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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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阅读下面的短文,完成小题。
                                                                                                卧思:最好的思考方式
        从事脑力劳动的人都有这样的切身体会:白天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到了晚上卧而不眠闭目而思时,往往灵机一动,迎刃而解。美国长岛大学贝格尔博士的研究结果表明,人的思考质量与思考时的身体姿势密切相关。人在平卧时思路最为广阔,推理最为清晰,思维最为活跃,分析能力和综合能力也特别强。因此,卧思是最好的思考方式。
        人的思维可分为3种类型:睁眼思维、梦思维和临界思维(卧思)。它们的工作原理是一致的,即通过人脑中大量神经细胞的纵横相接,形成广泛的信息联系,控制人们的思维、语言、记忆等种种行为,形成每一个人“独一无二”的思考,由此创建了人类社会的文明。但3种思维方式又有着显著的不同。睁眼思维虽然是主要的思维形式,但由于受到诸如声音、光线、气味等多种因素的干扰,往往达不到应有的深度。梦思维正如弗洛伊德所说,它是通往无意识境界的捷径,多呈现随机性,有时还近乎荒唐。而临界思维,即卧思,处在睁眼思维和梦思维的临界状态,游历于现实与理想之间,为敏感而又活跃的思维活动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使神秘莫测的人脑真正成了精神之府、智慧之库。
        卧思可以排除外界事物对人脑的综合干扰。脑研究专家指出,人脑每10秒钟可接受1000万个信息,其中400万个来自视觉,500万个来自皮肤,100万个来自听觉、嗅觉和味觉。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大脑接受信息的渠道变少,精力异常集中,便于挖掘思维的潜力。
        卧思保证了大脑能够获得充足的营养。美国新墨西哥州大学的研究人员发现,大脑需要大量的营养物质,大脑耗氧量占全身供氧量的20%,耗糖量占全身的25%。这两者是维持大脑功能的能量来源,是进行思维的基本动力。有报告认为,静卧时脑血流量有增加的趋势,这时的大脑血液供应充足,营养充分,精神状态最佳,为思维活动提供了最佳的物质基础。
        卧思也有利于开发潜意识。科学家的研究证实,神经细胞之间的信号传递有两种形式,一是快信息传导,另一种是慢信息传导。前者即所谓的“快突触传递”,特点是快,在1毫秒内完成信息的传递;后者被称之为“慢突触传递”,特点是慢,形成的思维可以持续几分钟至几小时。卧思时绝大多数脑细胞的电活动同步:同时放电,同时停止放电,快、慢信息传导都处于最佳状态。人所共知,正常的脑电活动是思维过程所必需的,而大多数细胞的共同运作可促使大脑的内在潜能得以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提高思维的深度。
        值得注意的是,卧思的灵感常常出现在片刻之间,所以需要尽快笔录,否则灵感将会失之交臂。恩格斯曾经说过:“思维是地球上最美丽的花朵。”人的一生有近1/3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把握卧思这一思维机遇,可以为社会作出更多贡献。
                                                                                                                                                     (文/杨世诚,有删改。)

(1)、作者认为卧思是最好的思考方式,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下面不正确的一项是

A、卧思可以排除外界事物对人脑的综合干扰。 B、卧思保证了大脑能够获得充足的营养。 C、卧思有利于开发潜意识。 D、卧思能帮助人获得灵感。
(2)、下面说法不符合文意的一项是

A、卧思为敏感而又活跃的思维活动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它随机性极强,是主要的思维形式。 B、卧思状态下,大脑接受信息的渠道变少,精力容易集中,思维更为活跃,分析能力和综合能力也会增强。 C、静卧的姿态能使大脑血液供应充足,营养充分,为思维活动提供了最佳的物质基础,所以卧思效果很好。 D、卧思时绝大多数脑细胞的电活动同步,快、慢信息传导都处于最佳状态,可促使大脑的内在潜能得以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
(3)、关于作者介绍“卧思”的目的,下面的说法准确的一项是

