹敌的“香饼大王”了,居然另起炉灶,自设分号。那些识货的人,不肯随意“屈就”,依然回返老屋找香伯。然而,许多没有尝过香伯“原装货”的,却傻傻地把“鱼目”当“珍珠”。两个小徒弟违背道义的做法大大地伤了香伯的心,原本孤僻沉默的他,变得更加古怪寡言了。他发誓此生不再收徒,所以,在暮年,一个人留在老屋里苦苦拼搏。
         ⑰姻亲带我到老屋去,远远地,便闻到了烤饼的香味。
         ⑱屋里,打着赤膊的香伯,正把搅好的麦芽糖放入擀好的饼皮。他的神情,是那样地专注,是那样的虔诚,好似他做的是惊世骇俗的艺术品,是举世无双的雕刻品。
        ⑲夕阳透过色漆剥落的木窗斜斜地照了进来,浸在金色余晖里的香伯,像是一枚熟透了的柿子。尽管这枚表皮起皱、黑斑丛生的柿子已不再新鲜,可是,那种源于内心的坚守精神,却使这枚行将腐化的柿子在这所光线暗淡的老屋里,焕发着一种炫人的亮光……

阅读下面文段,完成后面小题。
      ①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②从未见过开得这样盛的藤萝,只见一片淡紫色,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只是深深浅浅的紫,仿佛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生长。紫色的大条幅上,泛着点点银光,就像迸溅的水花。仔细看时,才知那是每一朵紫花中最浅淡的部分和在和阳光互相挑逗。
      ③这里春红已谢,没有赏花的人群,也没有蜂围蝶阵,有的就是这一树闪光的、盛开的藤萝。花朵儿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彼此推着挤着,好不活泼热闹!
      ④“我在开花!”它们在笑。
      ⑤“我在开花!”它们嚷嚷。
      ⑥每一穗花都是上面的盛开,下面的待放。颜色便上浅下深,好像那紫色沉淀下来了,沉淀在最嫩最小的花苞里。每一朵盛开的花像是一个张满了的小小的帆,帆下带着尖底的舱。船舱鼓鼓的,又像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要绽开似的。那里装的是什么仙露琼浆?我凑上去,想摘一朵。
      ⑦但是我没有摘。我没有摘花的习惯。我只是伫立凝望,觉得这一条紫藤萝瀑布不只在我眼前,也在我心上缓缓流过。流着流着,带走了这些时 直压在我心上的焦虑和痛楚,那是关于生死谜、手足情的。我沉浸在这繁密的花朵的光辉中,别的一切暂时都不存在,有的只是精神的宁静和生的喜悦。
      ⑧这里除了光彩,还有淡淡的芳香,香气似乎也是浅紫色的,梦幻一般轻轻地笼罩着我。忽然记起十多年前家门外也曾有过一大株紫藤萝,它依傍一株枯槐爬得很高,但花朵从来都是稀落的,东一穗西一串伶仃地挂在树梢,好像在察颜观色,试探什么。后来索性连那稀零的花串也没有了。园中别的紫藤花架也都拆掉,改种了果树。那时的说法是,花和生活腐化有什么必然关系。我曾遗憾地想:这里再看不见藤萝花了。
      ⑨过了这么多年,藤萝又开花了,而且开得这样盛,这样密,紫色的瀑布计划遮住了粗壮的盘虬卧龙般的枝干,不断地流着,流着,流向人的心底。
      ⑩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我抚摸了一下那小小的紫色的花舱,那里满装生命的美酒酿,它张满了帆,在这闪光的花的河流上航行。它是万花中的一朵,也正是由每一个一朵,组成了万花灿烂的流动的瀑布。
      ⑪在这浅紫色的光辉和浅紫色的芳香中,我不觉加快了脚步。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孩子,有些东西不属于你

