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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人教版语文选修14《外国小说欣赏》第六单元《半张纸》同步练习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后面题。

包氏父子

张天翼

老包①小心地抽开抽屉,把老花眼镜拿出来带上,慢慢念着。象在研究一件了不起的东西,牟信封瞧了老半天。两片薄薄的紫黑嘴唇在一开一合的,他从上面的地名读起,一直读到“省立xx中学高中部缄”。

“露,封,挂,号,”他摸模下巴。“露,封,……”

他仿佛还嫌信封上的字太少太不够愈似的,抬起脸来对天花板愣了会儿,才轴出信封里的东西。

天上糊满着云,白天里也象傍晚那么黑。老包走到窗子眼前,取下了眼镜瞧瞧天,才又架上去念成绩单。手微微颤着,手里那几张纸就象被风吹着的水面似的。

成绩单上有五个“古”。只一个“乙”——那是什么“体育”。

一张信纸上油印着密密的字:告诉他包国维本学期得留级。

老包把这两张纸读了二十多分钟。

“这是什么?”胡大一走进来就把脑袋凑到纸边。

“学堂里的。……不要吵,不要吵。还有一张,缴费单。”

这老头把眼睛睁大了许多。他想马上就看完这张纸,可是怎么也念不快。那纸上印着一条条格子,挤着些小字,他老把第一的上半格接上了第二行的下半格。

“学费:四元。讲义费:十六元。……损失准备金:……图书馆费:……医……”医……”

他用指甲一行行划着又忿第二遍。他在嗓子里咕噜着,跟痰响混在一块。读完一行,就一瞧天。

“制服费!……制服费:二——二——二十元。……学生除——除一一除宿费膳费外,皆须……”

瞧瞧天。瞧瞧胡大。他不服气似地又把这些句子念一遍,可是一点也不含糊,还是这些字——一个个仿佛刻在石头上似的,陷到了纸里面。他对着胡大的脸子发愣:全身象有——不知道是一阵热,还是一阵冷,总而言之是似乎跳进了一桶水里。

“制服费!”

“什么?”胡大吃了一惊.

“唔,唔。唵。”

制服就是操衣,他知道。上半年不是做过了么?他本来算着这回—共得缴三十一块。可是这二十块钱的制服费一加,可就……

突然——磅!房门给谁踢开,撞到板壁上又弹了回来。

房里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一回头——一个小伙子跨到了房里。他的脸子我们认识的:就是上那张照片里的脸子,不过头发没那么光。

胡大拍拍胸脯,脸上陪着笑:“哦唷,吓我一跳,学堂里来么?”

那个没言语,只膘了胡大一眼。接着把眉毛那么一扬,额上就显了几条横皱,眼睛扫到了他老子手里的东西。

 “什么?”他问。

胡大悄悄地走了出去。

老头把眼镜取下来瞧着包国维,手里拿着的三张纸给他看。

包国维还是原来那姿势:两手插在裤袋里,那件自由呢的棉袍就短了好一截。象是因为衣领太高,那脖子就有点不能够随意转动,他只掉过小半张脸来瞅了一下。

 “哼。”他两个嘴角往下弯着,没那回事似地跨到那张方桌跟前。他走起路来象个运动员,踏一步,他胸脯连着脑袋都得往前面摆一下,仿佛老是在跟剐人打招呼似的。

老包瞧着他儿子的背:“怎么又要留级?”

 “郭纯也留级哩。’:那小伙子脸也没回过来,只把肚子贴着桌沿。他把身子往前一挺一挺的,那张方桌就咕咕咕地叫。

老包轻轻地问:“你不是留过两次级了么?”

没答腔,那个只在鼻孔里哼了一声。接着倒在桌边那张藤椅上,把膝头顶着桌沿,小腿一荡一荡的。他用右手抹了一下头发,就随便抽下一本花花绿绿的书来:《我见犹怜》②。

沉默。

房里比先前又黑了点儿。地下砖头缝里在冒着冷气,老包两只脚仿佛踏在冷水里。

老包把眼镜放到那张条桌的抽屉里,嘴里小心地试探着说:“你已经留过两次留级,怎么又……”

 “他喜欢这样!”包国维叫了起来。“什么‘留过两次留级’!他要留!他高兴留就留,我怎么知道!”

