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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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课内阅读。
      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要将我送进书塾里去了,而且还是全城中称为最严厉的书塾。也许是因为拔何首乌毁了泥墙罢,也许是因为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去了罢,也许是因为站在石井栏上跳下来罢,……都无从知道。总而言之,我将不能常到百草园了。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

(1)、按照顺序写出本段使用的修辞方法?

(2)、删掉句中的划线字好不好的,为什么?

(3)、这一段在全文中的作用是?

举一反三
阅读文段,回答下面的问题。

种瓜小唱

      种瓜,有花有叶有实,很   人。春天,孩子找来了几粒种子,颜色土黄,状如小指甲,表皮网络凸起,全不似冬瓜、西瓜、南瓜的籽儿。它到底能结什么瓜,是一个   的梦,不管!想想来日瓜棚下收获的喜悦,我就赶忙在院角播种了。

      瞧,小生命伸开绿油的巴掌,拱破地皮儿了!我的心也随着膨胀起来。那些日子,在潇潇春雨里,我谛听它细长的身肢舒展的声音;在盛夏的熏风里,我观察它伸出卷须时生命的颤动。浇水呀,施肥呀,松土呀,搭架呀,小心侍侯到夏末,见到小黄花儿了!看它【擎着黄亮的铜喇叭,吹着收获的序曲】。我想入非非了,想到瓜儿的硕大、沉重和甜味……

      万万没想到,赶到纽儿(指瓜果等刚结的果实)长大,却是几个苦瓜!

      我播种希望,收获了失望;我渴望甜香,得到了苦涩。我叹息,我懊恼,我自责。但我转念一想,苦瓜毕竟也是收获呀!南方人不是很喜欢苦瓜吗?它的样子挺特别:好似披了青蛙皮的纺锤。颜色上绿中透黄,黄里含橙。剖开表皮,裹着种子的是血红的瓤子。是不是它浸了我的苦辛,吮了我的心血,才生得这般模样呢?也许是的。

      忽然我的思绪飘远了:大自然有苦瓜、苦菜、苦茶、苦杏仁;人世间,一辈子在事业上苦斗,但未尝过庆捷甜酒的人,总是有的罢?他们为后人在岔路口插了若干“此路不通”的木牌。失败者生命的轨迹,为成功者提供了捷径。失败使后人变聪明。还有,谁能断言,苦后不甜?你瞧,在漫长的航程里,苦海、苦船,可远方总有彼岸。蜜蜂在哪采了苦粉,别歇翅,定会找到甜香四溢的花园。而且,有趣的是,苦瓜瓤竟是甜的?看来,苦中有甜,艰辛的劳动中有甜滋味,这话不是没有根据吧?

      噢,仔细尝尝自己种的苦瓜吧,苦果配上姜、辣椒,别有一番滋味。苦味人心,清心明白,使人冷静地回味思索,也促人盼望明春播种的季节早来,跃跃欲试。是的,人不嫌弃苦味,它是甜的陪衬。但人总不会习惯天天吃苦瓜。吃着苦的,想着甜的,生命就有了希望,活着就有了力量。