A、让读者了解“卧思”这种思维方式的运用。 B、让读者了解“卧思”并抓住“卧思”机遇有所创造。 C、卧思有利于开发潜意识。 D、让读者了解“卧思”包含的科学原理。
举一反三
《浣花草堂》,完成后面问题。
                                                                                                                 浣花草堂
                                                                                                                      黄裳
        到四川来以前,在行箧里放进了几册旧书。其中清初张鹤龄的《杜诗辑注》是部头最大的,虽然觉得有些累赘,可是终于还是放进去了。半月以来,枕上灯前,有时间就拿来翻翻,真也给旅途平添了无限趣味。尽管已经是平日熟读了的,可是在蜀道上重读,就会给你带来更为新鲜的感受。诗人的写景抒情、用字遣词,有时候也只有面对真实的山川风物才体会得出那严肃的创作态度和可贵的才华。
        杜甫在成都住过一个不短的时间,在集子里留下了四五卷诗,约占他全部留下来的作品的六分之一。人们就从他的诗里追寻他当日居住的草堂的遗址。从宋代开始就在成都的西郊建了一座祠堂,这就是“浣花草堂”。历代经过十次以上的大小的修缮,直到今天,更修整得焕然一新,成为游赏的登临胜地。
        走出西郊,经过青羊宫、百花潭,沿着公路走去,二三里后,更左折走上一条田间小径,就可以远远望见一丛浓绿,那就是草堂的所在了。
这里有好大的一座庭院,四面是连绵不断的围墙,远远绕过去,才看得见那山门。走进去又是照例的几重佛殿,伽蓝,天王,佛像,这些都给迫切想要看到工部祠的人们增添了焦急的心情。一直走到最后的一层大殿,才在一块石碑上看到,这原来是草堂寺,还不是草堂。
        从大殿里出来,向和尚问了路,才又从右面的一道侧门里穿出去,来到真正要来拜谒的地方。从侧门出,迎面就可以看到用青花碎瓷片叠起来的“草堂”两个大字,再转过去,就是一条曲折的、为两堵矮矮的红墙围起来的夹道。那暗红色的夹墙,碎石的泥径,墙外的翠竹幽篁,幽静极了。古建筑里经常使用的这种暗红颜色,不知怎的,自然会产生那样庄严安静的气韵。
        从夹墙里穿出去,眼前展开了一个新的天地。几十棵参天的翠柏、香楠矗立在绿草如茵的庭院里。一套四座厅堂,由石径小桥连接起来,这就是草堂的一系列主要建筑。
         穿过花径,我走到工部祠去。这是草堂几组厅堂的最后一座。小小的殿宇,前面的院子里散布着几株用石坛围起来的大树,洁净无尘。这时候,云影微破,秋天金黄色的太阳洒了下来,穿过翠柏的枝叶,留下了满庭稀疏的日影。
         走进祠里去看,厅内一排三龛,当中塑着杜甫的像。虽然是一般化的塑像,却也还清疏,没有怎样的仙气,不能不说是难得的了。旁边两座龛里是陆游和黄庭坚两位宋代诗人的塑像。好像是怕他独居寂寞,所以才陪了一起在这里排排坐的。黄、陆都有石刻像,都比泥塑高明得多。在这间厅堂背后的墙上,还嵌着两块更旧的杜甫石刻画像碑。
        草堂后身是一座小小的土山,一道溪水从草堂的右侧绕了出去。前面有回廊曲槛,可以凭栏欣赏池里的圆荷。草堂简朴却也不失规模。给人一种清疏而幽峭感觉,和杜甫当年居处的风格是近似的。这个新修缮的草堂,和几百年前重修的原样相去不远,在最外面一进过厅墙上有一块石刻旧图,看那里勾勒出来的轮廓,和今天是十分相近的。像这种地方,不用说,大红大绿的建筑、大屋顶之类的铺陈,都是完全不合适的。
这里还新修了一个文物陈列室,在外面的柱子上看到郭沫若先生所题的一副对联:
                                                     世上疮痍,诗中圣哲;
                                                     民间疾苦,笔底波澜。
       这是一副出色的对联。这概括了诗人伟大成就的主要方面。人们一直非常喜欢杜甫,说他的作品是“诗史”,在中国文学史上留给他一个最光辉的席位——诗圣。
        坐在水槛上休息。默默地在心里复诵一下杜甫的草堂诗,会使你像一个梦游者似的走入四时不同风光各异的如许境界。仿佛看到了在晓雾里沾湿了露水的笼竹,呢喃的定巢燕子,冉冉发出幽香的红蕖,往还追逐的蝴蝶,相并相亲的白鸥,随风的柳絮,逐水的桃花,袅袅有如少女腰肢的垂柳,轻得只禁受得起两三个人的野渡,柴门月色,江路梅香……
        老杜是一个多么勤恳的诗人!他从不放过一切刻画现实的机会,他的诗里有丰富的人民生活的写照,可是也不缺乏自然风物的描写。因为这一切都出现在祖国的土地上,也都是诗人所挚爱的。杜甫写出了许多美好的自然景色,多么可爱的和平环境!可也有人提到杜甫描写自然的草堂诗,总不免有些惴惴然,仿佛这些诗里的“人民性”总看不大清楚,这恰恰把诗人的伟大处缩小了。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那个多雨的夏天

