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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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阅读下面文段,完成后面小题。
      ①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②从未见过开得这样盛的藤萝,只见一片淡紫色,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只是深深浅浅的紫,仿佛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生长。紫色的大条幅上,泛着点点银光,就像迸溅的水花。仔细看时,才知那是每一朵紫花中最浅淡的部分和在和阳光互相挑逗。
      ③这里春红已谢,没有赏花的人群,也没有蜂围蝶阵,有的就是这一树闪光的、盛开的藤萝。花朵儿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彼此推着挤着,好不活泼热闹!
      ④“我在开花!”它们在笑。
      ⑤“我在开花!”它们嚷嚷。
      ⑥每一穗花都是上面的盛开,下面的待放。颜色便上浅下深,好像那紫色沉淀下来了,沉淀在最嫩最小的花苞里。每一朵盛开的花像是一个张满了的小小的帆,帆下带着尖底的舱。船舱鼓鼓的,又像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要绽开似的。那里装的是什么仙露琼浆?我凑上去,想摘一朵。
      ⑦但是我没有摘。我没有摘花的习惯。我只是伫立凝望,觉得这一条紫藤萝瀑布不只在我眼前,也在我心上缓缓流过。流着流着,带走了这些时 直压在我心上的焦虑和痛楚,那是关于生死谜、手足情的。我沉浸在这繁密的花朵的光辉中,别的一切暂时都不存在,有的只是精神的宁静和生的喜悦。
      ⑧这里除了光彩,还有淡淡的芳香,香气似乎也是浅紫色的,梦幻一般轻轻地笼罩着我。忽然记起十多年前家门外也曾有过一大株紫藤萝,它依傍一株枯槐爬得很高,但花朵从来都是稀落的,东一穗西一串伶仃地挂在树梢,好像在察颜观色,试探什么。后来索性连那稀零的花串也没有了。园中别的紫藤花架也都拆掉,改种了果树。那时的说法是,花和生活腐化有什么必然关系。我曾遗憾地想:这里再看不见藤萝花了。
      ⑨过了这么多年,藤萝又开花了,而且开得这样盛,这样密,紫色的瀑布计划遮住了粗壮的盘虬卧龙般的枝干,不断地流着,流着,流向人的心底。
      ⑩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我抚摸了一下那小小的紫色的花舱,那里满装生命的美酒酿,它张满了帆,在这闪光的花的河流上航行。它是万花中的一朵,也正是由每一个一朵,组成了万花灿烂的流动的瀑布。
      ⑪在这浅紫色的光辉和浅紫色的芳香中,我不觉加快了脚步。

(1)、文中加点的“它”和“别的一切”分别指代什么?

(2)、为什么作者“觉得这一条紫藤萝瀑布不只在我眼前,也在我心上缓缓流过”?

(3)、文章开头说“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结尾又写“我不觉加快了脚步”,联系全文分析其中的原因,并说说作者这样写在结构上的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短文,完成小题。

