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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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天津市六校(静海一中,杨村中学,宝坻一中,大港一中等)2019-2020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信封上的大头菜

马犇

    代写是个老行当,多在邮局附近出摊。少时,一两家;多时,十多家。

    这个行当无需太多东西,一张桌,一沓纸,一支笔足矣。讲究的代写人,会使专用笺纸,且以毛笔书之。但多数代写者只用钢笔,纸也就地取材,机关、企业、学校的稿纸都有人用。

    代写多是代人写信,偶尔也代写诉状、遗嘱、传记、家史。代人写信并不复杂,顾客口述大概内容,代写人书之。也有代写回信的,不识字的人拿来收到的信,请代写人读信,然后将回信的大致内容告知代写人。

    代写冯不是最早的代写者,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才加入队伍。选择代写,并不是因为他已从工厂病退,而是另有他因。

    代写冯秉持着自己的原则,每写完一封信,就忘掉内容,在写信的过程中尽可能准确地呈现出顾客的想法。加之其价格在同行中最低,所以找他代写的人特多。

    与别人不同的是,当有人往台湾寄信时,代写冯写信封前,都会与顾客商议,“同志,请允许我在信封背面画一个代写摊的标志”,多数顾客不会拒绝,或者说并不在意,因为别说他画个标志,就是涂满信封,邮资也不变。

    代写摊的标志是个大头菜,下面写有“大头菜·冯”。后来为提高效率,代写冯刻了枚章,上置大头菜图案,下刻文字,极易辨识。

    解放前,淮城有不少人在南京加入国民党,蒋介石兵败台湾前,有很多淮城籍的国民党军官回乡将亲友带走。所以后来,淮城往台湾寄的信,往往比寄往周边的信还多。

    代写冯清楚地记得,他六岁时,哥哥十岁,身为国民党军官的舅舅回乡省亲,在冯家小酌,自己和哥哥在院里玩耍,哥俩路过堂屋时,舅舅立即召唤哥哥。谁也没想到,饭毕,哥哥即被带走。从此,一条海峡分隔开哥俩。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两岸掀起寻亲潮。由于老家所处的街巷已被更名数次,即便哥哥记得旧址,信也会被打回。而哥哥的地址,代写冯更是一无所知。

    令哥俩终身难忘的或许只有大头菜,因为他们小时候,家里有个腌制老卤大头菜的作坊。当年,站在巷口,就能闻到大头菜那极为特殊的香气。

    那些年,因为贫困,大头菜被广泛食用。虽然条件艰苦,但淮城人一直乐观,他们尝试着“细做”大头菜,且将腌制大头菜的卤留下来,像传家宝一样传下去,到了第二代甚至第三代,卤仍在缸里。用老卤腌制大头菜成了当地的习俗。

    旧时岁月,老卤大头菜不仅让单调的饮食多了些滋味,还给困窘的生活提了鲜。后来,生活水平提高了,但老卤大头菜并没消失,它成了淮城人的情结。再后来,它在外地也红火起来。淮城有民谚:“大头菜不是菜,出门人往外带。”淮剧《补缸调》更为直白:“河北闻名大头菜,招来宁沪大客商。肩挑车运到码头,货到南边用船装。远销南京和上海,还有扬州和镇江。河北地方腌切户,家家都有腌菜缸。”

    《补缸调》里的河北,即河下古镇北边的河北村。代写冯家正住在河北村,当年,哥俩餐餐都离不开自家的大头菜。

    代写冯干了十多年,代写的寄往台湾的信有数百封。一个冬日,梁二拿来台湾亲戚的回信,代写冯照例读给梁二听,除了梁家的信,还有张宣纸,几列隽秀的毛笔字,上书:“近日,几位淮城籍友人相聚,席间,谈及家乡的大头菜,梁君便拿出一封来自家乡的信,信封背面钤着大头菜的印。梁君说淮城有个代写摊,所代写的来台的信皆有此印。‘大头菜·冯’,代写摊莫非恰是吾弟所设吧,今借梁君的信,附上通联。含泪盼复。”

    代写冯热泪盈眶,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笨方法竟能找到哥哥。代写冯替梁二写完信,即给哥哥写信,一口气写了十多页。自此,哥俩频繁通信。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哥哥回乡,五十年了,哥俩终于重聚家乡。代写冯做了很多家乡菜,还特意放了碟老卤大头菜。令代写冯意想不到的是,哥哥从包里拿出一个从未开封的小坛。这是当年离淮时,母亲塞给他的。

