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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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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浙江省慈溪市三山高级中学、奉化高级中学等六校2019-2020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岁月里的空心菜

罗张琴

    正午,与一老妇人错身而过。老妇人怯怯放下肩上那副担子,取下脖颈间那条已然被汗水浸透的毛巾,擦了擦脸叫住我:“女俚,买把空心菜?”她拧开土箕里的矿泉水瓶子,却并没有将水倒进干渴的嘴里。她用手掌托着水,均匀仔细地洒在一把把整齐码好的空心菜上,咂摸了一下嘴,“看,很新鲜。”细细的茎,嫩嫩的叶,是长在菜园里水灵蔬菜的模样。关于故乡南山岭的记忆瞬间在我的眼前呈现。

    南山岭不是岭,它是我们村的一处菜园子。菜地边,散落古树若干,一如保家卫国的士兵。大人荷锄劳作,孩子穿梭嬉戏于迷宫般的阡陌。傍晚,远山如黛,我与姑婆坐在院中那棵长满绿意的葡萄架下,撕南瓜藤,摘肥胖甜嫩的花生。那种用柴火、铁锅、茶油翻炒出来,盛在粗瓷碗里的空心菜我竟是许久没吃到了。

    母亲也种过空心菜,她做的空心菜极好吃,父亲却不买账。母亲直到最近才明白,父亲恼的不是她本来炒得极好的空心菜,而是与空心菜有关的岁月。

    父亲六岁不到,他母亲就病逝了;爷爷常年在外唱戏,亲情寡淡。是父亲的姑姑、我的姑婆收留了他。他跟着守寡的姑婆艰难漂泊,靠姑婆沿街卖煎饼果子和出售手工刺绣物品维持生计。

    生活的苦不算苦,最使姑婆和父亲屈辱的是,总有些牙尖嘴利的乡野妇人,一口一声“空心菜”“小空心菜”地叫唤他们。唤人空心的缘由,大概是:指姑婆无子无根、无家无业,父亲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吧。姑婆从此对空心菜敏感,也不让父亲吃。

    姑婆有回听戏,唱的是《封神演义》。被挖心的比干当时并没有死,却在听到卖无心菜的老婆婆说“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即死”后倒地身亡。姑婆觉得这无心菜就是空心菜。空心菜的确是无根可活的,一截被掐断的苗栽进土里,不几天,便风姿绰约。几千年了,它一直空着心,从田垄上走过,向着岁月的方向,昂起头。姑婆突然觉得空心菜一样的人,也可以努力活得更好。

    一个男人晓得姑婆所有的好,娶她进门。姑婆说服姑公,带着父亲回白沙老家。姑婆说,白沙有千年的祖宗,不变的血脉,回去,才有根。大队给父亲分了田,姑婆也有了属于她的南山岭。她在菜园里种了许多菜,当中居然就有空心菜。之后,父亲在宗族祠堂里拜堂成亲,给孩子上谱……一个家慢慢枝繁叶茂起来。

    20世纪80年代,父母住在厂里职工宿舍,母亲在厂子仓库后头辟了一方菜园。繁殖快的空心菜顺理成章成了母亲菜园的主角。父亲本是反对的,但也无法辩驳,空心菜一吃就是好几个夏天。暑假的一早一晚,我和弟弟们跟着母亲去菜园掐空心菜。父母上班后,我一个人拎着小桶子,举着小脸盆,在水龙头下,一遍遍将空心菜清洗干净。沾着水的空心菜躺在白色搪瓷盆里,那模样儿好看极了。那个时候,父亲是平静欢喜的。他时常对着母亲一脸温润地笑,总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摸摸我们的小脑袋瓜子。