                                                                                                                                 秘   诀
        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一片树林子里玩捉迷藏,遇到过这样一位让我不能忘记的放羊老人。
        那是一片茂密的林子,树冠大而枝柯繁盛,常常一个人藏起来,别人半天也不容易找到。那天,一个小伙伴藏起来,我们正要去找,放羊老人一把拉住我们,告诉我们一个在树林里玩捉迷藏的秘诀。
        他说,别人藏起来以后,不要急着去找,先爬到一棵高树上看看,哪里有鸟扑棱棱飞起,那人就一定藏到那里去了。同样,藏起来的,要注意地上的动静,如果哪个方向虫鸣一下子停止了,那就意味着找的人已经从那个方向来了,你该想着换个地方……
        我突然发现,以前那么多次的捉迷藏都是瞎玩,而那一刻,让我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以后多少年,我都让自己的人生触类旁通,因为老人简单的话语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摘自《辽宁青年》作者马德)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文后题目。
                                                                                                  苦 瓜
                                                                                                  肖复兴
      原来我家有个小院,院里可以种些花草和蔬菜。这些活儿,都是母亲特别喜欢做的。把那些花草蔬菜侍弄得姹紫嫣红,像是给自己的儿女收拾得眉清目秀、招人眼目,母亲的心里很舒坦。
      那时,母亲每年都特别喜欢种苦瓜。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是我特别喜欢苦瓜。刚开始,是我从别人家里要回苦瓜籽,给母亲种,并对她说:“这玩艺儿特别好玩,皮是绿的,里面的瓤和籽是红的!”我之所以喜欢苦瓜,最初的原因就是它里面的瓤和籽格外吸引我。苦瓜结在架上,母亲一直不摘,就让它们那么老着,一直挂到秋风起时。越老,它们里面的瓤和籽越红,红得像玛瑙,像热血,像燃烧了一天的落日。当我掰开苦瓜,兴奋地注视着这两片像船一样盛满了鲜红欲滴的瓤和籽苦瓜时,母亲总要眯缝起昏花的老眼看着,露出和我一样喜出望外的神情,仿佛那是她老人家的杰作,是她才能给予我的欧·亨利式的意外结尾,让我看到苦瓜最终这一落日般的血红和辉煌。
      以后,我发现苦瓜做菜其实很好吃。无论做汤,还是炒肉,都有一种清苦味。那苦味,格外别致,既不会传染给肉或别的菜,又有一种苦中蕴含的清香和苦味淡去的清新。
      像喜欢院里母亲种的苦瓜一样,我喜欢上了苦瓜这一道菜。每年夏天,母亲都会经常从小院里摘下沾着露水珠的鲜嫩的苦瓜,给我炒一盘苦瓜青椒肉丝。它成了我家夏日饭桌上一道经久不衰的家常菜。
      自从这之后,再见不到苦瓜瓤和籽鲜红欲滴的时候了,是因为再等不到那时候了。
      这样的菜,一直吃到我离开了小院,搬进了楼房。住进楼房,依然爱吃这样的菜,只是再吃不到母亲亲手种、亲手摘的苦瓜了,只能吃母亲亲手炒的苦瓜了。一直吃到母亲六年前去世。
      如今,依然爱吃这样的菜,只是母亲再也不能为我亲手到厨房去将青嫩的苦瓜切成丝,再掂起炒锅亲手将它炒熟,端上自家的餐桌了。
      因为常吃苦瓜,便常想起母亲。其实,母亲并不爱吃苦瓜。除了头几次,在我一再的怂恿下,勉强动了几筷子,皱起眉头,便不再问津。母亲实在忍受不了那股子异样的苦味。她说过,苦瓜还是留着看红瓤红籽好。可是,她依然每年夏天当苦瓜爬满架时,为我清炒一盘我特别喜欢吃的苦瓜肉丝。
      最近,看了一则介绍苦瓜的短文,上面有这样一段文字:“苦瓜味苦,但它从不把苦味传给其他食物。用苦瓜炒肉、焖肉、炖肉,其肉丝毫不沾苦味,故而人们美其名曰‘君子菜’。”
      不知怎么搞的,看完这段话,让我想起母亲。