       我在始发站上了公共汽车,坐到最后一排。在我的后面,紧跟着上来一对母女。妈妈三十多岁,戴着无框眼镜。她的女儿五六岁,怀里紧抱着一只毛绒玩具。那时车厢里尚有部分空座,可是小女孩瞅瞅那些空座,然后坚定地指指我,对她妈妈说:“我要坐那里。”

       我愣住了。

       女人抱歉地冲我笑笑。她低下头,对小女孩说:“咱们去那边靠窗的位置坐吧。”

       “不,我要坐那里!”小女孩再一次指指我。

        我不知道小女孩为什么非要坐到我的位置。但我知道,现在她与妈妈犟上了,任女人如何哄她,就是站在那里,不肯随女人去坐。她不去坐,女人也不去,两个人站在狭窄的过道里,任很多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们。

       我想,现在小女孩想要的并非是一个座位,而是一种满足。习惯性的满足,有理或者无理要求的满足。或许大多数时候,她的这种满足可以在家里得到,在她妈妈那里得到。问题是,现在,她并不是在家里。

       “你应该向我要这个座位,而不是你的妈妈。”我终于忍不住了,提醒她说。

       小女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她看着妈妈,拽着妈妈的手,说:“我要坐那里,我要坐那里。”

       “那你们过来坐吧。”我说,“你和你妈妈挤一挤,或者你妈妈抱着你……”虽然我并不想惯着她,可是我实在不忍看到女人尴尬的模样。

       “不!”她说,“我不要和妈妈一起坐!我要一个人坐!”

       这就太过分了。或者说,对她的妈妈来说,这已经远非胡搅蛮缠,而是威胁了。

      我告诉小女孩,她乘公共汽车是免费的,她的妈妈并没有为她花一分钱。既然是免费,公共汽车上就没有给她准备座位。现在我把座位让给她,她应该把座位让给妈妈。或者,就算她花了钱,就算她有一个座位,有老人或者孕妇上来,她也应该给他们让座。现在,全社会都在这样做。

       “我要坐那个座位!”小女孩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她一门心思缠着她的妈妈。

       我想起一个词:教养。那天,直到终点,我也没有给她让座。我始终坐得安安稳稳,再也没有和小女孩说一句话。而她则始终站在我的面前,拽着妈妈的手,每隔一会儿,就要说一遍“我要坐那个座位”。

       可是,没有用。她的要求在今天、在这辆公共汽车上、在我的面前,注定不会得到满足。

       车上的人看着我,看着她,看着她的妈妈,目光里,各种情绪都有。但不管如何,我想,大概没有人觉得这个小女孩可怜,也没有人觉得我应该把座位让给她。

       那天我必须拒绝她,不仅要用语言,还要用行动。我想告诉这个小女孩:这世上,有些东西并不属于她。不属于她的东西,并非撒娇或者威胁唯一对她没有立场和底线的妈妈就可以得到的。

       小女孩终会长大。但愿长大后她会明白:世界不是她家的客厅,别人的东西不是她怀里的毛绒玩具,别人也绝非她的妈妈。

       这是世间最为简单的道理。

                                                                                                                                                                        (选自《今日文摘》2015年第1期)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自铸新词

汪曾祺

    托尔斯泰称赞过这样的语言:“菌子已经没有了,但是菌子的气味留在空气里。”以为这写得很美。好像是屠格涅夫曾经这样描写一棵大树被伐倒:“大树叹息着,庄重地倒下了。”这写得非常真实。“庄重”真好!我们来写,也许会写出“慢慢地倒下”,“沉重地倒下”,写不出“庄重”。鲁迅的《药》这样描写枯草:“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铜丝。”大概还没有一个人用“铜丝”来形容过稀疏瘦硬的秋草。《高老夫子》里有这样几句话:“我没有再教下去的意思。女学堂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我辈正经人,确乎犯不上酱在一起……”“酱在一起”,真是妙绝!(高老夫子是绍兴人。如果写的是北京人,就只能说“犯不上一块掺和”,那味道可就差远了。)