外面一阵皮鞋响:一听就知道这是那位表少爷。

包国维把眉毛扬着瞧着房门,表少爷象故意要表示他有双硬底皮鞋,把步子很重地踏着,

敲梆似地响着,一下下远去。包国维的小腿荡得利害起来,那双脚仿佛挺不服气——它只穿着一双胶底鞋。

老头有许多话要跟包国维说,可是别人眼睛盯到了书上:别打断他的用功。

包国维把顶着桌沿的膝头放下去,接着又抬起来。他肚子里慢慢念着《我见犹怜》,就是看到一个标点也得停顿一两秒钟。有时候他偷偷地瞟镜子一眼,用手抹抹头发。自己的脸子可不坏,不过嘴扁了点儿。只要他当上了篮球员,再象郭纯那么——把西装一穿,安淑真不怕不上手。安淑真准得对那些女生说:“谁说包国维象瘪三!很漂亮哩。”

【注】①老包,小说中“包国维”的父亲,一个公馆内的老仆人。②《我见犹怜》:流行于当时的庸俗小说。

(1)、请简要分析第四自然段中“天上糊满着云,白天里也象傍晚那么黑。”这一景物描写的作用。

(2)、请概括分析文中“包国维”这一人物形象。

(3)、本文描述了一个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望子成龙的故事,有人说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一故事的时代背景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故事表现的主旨也已经没有了现实意义,你的观点呢?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题目。

                                姑苏看水

                                  张 宏

 一个北方人,初到江南,对水多少有些惧怕。

街上的地面是湿漉漉的,屋里的被褥用手一摸,也有些莫名的潮意。在这个秋末,北方早已是艳阳高照,这里却到处被一层水的薄纱笼罩,像一个戴着纱巾的女人,怕风吹日晒弄粗了脸。 

但是,如果你住下了,就慢慢地体会到它的好,体会到它的造化。水,简直就是这里无所不在的魂魄。

你走在苏州的路上,会发现始终是被水包围着。   

在古城里,河道被大桥和小桥所连缀,与街道或平行或交错,使城市变成水的棋盘。条条水巷,岸边的石条,被河水浸润得不辨颜色,远远的就像一本本文字斑驳的古书叠摞着,河有多长,这书的岸就有多长。至于古老的护城河,据说从伍子胥在这里选址建了吴都,两千五百年来,就从未改变过它的波光粼粼的壮阔。   

在城外,车子不论是在高速路上疾驰,还是在乡野间的小路上盘桓,你一抬眼,就能看到水。有时是在苍瓦粉墙的农舍间闪出一片波光,更多的则是从你目光所及的辽远处,一直铺展到你的近前。或如沧海烟云,或如映空巨镜,横亘眼前,不管你的车开得多快,它总是不离你的视野。 

这是姑苏水给人的第一印象。  

可是,当你回过神来细细品味这个城市的时候,你又能看到不同的水。在古街的老屋,临窗而坐。当阳光从屋后的河面散漫地折射在房顶,手把着一杯茶,嗅着杯里的清香,你就开始更深地体会到这里的水。

当年白居易做苏州刺史,曾写下“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的诗句,足见这里的葱茏与繁盛。但是这个自古以来的商贾云集之地,城外稻香鱼肥的沃野和市内万舻充塞的河道,没有一处不是被水所承载和滋润的。一代又一代人的劳作,使水在这儿变得温柔,它顺从地流进流出,带来满城的舞榭歌台和园林胜迹。逐渐的,这水的温柔也就浸润到人的气质里。姑苏人讲话的吴音,就如同评弹和昆曲,姑苏人接人待物的举止也少见粗俗,这不能不说是姑苏水的好处。  

人类历史上,水向来是文明的先决条件,姑苏之水不就是这样造化出了吴文明和吴文化?不能想象,没有姑苏的水,会是什么样子?没有姑苏水,也就没有了花窗照影的浪沧亭,没有了夏日临荷的拙政园,更没有了江枫渔火的《枫桥夜泊》。当然,首先是没有了“可以复衣天下”的丝锦之饶。据说,因为姑苏的桑树近水而植,其叶肥嫩,故苏丝极柔且高产,才用它织出了名冠天下的绸缎。网狮园边至今还在的清朝织造署旧址和苏州丝绸博物馆里精美绝伦的双面苏绣,就是姑苏之水物质和精神双重价值的佐证。   