    哥俩夹起大头菜,老泪纵横。

(选自《小小说月刊》,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篇交代了代写行当的出摊位置、所需用具、代写内容等,既向读者介绍了这一传统行当,又为引出小说主人公代写冯作了铺垫。 B、小说插叙了淮城籍国民党军官在蒋介石兵败台湾前带走亲友的情节,说明了故事发生的历史背景,也解释了代写冯选择代写的原因。 C、“由于老家所处的街巷已被更名数次”,交代了代写冯在别人的信封上写“大头菜·冯”的一个重要原因,也从侧面表现了新中国的面貌日新月异。 D、小说引用有关大头菜的谚语和淮剧内容,说明大头菜是淮城人家家户户生活的必备之物,语言通俗直白,具有浓郁的民俗风情和地方色彩。
(2)、请概括代写冯的形象特征。
(3)、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以“信封上的大头菜”为题的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鬼脸钱

张建生

    当年,开封府有条古玩街,店铺经营古玩字画、珠宝玉器。其中有家古币店,老板刘少白觉得来钱太慢,便打起了歪主意。

    民国年间,兵荒马乱,天灾人祸频发。穷人揭不开锅,就卖祖宗传下来的古董,古地中原,散落在民间的文物很多,其中不乏宝物。可惜穷人不知道啥是文物,更不懂得行情,遇见黑心买主就当废物卖,给多少钱是多少钱。

    刘少白经常守在古玩街口,见破衣烂衫者过来就问:“卖东西吗?”穷人不逛古玩街,来了就是卖东西。他坑蒙拐骗,用很少的价钱就把西周的贝币、西汉的五铢、唐代的开元通宝弄到手。

    刘少白的舅舅冯老先生是中原古玩界泰斗,听说外甥发昧心财,拄着拐杖找上门来,言辞恳切苦苦规劝。刘少白竟也当成耳旁风。老人见劝不醒他,非常失望。

    那天,刘少白在古玩街口拦住一个衣衫褴褛的农民,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他看见后,兴奋得心里怦怦乱跳。这是一枚春秋战国时期的古币,椭圆形,币面文字形状怪异,像传说中狰狞的鬼脸,俗称“鬼脸钱”。这种古币在市场上稀缺,价值两三万块大洋,可遇而不可求!

    对不懂行的卖主,要欲擒故纵,不可操之过急。刘少白暗中深吸了口气。努力使情绪镇静下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这玩意儿不值几个钱。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一万块大洋成交。

    刘少白心中大喜,自己一转手,至少赚一万块大洋!回到家里,他兴奋地拿出来欣赏把玩。鬼脸钱边缘和币面手感有些毛糙,这枚鬼脸钱却光滑如玉。他觉得事情不妙,急忙去找舅舅鉴定。

    冯老先生古币鉴定道行深厚,单凭手摸就能断代。他接过那枚鬼脸钱,捻须注目端详,微眯的双眼陡然睁大,愕然道:“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看不出这是个赝品?真品鬼脸钱,铸造呈自然状态,未经精细摩琢,币面文字一挥而就,书法流畅隽秀。赝品边缘和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实属画蛇添足;而且字体呆滞,缺乏灵气,有明显模仿痕迹,铜质粗杂,分量也厚重……”

    一连几天,刘少白在街头寻找那卖主。可哪里还能找到?他越想越窝火,把假币狠狠摔到地上。好在杂铜耐摔,只磕出个小坑。

    这枚假币像一块石头,沉重地压在刘少白心头,让他寝食难安。他不敢在门店卖,买主发现有假,会兴师问罪,闹腾起来自砸招牌,谁还敢再光顾?思前想后,只有拿出去卖,反正谁也不认得谁。

    开封包公祠附近有个卖古玩的地摊市场。刘少白装扮出一副穷困潦倒的落魄相。虽有人对那枚假币感兴趣,可一问价钱扭头就走。直到日斜西天,他准备收摊子,才有人执意要买,不过对价钱一路猛砍,最后砍到100块大洋。

    拿回去一分钱不值,他只好忍痛成交,拿着银票走出老远,还心跳如鼓。

    第二天,那张百元银票有些变色,刘少白赶紧拿到票号兑现。人家说:“刘老板,你在哪儿捡的假票,颜色都褪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

    刘少白的大儿子一年四季在外收购古币,这天,他风尘仆仆回来,喜滋滋地说:“爹,出去没有收到好货,回来走到西城门口捡个大‘漏’儿,用一万块大洋收来个宝贝!”

    刘少白见是个鬼脸钱,不由喜上眉梢。拿过来一看很是眼熟,定睛再看,见上面有个小坑。天哪,冤家又回来了!他顿觉天旋地转,跌坐在太师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万大洋打了水漂,弄得元气大伤,再无资金周转,古币店面临倒闭,全家人如同末日来临。

    这天,冯老先生让外甥带那枚假币来家里。刘少白见到舅舅,满脸愧色,嗫嚅道:“怪我眼力还不到家,闹出这么大乱子……”冯老先生摇头道:“不是眼力不济你是被金钱乱了心性!”

