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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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浙江省嘉兴市第一中学、湖州中学2019-2020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汽笛·布鞋·红腰带

陈忠实

    ①他那时刚刚勒上头一条红腰带。这是家乡人遇到本命年时避灾乞福的吉祥物。他那时只是为了那条鲜红的线织腰带感到新奇而激动不已,却不能意识到生命历程的第二个十二年即将开始……半年以后,他勒着这根保命带到30里外的历史名镇灞桥去报考中学。领着他们去报考的是一位40多岁的班主任,姓杜。

    ②这是一次真正的人生之旅。

    ③从小镇小学校后门走出来便踏上了公路。这是一条国道,西起西安沿着灞河川道再进入秦岭,在秦岭山中盘旋蜿蜒一直通到湖北省内。为了这第一次走出家门三公里以外的旅行,他昨夜激动慌惧得几乎不能成眠。他肩头挎着一只书包,包里装着课本、一支毛笔和一只墨盒、几个混面馍馍,还有一块洗脸擦脸用的布巾……却连一分钱也没有。

    ④开始,他和老师、同学相跟着走,大约走出十多里路也不觉得累。后来的悲剧是从脚下发生的。他感觉脚后跟有点疼,脱下鞋子看了看,鞋底磨透了,脚后跟上磨出红色的肉丝淌着血。母亲纳扎的布鞋鞋底经不住砂石的磨砺。当他看到脚后跟上的血肉时便怯了,步子也慢了。杜老师和一位大同学倒追过来,他立即擦干了眼泪。抬脚触地时的痛楚引发了他内心的卑怯,他没有说明鞋底磨透磨烂的事,他怕那些穿耐磨的胶底鞋的同学笑自己的穷酸。老师和大同学临走时留给他的一句话是:“往前走不敢停。慢点儿不要紧只是不敢停下。我们在前头等你。”

    ⑤似乎不单是脚后跟上出了毛病,全身都变得困倦无力,双腿连往前挪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每一次抬脚举步都畏怯落地之后所产生的血肉之苦。他看见杜老师在向他招手,他听见同学在前头呼叫他。他流下眼泪来,觉得再也撵不上他们了。他企望能撞见一位熟人吆赶的马车,瞬间又悲哀地想到,自己其实原来就不认识一位车把式。

    ⑥他已经看不见那支小小的赶考队列了。他终于狠下心从书包里摸出那块擦脸用的布巾包住一只脚,踮着脚尖跛着往前赶,走了一段路程,布巾磨透了,他把布巾倒过来再包到脚上,直到那布巾被踩磨得稀烂。他最后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一扎一扎撕下来塞进鞋窝……只要能走进考场,他自信可以不需要翻动它们就能考中;如果万一名落孙山,这些课本无论语文或是算术就都变成毫无用处的废物了。可那些纸张经不住砂石的蹭磨,很快被踩踏成碎片从鞋窝里泛岀来撒落到砂石国道上,像埋葬死人时沿路抛撒的纸钱。直到课本被撕光,他几乎完全绝望了,脚跟的疼痛逐渐加剧到每一抬足都会心惊肉跳,走进考场的最后一丝勇气终于断灭了。

    ⑦他站起随之又坐下来,等待有一挂回程的马车,即使陌生的车夫也要乞求。他对念中学似乎也没有太明晰的目标,回家去割草拾柴也未必不好…伟大的转机就在他完全崩溃刚刚坐下的时候发生了,他听到了一声火车汽笛的嘶鸣。

    ⑧他被震得从路边的土地上弹跳起来。他慌乱不知所措而茫然四顾,终于看见一股射向蓝天的白烟和一列呼啸奔驰过来的火车。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见火车,第一次听见火车汽笛的鸣叫。列车飞驰过去,绿色的车厢,绿色的窗帘和白色的玻璃,启开的窗户晃过模糊的男人或女人的脸,还有一个把手伸出窗口的男孩的脸……直到火车消失在柳林丛中,直到柳树梢头的蓝烟渐渐淡化为乌有,直到远处传来不再那么令人震慑而显得悠扬的汽笛声响,他仍然无法理解火车以及坐在火车车厢里的人会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坐在火车上的人瞧见一个穿着磨透了鞋底磨烂了脚后跟的乡村娃子会是怎样的眼光?尤其是那个和他年纪相仿已经坐着火车旅行的男孩。

    ⑨天哪!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坐着火车跑而根本不用双脚走路!他用双脚赶路却穿着一双磨穿了底磨烂了脚后跟的布鞋一步一蹭地踯躅!他无端的愤怒了:不能永远穿着没后跟的破布鞋走路……他把残留在鞋窝里的烂布绺烂树叶烂纸屑腾光倒净,咬着牙重新举步。脚后跟还在淌血还疼,走过一阵儿竟然奇迹般的不疼了,似乎越磨越烂得深的脚后跟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另一个怯懦鬼的。……在离考场的学校还有一二里远的地方,他终于追赶上了老师和同学,却依然不让他们看他惨不忍睹的两只脚后跟。