      赶明年,我想种甜瓜了。

      也许,秋后又收获了苦瓜,那么,我还是要嚼碎它,咽下去。前面还会有播种的季节。生命有限,可只要还有时间,就别让土地搁荒了。是不是?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母 亲      洪烛
①荠菜成了春天的一个符号,最讲求新鲜的,现采现摘,现炒现吃。我小时候,
母亲领我去紫金山踏青,总要随手拎一把小铲刀,挎一只竹篮子,不时蹲下身子,挖路边的荠菜。这样的活儿,我也爱抢着干。母亲站在一旁,边夸我眼尖、手巧,边承诺回家后给我好好地打牙祭。和母亲一起挖荠菜似乎比真把荠菜吃进嘴里更令人陶醉。事隔多年之后,我在异乡想念母亲,头脑中浮现的,仍是她教我挖荠菜时那年轻的面容与身姿。荠菜,因为我亲手挖过,而且是母亲教我挖的,所以从感情上,它离我最亲近,同时也标志着一段不可复得的儿时时光。
②海带被我当作大海的礼物来看待。我之所以热爱海带,在于它是我妈妈的拿手
菜。小时候,妈妈总是为我一锅接一锅地用海带炖排骨,说是可以补钙、可以预防大脖子病等等。我感觉,幸福也一点点地融化在浓香的排骨海带汤里。有人问台湾美食家蔡澜:“您见多识广,最好吃的是什么?”蔡澜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妈妈做的菜最好吃。”这是什么原因呢?一方面年少时人的味蕾最灵敏,容易产生深刻印象,口味还未被后来的山珍海味搞得混杂;另一方面,妈妈做的菜最有家常味了,尤其那份细致入微、润物无声的爱心,别人根本模仿不出来。还有一点,恐怕也是最重要的:妈妈做的菜,伴随着我们的成长,而且有时效性,不是永远都能吃到的。终有一天,它会成为一个美好而怅然的回忆,你出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它是无价的。
③我出门在外整整二十年,每次离开家都乘坐夜间的火车,母亲早早就上床睡了,
希望我在她睡着的时候再离开。不知道她是否真能睡着,至少假装睡着了,熄灯后的卧室没有任何动静。我探头看了一眼,隐约看见她盖着棉被仰面躺着的轮廓,于是在内心里喊一声妈妈,就蹑手蹑脚地走了。如果她真睡着了,是否梦见准备离开的我?如果她假装睡着,在黑暗中会想些什么?明天醒来后她面对的将是少了一个我的家。母亲说她越来越畏惧和我的离别,既担心我一去不复返,又害怕我下次回来已找不到她。希望我在她睡着后再离开,可以把分别当作一个梦来对待,或者根本就不曾察觉儿子已离开。后来才知道:每次我离开的晚上,母亲都要靠吃点催眠药才睡着。这哪里是催眠药,分明是母亲的止痛药,控制她隐隐作痛的心,因为那一刻,我的心也在痛。
④我最怕听见从故乡传来母亲病危的消息。就是在那个晚上,我被故乡的长途电话惊醒,母亲永远离开了我。失去母亲就等于失去了半个故乡,就等于失去了半个自己。远离母亲的二十多年流浪岁月都像梦境,一个电话把我拉回到现实之中。与母亲有关的生活是我全部的现实,其余的一切都是假的。原来母亲这个词汇,是我们人生中的一件易碎品,一定要轻拿轻放啊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远了,才意识到自己是有罪的:曾把唯一的母亲抛弃到了时空的另一端。虽然她从没责怪过我,但我不能原谅自己:竟然如此自私地对待母亲。我所追求的那些所谓名啊利啊,全与母亲无关。母亲需要的仅仅是爱,而我付出的爱很明显是有限的,与那无限的母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⑤母亲走了,我头顶的天空一次次黑了,又一次次亮了。可母亲头顶的那一小块
天空再也亮不起来。她睡得那么熟,那么安静,失去了做梦的力气。母亲,你是否也把我忘得干干净净?正如你干干净净地忘掉自己?如果说我比你多一份痛苦,那是因为还无法忘掉你。你确实已睡去了,可在我脑海中,为什么总有一个醒着的你?
(本文获“中国散文年度金奖”,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问题。

恒久的滋味

蒋勋

       人的一生,会经历许多味觉,这些味觉停留在记忆中,成为生命的滋味。

       小时候,喜欢吃糖,甜味停留在孩童时代的记忆,不只是口腔四周的快乐,同时呼唤起许多满足、幸福、受宠的回忆。

       几乎每一个儿童都有过爱吃糖的记忆,在许多民族的语言文字中,“糖”、“甜”,都已经不单单只是生理味觉上的反应,“sweet”、“candy”,也同时包含了满足、幸福、爱等等心理上的感觉。