水带来了富裕,也带来了灵气,带来了姑苏人灿烂与张扬的精神世界。就像姑苏水,可以给你泡出香喷喷的碧螺春,也可以给你酿出辣烈烈的三白酒。范仲淹、唐伯虎、文徵明、金圣叹、陆文夫,只要点一点这些灿若星辰的名字,就不难看出姑苏之水的灵性。

但姑苏水也有坎坷的时候。苏州北郊,有尚湖,静卧虞山南麓。这片水,相传由姜太公在此钓鱼而名,芦黄荻白、池杉挺翠的湖畔,还能找到当年的唐寅系舟处,山水间散落着曾孟朴、翁同和、黄公望、王石谷、瞿景淳,乃至钱谦益和柳如是的墓碑。凄凄芳草和茂茂青竹,掩不住后人凭吊的足迹。但在“人定胜天”的日子里,一湖碧波竟被抽干,“以粮为纲”,垦成农田。从此,干涸的秧田,应对着当空的烈日,这里的人也只能成为匍匐在地上的工具。   

“云本无心水自闲”,今天站在退耕还湖后的尚湖边,品味白居易写姑苏之水的这一句诗时,别有一番滋味。谁说云水无心?姑苏之水,在它的温柔里面,分明也还掺着一股执倔与刚韧!   

水与人,人与水,也许就是这么有意无意地相处着。但你来过苏州,对水,会有一种肌肤之亲的感觉,并且觉得这里,是天底下,人与水,水与人,浓情蜜意的一个所在。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各题

槐树下的战争

老舍

    ①一号搬来了两家日本人,一共有两个男人,两个青年妇人,一个老太婆,和两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自从他们一搬来,冠晓荷俨然自居为太上巡长,他命令白巡长打扫胡同,通知邻居们不要教小孩子们在槐树下拉屎撒尿。他嘱咐倒水的“三哥”,无论天怎么旱,井里怎么没水,也得供给够了一号用的——“日本人是要天天洗澡的,用的水多!别家的水可以不倒,可不能缺了一号的!”

    ②一号的两个男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小商人。他们每天一清早必定带着两个孩子——都只穿着一件极小的裤衩儿——在槐树下练早操。早操的号令是广播出来的,大概全城的日本人都要在这时候操练身体。

③七点钟左右,那两个孩子,背着书包,像箭头似的往街上跑去,由人们的腿中拼命往电车上挤。他们不像是上车,而像两个木橛硬往车里钉。下学以后,他们赛跑,他们爬树,他们在地上滚,他们相打——打得有时候头破血出。他们想怎么玩耍便怎么玩耍,好象他们生下来就是这一块槐荫的主人。他们愿意爬哪一家的墙,或是用小刀宰哪一家的狗,他们便马上去作,一点也不迟疑。

    ④他们家中的妇人永远向他们微笑,仿佛他们两个是一对小的上帝。就是在他们俩打得头破血出的时候,她们也只极客气的出来给他们抚摸伤痛,而不敢斥责他们。他们俩是日本的男孩子,而日本的男孩子必是将来的杀人不眨眼的“英雄”。

    ⑤全胡同中,只有冠晓荷和一号来往。晓荷三天两头的要拿着几个香瓜,或一束鲜花,或二斤黄花鱼,去到一号“拜访”。他们可是没有给他送过礼。晓荷唯一的报酬是当由他们的门中出来的时候,他们必全家都送出他来,给他鞠极深的躬。他的躬鞠得比他们的更深。他的鞠躬差不多是一种享受。鞠躬已毕,他要极慢的往家中走,为是教邻居们看看他是刚由一号出来的,尽管是由一号出来,他还能沉得住气!即使不到一号去送礼,他也要约摸着在他们快要回来的时候,在槐树下徘徊,好等着给他们鞠躬。

    ⑥邻居们讨厌那两个日本孩子,因为那两个孩子喜欢用头猛撞冠先生,也同样的撞别人。他们最得意的是撞四大妈,和小孩子们。他们把四大妈撞倒已不止一次,而且把胡同中所有的孩子都作过他们的头力试验器。他们把小顺儿撞倒,而后骑在他的身上,抓住他的头发当作缰绳。小顺儿,一个中国孩子,遇到危险只会喊妈!