    一语惊醒梦中人,刘少白经营古币多年,如果仔细察看不会走眼,可惜心思都用在欺骗上,结果掉进陷阱。

    “这枚假币出自‘造假圣手’之手。”冯老先生神色黯然,说罢良久无语。

    中原古玩界对“造假圣手”几乎无人不晓。当年,他在古玩界竟屡作造假大案,特别是古币造假以假乱真,连不少行家都“打眼”,所以人称“造假圣手”。刘少白叹道:“造假圣手有如此高超的造假本事,一定腰缠万贯!”

    “错了,错了!当年,他明里经营古币店,暗中造假古币,本想大捞一把,最后倾家荡产。常言说,柜台不欺三尺子,买卖义取四方财。有谁靠坑蒙拐骗长久立足商界?”

    刘少白一脸困惑,舅舅对“造假圣手”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就是造假圣手!”冯老先生语调悲伤,缓缓举起那只残手。惨痛的教训让他悔恨不已,就砍下自己一个手指。刘少白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冯老先生收回那枚假币,又拿出两张万元银票,双方物归原主。为了让外甥知道害人如害己,他派人演出了卖假买假这场戏。

    刘少白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幸亏舅舅假戏真做,使自己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冯老先生当场挥毫泼墨,写下“戒欺”二字,送给外甥。

    从此,刘少白诚信经营,把“戒欺”手书制成牌匾悬挂,作为经商的座右铭。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5年第2期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各题。

绍兴的大梦

陈瑞琳

    ①一早醒来,我竟是睡在绍兴城古老的风则江畔。推窗望去,那典雅浪漫的廊桥就在眼前,近得我有些恍惚:这真的是绍兴吗?真的是那个让我梦里千回的地方?

    ②昨日车子进城,我的心加速了跳动,路旁还看得见从前的那些古旧的砖瓦参差在高楼崛起的老街上,好似青苔白发,感觉绍兴的英魂永存。在熙攘的市中心,环绕的商铺之中,蓦然就先看见了那古老的轩亭碑!心头一紧,叫司机慢行。古碑虽然已显得有些矮小,但依然撞击着每个行人的眼睛:当年的秋瑾先烈就是在此断头。斑驳的轩亭碑啊,你永远都会记得,那个1907年7月15日,一个属于绍兴的女子,“身穿白色汗衫,外穿原色生纱衫裤,脚穿皮鞋,钉有铁镣,两手反缚,由山阴县署至轩亭口”。离轩亭口不远,便是秋瑾当年住过的和畅堂。我轻轻走进那座老式的院子,石板铺成的小天井,三间坐北朝南的平房,与餐室毗连的耳房为秋瑾的卧室,里面的古式雕花木床和书桌都是她用过的原物,书桌上还放着秋瑾当年使用过的文房四宝和她牺牲前几天留下的遗墨。最让我心颤的是墙上挂着的秋瑾男装照片,巾帼轩昂,风采动人。怀想1906年,秋瑾从日本返回绍兴,亲自主持大通学堂,开启民智,投身革命启蒙。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年轻的秋瑾本出生在官宦人家,又嫁给了豪门富商,正可谓锦衣玉食,何以要抛去身家性命,誓死追寻救国救民的“共和”之梦?

    ③绍兴的“硬骨”中,除了秋瑾,更有一个魂灵,就诞生在那座立在新台门的周家祠堂。闪过一段亭台楼阁,远远就看见长长的围墙上如今竟画上了鲁迅的巨幅头像,没有上彩,木刻般的强烈效果。先生的头发短立着,手里夹着烟,那袅袅的烟丝顺着围墙好像飘到很远。

    ④“先生!”我在心里轻轻叫了一声,鼻子就有些酸楚。其实,这是我第二次站在周家祠堂的门前。

    ⑤那是上世纪的八十年代,也是一个初夏,脸上还是红扑扑的我忽然就站在这绍兴城的周家祠堂前。记忆中的我,迈进新台门的脚步是雀跃的,寻找百草园的眼睛是欢喜顾盼的,品尝咸亨酒店的酒是香甜醉人的。在周家祠堂后门外的小运河上,一艘旧旧的乌篷船载着我们三个年轻人,穿过一座座木的、石的小拱桥,驶向了鲁迅儿时的外婆家。

    ⑥将近三十年过去,一路的风雨沧桑,当年的小辫姑娘早已无法雀跃,周家祠堂早已不再是从前那般轻松游览的胜地。这些年中,我几乎“怕”谈到鲁迅,甚至怕写下“鲁迅”这两个字,因为觉得自己不配。在中国,谁能说不知道鲁迅呢?只是觉得所谓的“狂人”和“阿Q”,“闰土”和“祥林嫂”却都已走远,鲁迅的声音只属于他的那个历史。其实,鲁迅的笔又何曾离开过我们?他所揭露的“国民性”依旧在今天的“看客”身上显现,他所抨击的“精神胜利法”无处不在发酵,今天的闰土还会叫一声“老爷”,执著的“读书狂人”还会呐喊着“救救孩子”!鲁迅的身影,从上世纪走来,他还将走进下个世纪去