    ①得知父亲过世的消息的那天晚上,二叔坐在父亲的灵柩前,老泪横流,直至深夜不肯离去。第二天再见他,竟然头发全白了。

    ②二叔并不是我的亲叔,他是父亲的把兄弟。他们在过去那个苦难岁月中所结下的情感,已经像他们手上的老茧一样,集结成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爱屋及乌,再加上二叔没有亲眷,于是,我很自然地便成了他精神上不可割舍的寄托。

    ③我们那山坳里产枣子,记得儿时,我嘴馋,每每在枣子刚泛红还未熟透时,我就嘴角流着涎水吵闹着要吃枣子。每当这时,父亲是不肯搭理我的,这时,二叔便成了我心中的大英雄。因为只有他愿意忍受被“扒疥毛”扒着的苦痛,为我上树摘枣子。

    ④二叔由于伤腿的缘故,动作可比平日笨拙得多。他先将两只粗糙的手紧紧贴在同样粗糙的枣树皮上,然后用右脚勾住树干,左腿却僵直地伸着(他左腿受了重创),就像一段枯死的木头。他一寸寸地向上蠕动着,所有的气力似乎都倾注在了他强壮的臂膀上。终于他的右手抓住了一段伸出的枣枝,左手紧跟着也靠了上去,他的身躯完全腾空了,腿脚失去了依托。他嘴里喊着“一二三”,臂膀和腰腿一齐用力,终于用右腿攀住了那段枝干,然后将整个身子连着那条病腿翻了上去,引得那段枣枝一阵巨烈的颤动……

    ⑤等摘的够我吃上几天的了,他就笨拙地滑了下来,结果却擦了一肚皮的血痕。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着,二叔呵呵地笑了。当我将一个又红又大的枣子塞进二叔的嘴里时,我才发现他满脸满手的小红疙瘩,我立即明白了什么,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深切的歉意。但二叔似乎并不介意,只要我快乐,他就满足了。

    ⑥那天,父亲领着我去二叔家玩,趁他们拉家常的工夫,我来到院里的那口大水缸前。这水缸的缸壁雕满了一条条云遮雾罩的赤龙,还刻有凹凸不平但却错落有致的篆体字,它一直是我在二叔的至爱。我围着比我还高出半头的水缸转了几圈,就从墙角搬来了一摞砖搁在缸底,踩着攀了上去。当我两腿叉开着浑身发颤地站在缸沿上时,我觉得神气极了。