    ⑩后来他成为一个作家,这个作家回顾整个生命历程的时候,所有经过的欢乐已不再成为欢乐,所有经历的苦难挫折引起的痛苦亦不再是痛苦,变成了只有自己可以理解的生命体验。剩下的还有一声储存于生命磁带上的汽笛鸣叫和一双磨透了鞋底的布鞋

 (有删改)

(1)、    请用四字短语概括“他”在报考中学途中心理的变化过程。
(2)、    分析文中划线句子如何表现人物矛盾的心理。
(3)、    文章以“汽笛·布鞋·红腰带”为题有什么好处?请简析理由。
(4)、综观全文结合文章最后一段划线字部分,谈谈这场“人生之旅”带来的启发。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传道

聂鑫森

    纪于天不知不觉已年届古稀。

    头发稀疏了,脚步迟缓了,精气神也散淡了许多,流年似水,曾经壮如牛犊的他说老就老了;儿女不在身边,家里除了老伴儿,就只剩下老两口的影子。

    纪于天常感叹什么都在变,值得庆幸的是他京剧票友的身份始终没变。从小到老,他痴迷的就是西皮二黄、生旦净末丑,自然也酷爱唱几嗓子,尤其钦服马连良的“马派”,行腔念白,颇有神韵。几乎每个夜晚,他都很忙,或掏钱买票看戏,或参加票友的聚会,或在家里听京剧光碟。对于别人的求教,他一概不会拒绝,问什么答什么,“四大名旦”“四小名旦”“南麒北马关外唐”等滔滔不绝。

    有一天夜晚,纪于天在剧院看完戏,回到家门口,正要掏钥匙开门,发现钥匙忘带了,只好敲门,并用京剧道白:“老们儿,开门来!”

    老伴儿在里面闷声回答:“谁是你老伴儿?你的老伴儿是京剧!”

    他立刻接上话:“此言甚是!”

    纪于天就是这样一人有意思的人。

    省城的京剧团来到了古城,要连演十晚。头三晚的戏码是《文姬归汉》《群英会》《野猪林》。纪于天很欣赏这个剧目的演员,马派老生,程派青衣,叶派小生,侯派花脸,杨派武生,人才济济,争奇斗艳。他能不去一饱眼福和耳福吗?

    但这次他却不用去买票了,有人把票送上门来了。

    送票的叫牛金,40来岁,在本市一家公司当老总。他爹与纪于天是老同事,又在这条小巷里做了几十年的邻居。牛金平时回爹妈家不多,来去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纪于天很惊讶:这父子俩是压根不看京戏的,牛金怎么有这个兴趣了?

    牛金坦言相告:“我爹让我来找纪伯伯帮忙,您千万别推辞。过几天,有一个美国的华裔客商来洽谈业务,据说他是个京戏迷,晚上得招待他过过戏瘾吧。我不懂这个,临时抱佛脚,想请您陪我先看几场戏,再听您说说戏,以便我和他交谈时,有个共同的话题。或许他一高兴,合同就签下了。”

    纪于天笑了,说:“我不缺这几个买票的钱。你想了解京剧,我愿意陪同,正好为国粹传道嘛!”

    牛金说:“那是,那是,这是戏票,头三晚的我们在剧院碰面吧。”

    第一晚,牛金早早地到了剧院,和纪于天一起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文姬归汉》散戏后,牛金谦恭地请纪于天去了一家茶馆,在一个雅座里喝茶,吃夜宵,聊天。

    “纪伯伯,程派唱腔怎么听起来是这么个味儿?”

    纪于天说:“你问得好。程腔讲究若断若续、藕断丝连、缠绵悱恻,称之为‘鬼音’。它不是‘直’着出来的,而是走了一个曲线,音量似乎不大,但有力度,这个饰演蔡文姬的演员是地道的程派传人,功夫很深。”

    “哦。”

    “我虽是习老生的,平日程腔也听得多。比如剧中蔡文姬唱的‘荒原末日嘶胡马,万里江山归路道……’是西皮原板,我给你学学。”

    纪于天同手在桌上敲着板眼,尖起嗓子唱起来。唱到精彩处,牛金也学着喊一声“好”。纪于天笑得满脸放亮。

    “小牛,明晚是《群英会》。演周瑜的小生和演蒋干的丑角最值得一看。”

    “我会准时到场的,纪伯伯。”

    “也许你从此就爱上了京剧了。”

    “但愿如此!”

