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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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阅读下列文章,按要求答题。

                                                                                                后母的三巴掌
      从六岁至今,跟后母一起生活了30年,烙在我骨血里磨不掉的是后母印在我屁股上的三巴掌。
      第一巴掌是我8岁那年夏天,我同伙伴从卖甜瓜的老头儿筐里偷了一只甜瓜,跑回家躲在街门后头吃。
    “哪来的?”后母看出不对劲儿了。
    “偷的。”我还觉得挺得意,挺能耐。
    “啪!”后母二话没说,把我拽过去照准屁股就是一巴掌,又响又干脆。疼得我腿肚儿直转筋,咧开嘴半天没哭出音来。
    “做贼!与老鼠一个祖宗!恨死人!把瓜扔了!不许吃!给,给老头儿送钱去!”后母那严酷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我怕极了,不敢哭,接过两毛钱扔了瓜咧着嘴给卖瓜的送钱去。
      从此,别人多稀罕的东西都没动过我的心。
      第二巴掌是我10岁那年。
      要过年了,父亲交给后母一沓钱说:“准备过年,再给二小买几袋奶粉,别光喝炒面糊糊了。”
      二小是我刚出生的弟弟,后母没奶水,老喂他炒面糊糊。
      我看见后母将钱压在席底下。
    “阿巧”,前邻居二奶奶一大清早叫开我家门,喘着粗气在院子里跟后母说话,“章媳妇要生孩子生不出来得送医院,你手头有钱不?”
    “有。”我听见后母只说了一个字便往屋里跑。我赶紧把席底下的钱换了地方。
    “嗯?”后母揭开席一怔。“兴许是他爹又换了地方了,你先送人上医院,我去找他爹,随后给你送去。200块整。”
      二奶奶小跑走了。我神秘兮兮地把钱给后母看:“过年呢,不借给她。”
      后母二话没说,一把把我从被窝里薅出来,照准屁股“啪”就是一巴掌,疼得我直蹦高,她却夺过钱跑出去了。
     “小孩子家家的,不学理性,谁还能没个病灾的。等自己陷在坑里就找不着道儿了。”后母回来后并不哄我,还瞪着眼训我。
       父亲知道了,说该把屁股打碎。
       从此,“帮”字在我的理解里有了深刻而特殊的含义。
       第三巴掌是我14岁那年。
       我考上了县里的重点初中,但吃住自理家里负担不了。
     “我不上了,帮娘喂猪吧。借人求人多难。”我吃饭时说。
       后母二话没说,把我揪起来照准屁股“啪”就是一巴掌。疼得直钻心,但我没哭,因为我稍懂人事了,知道听后母巴掌后的教训才重要。
      “一指头年纪,还没见事就先低头!抬起来!不念书,大了能中屁用!我去求人借,还用你费心!再有这想法眼睛抠出来喂猪!”
        我哭了,不是因为屁股疼,而是在我理解后母一片心血之后感动得哭了。我在内心发誓:“等我会写文章时,一定先写后母。”

(1)、文章的一条清晰的线索是:             本文主要运用了              描写方法。

(2)、简要概括引出“后母的三巴掌”的三件事:

(3)、“后母的三巴掌”给“我”的深刻教益分别是:

(4)、文中三次细写了“我”挨打后的感受,试分析下列句中划线词的表达作用。
“疼得我腿肚儿直转筋 , 咧开嘴半天没哭出音来。”“疼得我直蹦高 , 她却夺过钱跑出去了。”“疼得直钻心 , 但我没哭,因为我稍懂人事了,知道听后母巴掌后的教训才重要。”