    ⑦这时我忽然憋不住尿了,小腹一阵阵地剧疼,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肆无忌惮地尿起来。正是我得意的时候,二叔和父亲忽然并肩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父亲一看见我那架式,一把将我从水缸上揪了下来,脱下“千层底”,就在我屁股上没命地抽起来。这时二叔忽然暴躁地大喝一声,“你这是干什么,他还是个娃儿!”说着一把夺过父亲的布鞋扔了出去,然后将父亲推出门,这才抱起正哭得起劲的我劝慰起来。父亲和二叔这对休戚与共的亲兄弟,第一次因为我而红了脸。

    ⑧光阴似箭,倏忽间物是人非。当那些幸福的往事变成了模糊的记忆时,我才发现二叔老了。

    ⑨作为知识分子的二叔在文化大革命中曾受过造反派的非难。到了现在,那个岁月所经受的折磨虽然已在二叔豁达乐观的心里淡化的没了痕迹,却在他脆弱的肉体下扎了根,每当阴雨天气,他干瘦的腿总是软软的肿胀起来,用手一按一个肉窝。父亲怕他太过寂寞,于是执意要把他接到我家,好有个照应,我和娘也极力赞成,可二叔就是不应允。父亲知道,我也知道,二叔是怕他满身的病疾连累了我们,这个历尽沧桑的老人,即使满身的疮痍,可善良的心里装下的仍是别人的苦楚。

    ⑩看着二叔满头零乱的白发和卷旱烟时微微颤抖的布满青筋的老手,我的心竟痉挛般的悸动了半日。我第一次感觉到二叔真正的老了。在儿时的记忆中,二叔便拥有一把嗑嘴的茶壶外配一个青黛色的茶杯和一个黑漆斑驳的陈旧的木柜——里面盛满了干燥的烟叶和纷乱的纸头。十几年了,仍然如故,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杯茶,一袋烟,似乎就是二叔后半生的惟一,我心中间涌出一种至今笔头难以表达的凄凉。我无法揣摩这老人那时的心情,只能用一颗疲乏的心体会他的孤独和寂寞。

    11 那些遮蔽在阴隅中的记忆,就在那个多雨的夏天,就在雨雾和泪帘的隔阂中,像二叔嘶哑的喉咙里所挣脱出的哭音,如此现实,如此突然地呈现在我的面前。我扛着父亲的棺木,和二叔一起,像两个虔诚的信徒,大踏步的向远处的群山碧野中走去。我知道,在那一刻,二叔和我的心灵一样的纯净。                                   (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摆渡老人

李文忠

    ①读中学时,学校设在邻村,与我们村有一条河隔着,便认识了那摆渡老人。

    ②当时,那老人一直是我们取乐的对象。每到放学,肚子饿得直叫的我们便一窝蜂向渡口跑去,挤在那儿。渡船只要一近岸,大家便争先恐后地向船上跃去。虽然老人很有经验,未到岸边便做好回撑的准备,但超载和落水的事仍然时有发生。超载时,船上的,岸上的,都望着老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大笑。夏天下雨时,大家总是把伞迎着风,看着渡船被吹到离渡口好远的地方,老人一番折腾,将船撑到渡口,我们便哄笑着上了岸。

    ③最有意思的要数冬天(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冬天很冷,河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每天早晨,当我们赶到渡口时,总看见老人在那边晃着船,好长时间,才把船晃过来。望着老人跳舞似的笨拙姿势,我们总是哄笑,一直到船靠岸。我们往往因此耽误了早读,但我们都挺愿意。于是就希望天再冷些,便可迟点起来,反正去早了也过不了河。我们都为找到一个偷懒的理由而感到高兴。当时的我们,是“心忧读书愿天寒”。