    第二晚,牛金在开幕前几分钟,才匆匆赶来,坐到纪于天旁边的座位上。戏演到一半,牛金的手机响了,他哼哼哈哈地通完话,抱歉地对纪于天说:“公司里有急事,来了份海外传真,我得去处理一下。纪伯伯,真对不起。”

    “明天去处理不行吗?”

    “人家等着答复哩,心为形役,没办法!”

    牛金轻巧地从观众席中滑出去,像一尾鱼,眨眼间就不见了。

    这么好的戏,牛金半场退席,纪于天觉得很遗憾。过了一会儿,纪于天忘记了身边少了个人,专心专意地看戏,看得浑身发热,喉头发紧。

    第三天晚上,牛金没有来看戏。他白天打了个电话给纪于天,说那个美国华裔客商不来了,派他的一个部下来洽谈,这个部下是个地道的美国人,他特别爱听交响乐……

    纪于天孤零零地看完了《野猪林》,旁边那个空着的座位,他总是忍不住去瞅瞅,心里也仿佛空了一大块。今夜,他怎么了?看京剧都分心,怪!

    走在回家的路上,见身前身后无人,纪于天唱起了剧中人林冲的一段“反二黄散板”转“原板”,声腔凄凉悲切:“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各小题。

挺拔之姿

朱以撒

    晋人普遍有好竹之癖,打开魏晋史册,一群生机勃勃我行我素的人就涌了出来,在山阴道上的竹林深处,放浪形骸,快然自足,得大自在。

    这当然是我三十几岁以后才意识到的。我和魏晋间人相近之处,就是有过比较长的山野生活,与竹相近。常常会站在山顶,看山峦连绵起伏,竹海无际。那时我想着自己的出路,如果能像一竿竹子这般凌空而起那就好了。竹海里纤尘不染,枝叶让天水洗净,摇曳中偶尔闪过阳光的光泽,它们的顶端是最先接触到每一天太阳的光芒的,不禁使我艳羡。山野稼穑,先是基于温饱的认识——每一竿竹都可以构成生存的支架,把一个个家庭托住,不至于坠入饥寒之中。而每一枚笋,春日之笋也罢,冬日之笋也罢,对于一位腹内空洞的人而言,简单地烹调之后,无异于美味了。那些没有成为餐桌美味者,不舍昼夜继续伸长,令人仰望。那些被山农认为是成熟了的竹子,在叮叮咚咚的刀斧声中倒下,削去枝叶,顺着规划好的坡道滑下,被长长的平板车载着,进入再加工的程序。和竹子一样,人也是善于生存的植物,贫瘠清苦中也会挣扎着生长。我注意到一些竹子的确没有长好,是吃力地拱出石块的,此后也就一直不能顺畅,总是被压制着扭曲着,不禁让人生出怜悯。只是我一直认为它会更具备倔强的美感,它的根后来制成了一个老者形象的工艺品,比其他的更有铁枝虬干的峥嵘了。

    待到我在鹤峰原度假,已经到了闲适的年龄了。风随夕阳西下而愈加强劲,一些植物已在形态上仓皇失措,叶片翻飞如鸟兽惊散。竹林在随风俯仰中显示了一种从容,在徐徐的摇曳里,山野之风的张狂之力往往被斯文地化解开来。在魏晋的文字中有不少“徐徐”的记录,“徐徐”看起来只是肢体上的动作,实则是内心的从容优雅。内心慢了,整个人的举止也就慢了,斯文了,有风度了。竹被称为四君子之一,它在四君子中是最为清俊的,风来了,风过了,余韵袅袅。

    竹子从笋尖出土就开始了笔直向上的里程,追慕光明,从而略去了许多天下扰攘。竹子作为人格气节的象征是有道理的。屈原的《离骚》充满了香草的芳香,可惜,他写的都是湘沅泽畔之物。他一定离竹林很远吧,要不,他一定会以孤竹自况,向楚怀王表示自己砥节立行的井渫之洁和安穷乐志卓然自异于俗常的格调——以竹子作为喻体,会胜过那些优柔的香草,也会使屈原风骨遒劲,不至于最终绝望而自沉汨罗。当然,竹子在我眼中也有一些孤高兀傲的意象。争相轩邈,思逐风云,都像梁山好汉单干时那般独标奇崛。相比于王维在夜间的竹林里又是弹琴又是长啸,弄得一片喧哗,我则以为竹下独坐静听风来会更与竹默契。李白就是这般静静地坐在敬亭山上的。竹是清肃之物,郑板桥曾在《兰竹石图》上题写了“各适其天,各全其性”,认为它是循自然之道的。如果它是一个人,一定是心怀素淡,性喜萧散,有一些不可犯之色。每一个人的内心都会有一个位置来安放一竿竹子,或者一片竹林。所谓风骨,就是内在的支撑。