    一场车祸将父亲对空心菜的隐忍暴露无遗。也是夏天,在县上买了房的父亲心情好,摩托车开得快了些,出了车祸。好在父亲戴了头盔,命大。医生准许父亲不再吃流食的那天,母亲特意熬了半只猪脚。母亲说,那一天,父亲的吃相将她吓坏了,转眼间一锅子猪脚见了底。一连几天,父亲拒绝母亲带来的空心菜,只将所有大荤狼吞虎咽剿灭一空。母亲惴惴不安,其实她忽略了重要的一点,父亲好久没吃过这么隆重、纯粹的荤了。病中的父亲,理直气壮地狠狠解了一次馋。

    海角天涯,心安即吾乡。这株曾被人唤作“小空心菜”的男人,大难不死,还置下了属于自己的家业。家业,是父亲的南山岭。

    每个人的内心都渴望贴近属于自己的天地,我心有戚戚,恨不得把老妇人这两土箕菜全部买走。我从老妇人的土箕里买了两把空心莱,老妇人谢过我,挑着菜转身向前走。我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南山岭。

(选自2018年4月6日《光明日报》,有删改)

(1)、理解文章第一自然段在全文中的作用。
(2)、简要分析文中父亲的形象。
(3)、结合全文,理解“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南山岭”这句话的内涵。
(4)、文章以“岁月里的空心菜”为题,有何妙处?请结合全文进行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

(一)深情的祝福      

弥尔德莱德•莫丽丝

很多年以前,那是在二十世纪初,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父亲是小城艾特顿的一个小教堂里的一个授洗牧师。我们热爱艾特顿和那里的人们,但是爸爸每月100美元的薪水很难维持家用,要不是爸爸的弟弟罗伯特每年12月1日总会寄来500美元的支票,我们的日子会更难混的。而实际上,我们整年都在期待着那笔额外的收入。

    家里的每个人在圣诞节那天都能从这笔钱里分到一小部分,我们会花上好几个星期来计划如何用分到的这笔钱去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我7岁那年的圣诞节是我最难以忘怀的。罗伯特叔叔的信准时到了。跟往常一样,爸爸拆信时,妈妈和我们这些孩子们围在厨房里爸爸的椅子周围。可是这一次,一切都不是我们所期待的那样。爸爸急促地喘着气,然后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念道:“亲爱的乔治:对我来说,圣诞节只给你们寄支票似乎显得太冷漠一点了。因此,今年我准备给你们寄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它们)。爱你们的罗伯特。”

    爸爸没有表露出他的失望,而妈妈却哭出声来。爸爸对上帝给他的赐予怀有一个孩子气的信念;而从来,上帝的赐物就是妈妈。正是她前思后虑却又心灵手巧的操持使得他的祈祷得以实现。现在,甚至她都帮不上忙了。

    装着罗伯特叔叔的礼物的盒子到了。我们没有启封就把它带进了起居间。好几天来,我们都在谈论着我们的礼物会是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希望。我们决定在圣诞节的早晨打开礼盒。

    圣诞节的早晨,爸爸当着全家人打开了礼盒。呵,天,我们的希望全部破灭了!那些昂贵、漂亮的礼物没有一件是我们想要的。

    我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小姑娘,我希望我能够得到一双运动鞋,但是给我的礼物却是一个洋娃娃;我哥哥罗伯得到了一副望远镜,而他想要的是一盒精制的玻璃弹子。爸爸一心想要一双洗礼时穿的靴子,可是他的礼物却是一件闲暇时穿的夹克衫——那是令人难过的,因为他虽然缺钱,但更缺少闲暇。

    妈妈憧憬的东西令我们大家吃惊。她想要一个缝纫机的新式电动马达,那样她就不必用脚去踩缝纫机了。她的礼物是一只漂亮的,闪闪发光的大手提包。这种手提包由银行家的妻子提着才合适,妈妈如果提着它去教堂,就连我看着都觉得古怪。

    当最后的一个礼物被打开后,我们坐了下来,礼物放在我们的膝盖上,周围是漂漂亮亮的包装纸。大家鸦雀无声,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爸爸站了起来。

    “芳妮娅,孩子们,”他温和地说道,“我相信我们大家都觉得今年罗伯特叔叔没有理解我们的需求和希望,他使我们失望了。但恐怕是我们没能理解他。大家都知道,我弟弟是个没有结过婚的人。每年圣诞节,我们跟妈妈祝福,互相祝福,而他没有能像我们那样被祝福。我肯定他在这种时候一定很孤独,可他今年为我们买了礼物。想一想如果他是一个像格雷斯那样无忧无虑的10岁小孩或者像我这样的中年父亲会要什么,他给了我们一片心意呵!”