    ⑦又见三味书屋。轻轻地,我不敢惊醒鲁迅当年上学的小桌,那上面有他亲手刻着的一个“早”字,桌面上有他那小小少年一丝不苟的眼睛。书屋的后面是百草园,当年的草木竟然被换成了一方玉米的青苗,只有那一截矮矮的土墙,还告诉我那里曾留存过少年鲁迅的手印。我不禁仰望苍天,正看见屋檐上密密的野草,它正在风里独自垂看着我等人间“过客”。

    ⑧出了周家的大门,前方一拐就是咸亨酒店。远远地看见一条街上忽然突兀地立着一个孔乙己的雕像。这个在鲁迅笔下一点儿尊严都没有的人,如今是真的找回了“尊严”。哑然之际立定再想,总不能立个“阿Q”或“祥林嫂”吧。

    ⑨说起来,绍兴的大梦里应该还有王羲之那青山绿水的兰亭,虽说梦里已千回,但是兰亭的古韵清雅还是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象。借着山影,走过吊桥和凉亭,身边正是“茂林修竹,清流激湍”,与友人对坐在“曲水流觞”的石头上,天地静阔,等那千年的酒杯。我想象着当年“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一觞一咏”“畅叙幽情”的情景,脑海里翻卷着羲之先生的笔墨豪情,品咂起他发出的那种“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的对生命价值的深沉思考和感慨,那是一种何等高贵的文缘和情缘。

    ⑩怀想公元前2198年,夏禹大会诸侯于此,创立了中国第一个朝代“夏”。走过历史的漫漫烽烟,古老的绍兴,你无论经历多少痛苦,却从未减损过高昂尊贵的容颜,因为你从未忘记,自己是华夏的第一圣部。

    ⑪春夜里,漫步在护城湖畔,浓浓的思绪交织在一起。感觉自己也从那千年的大梦中走来。在这大梦里,曾浸透着秋瑾的血,飘游着鲁迅的魂,弥漫着王羲之的气脉。其实啊,在绍兴的怀抱里,还有多少古今英灵,深藏着他们尚未完成的春秋大梦!

(选自《新华文摘》2013年第13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面具

魏炜

    海森是一个二流演员,他的经纪人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大富翁费德诺聘请他去给父亲老费德诺演场戏。老费德诺病重住院了,费德诺先生本该在医院里陪着他,但费德诺先生很忙,根本挤不出那么多的时间。但他又怕这事传出去会败坏自己的形象,这时他就想到了和自己长得很像的海森。

    海森是个演员,经过两天的练习,已学得惟妙惟肖,就连费德诺先生本人也分辨不出来。再戴上根据费德诺先生的面貌特制的橡皮面具,简直就是费德诺先生再生了。他就和费德诺先生签下了合同,正式演出了。

    第一次走进病房时,海森还有些忐忑,他老老实实地坐到床边。老费德诺先生看到他到来很高兴,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他童年的趣事。海森不敢搭腔,只是在一边不时地应和一句,或是笑笑。但老费德诺先生似乎已经很满足了,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海森看规定陪护的时间到了,就站起身来。老费德诺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乞怜地望着他,“再陪我一会儿吧,我知道你很忙,但我真的想跟你再说说话呀。好吗?”海森看到老人眼睛里那份热切的期待和隐隐的凄楚,不忍拒绝,就又坐到床前。老费德诺先生又说了10分钟,这才和他依依不舍地告别,并热切地要求他明天准时赶过来。

    一出医院,经纪人就递给他一张支票,海森高兴地收起了支票,这时,过来一个年轻人,声称是《太阳快报》的记者,听闻费德诺先生放弃了很多生意,每天都赶到医院来陪伴父亲,很是感动,特地来采访的。

    海森不愧是一个演员,很快就酝酿出了情绪,来了一个现场表演。他诉说了自己对父亲的爱,诉说了父亲对自己的好,说到动情处,还流下了几滴眼泪,感动得记者眼圈儿都红了,不失时机地给他拍了一张大特写。

    第二天一早,费德诺先生就打来了电话,说《太阳快报》登出了那篇专访,非常精彩,有很多人打电话对他表示敬意,还有几个合作伙伴要尽快跟他签订供货合同。他要提高付给海森的酬金,还要把合同期延长。

    之后,海森继续如约赶到医院,慢慢地他不仅听老费德诺先生说话,还给他讲些笑话。老费德诺经常笑得前仰后合,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这天下午,海森像往常一样赶到医院。老费德诺脸色很不好,主治医生告诉海森,老费德诺的血液化验中发现了一种病毒变异。这种病毒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药物可以抑制它,它会要了老费德诺的命。

    海森立刻给费德诺先生打了电话,通报了老费德诺的病情,恳求他抽出一些时间到医院去陪陪老费德诺,这可是他生命的最后几天了。

    费德诺连连推辞:“我没有时间,希望你能多陪陪他,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

    海森生气了:“费德诺先生,在你的眼里只有钱吗?他是你的父亲,他现在需要你。”

    费德诺也生气了:“不用你来教训我,我知道该怎么做。请你按照合同做,不然……”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海森将面临巨额合同赔款。

    海森给气病了。医生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检查。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海森开上了玩笑:“你不会是说在我的血液里化验出了变异的病毒吧?”医生点了点头。海森猛地一惊,愤怒地吼道:“费德诺,这个混蛋,他骗了我!他是制药公司的老板,是赫赫有名的病理学专家,他一定猜到了老费德诺身体里的病毒有传染性。这个混蛋,他让我替他得了病!”