阅读下面选文,回答相关问题
最后的背影   张秀超
①父亲在我尚没有真正踏上人生旅途的时候就离我而去,已经20年了。
②父亲走后的多年里,我在生活的海里沉浮飘荡,他不怎么入我的梦,昨日夜里,我忽然见到了他。父亲身穿青袄,坐在地头的榆树下,口中叼着烟袋,我似乎知道他已是隔世之人,问他:“你还好吗?”
③“我在那边还种地。”说罢,转头向田里走去,留给我的是若有若无、缥缥缈缈的影子。
④我撵他,可腿迈不开步子,叫他,却喊不出声。在惊悸中醒来,秋夜正浓,半轮月儿在天,四边一片寂静。我不能再入睡了。
⑤悄声走进书房,默然地坐在书桌前,耳边还想着那句话:我在那边还种地。我的眼里流出泪来,父亲生前的影像便浮现在眼前。
⑥那年,父亲近60岁了,又患了肝病,他骨瘦如柴,虚弱无力。那时,我的几个哥哥姐姐都已成家了,只有刚结婚的小哥同我和父母一起,小哥的媳妇看到父母年老又有病,不能做活,我又读书,觉得同我们一起过是吃亏的,故此,对供我上学是颇不情愿的。父亲为了证明我们仨人不全是吃闲饭的,就硬撑着下地。
⑦那年秋天收土豆,嫂子说忙不过来,执意要我回家收秋,我不敢违拗,只好请假回去,我怕落的功课太多,做活的间隙,看几眼书,哥嫂不愿意了,怨我的心事不在做活上,有气的哥哥抡起鞭子使劲地打那头拉犁的年迈老牛,眼看鞭子就要落到我的身上。父亲脸色青黄,大口喘着气,他从哥哥的手中拿过鞭子,扶着犁向着地的那头走去,父亲被犁杖带着踉踉跄跄往前跑。瘦削的父亲跑了两垄,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此后许久起不了床。
⑧深秋的时候,学校放了几天假,让我们回去拿换季的衣服和准备冬天烧炉子的柴火。
⑨回到家,我的眼里涌动着泪水,我说:“我不想读书了,你也别再受这累了。”
⑩“不算啥,只要我能动,就能供你。”他又说:“人说天生我才必有用,你那么爱读书,学得又好,咋也得把书念下去!”
⑪这次上学走的时候,我难以启齿地告诉父亲,学校要交冬天烧炉子的柴火,交钱也行。父亲说,不犯愁,过几天送柴去。初冬一天的下午,父亲来了,他赶着牛车,拉了一车的柴火。都是一小捆一小捆的。后来,母亲告诉我,那是父亲一捆捆从山上扛回来的,他没力气,每次只能背两小捆。老师看父亲吃力的样子,招呼一些男同学,帮助我把车卸了,父亲蹲在墙角,灰黄的脸上挂着感激的笑。
⑫卸完车,父亲让我跟他到镇上去一趟。他送柴火,也把那些草穗拉来了。
⑬到镇上的货站,卖了草穗。我看父亲脸色已冻得发白了,我说去吃碗馄饨,暖暖身子吧。父亲说不用,一会儿就到家了,他把卖草穗的18元钱全给了我,又从青棉袄里襟的小兜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21元钱,他叮嘱我一定要拿好,并告诉我这钱是悄悄地给我攒下的,不要跟别人说。我的心苍凉而沉重,有说不出的酸楚,我把父亲送出小镇,过了白水桥,就是通往家乡的山路了。
⑭父亲站住了,他说:“你照管好自己,以后遇事要往前想,就总有奔头!”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说罢,他转过身,手牵着牛的缰绳往前走,父亲与黑牛并肩走在空旷的山路上。
⑮寒冬的风呼呼地刮动着,父亲只穿一件黑棉袄,外边没有皮袄大衣之类遮寒,他弓着身子,一只手牵着牛,一只手遮在额前挡风,吃力地往前走。我望着他一步步走远,后来我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视线里那凄寒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儿,一会儿融进苍茫的暮色里了。
⑯不想,这背影竟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的记忆。父亲回去不到十天就去世了。
我那时总觉得,当时的父亲就如淋在深秋田野里的一棵枝枯叶落的老玉米秸,而我就像十月的小阳春里,不合时令茫然冒出来的一株小花。父亲临近生命的大限,而我这颗渴望开花结果的小花,要生存下去,在没有父亲这座山的护佑下,景况该是何等的艰难!
⑱父亲死后不久,我的书就没有办法念下去了,我被命运沉入生活的海中,上下漂浮,受尽了风霜浪打,可在漫长的求索旅途上,眼前总有个影子,耳边总有个声音对我说:“天生我才必有用”,是这影子这声音使我在任何艰难的境遇下,永不言弃,百折不挠,坚定地向着心中的目标远行。
⑲生活不辜负我,我终于实现了用文字铸造事业的梦想。
⑳今天,父亲入梦,勾起了我点点滴滴的忆念。可父亲留给我的记忆仍旧是模糊的:他的笑容是模糊的,他的喜怒是模糊的,就连他的面庞似乎都是模糊的;而留在记忆中最深切的仍是那身着黑衣的、踉跄而凄寒的背影!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感伤是一种情怀
                                                                                                       田德政