    “假如我们发现收到的礼物与我们通常喜欢的有些距离的话,我们也能发现它们为我们开辟了新的天地,”说着,他把夹克衫披在他那褪了色的毛衣外面,“我的这件夹克会激励我从繁忙的工作中多抽一些时间出来。”

    他向我们一个一个地提示这些礼物将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我们希望弥尔德莱德的洋娃娃会在她结束孩提时代时,引起她对家务的兴趣;罗伯的望远镜则会使他不时地把视线从操场转向天上的星星。”

    然后,他转向妈妈,“芳妮娅,亲爱的。我相信你会发现你的这只漂亮的手提包会给我们沉闷呆板的服装带来优雅的变化。”

    我们大家都开始带着新的眼光来看我们的礼物和送礼的人。爱充盈了整个房间,似乎摸得到,看得见。

    妈妈开始翻看手提包,描述它的奇妙之处。

    “里面是绿颜色的山羊皮里子,和一把琥珀色的小梳子。还有一个带按钮的小暗袋哩!”

    她将手指伸进去抽出一张绿颜色的折起来的纸,纸已经皱巴巴的了。这是一张500美元的支票!

    这时,爸爸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好像他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奇迹似的。

    “感谢上帝赐福予我们。”我们大家都跟着他祷告起来。

    这是最美好的圣诞节。

阅读下面的文段,完成后面题目。

郁达夫在《故都的秋》中说,“中国的诗文里,颂赞秋的文字特别的多”;又说,读了这些作品,“就觉得中国的文人,与秋的关系特别深了”。这是不错的。从《诗经》里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秦风·蒹葭》),《楚辞》里的“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九歌·湘夫人》),到汉武帝《秋风辞》的“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魏曹丕《燕歌行》的“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都是写秋景秋意,至于唐宋以后的诗文,更是不胜枚举。郁达夫说,其中的原因是“中国的文人学士,尤其是诗人,都带着很浓厚的颓废色彩”,这就恐怕有点以偏概全了。欧阳修的《秋声赋》写秋,说“秋之为状”,“其色惨淡”,“其意萧条”,把秋声描摹为“淅沥”“萧飒”“凄凄切切”,        柳永的《雨霖铃》说“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样写秋,说带颓废色彩,是不无道理的;但是,古代诗文写秋,并不都带颓废色彩,写得优雅清丽令人赏心悦目的也不少,写的慷慨洒脱意境深远的也不乏其例。

“秋风何冽冽,白露为朝霜。……高志局四海,块然守空堂。壮齿不恒居,岁暮常慷慨。”这是南朝齐代诗人左思《杂诗》中的诗句,由秋风霜露勾起壮志未伸而老之将至的感慨,写得意气豪迈,催人激励自勉。

再如唐代诗人杜牧的《九日齐山登高》:“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全诗意境开朗,襟怀旷达,毫无伤感哀愁之情。

写秋不仅不带颓废色彩,而且写得慷慨悲壮的还有宋代的范仲淹和叶梦得。范仲淹《渔家傲》词的上片是:“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这后两句把边塞风光的肃杀雄壮描绘得十分出色。叶梦得一生跨北、南两宋,他亲身经历北宋末年的战乱,晚年退居江南,虽有报国之志却难以实现。他的《水调歌头》词的下片是这样写的:“秋色渐将晚,霜信报黄花。……却恨悲风起,冉冉云间新雁,边马悲胡笳。谁似东山老,谈笑净胡沙。”词中“东山老”一语用东晋谢安的典故。谢安在淝水之战中以少胜多,一举击溃前秦苻坚的百万大军,扭转东晋危局。叶梦得在词里借此表达自己虽已暮年(秋将晚),仍渴望抗金报国的爱国热情。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湘绣旗袍  薛媛媛