    ⑦小顺儿的妈跑了出去。她的眼,一看到小顺儿变成了马,登时冒了火。在平日,她不是护犊子的妇人;当小顺儿与别家孩子开火的时候,她多半是把顺儿扯回家来,绝不把错过安在别人家孩子的头上。现在,她却想到了另一条路儿上去,她以为日本人灭了北平,所以日本孩子才敢这么欺侮人。她不甘心老老实实的把小孩儿扯回来。她跑了过去,伸手把“骑士”的脖领抓住,一抡,抡出去;骑士跌在了地上。又一伸手,她把小顺儿抓起来。拉着小顺儿的手,她等着,看两个小仇敌敢再反攻不敢。两个日本孩子看了看她,一声没出的开始往家中走。她以为他们必是去告诉大人,出来讲理。她等着他们。他们并没出来。她松了点劲儿,开始骂小顺儿:“你没长着手吗?不会打他们吗?你个脓包!”小顺儿又哭了,哭得很伤心。“哭!哭!你就会哭!”她气哼哼的把他扯进家来。

    ⑧祁老人不甚满意韵梅惹日本人,但见孙媳妇真动了气,没敢再说什么,而把小顺儿拉到自己屋中,告诉他:“在院里玩还不行吗?干吗出去惹事呢?他们厉害呀,你别吃眼前亏呀,我的乖乖!”

    ⑨晚间,瑞宣刚一进门,祁老人便轻声的告诉他:“小顺儿的妈惹了祸喽!”瑞宣吓了一跳。他晓得韵梅不是随便惹祸的人,而不肯惹事的人若一旦惹出事来,才不好办。“怎么啦?”他急切的问。

    ⑩老人把槐树下的一场战争详细的说了一遍。

    ⑪瑞宣笑了笑:“放心吧,爷爷,没事,没事!教小顺儿练练打架也好!”

    ⑫韵梅也报告了一遍,她的话与神气都比祖父的更有声有色。她的怒气还没完全消散,她的眼很亮,颧骨上红着两小块。瑞宣听罢,也笑一笑。他不愿把这件小事放在心里。

    ⑬可是,他不能不觉到一点高兴。他没想到韵梅会那么激愤,那么勇敢。他不止满意她的举动,而且觉得应当佩服她。由她这个小小的表现,他看出来:无论怎么老实的人,被逼得无可奈何的时候,也会反抗。在黑暗中,才更切迫的需要光明。正因为中国被侵略了,中国人才会睁开眼,点起自己心上的灯!

(选自《四世同堂》,有删改)

阅读下面小说,完成下面小题。

自诩

契诃夫

    有这么一位聪明的受人敬仰的警察区段长。他有个坏习惯:同许多人在一起时他喜欢吹他的天赋(应当十分公道地为他说一句:他确有多方面的才干)。他吹噓他的智慧、刚毅气力、思维方式,等等。

“我力气大!”他说,“如果我想要,我就能把马蹄铁折断;我想要,我就能一口把人吃掉……能捣毀迦太基 , 我能一剑劈开高尔丢斯结 , 瞧,我有多棒!

    他自吹自擂,大家也对他感到惊讶。可惜,这位警察区段长从来没有好好学习过,也没有读过什么道德书籍。他不知道,自诩和骄傲乃是一种与高尚心灵不相配的毛病。但有一件事却开导他。有一天他到老朋友老消防队长家去。他看见那里人数众多,不禁吹嘘起来。他三杯白酒下肚,瞪大眼睛说道:“渺小的人们,你们看一看,你们想一想!太阳,天上的、与其它许多星星云彩在一起的太阳,这太阳的走向是由东向西,没有人能够改变它的路线!我呢,我能够!我能够!”

    老消防队长端给他第四杯酒,友善地说道:“我信,先生!人的智慧无所不能,它胜过一切。它能把马铁折断,能把消防瞭望台筑到天般高,能收取死人的贿赂……什么都能。但是,彼得。叶夫特罗佩奇,我斗胆补充您一句,有一样东西,别说人的智慧不敌它,就连您的力气也不行。”

    “这又会是什么东西呢?”自诩者鄙薄地冷笑一声。“您能战胜一切,但不能战胜您自己。是的,先生!古人说:‘要有自知之明。’……而您呢?您既无自知之明,也不能战胜自己。违反天性是行不通的,是这样,先生!”