       甜味如果是人生第一个向往的味觉,甜味停留在记忆里,也就有了童年全部的幸福感受。人不会一直停留在童年,因此人也不会一直满足生命里只有甜味。甜味是幸福,但是甜味太多,也觉得腻。

       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喜欢上了酸味。

       大概是在身体发育之后,十二三岁左右,被称为青少年,被称为惨绿少年 , 好像没有熟透的果实,透着一种青涩的酸味。没有放糖的柠檬汁,盐腌渍的青芒果,那种酸,好像初尝到生命里的一种失落、怅惘,一种不严重的感伤。

       酸是一种味觉吗?

       为什么我们说一个人“好酸”,当然不是他身上的气味,而是他透露出的一种在得不到时的一点点忌妒、讥刺、不满足的愤怨委屈吧。记忆里嗜吃甜食的童年,偶然吃到母亲调了许多醋的面条,立刻皱起眉头,酸得全身皱缩起来,那时还不懂得“酸”的意味。等到我在青少年时期,挤了满满一杯纯柠檬汁,不放糖,咕嘟咕嘟喝着,忽然仿佛懂了生命原来除了“甜”,还有别种滋味。

       但是我品味着“酸”的时候,还是不能了解,为什么母亲会顿顿饭都吃苦瓜,极苦极苦的瓜,加上极臭极臭的豆豉,加上极辣极辣的辣椒,极咸的小鱼干,用热油爆炒,还没有吃,远远闻着,扑鼻一阵咸、辣、臭、苦,呛鼻刺激的气味,呛到使人喉头都是哽咽,呛到眼泪止不住。我长大之后,看着母亲耽溺在这样的味觉里,听她叙述战乱里人的流离,她描述炸弹下来,刚才说话的人,不见了,肠子飞起来,挂在树上。她在咸、辣、臭、苦里,回忆着她五味杂陈的一生吗?

       五味杂陈,说的是味觉,但也是人生。

       人生应该只有甜味吗?还是在长大的过程,一步一步,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生命经验的扩大,我们的味觉也在经验不同的记忆?我在甜味里记忆幸福满足,在酸味里学习失落的怅惘,在辣味里体会热烈放肆逾越规矩的快感。

       我终于也学会了品尝苦味,在母亲临终的时刻,我怀抱着她的身体,在她耳边诵念金刚经,我懂得一种苦味,比甜味安静,比酸味丰富,比辣味深沉庄严。我难以形容,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拒绝生命里这样苦味,我终于知道:我多么眷恋不舍,母亲还是要走!我也终于知道:我人生的滋味大部分从母亲处学来。

       从小到大,记忆里最不能忘记的滋味都从母亲的菜饭里学来。我们很少上餐厅,母亲总是一边摘菜叶,一边娓娓说着故事,她用小火煎着一条赤鯮,鱼的酥香的气味久久停留在空气中,至今也似乎没有消逝。母亲的菜有糖醋,有盐渍,有抹了花椒的辛香,有酸辣,有辣苦,也有臭豆腐奇特使人迷恋的臭香。她教会了我去品尝各种味觉,品尝各种味觉混合的不可言喻的滋味。

       但是母亲的滋味里有一种仪式,她会特别慎重料理,那滋味却只是米麦五谷的平淡。

       每一年过年,母亲要蒸一百个馒头,发面的面头要特别挑选过,蒸锅里的水,大火煮沸,蒸气白烟缭绕,馒头要蒸得白胖圆满,用来在年夜祭拜祖先,也象征预兆一年的平安祥和。母亲在揭开蒸笼的盖子时,慎重庄严肃穆的表情,使我难忘,她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是她有生活的虔诚。

       馒头饱满丰圆,透着淡淡的五谷的香。我负责的工作是在每一个馒头正中心用筷子点一个红点,红染料用天然胭脂调成液体,用筷子头蘸着,刚好一个圆圆的红点。母亲在一旁叮咛:要点在正中心哦!那时候还没入学,大概四五岁,我也开始学会了慎重庄严的举止。