薛师傅的案板上云集一堆红红绿绿的布料,都是些真丝布料。这些真丝布料经过他的手,变成一件件女人旗袍。

再过几天就是薛师傅的六十大寿,过完大寿就准备不碰针了。女儿薛蓝今天穿了件吊带旗袍,圆润的肩部以及半个胸部端出来,腰部间夹了大块薄如蝉翼的雪纺,隐约看到肚脐和整个腰部。薛师傅鼓起眼睛看,火就要从眼睛里冒出来。而年轻女人爱模仿薛蓝的派头,薛蓝穿什么,她们做什么,这样一来,找薛蓝做旗袍的人越来越多。

我想请您做件湘绣旗袍,做那种低领连袖圆摆。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块翠绿色缎面真丝布料。

你还喜欢那种旗袍。薛师傅疑惑地看着女人。薛师傅有好几年没碰到做这种旗袍的女人了。薛师傅又看了女人一眼,这女人身材颀长,气韵好。

我父亲眼睛不好,我给你做吧!薛蓝抢着说。

薛师傅说,不是我不做,我的眼睛不好,怕把你的旗袍做坏。

女人说,我相信你会做好,我也是访问了许多人才找到你的。薛师傅站起来,要女人站到当亮的地方,自己眯一只眼,把女人从头到脚看了一眼说,把布料放在这里,你可以走了,七天后来取。薛师傅的眼睛就是皮尺。

薛师傅把自己关在房里,他开始裁剪旗袍,旗袍的领口不能歪也不大,旗袍的腰部要收好,收到增一分肥减一分瘦的地步,下摆的两侧不能露出大腿,要看得见整个小腿,既能走出风采,又不失典雅。 

旗袍的剪裁和针脚是要靠眼力的。特别那些针路,是靠手工一针一线缝出来。如果眼不好,手不匀,面子上就会浮出线头或“蜈蚣虫脚”。是湘绣的大忌。 

几天后,薛师傅打开了房门,旗袍上画了一只金凤凰的图案,凤凰的头从旗袍的胸部开始,到旗袍下摆是凤尾,深红和黄黑颜色搭配,他把老婆拉进房,又关上门。老婆在案前摆好布绷子,绷上绣件,开始飞针走线,粗的细的各种颜色的丝线在她的手中飞舞着,两朵艳丽的蝴蝶结,翩跹在领口上。 

旗袍做好后,薛师傅将旗袍穿在迎门的一个模特儿身上,薛蓝很用心地给模特儿头上戴上一顶荷叶造型的绸缎阳帽,翠绿色的旗袍,就像出水的荷叶。一阵轻风吹过,闪烁而流动,泛出幽幽的色彩。

薛蓝今天穿了件红印花超短旗袍,下摆比阿婆的短裤长不了多少。薛蓝几分得意地说,你不要这样看我,这是改良。传统的印花织布,标准的中国红中加入金色花纹,体现了浓浓的中国情结。黑色琵琶扣点缀,内配金色小吊带,现代的尖角翻领与露背元素,中西合璧,性感妩媚。纵使薛蓝讲得天花乱坠,薛师傅也只能是越看越生气。他只好不去看她,搬了条板凳坐在店门口,等女人来拿旗袍。

每天一早,薛师傅就去挂旗袍。他将叠好的旗袍轻轻打开,往模特儿身上一穿,他喜欢看这种水样滑落的感觉。

燥热的夏天就在薛师傅的等待中过去了,女人还没有来。薛蓝怕父亲急出什么病来,不满地说,其实旗袍这种衣,说看重就看重,说不看重,不过是女人衣橱里多件衣罢了。再过段时间还不知有没有人穿这种旗袍,既繁琐又不适用。 