    “不对,我能行,我也能战胜自己!”

    “噢,您绝对战胜不过,请相信我老头子的话,绝对战胜不过!”

    一场争论开始了。结果还是老消防队长把傲气十足的人领到了一个小货摊前,他说:“现在我来向您证明……这位小摊主的钱盒里有一张十卢布的钞票。如果您能战胜自己,您就别拿这钱!”

    “我决不会拿。我一定能战胜!”

    傲气十足的人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一场同他自己的较量。他争斗了好久,他痛苦。半个钟头里他瞪着眼睛,涨红了脸,紧握双拳。最后,他顶不住了,机械地将手伸向钱盒,抽出一张十卢布钞票,忙乱地塞进他的衣袋。

    “是啊!”他说,“现在我明白了。”

    打那时起他再也不吹嘘他的力量了。

【注】①古代的北非国家。②古希腊传说:弗利吉亚国王戈尔季打了一个结子,并宣布亚细亚之王。后来亚历山大。马其顿用剑劈开此结。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我忘不了我的小说第一次被印成铅字时的那份儿喜悦。我日夜祈祷的就是这回事儿。真是的,我想我该喜悦,却没怎么喜悦。避开人我躲在一个地方哭了,那一刻我最想我的母亲……

我的家搬到光仁街已经是1963年了。那地方,一条条小胡同仿佛烟鬼的黑牙缝,一片片低矮的破房子仿佛是一片片疥疮,饥饿对于普通人们的严重威胁毕竟开始缓解。我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了,我已经有三十多本小人书了。

“妈,剩的钱给你。”

“多少?”

“五毛二。”

“你留着吧。”

买粮、煤、劈柴回来,我总能得到几毛钱。母亲给我,因为知道我不会乱花,只会买小人书。

我还经常去出租小人书,在电影院门口、公园里、火车站。有一次在火车站派出所,一位年轻的警察没收了我全部的小人书,说我影响站内秩序。

我一回到家就号啕大哭,用头撞墙。我的小人书是我巨大的财富,我觉得我破产了,从绰绰富翁变成了一贫如洗的穷光蛋。我绝望得不想活,想死。我那可怜的样子,使母亲为之动容。于是她带我去讨还我的小人书。

“不给!出去出去!”车站派出所年轻的警察,大檐帽微微歪戴着,上唇留撇小胡子,一副葛列高利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母亲代我向他承认错误,代我向他保证以后绝不再到火车站租小人书,话说了许多,他烦了,粗鲁地将母亲和我从派出所推出来。

母亲对他说:“不给,我就坐台阶上不走。”

他说:“谁管你!”砰地将门关上了。

“妈,咱们走吧,我不要了……”我仰起脸望着母亲,心里一阵难过。

亲眼见母亲因自己而被人呵斥,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一个儿子内疚的?

“不走。妈一定给你要回来!”母亲说着,就在台阶上坐了下去,并且扯我坐在她身旁,一条手臂搂着我。

另外几位警察出出进进,连看也不看我们。

“葛列高利”也出来了一次:“还坐这儿?”母亲不说话,不瞧他。

“嘿,静坐示威……”他冷笑着又进去了……

天渐黑了。派出所门外的红灯亮了,像一只充血的独眼,自上而下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们。我和母亲相依相偎的身影被台阶斜折为三折,怪诞地延长到水泥方砖广场,淹在一汪红晕里。我和母亲坐在那儿已经近四小时。母亲始终用一条手臂搂着我。我觉得母亲似乎一动也没动过,仿佛被一种持久的意念定在那儿了。

我想我不能再对母亲说“妈,我们回家吧!”——那意味着我失去的是三十几本小人书,而母亲失去的是被极端轻蔑了的尊严,一个自尊的女人的尊严。我不能够那样说……

几位警察走出来了,依然并不注意我们,纷纷骑上自行车回家去了。终于“葛列高利”又走出来了.“嗨,我说你们想睡在这儿呀?”母亲不看他,不回答。望着远处的什么。

“给你们吧!”“葛列高利”将我的小人书连同书包扔在我怀里。

母亲低声对我说:“数数。”语调很平静。

我数了一遍,告诉母亲:“缺三本《水浒》。”