    我的老师沈从文在《边城》里两次写翠翠拉船,所用字眼不一样。一次是:

    “有时过渡的是从川东过茶峒的小牛,是羊群,是新娘子的花轿,翠翠必争着做渡船夫,站在船头,懒懒的攀引缆索,让船缓缓的过去。”

    又一次:

    “翠翠斜睨了客人一眼,见客人正盯着她,便把脸背过去,抿着嘴儿,不声不响,很自负的拉着那条横缆。”

    “懒懒的”“很自负的”,都是很平常的字眼,但是没有人这样用过。要知道盯着翠翠的客人是翠翠所喜欢的傩送二老,于是“很自负的”四个字在这里就有了很多很深的意思了。

    我曾在一篇小说里描写过火车的灯光:“车窗蜜黄色的灯光连续地映在果园东边的树墙子上,一方块,一方块,川流不息地追赶着”;在另一篇小说里描写过夜里的马:“正在安静地、严肃地咀嚼着草料”,自以为写得很贴切。“追赶”、“严肃”都不是新鲜字眼,但是它表达了我自己在生活中捕捉到的印象。

    一个作家要养成一种习惯,时时观察生活,并把自己的印象用清晰的、明确的语言表达出来。写下来也可以。不写下来,就记住(真正用自己的眼睛观察到的印象是不易忘记的)。记忆力保存了这种经常用语言固定住的印象多了,写作时就会从笔端流出,不觉吃力。

    语言的独创,不是去杜撰一些“谁也不懂的形容词之类”。好的语言都是平平常常的,人人能懂,并且也可能说得出来的语言——只是他没有说出来。人人心中所有,笔下所无。“红杏枝头春意闹”,“满宫明月梨花白”都是这样。“闹”字、“白”字,有什么稀奇呢?然而,未经人道。

    写小说不比写散文诗,语言不必那样精致。但是好的小说里总要有一点散文诗。

(选自《岁朝清供》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社)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小题。

老舍先生

汪曾祺

①北京东城迺兹府丰富胡同有一座小院。走进这座小院,就觉得特别安静,异常豁亮。这院子似乎经常布满阳光。院里有两棵不大的柿子树(现在大概已经很大了),到处是花,院里、廊下、屋里,摆得满满的。按季更换,都长得很精神,很滋润,叶子很绿,花开得很旺。这些花都是老舍先生和夫人胡絜青亲自侍弄的。天气晴和,他们把这些花一盆一盆抬到院子里,一身热汗。刮风下雨,又一盆一盆抬进屋,又是一身热汗。老舍先生曾说:“花在人养。”老舍先生爱花,真是到了爱花成性的地步,不是可有可无的了。汤显祖曾说他的词曲“俊得江山助”。老舍先生的文章也可以说是“俊得花枝助”。叶浅予曾用白描为老舍先生画像,四面都是花,老舍先生坐在百花丛中的藤椅里,微仰着头,意态悠远。这张画不是写实,意思恰好。

②A____客人被让进了北屋当中的客厅,老舍先生就从西边的一间屋子走出来。这是老舍先生的书房兼卧室。里面陈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榻。老舍先生腰不好,习惯睡硬床。老舍先生是文雅的、彬彬有礼的。他的握手是轻轻的,但是很亲切。茶已经沏出色了,老舍先生执壶为客人倒茶。据我的印象,老舍先生总是自己给客人倒茶的。老舍先生爱喝茶,喝得很勤,而且很酽。他曾告诉我,到莫斯科去开会,旅馆里倒是为他特备了一只暖壶。可是他沏了茶,刚喝了几口,一转眼,服务员就给倒了。“他们不知道,中国人是一天到晚喝茶的!”