薛师傅身体里猛然扎了一下。他知道薛蓝从心底里没有真正地喜欢过旗袍。她能做,是靠了她一股子灵性。女儿要的只是旗袍外而的世界,而不是旗袍的内涵。

又过了一段时间,女人仍然没有来。

这时,坡子街要扩建,所有的旧房要拆。这下薛师傅寝食不安了。他想女人来了怎么找旗袍店? 他很不愿意搬。薛蓝说,我们在原地方钉块牌子,告诉我们的新地址。薛师傅搬到新门面后,他又不放心了。我还是到那里去等吧! 

薛师傅端了盒子里的旗袍,蹲在薛蓝钉的牌子旁,跟上下班的人一样准时。薛师傅蹲在那里、眼睛空洞地一直望到巷子的尽头,目光游离而迷惘。这天,他终于倒在了那块牌子前。

薛师傅被诊断为晚期胃癌。病床上,薛师傅还在问,女人来了没有?

薛蓝没作声,第二天,她在晚报上登了一则领取旗袍的消息。一个星期过去了,仍然没有人领旗袍。这一天,她又找出那张报纸细看,突然看见,在她的那条消息旁边,还有一条讣告:全国著名民族学学者,省政协委员夏玉珍女士因患白血病,医治无效,于昨日去世,享年48岁。 

这天中午,薛师傅接到了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说她就是那个订做旗袍的女人的女儿,并解释说,当时因为妈妈急于出周考察,把这事搁一边了。

送走那件旗袍后,薛师傅兴奋了大半个晚上,才迷迷糊糊睡着。这一睡,薛师傅就永远睡过去了。

薛蓝伤心至极,我这个主意馊啊!原来,是薛蓝突发奇想,找来自己的女友,扮成那个取旗袍女人的女儿。 

火化父亲和父亲的遗物时,薛蓝拿着那件旗袍,泪汪汪地盯了半天。母亲说,这是你父亲一生做得最用心的一件旗袍。他走了,让你爸带走吧!薛蓝她急忙抱过来.对母亲说,我要留着它。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热闹

李利君

    张太并不太在意对门住的是什么人。她想,总也不会是什么本事大的人。因为,这栋楼东侧是100平方米大小,而自己住的这西侧则是130平方米的。她的家经常要在夜间接待一些来访者。张太并不是很烦,因为来访者都是毕恭毕敬的,并且都会带一些价值不菲的礼物。没办法,张先生是这个城市的“上层建筑”,住在这套房子里已经算是很廉洁的了。因为门经常开关,她有时会看到对门其实也经常有人来,似乎并不比来她家的人少。不同的是,她家的来访者总是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可是对门的人却是春风满面地来,又春风满面地走。

    这让张太有一点点的意外。

    中秋前几天,张太家似乎更忙碌了。人们几乎是排着队进来的,坐上一分钟就离开。张太也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对门的上访量却还和旧日一样。张太劳累的心不知为什么有一点小小的自得。然而,这自得没有两天,就被无情地撕破了。

    对门一下子宾客如云,并且,还不时有笑浪传过来。张太心里就有点烦。她其实也希望来自己家的人能带来一些欢笑,而不是什么鱼翅、红包之类的东西。可是,这些人却像前世就修行好了的奴才一样,皮笑肉不笑,搓着手,不知所措的样子。张太脸上早没了什么好颜色,她木然地送上一杯茶水后,就顾自去看电视。张先生经常不在家的。张太知道来访者没话找话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让她转告张先生来者是谁。

    张太的耳朵里却不时传来对门的欢笑声。她的心早就飞过去了。

    送客的时候,张太破天荒第一次把客人送出了门,看那个人诚惶诚恐地下了楼,她有点忍不住地站在门口,想听听对门到底是些什么人这么快乐。声音非常年轻,但不能肯定那是些什么人。这时,楼道里有脚步声,她赶紧进了门。