母亲这才抬起头来,仰望着“葛列高利”,清清楚楚地说.“缺三本《水浒》。”

他笑了,从衣兜里掏出三本小人书扔给我,嘟囔道:“哟嗬,还跟我来这一套……”

母亲终于拉着我起身,昂然走下台阶。

“站住!”“葛列高利”跑下了台阶,向我们走来,他走到母亲跟前,用一根手指将大檐帽往上捅了一下,接着抹他的那一撇小胡子。

我不由得将我的“精神食粮”紧抱在怀中。母亲则将我扯近她身旁,像刚才坐在台阶上一样,又用一条手臂搂着我。

“葛列高利”以将军命令两个士兵那种不容违抗的语调说:“等在这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

我惴惴地仰起脸望着母亲。“葛列高利”转身就走——他却是去拦截了一辆小汽车,对司机大声说:“把那个女人和孩子送回家去。要一直送到家门口!”

节选自梁晓声《母亲带我去讨还小人书》

文本二:

小说在处理情感上,不宜饱满和激烈。并不是作者越大力气煽情,读者就越可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适度的隐忍和节制,让小说情节和人物自己说话,会起到更好的效果。

适度的情感会使小说充满人性的温情,而过度的情感则会令读者反感。即使悲惨的故事并不是非得带着悲惨去写,适当地节制情感,更能打动人。

节选自人民教育出版社《外国小说欣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宜兴壶

王 平

这玩意,似乎确实是件珍品。

除开何老先生本人,哪个都动它不得。有一回,他的崽云康伢子来了个老同学,据说专门研究陶瓷史,而且在哪家学术刊物上登过论文。云康瞒天过海,从柜子里端出这把壶来,捧给那老同学看,且介绍得极艺术:壶身如何如何不必说,壶嘴如何如何又不必说,壶柄如何如何还不必说,结果什么都说了。

终于轮到壶盖如何如何不必说了的时候,何老先生抱着孙子隽儿入得房来——于是更不必说,那壶盖惊落在地,成了两半。

顺理成章,云康挨了四个耳刮子。三十岁的人了咧。

       何老先生所以爱壶如命,实在有其渊源。此壶可说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产了。

他的父亲在民国手里做过官。早年立志“航海救国”,十八岁便东渡扶桑,就读于日本横须贺水雷炮术学校。一辈子文韬武略,可惜两袖清风。不嗜烟酒,不近女色,单好品茶。且有个怪癖,部下随送什么礼物一概回绝,唯独送的茶叶却不忍退之,而且品茗时自成章法。什么茶应当沏在什么茶盅里,因为什么茶的风味又如何如何,色泽又如何如何,只有沏在具有什么什么风格的茶盅里方才相得益彰;倘若沏在其他的茶盅里,虽然其质未变,其色味却相去甚远矣。民国十八年,他在东北任一所海军学校的校长。一次驱车在结冰的松花江上疾驶,不料时值暮冬,江面业已开始解冻。行至数公里,汽车前轮猛然陷入一薄冰处,随即缓缓下沉。当时车内共有五人,全是部下及学生。他一个个将其推出车外,待到自己最后离车时,前面那个学生过于慌张,反手将车门一碰,将他关在车内。转瞬间整部车沉入江中。

事后那学生在他的灵柩前磕头磕得血流如注。

当时何老先生刚满十岁,家道中落伊始。父亲收藏的一些字画印章及各式茶具,当时并不值钱,没几年便典当光了。唯独这把宜兴壶,系父亲生前心爱之物,几度劫难,留传至今。

据何老先生讲,这把壶乃是明朝万历年间壶家妙手时大彬亲制。其款式称汉方扁觯;其泥色谓朱砂紫。不务妍媚而朴雅,妙不可思。且以壶柄上有一拇指痕为识,以鉴真赝。所沏之茶半月过后仍清香如故。

“三伏天我都试过,”何老先生右手托住壶身,左手则轻摁壶盖,小拇指翘得极高,并不理会那指甲垢黑得分明,“一壶茶足足泡了二七一十四天,把哪个闻,哪个都闻不出馊味。不信?”