(5)、简析后母的性格特征。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
                                                                                                         歪  儿
                                                                                                         冯骥才
      ①那个暑假,总是天刚擦黑,晚饭吃了一半,我的心就飞出去了。因为我又听到歪儿那尖细的召唤声:“来玩踢罐电报呀——”
      ②“踢罐电报”是那时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它的玩法简单:先是在街中央用白粉粗粗画一个圈儿,将一个空洋铁罐儿摆在圈里,然后大家聚拢一起“手心手背”分批淘汰,最后剩下一个人坐庄。坐庄可不易,他必须极快地把伙伴们踢得远远的罐儿拾回来,放到原处,再去捉住一个乘机躲藏的孩子顶替他,才能下庄。他一边要捉人,一边还得防备罐儿再次被踢跑,这真是个苦差事。
      ③最苦的还要算是歪儿!他站在街中央,寻着空铁罐左顾右盼,活像一个蒸熟了的小红薯。他细小,软绵绵,歪歪扭扭;眼睛总像睁不开,薄薄的嘴唇有点斜,更奇怪的是他的耳朵,明显的一大一小。由于他身子歪,跑起来就打斜,玩踢罐电报便十分吃亏。可是他太热爱这种游戏了,他宁愿坐庄,宁愿徒自奔跑,宁愿一直累得跌跌撞撞……大家玩的罐儿还是他家的呢!只有他家才有这种装芦笋的长长的铁罐,立在地上很得踢,如果没有这宝贝罐儿,说不定大家嫌他累赘,不带他玩了呢!
      ④我家刚搬到这条街上来,我就加入了踢罐电报的行列,很快成了佼佼者。这游戏简直就是为我发明的——我身高腿长,跑起来真像骑摩托送电报的邮差那样风驰电掣。尤其是我踢罐儿那一脚,“啪”的一声过后,只能在远处朦胧的暮色里去听它丁零当啷的声音了,要找到它可费点劲呢!这时,最让大家兴奋的是瞅着歪儿去追罐儿那样子,他一忽儿斜向左,一忽儿斜向右,像个脱了轨而瞎撞的破车,逗得大家捂着肚子笑。当歪儿正要发现一个藏身的孩子时,我又会闪电般冒出来,一脚把罐儿踢到视线之外,可笑的场面便再次出现……就这样,我成了当然的英雄,得意非凡;歪儿怕我,见到我总是一脸懊丧。天天黄昏,这条小街上充满着我的迅猛威风和歪儿的疲于奔命。终于有一天,歪儿一屁股坐在白粉圈里,怏怏无奈地痛哭不止……他妈妈跑出来,朝他叫着骂着,拉他胳膊回家。这愤怒的声音里似乎含着对我们的谴责。我们都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默默站了一会儿才散。
      ⑤歪儿不来玩踢罐电报了。他不来,罐儿自然也变了,我从家里拿来一种装草莓酱的小铁
罐,短粗,又轻,不但踢不远,有时还踢不上,游戏的快乐便减色许多。那么失去快乐的歪儿呢?我望着他家二楼那扇黑黑的玻璃窗,心想他正在窗后边眼巴巴瞧着我们玩吧!这时忽见窗子一点点开启,跟着一个东西扔下来。这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悦耳,那么刺激,原来正是歪儿那长长的罐儿。我的心头第一次感到被一种内疚深深地刺痛了。我迫不及待地朝他招手,叫他来玩。
      ⑥歪儿回到了我们中间。
      ⑦一切都奇妙又美好地发生了变化。大家并没有商定什么,却不约而同、齐心合力地等待着这位小伙伴了。大家尽力不叫他坐庄;有时他“手心手背”输了,也很快有人情愿被他捉住,好顶替他。大家相互配合,心领神会,做假成真。一次,我看见歪儿躲在一棵大槐树后边正要被发现,便飞身上去,一脚把罐儿踢得好远好远,解救了歪儿,又过去拉着他,急忙藏进一家院内的杂物堆里。我俩蜷缩在一张破桌案下边,紧紧挤在一起,屏住呼吸,却互相能感到对方的胸脯急促起伏,这紧张充满异常的快乐啊!我忽然见他那双眯缝的小眼睛竟然睁得很大,目光兴奋、亲热、满足,并像晨星一样光亮!原来他有这样一双又美又动人的眼睛。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一双眼睛,就看我们能不能把它点亮。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文后问题。

兰草

    ①小时候,常常遇到一些女孩用“兰”字作名,干吗要用“兰”作名呢?我产生了好奇心,去问父亲。父亲说,兰是一种草,开的花特香,兰草貌似柔弱,但生命力极强,逗人喜爱,因此人们爱用“兰”为女孩子命名,希望她们像兰草一样贤淑温柔,美貌端庄,健康成长。父亲的话我似懂非懂,但产生了想见兰草的愿望。