    第二天下午,又到了他该去陪伴老费德诺的时间。他本来已经恨透了费德诺,下定决心不再替他装下去了,但时间一到,他就再也坐不住了,还是悄悄溜出医院,换上了行头,戴上了面具,赶到了老费德诺的病房。

    老费德诺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对他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海森笑了:“为什么不来?我听到了好几个笑话,一定要讲给你呢。”

    老费德诺欣慰地望着他,点了点头,眼睛里竟闪烁着泪光。他一挥手,从门外进来两个年轻人,他们是老费德诺的律师。老费德诺对海森说:“先生,请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已经立下了遗嘱,要把财产全部转给你。”

    海森一愣:“你早就看出了我不是你的儿子?”

    老费德诺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辛酸:“儿子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装在了我的脑子里。自打你一进门,我就看出你是假冒的了。但我很喜欢你,孩子。你给我带来了快乐,我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我每天都在盼着你来呢,就连那个可怕的病毒,也被你的快乐赶跑了。我真要谢谢你啊,孩子。”

    海森更是惊愕了:“你都好了?那,那个病毒……”老费德诺得意地笑了:“那是我和医生合演的一出戏,就是要考验考验你,我的孩子。”

    海森心下一松,伸手准备去揭下脸上的面具。

    老费德诺拦住了他:“别揭掉它,孩子。”

    海森愣住了:“你都知道我是假冒的了,我还戴着它干什么呢?”

    老费德诺痛苦地摇了摇头:“你就给我留下这最后的一点儿希冀吧!”

    海森点了点头,重新又把那个费德诺的面具戴好。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沱沱河上空的银河

杜文娟

2003年青藏铁路正在加紧修建,格尔木是火车的终点站,这里也是青藏高原重要的物资转运站。过了昆仑山口,植被逐渐稀疏,雪线愈加走低。同车一位男士指着路边一簇小草,说这草估计有二十岁的草龄。我惊得连连追问,不会吧,不会吧,不过二十公分高的草呀,怎么那样苍老,不是一岁一枯荣吗?有人开始头晕,有人开始吸氧,无人应和我的感慨。

青藏公路沿线没有路灯,长途汽车需要停歇,乘客与司机在广袤单调的荒芜雪原行驶容易疲劳,于是日行夜宿成为可能。车刚停稳,原本萎靡无力的乘客呼啦啦下车,纷纷往昏暗的土坯房里钻。睡不着的我摸索着走出土坯房。餐厅的灯还亮着,电视上正在播放藏语版的《西游记》,孙悟空正在翻筋斗。

沱沱河,是孙悟空和玄奘都没到过的地方。

我走向旷野,裹紧衣帽,晚风冷硬,星光和车灯引领我走向一座公路桥。桥头立着两块石碑,全都被新旧不一的白色哈达缠绕,一方老旧窄小,一方大气宽阔。走到近旁,分别是“沱沱河大桥”和“万里长江第一桥”。抬头仰望,繁星流动,越汇越多,如一条逶迤磅礴的大河,在高远的夜空奔流闪烁,气势恢宏,映亮半个天宇。②间或有旋涡状星出现,与江河湖海中的漩涡相似 , 由四周向中间旋转,外圈、内圈,亮圈、更亮圈,旋着旋着,就旋转成了树杈状,自然天成,无人催促,优哉游哉,渐渐地,又汇入星河,如同走失的孤雁回到了雁阵。眨眼间,有星星炸裂一般迅速亮一下,释放最强亮光,璀璨夺目,艳如夏花,成为亿万颗星中最亮的明星,众星拱卫着她,万众瞩目着她,她傲娇得如同皇冠上的明珠。但仅仅一瞬间,三两秒的样子,又迅即恢复了原样。这昙花一现的整个过程,走完了一颗星最辉煌的高光青春。又一颗星星跃出队伍,或直线,或抛物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局,在天宇划出一道异常明亮的线,随即梦幻一般,彻底消失,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这一刻,愈发清楚地认识到,地球的确是圆的,而自己正雄踞地球之巅,被汪洋星海包围,自己也成了一颗星星。原来,那流动的星星之河,就是银河了,那不按规则出牌、突兀逃逸的星星,就是流星吧。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银河,流淌在地球第三极上空的银河,其间的星辰原来如此纷繁浩瀚。那种势不可挡的亘古又年轻的力量,令我久久地震惊和惶惑。如果,如果我是一颗星星,一定被裹挟着去往远方,或前程似锦,或水深火热。如果那银河断崖式下跌,瀑布一样俯冲进沱沱河,我站立的桥梁绝对灰飞烟灭,来有影,去无踪。而时光总是一意孤行,春华秋实,我行我素,不会因为谁的青睐而停歇半分。