    ④那一天特别冷,我因有事起了个早,吃过早饭后,便不紧不慢地向学校走去。到渡口时我惊奇地发现,那老人不是我预料的那样正在“跳舞”,却已经到了这边。我和他攀谈起来。我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老人咳嗽了一声,缓缓地说:“许是人老了,早上总起不来。昨天听学校说耽误了学生上早读,今天我就起了早。谁知等了好长时间,才来了你一个人。”说完,便送我过河。

    ⑤船到河心,老人忽然回头对我说道:“你们小孩子可要好好读书啊。”那双眼中竟满含着期待和爱意,我心中一震,看着老人瘦弱的身体,沾满冰碴的白胡子,一双手冻得发紫,猛地问道:“你干啥要吃这份苦呢?”好久,老人长叹一声说道:“干啥?哎,以前我也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他曾吵着要上学,但终究没上成。后来他得病去了,我一直感到对不起他,我在这儿摆渡,接送你们上学,心里好受些。”谈话间,船已到岸。待我上岸后,老人把船向河那边撑去。看着老人的背影,我不再感到笨拙可笑,鼻子有些酸酸的。

    ⑥那天,我把老人的故事讲给同学们听了。以后,我们上船再也没有起哄。于是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⑦再后来,两岸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最后一次过河时,老人对我们说:“以后不再送你们过河了,你们要记住,好好读书。”

    ⑧“好好读书”,这句话一直留在我记忆中。

    ⑨真想再见见摆渡老人。

阅读以下选段,完成下列小题。

叶圣陶先生二三事

张中行

    ①凡是同叶圣陶先生有些交往的,无不为他的待人厚而深受感动。前些年,一次听吕叔湘先生说,当年他在上海,有一天到叶先生屋里去,见叶先生伏案执笔改什么,走近一看,是描他的一篇文章的标点。这一次他受了教育,此后写文章,文字标点一定清清楚楚,不敢草率了事。我同叶圣陶先生文墨方面的交往,从共同修润课本的文字开始。其时他刚到北方来,跟家乡人说苏州话,跟其他地方人说南腔北调话。可是他写文章坚决用普通话。普通话他生疏,于是不耻下问,让我帮他修润。我出于对他的尊敬,想不直接动笔,只提一些商酌性的意见。他说:“不必客气。这样反而费事,还是直接改上。不限于语言,有什么不妥都改。千万不要慎重,怕改得不妥。我觉得不妥再改回来。”我遵嘱,不客气,这样做了。可是他却不放弃客气,比如有一两处他认为可以不动的,就一定亲自来,谦虚而恳切地问我,同意不同意恢复。我当然表示同意,并且说:“您看怎么样好就怎么样,千万不要再跟我商量。”他说:“好,就这样。”可是下次还是照样来商量,好像应该作主的是我,不是他。

    ②文字之外,日常交往,他同样是一以贯之,宽厚待人。例如一些可以算作末节的事,有事,或无事,到东四八条他家去看他,告辞,拦阻他远送,无论怎样说,他一定还是走过三道门,四道台阶,送到大门外。告别,他鞠躬,口说谢谢,看着来人上路才转身回去。晚年,记得有两次是已经不能起床,我同一些人去问候,告辞,他总是举手打拱,还是不断地说谢谢。

    ③大概是七十年代中期某年的春天吧,我以临时户口的身份在妻女家中小住,抽空去看他。他家里人说,很少出门,这一天有朋友来约,到天坛看月季去了。我要一张纸,留了几句话,其中说到乡居,说到来京,末尾写了住址,是西郊某大学的什么公寓。第二天就接到他的信。他说他非常悔恨,真不该到天坛去看花。他看我的地址是公寓,以为公寓必是旅店一类,想到我在京城工作这么多年,最后沦为住旅店,感到很悲伤。我看了信,也很悲伤,不是为自己的颠沛流离,是想到十年来的社会现象,像叶圣陶先生这样的人竟越来越少了。