 都表示信,虽然都未曾闻过。

不想壶盖却被云康失手打了,叫何老先生好不悲愤。且认定其子是个地道的败家子,尽管他实在无什么家产可败,除开这把壶。

何老先生将振兴祖业的所有希望都系于隽儿一身。如今,除开宜兴壶及他的隽儿神圣不可侵犯之外,从理论上把什么都看得淡泊。当然,还要除开品茶。

堂客细陈妹子在满足她公公唯一的奢望这方面,委实无可挑剔。

春三四月,总有一些乡里人进得城来,走街串巷,叫卖“谷雨前茶”。细陈妹子极会买谷雨前茶。首先把乡里人赚进院子,随手从那袋子里拈出一把茶叶。看,捏,闻,嚼,而后酽酽地泡上几杯,这个品,那个尝。最后再抓一把走进屋去,要公公沏在宜兴壶里,做权威鉴定。

何老先生当然懂得媳妇好歹,嘴里虽然不说。

唯有爹崽的双边关系始终冷淡。云康做什么什么则难遂何老先生心意,简直莫名其妙。云康呢,虽然迁就父亲,但有时也不免还几句嘴,只是没有把话说得太重。

不料一天,隽儿却撞了一起滔天大祸。

实在那天风和日丽,何老先生将隽儿坐在膝上,伸手去取刚沏好茶的宜兴壶。隽儿顺势一推,咣啷!

幸喜未曾烫了手脚。

云康率先听出来是什么东西打碎了的声音,因为此声与他打碎壶盖的彼声过于相似,只是更响。接着细陈妹子步后尘也奔出房门。

夫妇俩呆了。

但见隽儿依然坐在何老先生膝上,望着他吃吃地笑。何老先生呢,满脸都是苍白,一动不动。只有那把胡子在簌簌战栗。

地上则满是宜兴壶的碎片,自然还有水和茶叶——一级炒青。

还是细陈妹子反应快,两步奔上前去,顺手夺过隽儿,反身将他丢在床上,掰开屁股便打。技术极是熟练。

隽儿好一阵号叫,且大喊爷爷救命。

爷爷却不去救命,只好眼睛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碎片。不晓得过了好久,才突然迸出来一声断喝:

“莫打了!”

那天晚上整个屋里出奇地安静。隽儿也睡得意外地早。云康夫妇亦早早地躺在了床上。虽然好久还睡不着。大概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云康翻身爬起,蹑足到门口朝外觑了觑。门缝里只见何老先生一个人趿双拖鞋,蹲在地上,徒劳地在拼凑那宜兴壶的残片。拼拢来,又一垮,拼拢来,又一垮。

还看见有老泪从眼角里慢慢渗出,继而流到面颊上那些深深的皱纹里,又朝横向缓缓溢开,蓦然间垂直滚下。

足足有好几颗。

第二天,云康在厂里搞了些环氧树脂回来,将残片一一粘好了,很费了些气力。尽管看得出极明显的印迹,然而毕竟宜兴壶又是一个整体了。何老先生也没吱声。

又凑巧,那天,云康的那个老同学又来了。云康背着父亲,把宜兴壶如此这般又说了一番,很有些感慨,说幸亏这回是儿子打碎的。不过无论是哪个打碎的,到底还是可惜。这样名贵的一把壶呢。那同学接过壶来,细细端详了一阵,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柄放大镜,这样照,那样照。尔后,嘿嘿一笑。

“这是件赝品。只是做得几乎可以乱真。”

云康一听大惊,决不相信。

“壶柄底下还有时大彬的拇指痕呐!看见没有?”

老同学仍旧一笑。

“拇指痕哪个摁不出?哪个又晓得是不是时大彬的?再说,真正名贵的宜兴壶,其体比一般壶要重,其色比一般壶要紫,其亮又要比一般壶润。而且所有之款皆系阳文字体,亦极工整。伪制者呢,其性糟,其色黄,有亮者少,无亮者多。即或有亮,亦显然是用川蜡所烫,绝没有真者之亮润。至于用旧壶而刻新款者,全是阴文。有识者不难一望而知……”

那老同学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派自得嘴脸。云康哪里打得断他的话?

幸亏此时,何老先生牵着隽儿到天心阁去了。

那天天气仍然极好。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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