③B____有时候,老舍先生正在工作,请客人稍候,你也不会觉得闷得慌。你可以看看花。如果是夏天,就可以闻到一阵一阵香白杏的甜香味儿。一大盘香白杏放在条案上,那是专门为了闻香而摆设的。你还可以站起来看看西壁上挂的画。

④老舍先生藏画甚富,大都是精品。所藏齐白石的画可谓“绝品”。壁上所挂的画是时常更换的。挂的时间较久的,是白石老人应老舍点题而画的四幅屏。其中一幅是很多人在文章里提到过的“蛙声十里出山泉”。“蛙声”如何画?白石老人只画了一脉活泼的流泉,两旁是乌黑的石崖,画的下端画了几只摆尾的蝌蚪。画刚刚裱起来时,我上老舍先生家去,老舍先生对白石老人的设想赞叹不止。

⑤老舍先生极其爱重齐白石,谈起来总是充满感情。我所知道的一点白石老人的逸事,大都是从老舍先生那里听来的。白石老人家里人口很多,每天煮饭的米都是老人亲自量,用一个香烟罐头。“一下、两下、三下……行了!”——“再添一点,再添一点!”——“吃那么多呀!”有人曾提出把老人接出来住,这么大岁数了,不要再操心这样的家庭琐事。老舍先生知道了,给拦了,说:“别!他这么着惯了。不叫他干这些,他就活不成了。”老舍先生的意见表现了他对人的理解,对一个人生活习惯的尊重,同时也表现了对白石老人真正的关怀。

⑥老舍先生很好客,每天下午,来访的客人不断。作家,画家,戏曲、曲艺演员……老舍先生都是以礼相待,谈得很投机。

⑦C____每年,老舍先生要把市文联的同仁约到家里聚两次。一次是菊花开的时候,赏菊。一次是他的生日,——我记得是腊月二十三。酒菜丰盛,而有特点。酒是“敞开供应”,汾酒、竹叶青、伏特加,愿意喝什么喝什么,能喝多少喝多少。有一次很郑重地拿出一瓶葡萄酒,说是毛主席送来的,让大家都喝一点。菜是老舍先生亲自掂配的。老舍先生有意叫大家尝尝地道的北京风味。我记得有次有一瓷钵芝麻酱炖黄花鱼。这道菜我从未吃过,以后也再没有吃过。老舍家的芥末墩是我吃过的最好的芥末墩!有一年,他特意订了两大盒“盒子菜”。直径三尺许的来红扁圆漆盒,里面分开若干格,装的不过是火腿、腊鸭、小肚、口条之类的切片,但都很精致。熬白菜端上来了,老舍先生举起筷子:“来来来!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⑧老舍先生是市文联的主席,自然也要处理一些“公务”,看文件,开会,作报告(也是由别人起草的)……____D

⑨北京解放前有一些盲艺人,他们沿街卖艺,有的还兼带算命,生活很苦。他们的“玩意儿”和睁眼的艺人不全一样。老舍先生和一些盲艺人熟识,提议把这些盲艺人组织起来,使他们的生活有出路,别让他们的“玩意儿”绝了。为了引起各方面的重视,他把盲艺人请到市文联演唱了一次。老舍先生亲自主持,作了介绍,还特烦两位老艺人翟少平、王秀卿唱了一段《当皮箱》。这是一个喜剧性的牌子曲,里面有一个人物是当铺的掌柜,说山西话;有一个牌子叫“鹦哥调”,句尾的和声用喉舌作出有点像母猪拱食的声音,很特别,很逗。这个段子和这个牌子,是睁眼艺人没有的。老舍先生那天显得很兴奋。

⑩老舍先生是历届北京市人民代表。当人民代表就要替人民说话。以前人民代表大会的文件汇编是把代表提案都印出来的。有一年老舍先生的提案是:希望政府解决芝麻酱的供应问题。那一年北京芝麻酱缺货。老舍先生说:“北京人夏天离不开芝麻酱!”不久,北京的油盐店里有芝麻酱卖了,北京人又吃上了香喷喷的麻酱面。

⑪老舍是属于全国人民的,首先是属于北京人的。(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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