    ④以上说待人厚,是叶圣陶先生为人的宽的一面。他还有严的一面,是律己,这包括正心修身和“己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常常谈到写文章,他不只一次地说:“写成文章,在这间房里念,要让那间房里的人听着,是说话,不是念稿,才算及了格。”他这个意见,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譬如近些年来,有不少人是宣扬朦胧的,还有更多的人是顺势朦胧的,对于以简明如话为佳文的主张,就必致付之一笑。这里为题目所限,不能牵涉过多,甚至挑起论辩。专说我的看法,写话,虽然其中有些细节还需要进一步说明,但大体上说,或当作行文用语的一个高标准看,总是既正确又对症。说正确,因为这是坚持文学革命以来求言文一致的老传统。说对症,因为时下的脱离口语甚至有意远离口语的文风正在制造“新文言”。称为文言,是因为只见于书面,嘴里并不这样说。新文言,就其难于为绝大多数人轻易了解说,会比旧文言更糟,因为旧文言简短,新文言冗长,旧文言直说,新文言要多绕弯子。不简短,不直说,再加上结果的难于了解,就成为症。去症要有对症药,那就是写话。写话的主张会碰到两种性质的难易问题。一种是执笔之前,刚才说过的,认为这样就不成其为文,下里巴人,不屑于。认识,属于一念之差,可是变却大不易,要慢慢学,多多比较,细心体会,求速成办不到。另一种是执笔之后,我的经验,就说是下里巴人吧,写得简明自然,让下里巴人听着像话,不是容易,而是很难。这也要靠慢慢学(多念像话的文),多多比较,细心体会;此外还要加上叶圣陶先生提到的办法,写完,可以自己试念试听,看像话不像活,不像话,坚决改。叶圣陶先生就是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所以所作都是自己的写话风格,平易自然,鲜明简洁,细致恳切,念,顺口,听,悦耳,说像话还不够,就是话。

阅读理解

石匠留下的歌

何立伟

沿一条仄仄的石板路,从山外头来了一个石匠,在水碾子坊前歇脚。

他把背上的褡裢往地上一摆,褡裢里便发出来金属的钝响。侧耳,听了听水碾子坊里碾谷的嗡嗡声,他大声说:“碾子要凿了哦!”

爹正在水碾子坊里扫谷。提着高粱帚子出来,见是陌生客,忙取了紫竹烟筒递过去。那石匠其时已将一根纸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了。

似乎从那陌生客紫红的脸膛,以及他吸纸烟的派头上,看出其人的不凡来了。

水碾子正要凿槽咧,很快就讲定了工价,无争无吵,各自一派让得三分的气度。那石匠绕碾子转了三圈,也并不发表阔论交谈。从裢里取了锤凿,水碾子坊里,就叮叮当当热闹了起来。四面的苍苍郁郁的山壑里,一时贮满了这十分好听的声音。

先前这水碾子终日碾谷,其音清越,其韵悠扬,好比寨前的四妹子,不紧不慢,打出好听的出歌来。后来,日日磨,日日磨,磨平了石槽,碾子就一声一声闷如沉雷了,不再动人。不再亲切。

天热起来,他就索性打起赤膊,凿。他膀大腰圆,甩锤子的时候,上身的肌肉有规律地滚动。汗水使他宽阔的胸膛油着异彩。简直那不是血肉之躯,简直那本身就是一錾一錾凿出来的。像一尊石雕。

拿来了蒲扇,拿来了茶罐,拿来了切得极细极细的烟丝,爹吩咐:“你好生招呼石匠师傅吧。”我说:“好。”爹放不下心又吩咐:“这石匠一定见过世界,莫要让他笑话我桃花寨人不晓得礼数。”我说:“好!”