       我如此贴近那些馒头,好像麦子在土地里、阳光里、雨水里的全部饱实的生命都给了我,平淡悠长而且沉着,在所有的滋味之上,是更恒久的滋味吧!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月还没有落,仿佛看戏也并不很久似的,而一离赵庄,月光又显得格外的皎洁。回望戏台在灯火光中,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又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满被红霞罩着了。吹到耳边来的又是横笛,很悠扬;我疑心老旦已经进去了,但也不好意思说再回去看。

    不多久,松柏林早在船后了,船行也并不慢,但周围的黑暗只是浓,可知已经到了深夜。他们一面议论着戏子,或骂,或笑,一面加紧的摇船。这一次船头的激水声更其响亮了,那航船,就像一条大白鱼背着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蹿,连夜渔的几个老渔父,也停了艇子看着喝采起来。

    离平桥村还有一里模样,船行却慢了,摇船的都说很疲乏,因为太用力,而且许久没有东西吃。这回想出来的是桂生,说是罗汉豆正旺相,柴火又现成,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的。大家都赞成,立刻近岸停了船;岸上的田里,乌油油的便都是结实的罗汉豆。

    “阿阿,阿发,这边是你家的,这边是老六一家的,我们偷那一边的呢?”双喜先跳下去了,在岸上说。

    我们也都跳上岸。阿发一面跳,一面说道,“且慢,让我来看一看罢。”他于是往来的摸了一回,直起身来说道,“偷我们的罢,我们的大得多呢。”一声答应,大家便散开在阿发家的豆田里,各摘了一大捧,抛入船舱中。双喜以为再多偷,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于是各人便到六一公公的田里又各偷了一大捧。

    我们中间几个年长的仍然慢慢的摇着船,几个到后舱去生火,年幼的和我都剥豆。不久豆熟了,便任凭航船浮在水面上,都围起来用手撮着吃。吃完豆,又开船,一面洗器具,豆荚豆壳全抛在河水里,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双喜所虑的是用了八公公船上的盐和柴,这老头子很细心,一定要知道,会骂的。然而大家议论之后,归结是不怕。他如果骂,我们便要他归还去年在岸边拾去的一枝枯桕树,而且当面叫他“八癞子”。

    “都回来了!那里会错。我原说过写包票的!”双喜在船头上忽而大声的说。

    我向船头一望,前面已经是平桥。桥脚上站着一个人,却是我的母亲,双喜便是对伊说着话。我走出前舱去,船也就进了平桥了,停了船,我们纷纷都上岸。母亲颇有些生气,说是过了三更了,怎么回来得这样迟,但也就高兴了,笑着邀大家去吃炒米。

    大家都说已经吃了点心,又渴睡,不如及早睡的好,各自回去了。

阅读选文,回答问题

    腊味飘香

胡玲

    ①每逢寒冬,必定制作腊味。这个节目在我家一直延续保留着,俨然成为一种习俗。

    ②虽然超市、商场里,各种腊味琳琅满目,在我家,还是喜欢自己制作腊味。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亲手制作的腊味风味更独特,口感更好,而且还能享受腊味制作过程中的趣味,还有腊味做成后的满足和幸福感。

    ③像许多家庭一样,母亲是制作腊味的灵魂人物,而我,只能帮她打打下手。

    ④母亲说,天气越冷,寒风越猛,太阳越大,做出来的腊味越好。她看了几天的天气预报,说,最近天气好,做腊味最好不过了。晚上,母亲把大蒜、生姜、花椒拿出来,这些都是制作腊肠的调料,有了它们,腊肠的口味不至于单调乏味,会变得麻辣鲜香。我们剥好大蒜,把生姜清洗干净、晾干。

    ⑤第二天一早,我和母亲带着准备好的调料,赶往菜市场。我们买了50多斤猪肉, 五花的,一半做腊肠,一半做腊肉。母亲说,制作腊味,必须是五花肉,太肥的吃起来过于油腻,而全瘦肉,吃起来太干太柴,只有五花肉做出的腊味,油而不腻,有韧劲有嚼头。