银河下的沱沱河水,散漫地流淌,白亮亮明晃晃,分不清哪边是上游,哪边是下游,既看不清水深,也望不到岸阔。静静去听,几乎没有水声,反倒是风声叱咤,成为空旷间的主宰。

清晨再上路,特别关注与水有关的万物生灵,③一座雪山,一条冰川,一挂冰瀑,一个冰斗,一柱冰笋,一个湖泊,一群藏羚羊,几头藏野驴,一匹孤狼,两只雄鹰,一片草甸,几朵雪莲花。最亲切温煦的,是铺天盖地、肆意任性的水潭、水渠、小溪、水线。它们无不自然随意、漫无拘束、悠然舒缓。快到唐古拉山口的时候,许是积雪融化的缘故,道路泥泞,车辆增多。鲜活的阳光洒满大地,竟然有一小片毛茸茸的小草,草间开着黄色、紫色、白色花朵,花朵大如拇指,小若米粒,无论是草尖还是花蕊,全都顶着晨露,莹琇润泽。换个角度,水珠就有了颜色,每一株小草都有了灵气,每一朵小花都成为仙子,而每一枚露珠呢,当然就是江河之源,生命之泉。

在一个洒满阳光的土坎下,一只灰头土脸的羊子歪着脑袋,仰起脖子,依偎在泥土上,微闭双眼,轻启小嘴,迎接坎上草皮滴落的水珠。羊子的随性惬意,唤醒我初做母亲的记忆,孩子不就是这样吸吮乳汁的吗?④忽而醒了,微眯双眼,张一张小嘴,含一口,忽而入梦,安静恬适。生命不就是这样延续的吗?我肯定也是这样吮吸过母亲乳汁的,母亲也是这样将外婆当作温暖港湾、生命的出发地的。神秘的流星、顽强的小草、小小的羊子,都和人类一样,共同享受宇宙万物的哺育和加持,生生不息,绵延万年。那一刻,思绪绵密悠长。三江源头,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最初一片雪花、一枚晨露、一条水线、一道彩虹,这一切,汇成了沱沱河、通天河、金沙河、川江、荆江、扬子江。如同一个人有多个昵称、乳名、笔名,而只有一个本名,在国际上,她们只有一个名字:长江。

就这样,毫无提防地,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江河之源的风花雪月,爱怜每一个生命,珍惜每一缕感受,也由此开启了此后长达近二十年的青藏之旅。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生命中的镜子

田 鑫

我对镜子,总是心怀敬畏的。

但我却曾故意打碎过一面镜子。

过程是这样的,我正因为一件事情哭得很伤心时,一抬头就看见那面镜子里的另一个我也哭得很伤心,于是,我的伤心就被镜子复制,导致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从伤心里走出来。

我攥起拳头,冲着镜子上站立的鹤头打过去,咔嚓,原本直立的鹤,随着镜子碎成了很多片。顾不上手的刺疼,我被眼前这些碎片吓坏了,打它之前我并没有考虑过后果,现在它破碎了,我害怕了。镜子像是报复,无数个碎片上,有无数个因惊吓而恐慌的脸。

这是我们家当时唯一的一面镜子,是母亲的陪嫁。现在,它不完整了,这意味着我闯了祸,一顿教训是躲不过了。当天,父亲打完我,找来胶布,把面积比较大的碎片粘连在一起,那只完整的鹤的形象,荡然无存,一面因破损而丑陋的镜子就一直立在我的记忆里。本来清苦的生活,被镜子照出来的时候,更多了破败之感。

经此一事,我怀疑,这面被我打碎的镜子把我们家那点事全部记录下来了,我们家的贫穷、无奈、伤悲以及偶尔的小喜悦,它都一一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有人知道我们的底细,随时准备在我们要紧的时候揭开伤疤,如此看来,我打碎它是正确的。

幼时的我,喜欢躺在麦草垛上看天空,这给了我无穷的遐思空间,以至于我认为,我的文学创作起源于对天空的凝视。我当时就发现,天空其实是一面镜子,它瓦蓝瓦蓝的,还有些晃眼。天空的平面和镜子一样,我想知道从天上看,我躺在草垛上是个啥样子,我就一直盯着它看,却发现这硕大的镜子里,根本没有我。我就在想,镜子里没有我的原因,肯定是天与地离得十万八千里。可不是吗,从地面到天空,孙悟空要用好几个筋斗云呢,哪面镜子能照到那么远呢?