    ②但家乡没有兰草,后来,我上了初中、高中,来到县城,那里也没有兰草。

    ③去年九月中旬,我们奉命来到了扒口行洪的小河口镇灾区救灾。行洪区的高处已经露出了水面。少数回归的群众,已在残堤上搭起了临时灾棚,等候着重建家园。为了迎接行洪区中小学生归校,我们急于了解学校的受灾情况。这是一所我十分熟悉的学校:雄伟的教学大楼,整齐的教师宿舍。特别是校园美化,全市有名。四季花香,长年青翠,满园秀色。而现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这所学校,除伤痕累累的教学大楼,依然倔强地挺立着,整座校园覆盖在厚厚的淤泥中。露出泥面的柏树、广玉兰、女贞树等,浑身泥土,成了朽木枯枝;至于那些名花们,早已杳无踪迹。一片泥沼,满目荒凉,看不到生命的迹象。我心里感到沉甸甸的。

    ④就在诅咒洪水的肆虐时,我眼前一亮,忽然发现远处的淤泥堆上,像是谁散落了十分鲜嫩的四季葱苗。远远望去,它们婀娜娇艳,翠润如玉。在这百里泥沼中不可能有四季葱苗!我不顾一切,从没膝深的淤泥中蹚了过去,走近一看,其中竟还有两三朵白色的小花。凑上去,一缕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我大声叫喊起来:这里有抗御洪水的英雄!同行的校长告诉我们,这堆淤泥下是一个圆形的大花台,周围种的是一圈兰草。淹水前这些兰草叶长不过五寸。竟意想不到,它会在两个多月的滔滔洪水底下,不断地从与日俱增的淤泥中挣出身子,突破了半米多深的淤泥的封锁。在洪水退后,群芳寥落,校园一片死寂。独有这兰草、兰花,带着与洪水顽强拼搏后的疲劳与倦色,虽然减少了一些浓绿与浓香,却显得更鲜、更嫩、更加亮丽。我对这具有超强生命力的兰草,不禁肃然起敬。[A]在温柔舒适的花园中,兰草恪守名分,娴静恬淡,默默奉献,丰富人间香与美,从不张扬;[B]在荒山僻谷中,兰草仍然生机勃勃,奋发向上,散发出缕缕清香,不为沦落深山而自弃;[C]在沧海横流,洪水滔天的绝境中,兰草____________。

    ⑤我抬起头来,远远望见守候在残堤上的父老乡亲们,心潮起伏,思绪难平。在父老乡亲的身上,我看到了兰草的秉性;在兰草的身上,我看到了父老乡亲的希望。

阅读《白杨礼赞》节选,完成文后问题。

    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也许你要说它不美。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旁yì斜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但是它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当你在积雪初融的高原上走过,看见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这么一株或一排白杨树,难道你就觉得它只是树?难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朴质,严肃,坚强不屈,至少也象征了北方的农民?难道你竟一点也不联想到,在敌后的广大土地上,到处有坚强不屈,就像这白杨树一样傲然挺立的守卫他们家乡的哨兵?难道你又不更远一点想到,这样枝枝叶叶靠紧团结,力求上进的白杨树,宛然象征了今天在华北平原纵横决荡,用血写出新中国历史的那种精神和意志?

    白杨不是平凡的树。它在西北极普遍,不被人重视,就跟北方的农民相似;它有极强的生命力,磨折不了,压迫不倒,也跟北方的农民相似。我赞美白杨树,就因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农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们民族解放斗争中所不可缺的朴质、坚强、力求上进的精神。

    让那些看不起民众、贱视民众、顽固的倒退的人们去赞美那贵族化的楠木(那也是直挺秀qí的),去鄙视这极常见、极易生长的白杨树吧,我要高声赞美白杨树!