    门铃响了。张太一动不动,看看偌大的客厅,她的心里忽然一阵凄凉。在她听来,门铃声不过是势利的探询而已。她的眼圈有点潮湿。

    张先生一步一步奋斗到今天这个位置。前些年,张太跟着他没少受罪,那时他们可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可是,自从张先生突然不用那么辛苦了,她就一下子闲了起来。开始的舒适早已荡然无存,张太觉得自己心里缺少了很多东西。

    门铃响过几声之后平静了下来。张太静静地靠在沙发上,对门的声音又传过来。她听着那些声音,记起自己也曾经有过这种快乐的时光。那时他们年轻,无忧无虑,心里充满了对世界的种种美妙的幻想,那时她的内心满是把握这个世界的豪情壮志,当然,在很多人看来,今天,她已经成功了。凡是了解这个城市历史的人都知道,张先生的今天,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其实一直以来,张太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成就也非常满意。可是今天,她突然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

    她拉开门,看看外面没人,忍不住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地听对门传出来的欢笑声。楼道里有初秋的风穿堂而过,吹在人的身上已经有几分凉意。张太双手用力抱住双肩,缩起身子。外面是无边的灯火。张太想,张先生可能在干什么呢?她想不出。又一阵秋风吹来,我们的主人公张太回转身加了件衣服,又站回到了门口。客厅里和这空旷的走廊一样的凄清。她突然只想站在这里。尽管走廊里的灯是新换的,可是,依然显得有几分暗淡,尤其是不时有笑声从对门飘出来的烘托,张太的身影就显得颇有几分萧瑟。

    正当张太像一个贪婪的人沉醉在金子的光芒中的时候,对门的门开了。张太没有准备,她感到一股热乎乎的气流扑面而来,仿佛是春天吹向小草的风一样。她赶紧退回身,脚步在地上滑了一下。她赶紧站稳。就在门将要关上的一瞬间,她听到许多人的声音响起:

    老师,再见!

阅读下面作品,完成下题。

木耳

在阿勒泰连绵起伏的群山深处,凡有生命的东西,都甘心遁身阴影之中,安静而绝美;当然,包括一排排半透明地立在倒木上的木耳。它们是森林里最敏感的耳朵,总会比你先听到些什么,多知道些什么。

我们在深山里的森林边上开店,也算为方圆百里的牧人提供了方便。

日子寂静,我们更为寂静地做着各种简单的事,愿望也简单。走过长长的草地,走过独木桥,到远远的泉眼边打更干净的水,回来淘米做饭。食物也简单。各自端碗,围着一碟粗糙腌制的野菜,寂静地吃。偶尔说些寂静的话。那时没有木耳,我们安心打理小店。

一天午饭后,我妈进入峡谷北边山阴面的那片黑林子。她回来得很晚,手持一根小树枝,枝梢上凝结着指头大的一小团褐色的、嫩嫩软软的小东西,像是活的、能蠕动的小动物。那就是木耳。

我们的采木耳生涯就有了第一根小线头。无数种生活的可能性像一朵朵花渐次开放,满胀在心里。为采到更多木耳,我妈出去得一天比一天早,回来得一天比一天晚。每当她疲惫地回到家中,无论收获如何,我都觉得她像是又离我们远了一点……

我们把木耳摊在门口晾,来买东西的牧人都会问这是什么。他们再来时,纷纷从口袋里掏出这种东西给我们看。我妈非常高兴,大方地掏钱买了下来。

那时候,除了牧人之外,知道这山里有木耳的,还只有很少的一些人。他们采摘木耳也只为给自己家里人尝尝鲜,改善改善伙食而已。

当晾干的木耳攒够六公斤时,我妈仔细分装好,一手拎一只箱子,搭一辆卡车去了山下。搭车回来时,六公斤木耳全卖了,一公斤八十块,一共四百八十块,远比我们靠小店做生意赚得多。我妈得意坏了。

虽然木耳能赚钱,但我们却说服不了更多人干这个。

那天晒木耳时,西面沟谷里的老牧民阿勒马斯骑马路过。他瞅了一眼:“这是什么?”