       秋天就是这样蛮横,用湖南话叫“霸蛮”,你不想让她来,她来是突兀地到来。甚至不给你一点先兆,先是夏天的炎热,马上就变成秋天的凉爽了。
       按说,秋天是个比较惬意的季节,气候宜人,也象征着收获。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秋天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一感觉到秋天的凉意,就好像提前感觉到一年终结似的,感觉到一段生命将无法重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往。就有一种无尽的感伤袭上心头,免不了一番感慨。
       小时候读柳宗元的《江雪》,读不出什么名堂。现在才觉得那是一种怎样的感伤啊! 你看啊,千山鸟飞绝,所有的小路上都没有了人的踪影。只剩下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头,在白茫茫的雪中钓……那是怎样的一种孤独啊!又是怎么的一种感伤啊!如果我们遇到这种环境,只能用感伤得痛不欲生、欲哭无泪来形容了。柳宗元就是高明,把这种感伤的情怀,用那么形象的四句表达出来了。
       如果感伤仅仅局限于自我的忧伤,那是很没出息的。只有当感伤“伤”及众人,那种感伤才有了品味。我们许多先人,都是擅长用自己的感伤来传染别人的。杜甫“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这是自己遇到感伤的事,如果你对人就叫苦不迭地说:“我的茅草又被秋风吹破了。估计别人最多安慰你几句。当你看到风吹破了自己的房子,想到天下没有房子住的人是很多的,并幻想“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就不仅仅是自己的感伤了,而是天下所有寒士的感伤,大家就会和你一起落泪。天啊,谁能有这样的胸襟呢?小肚鸡肠的人,只会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哪里还操得了这么多的心?所以,天下没有房主的人千千万万,只有杜甫让普天下的人记住了。
       感伤往往成就了人类的文化艺术。不论是唐诗,还是宋词,出现频率最多的是“愁”“离别”“空恨”“断肠”“那堪”“憔悴”这些字眼。南唐后主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不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悲愁吗?愁思如春水般汪洋恣肆,奔放倾泻;又如春水之不舍昼夜,常流不断,无穷无尽。女词人李清照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那又是多少人内心的写照呢?恐怕无以计数。这些作品中,正是这种淡淡的感伤,让你心酸,让你惆怅,让你欲哭无泪,欲说无言。
       感伤是一种经常与深沉、品味相伴的艺术营养。西方画家梵高,无疑是一个孤独的人。他在请困潦倒中,向自然和太阳挑战,却不被理解。最终饮弹自尽……每当看到他的画作,我们仿佛能听到他笔下那个垂着干枯乳房的弃妇的抽泣。我曾在朋友的极力推荐下,阅读了川端康成的一些小说。川端在他的代表作《雪国》中,所描写的人物的种种悲哀,通过这种悲哀的余情化,来探讨人生的感伤。日本文学本身就有一种描写感伤之美的传统,川端康成就是以描写感伤之美成就文坛辉煌的。高明的文学艺术家,往往把悲悯感伤的情怀倾注在作品中,以达到煽情的目的。
       上学的时候,我把“杞人忧天”中的杞人当做傻瓜。现在看来,这人真是忧得有品位,有档次、中国人时常有这样一句口头禅:“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那意思就是天塌了也不用忧,你也不忧,我也不优,或许真的有一天,天塌了,大家都完蛋了。这个杞人,能忧别人所不能忧,是一种博大无边的感伤。这种感伤,好像是所有“先天下之忧”的人所共有的素质。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太少了。如果人人都有这种感伤的情怀,人人都悲天悯人,社会造就和谐起来了,大同之道早就实现了。
       于是,我发现自己是缺乏感伤情愫的。因为像我这样的凡人只能悲伤着自己的悲伤,幸福着自己的幸福。多的是对生活的抱怨,少的是对人生深邃的思考;多的是小情绪小哀愁,少的是大悲悯大苦闷;多的是凄婉惆怅、顾影自怜,少的是推己及人、由此及彼的胸襟。当 我看到秋天的来临,感慨的只有自己命运的无奈,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余韵。正因为如此,我深深地认识到,感伤并非弱不禁风的感慨,感伤是一种有品位的情怀,是伟大的人类的情感。