天空这面镜子,太高太远太难以琢磨,我就在大地上寻找镜子。大地有根,大地之上的镜子就不会像天空这面镜子一样神秘莫测。不信你看,湖面这面大大的镜子上,随时等着为万物留下影像。湖面上老有鸟在徘徊,它们臭美地照镜子,跟我的妹妹一样,一件过年的新衣服套在身上,就站在镜子前比画大半天。

大地的镜子,大到看不到边际,小到一滴水,这大小不一的镜子,盯着形形色色的人和物,它们好像担心一不留神就有人从它们的镜面里消失。甚至连天空都到大地上来照镜子,在安静的水面之上,硕大的白云变成了棉花,夜里,月亮还把自己复制到大地上。

曾看到过一种说法:明镜能避邪魅恶祟,凡人家宜悬年夜镜,可避邪魅。后来读书,也发现很多“文学中的镜子”。最厉害的镜子是《西游记》里的照妖镜,为了对付妖怪,大神们多次用到它,可见其威力;元代关汉卿《望江亭》第四折里有这么一句:只除非天见怜,奈天天又远,今日个幸对清官,明镜高悬。

凡此种种可见,这明镜绝非简单之物,它能照见凡人的面容,也能识破恶人邪魅的伎俩。

在甘渭河一带,“明镜”也是出嫁时必不可少之物,父母会为女儿准备一面圆镜,预示着婚后生活的吉祥顺利。拿一面镜子照亮前路,我的奶奶就这样用过,镜子挂在毛驴头部,阳光照下来,远远看到反射形成的亮点,指引祖母抵达她此生生活得最久的地方。后来,迎亲的队伍从毛驴变成了汽车,中间有一段时间,拖拉机风光了好几年,我至今记着姐姐出嫁的时候,那台头部挂着镜子的拖拉机,发出来的洋洋得意的突突声,和闻起来让人着迷的柴油尾气。

在我们村,祖母把自己活成了最老的那一个,可是我总觉得二十多年来,她的模样没怎么变过。她端坐在炕上,套上顶针,让重孙子穿根针,就低头缝她的被子去了,老花镜都不用。祖母做女红的家什都放在她的嫁妆里,一个漆面很奇怪的木柜,中间镶嵌着一面缺了一角的镜子,一个油漆写上去的双喜字,只剩了一半。我见过很多次祖母从柜子里取东西的场景,却从来没见过她照镜子的样子。我问祖母:“你咋不照镜子?”她不看我,看了一眼柜子,说:“镜子有啥照的,我不照都知道自己有多老。”

我恍然大悟,祖母不照镜子不是怕老,是怕从镜子里看到年轻的自己,看到那个陪了她一辈子最后先她而去的祖父。

(选自《新华文摘》,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哦,香雪

铁凝

如果不是有人发明了火车,如果不是有人把铁轨铺进深山,你怎么也不会发现台儿沟这个小村。它和它的十几户乡亲,一心一意掩藏在大山那深深的皱褶里,从春到夏,从秋到冬,默默的接受着大山任意给予的温存和粗暴。

然而,两根纤细、闪亮的铁轨延伸过来了。它勇敢地盘旋在山腰,又悄悄的试探着前进,弯弯曲曲,曲曲弯弯,终于绕到台儿沟脚下,然后钻进幽暗的隧道,冲向又一道山梁,朝着神秘的远方奔去。

不久,这条线正式营运,人们挤在村口,看见那绿色的长龙一路呼啸,挟带着来自山外的陌生、新鲜的清风,擦着台儿沟贫弱的脊背匆匆而过。它走得那样急忙,连车轮碾轧钢轨时发出的声音好像都在说:不停不停,不停不停!是啊,它有什么理由在台儿沟站脚呢,台儿沟有人要出远门吗?山外有人来台儿沟探亲访友吗?还是这里有石油储存,有金矿埋藏?台儿沟,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具备挽住火车在它身边留步的力量。

可是,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列车的时刻表上,还是多了“台儿沟”这一站。也许乘车的旅客提出过要求,他们中有哪位说话算数的人和台儿沟沾亲;也许是那个快乐的男乘务员发现台儿沟有一群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每逢列车疾驰而过,她们就成帮搭伙地站在村口,翘起下巴,贪婪、专注地仰望着火车。有人朝车厢指点,不时能听见她们由于互相捶打而发出的一、两声娇嗔的尖叫。也许什么都不为,就因为台儿沟太小了,小得叫人心疼,就是钢筋铁骨的巨龙在它面前也不能昂首阔步,也不能不停下来。总之,台儿沟上了列车时刻表,每晚七点钟,由首都方向开往山西的这列火车在这里停留一分钟。