我们很努力地解释。

“哦,”他说,“我们那里多得很呢。”

我们大喜,报出诱人的价格。谁知老头淡淡地说:“这样的事,让孩子们玩吧。”我想起了近年发生的一则故事:一个商人到牧场收购活羊,看中了牧人家的一头大尾羊,但牧人对报价不满意,于是双方讨价还价。一直折腾到天黑,商人只好留宿。结果晚宴时,牧人直接把那只大尾羊宰杀待客了。

我妈每次下山卖木耳都被抢购一空,我们就涨到了一百块钱一公斤。再后来,可可托海甚至乌鲁木齐也有人来收购。我们顺势涨到了一百五十块钱一公斤。

采木耳的队伍悄然扩大。才开始大家只是为近水楼台,工作之余赚个零花钱。到了后来,就开始有人专职干这个了。最壮观的是娘子军。她们都是打工者的家属,跟着男人带着孩子来到新疆。她们特别能吃苦,往往揣几个馍,腰里塞一张塑料纸,带一只天大的编织袋就敢进林子。一进去就好几天,晚上把塑料纸往结满冰霜的草窝子里一铺,裹着大衣就捱过一宿。

木耳生长的速度极快,尤其在下过雨后。但还是赶不上采摘的速度了。我妈就不断开拓新阵地。

等待我妈回家的日子里,我天天在门口遥望。那些森林,那些大幅倾斜的碧绿草坡,还有我看不到的、山的另一面的巨大峡谷,高耸的崖壁。想象那些我尚未去过的地方,是怎样在他们的脚下和眼里,因变得过于熟知而再也不能令人惊奇了。我久久张望。

那年,远在甘肃、宁夏的人也来了。木耳明显少了。

从秋天到冬天再到春节,木耳从两百块飙涨到三百甚至四百块。那些人大量买下木耳,他们自己肯定是吃不完的。木耳恐怕已不是用来吃了吧……外面大地方的人总是有着更灵活更繁杂的心思,木耳一定还有我们所不知的用途。

第三年,木耳的世界疯了!伴随着木耳的狂躁,同时暴发了牲畜的大规模瘟疫,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新型瘟疫。大批牛羊被活埋。山上的人不准下来,山下的人不准上去。山里一片混乱,抢劫不时发生,弄得所有人都很恐慌。那一年,牧人手头都紧,商店的生意也惨淡。

来年春天,桥头爆满了,到处都有人依偎着自己破旧的行李露宿废墟。还来了个铁匠,专门给大家打制挖野货时使用的工具。似乎在一夜之间,旧马路边出现了好几家非常便宜的小饭馆和小旅店。采木耳的队伍分成几派,矛盾不断,深山里出事的传闻也就不断。

树林里堆满了以塑料制品为主的垃圾。老早以前,这里的居民产生的垃圾主要是煤灰和柴灰。更早以前,我听说煤灰和柴灰也有用。那时,万物滴水不漏地循环运行,世界一定无懈可击。

所有伴随着木耳到来的事物,在你终于感觉到它的到来时,已经强大到不可回避了。

又一个春天,来买木耳的人据说开价到了五百块钱一公斤。

但是,就在那年——木耳出现后的第五年或第六年——再也没有木耳了。

是的,木耳没有了,我们加以它的沉重愿望也没有了。总有一天,它的这场“没有”也会让人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那天我一个人进山,看到前面有人,那是我妈,她还在找。她手边有一朵木耳,那是整个世界的最后一朵。但是她没有发现。我呆呆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取材于李娟的同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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