阅读《旧时的离别》,完成各题

旧时的离别

张悦然

①从北京南站到济南西站,每半个小时就会有一列火车出发,全程只需要1小时37分钟,但我已经一年没有回过家了。每次都是妈妈来看我,也不要我去车站接,下了火车换地铁,半个小时以后就站在我家门口了。她总是很高兴地说,好近。是啊,好近,我点点头。是不是太近的缘故,近到破坏了回家这件事应有的形式感?火车一再提速,我却离家越来越远。

②我关于火车的最初记忆,与济南那座老火车站有关。那座德国人留下的日耳曼风格建筑,若不是再看到照片,我已经想不起它是什么样子。只记得有一个绿色圆顶、四面都有钟表的塔楼。小时候在去往火车站的路上,远远地看到它,就开始兴奋了。它耸立在灰蒙蒙的楼群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异国情调。而那种异国情调,好像与正要前往的那个地方有关,头脑中衍生出各种想象。拎着箱子走进圆拱形大门,有一种出远门的郑重感。它的繁复、典雅、美轮美奂,令旅行充满仪式感。

③那时候去北京,要坐一整夜的火车。清晨我被妈妈摇醒,拉起胳膊塞进外套的袖管里,跌跌撞撞地跟在大人身后下了车,抬头就望见“北京”两个大字。我嗅着陌生的空气,思忖着各种奇怪的问题:这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们去哪里买菜,看什么报纸,有没有像趵突泉那样一个元宵节可以看花灯的地方?说到底,就是无法想象在别处,故乡以外的地方,人们的生活是怎样的吧。身后忽然传来长鸣的汽笛声,撼动心肝。火车缓缓地朝远处驶去,送行的人木然地挥着手,站在大风里,好萧索。月台上总是刮着好大的风,无论什么时节,非要吹得人头发蓬乱、衣角翻飞不可。那种狂烈带有某种戏剧性。大风好像是一件道具,为了在离别和重逢时,给旅人添上一点儿风尘仆仆的气息。

④长大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月台上的风不再像从前那么大了。那些风都去了哪里呢?真是个谜。没了风,旅人也没了风尘仆仆的气息,剩下的只是倦怠。月台越建越大,却越发让人感到局促,再也没有从前那种空旷的感觉了。要是看到哪个送行的人在火车还未驶远之前掉头走掉,我就会莫名地恼火,觉得他对这场离别不够郑重。的确不需要多么郑重。就算有些离愁别绪,也完全不必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悲伤,而是可以一边朝车站里面走,一边给刚离开的人发微信,将自己的感受告诉对方。

⑤旧时的离别具有一种美感,想来是与悲伤的质感有关。开之后,两个人各自待在自己的悲伤里,那是一种隔绝的悲伤,它完全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关在身体里冲来荡去,无法让对方知道。

⑥总之,火车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是一种沉重的、让人感到难过的事物。这个词的属性已经改变了,变得平淡而日常。这样想一想,在“火车”这个词失去了它所负载的情感重量的时候,那座老火车站适时地死去,变成记忆中的文物,或评也是一种合理的命数。

(选自《读者》2017年1月第1期)

【文学类文本阅读】

想我的母亲
梁实秋

我的母亲姓沈,杭州人。世居城内上羊市街。我在幼时曾侍母归宁,时外祖母尚在,年近八十。外祖父入学后,没有更进一步的功名,但是课子女读书甚严。我的母亲教导我们读书启蒙,尝说起她小时苦读的情形。她同我的两位舅父一起冬夜读书,冷得腿脚僵冻,取大竹篓一,实以败絮,三个人伸足其中以取暖。我当时听得惕然心惊,遂不敢荒嬉。我的母亲来我家时年甫十八九,以后操持家务尽瘁终身,不复有暇进修。

我同胞兄弟姐妹十一人,母亲的煦育之劳可想而知。我记得我母亲常于百忙之中抽空给我们几个较小的孩子们洗澡。我怕肥皂水流到眼里,我怕痒,总是躲躲闪闪,总是格格的笑个不住,母亲没有功夫和我们纠缠,随手一巴掌打在身上,边洗边打边笑。