这短暂的一分钟,搅乱了台儿沟以往的宁静。从前,台儿沟人历来是吃过晚饭就钻被窝,他们仿佛是在同一时刻听到大山无声的命令。于是,台儿沟那一小片石头房子在同一时刻忽然完全静止了,静的那样深沉、真切,好像在默默地向大山诉说着自己的虔诚。如今,台儿沟的姑娘们刚把晚饭端上桌就慌了神,她们心不在焉地胡乱吃几口,扔下碗就开始梳妆打扮。她们洗净蒙受了一天的黄土、风尘,露出粗糙、红润的面色,把头发梳得乌亮,然后就比赛着穿出最好的衣裳。有人换上过年时才穿得新鞋,有人还悄悄往脸上涂点胭脂。尽管火车到站时已经天黑,她们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思,刻意斟酌着服饰和容貌。然后,她们就朝村口,朝火车经过的地方跑去。香雪总是第一个出门,隔壁的凤娇第二个就跟了出来。

七点钟,火车喘息着向台儿沟滑过来,接着一阵空哐乱响,车身震颤一下,才停住不动了。姑娘们心跳着涌上前去,像看电影一样,挨着窗口观望。只有香雪躲在后面,双手紧紧捂着耳朵。看火车,她跑在最前边,火车来了,她却缩到最后去了。她有点害怕它那巨大的车头,车头那么雄壮地吐着白雾,仿佛一口气就能把台儿沟吸进肚里。它那撼天动地的轰鸣也叫她感到恐惧。在它跟前,她简直像一叶没根的小草。

“香雪,过来呀,看!”凤娇拉过香雪向一个妇女头上指,她指的是那个妇女头上别着的那一排金圈圈。

“怎么我看不见?”香雪微微眯着眼睛。

“就是靠里边那个,那个大圆脸。看,还有手表哪,比指甲盖还小哩!”凤娇又有了新发现。

香雪不言不语地点着头,她终于看见了妇女头上的金圈圈和她腕上比指甲盖还要小的手表。但她也很快就发现了别的。“皮书包!”她指着行李架上一只普通的棕色人造革学生书包。就是那种连小城市都随处可见的学生书包。

尽管姑娘们对香雪的发现总是不感兴趣,但她们还是围了上来。

“呦,我的妈呀!你踩着我的脚啦!”凤娇一声尖叫,埋怨着挤上来的一位姑娘。她老是爱一惊一乍的。

“你喳呼什么呀,是想叫那个小白脸和你答话了吧?”被埋怨的姑娘也不示弱。

“我撕了你的嘴!”凤娇骂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朝第三节车厢的车门望去。

那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乘务员真下车来了。他身材高大,头发乌黑,说着一口漂亮的北京话。也许因为这点,姑娘们私下里都叫他“北京话”。“北京话”双手抱住胳膊肘,和她们站得不远不近地说:“喂,我说小姑娘们,别扒窗户,危险!”

“呦,我们小,你就老了吗?”大胆的凤娇回敬了一句。

姑娘们一阵大笑,不知谁还把凤娇往前一搡,弄得她差点撞在他身上,这一来反倒更壮了凤娇的胆,“喂,你们老呆在车上不头晕?”她又问。

“房顶子上那个大刀片似的,那是干什么用的?”又一个姑娘问。她指的是车厢里的电扇。

“烧水在哪儿?”

“开到没路的地方怎么办?”

“你们城里人一天吃几顿饭?”香雪也紧跟在姑娘们后面小声问了一句。

“真没治!”“北京话”陷在姑娘们的包围圈里,不知所措地嘟囔着。

快开车了,她们才让出一条路,放他走。他一边看表,一边朝车门跑去,跑到门口,又扭头对她们说:“下次吧,下次一定告诉你们!”他的两条长腿灵巧地向上一跨就上了车,接着一阵叽哩哐啷,绿色的车门就在姑娘们面前沉重地合上了。列车一头扎进黑暗,把她们撇在冰冷的铁轨旁边。很久,她们还能感觉到它那越来越轻的震颤。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静得叫人惆怅。姑娘们走回家去,路上还要为一点小事争论不休:

“谁知道别在头上的金圈圈是几个?”

“八个。”

“九个。”

“不是!”

“就是!”

……

不管在路上吵得怎样厉害,分手时大家还是十分友好的,因为一个叫人兴奋的念头又在她们心中升起:明天,火车还要经过,她们还会有一个美妙的一分钟。和它相比,闹点小别扭还算回事吗?

哦,五彩缤纷的一分钟,你饱含着台儿沟的姑娘们多少喜怒哀乐!

日久天长,这五彩缤纷的一分钟,竟变得更加五彩缤纷起来,就在这一分钟里,她们开始跨上装满核桃、鸡蛋、大枣的长方形柳条篮子,站在车窗下,抓紧时间跟旅客和和气气地做买卖。她们踮着脚尖,双臂伸得直直的,把整筐的鸡蛋、红枣举上窗口,换回台儿沟少见的挂面、火柴,以及属于姑娘们自己的发卡、香皂。有时,有人还会冒着回家挨骂的风险,换回花色繁多的纱巾和能松能紧的尼龙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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