我就同他打扇,将酽茶斟得满满的,双手稳稳递与他。请他歇憩,请他喝茶。手里捏一把爹平日藏在柜里舍不得吸的,切得极细极细的烟丝。

而我主要想同他谈讲。只想他是见过世界的,那重重的山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有山歌打得如同四妹子一样好听的么?有日夜转动的水碾子么?有切得极细极细而舍不得吸的烟丝么?……

他却默默喝茶,默默吸烟,默默歇憩。从鼻孔里口角里喷出的烟云浓浓的、辣辣的、也是默默的。

但顷刻他又拿起了锤子。烟蒂于是在脚边断续着残烟几缕。山谷里,而且飞翔着钢与石的回音。很长的一声一声。仿佛四山里万人千人在凿岩取石,你呼我应。

好像他是不晓得什么疲劳的;好像他是不愿同我这小孩子讲的;好像那硬邦邦的石头,才是他的好朋友。我的心里盈满了小孩子不被大人理解和尊重的委屈。

后来又歇憩的时候,我终于极恳切地同他说:“说个故事我听吧。说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他放下了锤子。

真的,什么故事呢?竟不晓得这个世界有哪样一些故事。

于是我说:“随便你同我讲点什么吧。反正我什么都不晓得。”

“等你长大了,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了,你就会什么都晓得的。用不着别人讲。用不着。”他将那多茧的厚实的手掌放在我的脑壳上,[A]“唉,你还小,你还不懂事。生活里头有的是酸甜苦辣,你只能够尝,不能够讲。讲不出。生活里头没有故事。

好久了我才说:“那就打一个山歌吧。”

歉意的一笑,摇摇头,他又去凿那磨槽。洁白的石砾在錾子尖上跳跃,落在地上,落在他的裤褶缝里,如一层层雪粉。

直到黄昏从山沟里溢了出来,才将那叮叮咚咚的锤声淹没掉。而这时,那很大的碾槽,正凿得如一朵刚刚绽放的山茶花。

只有掌灯吃夜饭时,才看出他累了,倦了。爹招待他,用了好香的米酒,用了荷包煎蛋,和一条腊得透明的麂子腿。那麂子,还是去冬大雪封山时,爹在鹰嘴岩打的。好肥的麂子。爹舍不得吃,除非来了贵客。

爹问他这问他那。爹这人,就景仰见过世面的人。而那石匠总是回答的很少,很有分寸。你总觉得他不肯说出来的东西必定深奥,但他不说,你并不觉得失礼。他那紫红的脸膛,有力的鼻梁,深刻的皱纹,使你感觉到他是一部书,但谁也无法打开。爹只好死劲地敬酒。

“多谢。喝不得了。明日赶早,我还要行路。”

“往那边走?岩陀,还是檀木坡?”

[B]“哪里有工夫做,就到哪里去。石匠嘛,走四方,吃四方。”

他笑了一下,笑得好淡。起身,打一轮拱手,他晃晃地朝东厢房走去。

第二日天刚放明,爬起来我就要去找石匠。要问他,见了世面的人,为什么不会讲故事不会打山歌?

爹朝水闸走去,说:“这时候才起来,石匠他走了咧!”

跑到高处,朝雾中的石板路望去,终于看见了他那朦朦胧胧的背影。其实无法说那是背影,整个的只是小小的一个黑点了。那黑点,在这迷蒙的天地之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消失在了晨雾之中。他走了。同他来时一样,同他吸烟凿石时一样,是默默的,无声无息的。天和地,好大呵!

哗啦——爹把水闸扯开了。蓄了一夜的溪水,扑过来,攀住染满了青苔的木轮了,木轮子就滚动起来,吱吱呀呀地带动了水磨,这清新的空气里,就颤动着它那好听的声音了。

比先前还要好听些!清越。悠扬。娓娓地,悄悄地,向你叙述着什么。

什么呢?你说不甚明白。但你于这不甚明白之中又实在明白了许多事理。

我长大了。

后来我一直觉得,这终日流淌的水碾子的声音,是那个默默的石匠,留下的一支很长很长的歌,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选自《人民文学》1983年06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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