    ⑥一到冬天,菜市场就多了许多专门做腊肠的摊位。我们把五花肉提到摊位,老板给肉去了皮,放进绞肉机的口里,然后加入我们自己备的调料,撒上盐。机器的出口处,套上洗净的肠衣,在末端打好结。肠衣一般选用猪小肠。随着绞肉机“隆隆”的轰鸣声,红白相间的碎肉慢慢灌进肠衣里,干瘪的肠衣像吹了气的气球,慢慢膨胀起来。很快,一条条肠衣里灌满了碎肉,饱满通透,油亮欲滴,煞是好看。

    ⑦到此阶段,腊肠已算做好,但母亲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她说,机器做的腊肠太松了,煮熟后刀切,容易碎掉。于是,回家后我们又用手将肠衣里的肉慢慢挤紧实,每隔一段,用线再扎一下。

    ⑧然后是制作腊肉。把肉切成小块,用干净的桶装好,每块抹上盐和酱油,盖上盖子。经过一天一夜的腌制,盐和酱油慢慢渗入到肉中。第二天就可以拿出来晾晒了。

    ⑨一串串腊肠,一块块腊肉,挂在阳台上,鲜艳喜庆,油亮诱人,它们耐心而安静地接受着阳光和寒风的洗礼。经过半个多月的晾晒,逐渐枯萎缩水,冒出一层细细的油,淡淡的腊味清香在空气里萦绕,久久不散。此时,腊味的制作算真正大功告成了。

    ⑩接下来的日子,腊味会成为餐桌上重要角色。当腊味在舌尖上绽放出美味,总有回忆涌上心头。儿时,每到生日,母亲总会给我蒸上两节腊肠,再炒一个腊肉炒青椒,挑食的我可以吃下两大碗米饭。长大了,到外面求学或外出,离别故乡时,母亲总会在我的行李里塞上腊味,在异乡吃到家乡的腊味,会不由想起母亲和家乡,孤寂的心会涌上一股暖意。成家了,腊味还是陪伴在我的餐桌上,将平淡的烟火日子点缀得生机盎然。在我家,在别的很多家庭里,腊味往往代表着母亲的爱和家的亲切,我想,这也是多年来,人们一直虔诚痴迷腊味的主要原因吧。

   ⑪我的心里,没有任何一种美食可以与腊味比拟,飘香的腊味里,夹杂了深深的思念和乡情,饱含着浓浓的爱意和温暖。

(选自《南方日报》,2018年1月11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花园(节选)

汪曾祺

    在任何情形之下,那座小花园是我们家最亮的地方。

    每当家像一个概念一样浮现于我的记忆之上,它的颜色是深沉的。

    祖父年轻时建造的几进,是灰青色与褐色的。我自小养育于这种安定与寂寞里。报春花开放在这种背景前是好的。它不至被晒得那么多粉。固然报春花在我们那儿很少见,也许没有,不像昆明。

    曾祖留下的则几乎是黑色的,一种类似眼圈上的黑色(不要说它是青的)里面充满了影子。这些影子足以使供在神龛前的花消失。晚间点上灯,我们常觉那些布灰布漆的大柱子一直伸拔到无穷高处。神堂屋里总挂一只鸟笼,我相信即是现在也挂一只的。那只青裆子永远眯着眼假寐(我想它做个哲学家,似乎身子太小了)。只有巳时将尽,它唱一会,洗个澡,抖下一团小雾在伸展到廊内片刻的夕阳光影里。

    一下雨,什么颜色都郁起来,屋顶,墙,壁上花纸的图案,甚至鸽子:铁青子,瓦灰,点子,霞白。宝石眼的好处这时才显出来。于是我们,等斑鸠叫单声,在我们那个园里叫。等着一棵榆梅稍经一触,落下碎碎的瓣子,等着重新着色后的草。