北方的冬天冷,屋里虽然有火炉,睡时被褥还是凉似铁。尤其是钻进被窝之后,脖子后面透风,冷气顺着脊背吹了进来。我们几个孩子睡一个大炕,头朝外,一排四个被窝。母亲每晚看到我们钻进了被窝,叽叽喳喳的笑语不停,便过来把油灯吹熄,然后给我们一个个的把脖子后面的棉被塞紧,被窝立刻暖和起来,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我不知道母亲用的什么手法,只知道她塞棉被带给我无可言说的温暖舒适,我至今想起来还是快乐的,可是那个感受不可复得了。

我从小不喜欢喧闹。祖父母生日照例院里搭台唱傀儡戏或滦州影。一过八点我便掉头而去进屋睡觉。母亲得暇便取出一个大簸箩,里面装的是针线剪尺一类的缝纫器材,她要做一下缝缝连连的工作,这时候我总是一声不响的偎在她的身旁,她赶我走我也不走,有时候竟睡着了。母亲说我乖,也说我孤僻。如今想想,一个人能有多少时间可以偎在母亲身旁?

在我的儿时记忆中,我母亲好像是没有时候睡觉。天亮就要起来,给我们梳小辫是一桩大事,一根一根地梳个没完。她自己要梳头,我记得她用一把抿子蘸着刨花水,把头发弄得锃光大亮。然后她要一听上房有动静便急忙前去当差。盖碗茶、燕窝、莲子、点心,都有人预备好了,但是需要她去双手捧着送到祖父母跟前,否则要儿媳妇做什么?

在公婆面前,儿媳妇永远是站着的,没有座位的。足足的站几个钟头下来,不是缠足的女人怕也受不了!

最苦的是,公婆年纪大,不过午夜不安歇,儿媳妇要跟着熬夜在一旁侍候。她困极了,有时候回到房里来不及脱衣服倒下便睡着了。虽然如此,母亲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到了民元前几年,祖父母相继去世,我母亲才稍得清闲,然而主持家政教养儿女也够她劳苦的了。她抽暇隔几年返回杭州老家去度夏,有好几次都是由我随侍。

母亲爱她的家乡,在北京住了几十年,乡音不能完全改掉。我们常取笑她,例如北京的“京”,她说成“金”,她有时也跟我们学,总是学不好,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我有时学着说杭州话,她说难听死了,像是门口儿卖笋尖的小贩说的话。

我想一般人都会同意,凡是自己母亲做的菜永远都是最好吃的。我的母亲平常不下厨房,但是她高兴的时候,尤其是父亲亲自到市场买回鱼鲜或其他南货的时候,在父亲特烦之下,她也欣然操起刀俎。这时候我们就有福了。我十四岁离家到清华,每星期回家一天,母亲就特别疼爱我,几乎很少例外的要亲自给我炒一盘冬笋木耳韭菜黄肉丝,起锅时浇一勺花雕酒,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但是这一盘菜一定要母亲自己炒,别人炒味道就不一样了。

我母亲喜欢在高兴的时候喝几盅酒。冬天午后围炉的时候,她常要我们打电话到长发叫五斤花雕,绿釉瓦罐,口上罩着一张毛边纸,温热了倒在茶杯里和我们共饮。下酒的是大落花生,若是有“抓空儿”的,买些干瘪的花生吃则更有味。我和两位姊姊陪母亲一顿吃完那一罐酒。后来我在四川独居无聊,一斤花生一罐茅台当晚饭,朋友们笑我吃“花酒”,其实是我母亲留下的作风。

我自从入了清华,以后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就少了。抗战前后各有三年和母亲住在一起。母亲晚年喜欢听评剧,最常去的地方是吉祥,因为离家近,打个电话给卖飞票的,总有好的座位。我很后悔,我没能分出时间陪她听戏,只是由我的姊姊弟弟们陪她消遣。我父亲曾对我说,我们的家所以成为一个家,我们几个孩子所以能成为人,全是靠了我母亲的辛劳维护。三十八年以后,音讯中断,直等到恢复联系,才知道母亲早已弃养,享寿九十岁。西俗,母亲节佩红康乃馨,如不确知母亲是否尚在则佩红白康乃馨各一。如今我只有佩白康乃馨的份了,养生送死,两俱有亏,惨痛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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