阅读龙应台的《如果》一文,完成后面的题。
如果
龙应台
①他一上来我就注意到了,老伯伯,留着平头,头发灰白,神色茫然,有点像个走失的孩子。他裹着一件浅褐色的夹克,一个皮包挂在颈间,手里拄着拐杖,步履艰难地走进机舱。其他乘客拖着转轮行李箱,昂首疾步往前,他显得有点慌张,低头看自己的登记证,抬头找座位号码。不耐烦的人从他身边用力挤过去,把他压得身体往前倾。他终于在我左前方坐下来,怀里紧抱着皮包,里头可能是他所有的身份证明。拐杖有点长,他弯腰想把它塞进前方座椅下面,一阵忙乱,服务员来了,把它抽出来,拿到前面去搁置。老伯伯伸出手臂,用很浓的甘陕乡音向着小姐的背影说:“要记得还给我啊。”
②我低头读报。
③台北往香港的飞机,一般都是满的,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去香港的。他们的手,紧紧握着台胞证,在香港机场下机,上机,下楼,上楼,再飞。到了彼岸,就消失在大江南北的版图上,像一小滴水无声无息地落入茫茫大漠里。老伯伯孤单一人,步履蹒跚行走千里,在门与门之间颠簸,在关与关之间折腾,不必问他为了什么。我太知道他的身世。
④他曾经是个眼睛清亮,被母亲疼爱的少年,心里怀着莺飞草长的轻快欢欣,期盼自己长大,幻想人生大开大合的种种方式。唯一他没想到的方式,却来临了,战争像突来的飓风把他连根拔起,然后恶意弃置于陌生的荒地。在那里,他成为时代的孤儿,堕入社会底层,从此一生流离,半生坎坷。当他垂垂暮老时,他可以回乡了,山河仍在,春天依旧,只是父母的坟,在太深的草里,老年僵硬的膝盖,无法跪拜。乡里,已无故人。
⑤我不敢看他,因为即使是眼角余光瞥见他颓然的背影,我都无法遏止地想起自己的父亲。
⑥父亲离开三年了,我在想,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仅仅是一次机会,让我再度陪他返乡——我会做什么?
⑦我会陪着他坐飞机,一路牵着他瘦弱的手。
⑧我会一路听他说话,不厌烦。我会固执地请他把他当年做宪兵队长的事迹讲完,会敲问每一个细节——哪年?驻扎在镇江还是无锡还是杭州?我会问清每一个环节,我会拿出我的笔记本,用一种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态度,仿佛我在访问一个超强大国的国家元首,聚精会神地听他每一句话。对每一个听不懂的地名、弄不清的时间,坚持请他“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三点水的‘淞’?江水的 ‘江’? ‘羊坝头’怎么写?怎么来台湾的?坐什么船?几吨的船?炮有打中船吗?有没有人掉进海?吃什么?馒头吗?一人分几个?”
⑨我会陪他吃难吃的机舱饭。我会把面包撕成一条一条,跟空中小姐要一杯热牛奶,然后把一条一条面包浸泡牛奶,让他慢慢咀嚼。他颤抖的手打翻了牛奶,我会再叫一杯,但是他的衣服不会太湿,因为我会在之前就把雪白的餐巾打开铺在他的胸口。
⑩下机转机的时候,我会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任何人从我们身边挤过而且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故意给我们看,我会很大声地对他说:“你有教养没有!”长长的队伍排起来,等着过关,上楼,重新搭机。我会牵着他的手,走到队伍最前端。我会把他的包放在行李检查转轮上,扶着他穿过电检拱门。如果检查人员说:“请你退回去,他必须一个人穿过。”我会坚持说:“不行,他跌倒怎么办?”我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牵着他的手,穿过。
当飞机“砰”一声触到长沙的土地,当飞机还在滑行,我会转过身来,亲吻他的额头——连他的额头都布满了老人黑斑,并用我此生最温柔的声音,附在他耳边,跟他说:“爸爸,你到家了。”“砰”的一声,飞机真的着陆了,这是香港机场。我的报纸,在降落的倾斜中散落一地。机舱仍在滑行,左前方那位老伯伯突然颤巍巍站了起来,我听见空服员急促的声音:“飞机还没停稳,请不要离开座位!”            (本文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骑自行车翻山越河