    我的脸上若有从童年带来的红色,它的来源是那座花园。

    我的记忆有菖蒲的味道。然而我们的园里可没有菖蒲呵?它是哪儿来的,是哪些草?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我此刻把它们没有理由的纠在一起。

“巴根草,绿茵茵,唱个唱,把狗听。”每个小孩子都这么唱过吧。有时甚么也不做,我躺着,用手指绕住它的根,用一种不露锋芒的力量拉,听顽强的根胡一处一处断。这种声音只有拔草的人自己才能听得。当然我嘴里是含着一根草了。草根的甜味和它的似有若无的水红色是一种自然的巧合。

    草被压倒了。有时我的头动一动,倒下的草又慢慢站起来。我静静的注视它,很久很久,看它的努力快要成功时,又把头枕上去,嘴里叫一声“嗯”!有时,不在意,怜惜它的苦心,就算了。这种性格呀!那些草有时会吓我一跳的,它在我的耳根伸起腰来了,当我看天上的云。我的鞋底是滑的,草磨得它发了光。

    莫碰臭芝麻,沾惹一身,嗐,难闻死人。沾上身子,不要用手指去拈。用刷子刷。这种籽儿有带钩儿的毛,讨嫌死了。至今我不能忘记它:因为我急于要捉住那个“都溜”(一种蝉,叫的最好听),我举着我的网,蹑手蹑脚,抄近路过去,循它的声音找着时,拍,得了。可是回去,我一身都是那种臭玩意。想想我捉过多少“都溜”!

    我觉得虎耳草有一种腥味。

    紫苏的叶子上的红色呵,暑假快过去了。

    蟋蟀已经变成大人玩意了。但是大人的兴趣在斗,而我们对于捉蟋蟀的兴趣恐怕要更大些。我看过一本秋虫谱,上面除了苏东坡米南宫,还有许多济颠和尚说的话,都神乎其神的不大好懂。捉到一个蟋蟀,我不能看出它颈子上的细毛是瓦青还是朱砂,它的牙是米牙还是菜牙,但我仍然是那么欢喜。听,哪里?这儿是的,这儿了!用草掏,手扒,水灌,嚯,蹦出来了。顾不得螺螺藤拉了手,扑,追着扑。有时正在外面玩得很好,忽然想起我的蟋蟀还没喂呐,于是赶紧回家。我每吃一个梨,一段藕,吃石榴吃菱,都要分给它一点。正吃着晚饭,我的蟋蟀叫了。我会举着筷子听半天,听完了对父亲笑笑,得意极了。一捉蟋蟀,那就整个园子都得翻个身。我最怕翻出那种软软的鼻涕虫。可是堂弟有的是办法,撒一点盐,立刻它就化成一摊水了。

    有的蝉不会叫,我们称之为哑巴。捉到哑巴比捉到“红娘”更坏。但哑巴也有一种玩法。用两个马齿苋的瓣子套起它的眼睛,那是刚刚合适的,仿佛马齿苋的瓣子天生就为了这种用处才长成那么个小口袋样子,一放手,哑巴就一直向上飞,决不偏斜转弯。

    好些年看不到土蜂了。这种蠢头蠢脑的家伙,我觉得它也在花朵上把屁股撅来撅去的,有点不配,因此常常愚弄它。土蜂是在泥地上掘洞当作窠的。看它从洞里把个有绒毛的小脑袋钻出来(那神气像个东张西望的近视眼),嗡,飞出去了,我便用一点点湿泥把那个洞封好,在原来的旁边给它重掘一个,等着。一会儿,它拖着肚子回来了,找呀找,找到我掘的那个洞,钻进去,看看,不对,于是在四近大找一气。我会看着它那副急样笑个半天。或者,干脆看它进了洞,用一根树枝塞起来,看它从别处开了洞再出来。好容易,可重见天日了,它老先生于是坐在新大门旁边息息,吹吹风。神情中似乎是生了一点气,因为到这时已一声不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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