    ①三十年前,我父母用开菜园换来的钱,买了第一辆永久牌黑色二八式自行车。父亲很快就学会了骑车,总挂两只菜篮子在后座两边去赶集。

    ②我们常顺着大路练习骑车。田野中间的大路用沙土夯成,两边向路中央爬出绊根草,夏天的暴雨,会在路边上咬出大小坑,但在坑与坑之间,会有一条曲折如蛇的“路中路”,打足气的轮胎啃啮路面,沙沙响,像小牛吮奶,蚕吃叶,蛇蜕皮。更妙的,是在田野间猪小肠一般的小路上骑行,小路油光水滑,没有水凼,可以顺风骑得飞快,南风吹在麦巷里,吹在湿汗淋淋的背脊与头发上。青蛙蚱蜢固然是吓得慌不择路,狗之前总是不很耐烦地跑在我们前头,现在看着自行车上的小主人,望尘莫及自愧不如。

    ③父亲觉得我可以上路与他一起去卖菜了。那一年我们在菜园里种了很多土豆,如果不及时卖掉,它们就会毫不客气地长出紫芽。我和父亲闻鸡起床,将土豆挂在车后座上,父亲用的是从邻居大伯那里借来的飞鸽自行车。两袋土豆加起来一百多斤,并不比人轻。土豆两角钱一斤,驮到涂家河集卖完,可赚二十元钱,这在当时并不是小数字,所以我带着它们骑行在小澴(huán)河堤的杉树林巷里的时候,觉得一颗一颗土豆,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金贵。星光照夜路,并不够用,打手电筒骑车,也不可能。父亲熟门熟路,他知道十里八乡的每一道沟,每一道坎。我在后面紧紧跟着,可我毕竟是一个骑车卖菜的生手啊!终于有一次,我骑车冲出堤面,一头栽到了漆黑的杉树林里。如果不是一棵好心的杉树果断将我拦住,我会飞跌进星光下的小澴河,趁势将两袋土豆洗得干干净净吧。电光石火间,车卡在树干丛中,我的身体由龙头前面翻滚下来,落在地面。杉树的针叶将脸面与手臂刮得生疼。父亲将车慢慢地往地上一摊,反身跑下堤,慢慢地将我由地上拉起来,一边捏遍我的身子,一边问我疼不疼。看见我没事,他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扶起车子又出发了。

    ④第二年我考上了城里的中学。父亲给我买了一件新衬衣,还将自行车送给我,不是舍不得买新车,他是觉得旧车没人偷。星期六的晚上,下了课,我常常一个人骑自行车,沿着澴河大堤回家。笔直的河堤,堤下是垂柳、水杉与白杨,黄昏渐阑,澴河清碧如带,世界开阔明净。二十里路,一个多小时,汗流浃背回到家,吃母亲留好的夜饭,在破旧的木床上小睡几个钟头,天不亮,又起床骑车回去赶周日早上的功课。十四五岁少年的精力,大闹天宫都够用,不是吗?

    ⑤有一次,我骑出城。归心如箭,自然也是车行如箭,听任蚊蚋阵阵扑打在脸上。离城已远,脚下失力,咯噔一响,我心说不好,果然是链条断掉了。如果是现在,我更愿意推着自行车,在月色朦胧的秋夜,走在杨柳风里,一步一步地走回故乡,是的,我愿意。可是三十年前,恨不得长出翅膀的我……我沮丧地推着车,失瑰落魄,汗水流入眼里,稻芒一般刺疼。堤外各个枫杨掩映的村庄,晚炊的烟气已经消散,油灯一盏盏灭掉。天上,月亮一会爬进云里,一会又漏出惨淡的光辉,大地模糊一片。我鼓足勇气将车推下堤坡,敲开了一户还留着灯的人家。我印象中,那个取来钉锤、老虎钳与扳手,蹲在堂屋外面帮我接链条的大叔,长脸膛,短头发。我举着他家的柴油灯,照着他敲敲打打。其实我自己也会,他坚持要帮我接。接好链条后我道谢,急急忙忙往家赶,还是晚了,母亲已经打着手电筒等在村口。

    ⑥我到远方的城市读书工作结婚后,乘公汽,坐地铁,自己开车,整日奔走;忙孩子,忙事业,忙生活,马不停蹄。故乡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三十年前的光阴也沉睡在脑海深处。只是在周末,我会骑着儿子的那辆公爵自行车去沙湖公园逛逛。那时候就会想起那一辆黑色永久车,人生中的第一辆车,想起我养过的牛、猪、鸡,它们现在在哪里?我曾凭借着它们生活在家乡。

    ⑦翻山越河的少年时代,我特别不能忘记澴河堤下的那盏油灯。海子诗里讲,“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我就是被油灯祝福过的那个陌生人?妻子是我的高中同学,婚后我曾随她回她老家,那天我惊讶地发现,澴河堤下有个枫杨掩映的村庄,赫然就是许多年前的惶惶秋夜,我决心下堤修车的那个村子……

(选自2016年5月8日《文汇报》,作者舒飞廉,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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