    一个人爱竹,在他笔下会有哪一些流露呢,真要用两个字说道,那就是“清”和“简”了。庾子山在《小园赋》中有不少数字,不过最让人欣赏的是“一寸二寸之鱼,三竿两竿之竹”,读到此处,清出来了,简也出来了。在魏晋这样一个尚竹时代,竹是环境的背景,也是心境的背景,如果观察他们的雅集轨迹,竹林七贤、金谷宴集、兰亭修禊,都是在茂林修竹间,在这里挥麈清谈、稽古观心,是很有一些清简之趣的,像王羲之的《大道帖》、王献之的《鸭头丸帖》、王珣的《伯远帖》,都那么小,一张便笺般大小,清简出风尘,三笔两笔,精气神都聚于此了。在笔墨清简的背后是唯美的人格——一个人可以奇点、怪点,也可以不循常轨剑走偏锋,却不可落入尘俗的泥淖里。想想当年的阮籍,以青眼、白眼待人,相比于今人内怀奔竞之心,好冠盖征逐之交,那时节的人在处理人的关系上显然清简得多。

    我是在农耕兄弟的老房舍里大量的竹器中看到竹子之力的,力透到寻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紧紧地箍住了一家人的生活、一个村子的生活,不使失散。渐渐地,在竹林环绕中的人们也有了坚韧和忍耐。实在的劳作泥泥水水寒暑无间,使人长于自守,默然无语。而另一面又使我察觉到民风的强悍,只是平素在体力蓄积着,不使外泄。所不同的是农耕者远没有竹子的挺拔俊秀,少年时过早地负重,后来再也长不高了。尽管我离开那里很久了,我还是固执地认为他们就是一片会行走的竹子。

    回到城里看到的更多是与园林建筑相匹配的纤纤细竹,优雅而有骨感。进入古色古香的庭院,玩味钟鼎彝器、瓦甓青花,又翻动图籍残纸。忽然有一缕淡淡的流逝感浮了上来——日子是越发小巧婉约起来了。算算此时,是农历的六月七月之交,时晴时雨,山野在潮湿中,无数的竹鞭在奋力吮吸,竹节争先向上,风雅鼓荡,场面奇崛,整座山岭充盈着大气与生机,让热烈的阳光照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孤儿
刘斌立
    秦浩又查看了一下打包的行李,确定无误了才去厨房。
    他妻子4点就起来煮了红薯粥,他看了看那半锅粥,舀了一碗,又倒进锅里一小半。妻子并没有注意到,但仍旧习惯性地提醒他“早饭要吃饱”。
    秦浩进屋子只看了一眼孩子,没敢亲她。小家伙睡得浅,弄醒了,知道爸爸要走,必然哭天喊地。一个大背包上了肩,手里还有一个灰突突的大尼龙面料的行李包,秦浩看着妻子,没有再说话,只是下巴抬了抬。妻子知道其中的含义“我走了,家里靠你了!”
    这是秦浩每年里都要经历的分离,可能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走下楼,秦浩就看见路灯底下已经有两个同伴在那儿抽烟等他了。他们手里也都有一个大大的尼龙面料的行李包,在路灯下,包上“锡山矿务局”的印字特别显眼。
    那几个字也印入了秦浩的眼睛,他手里也有一个。“锡山矿务局”那几个字在他心里狠狠地戳了一下
    曾经锡山矿务局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单位,不管工资、福利,甚至秦浩背后的那片家属楼,都曾经是这个城市最让人羡慕的。他们手里这个大行李包,就是某年单位组织外出考查学习时,每个员工发的福利。而如今,秦浩还得用这个包,装起自己的衣衫琐碎,出去打工。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一起朝矿区大门而去。黑黢黢的矿区内,似乎空无一人。路灯已没几盏好的。三个人抽着烟,倒是烟头一亮一亮的,显出了几分活力。大门口的铁门虚关着,他们发现那儿还站着一个人
    “广路,你怎么又来了?”秦浩先发问。
    卫广路把烟头掐了,狠狠用脚踩着。边碾脚边说:“我把娃娃交给我妹妹了,这儿不可能找到工作,我必须出去打工。”
    “你走了,你娃儿不是成孤儿了,要不得哦。”另一个声音说。
    秦浩赶紧用手止住那人,但是昏暗的灯光中,已看见广路眼神瞬间黯然了。
    “算了算了,走,挣到钱再打算。”一只胳膊拉起广路。
    秦浩看了一眼大伙儿,边走边说:“也好,又是我们四个一起,互相有个照顾。”
    卫广路和秦浩他们一起在外面打工两年了,可是在家的妻子一直到肝部疼痛到无法忍受才去医院,确诊是肝癌晚期,广路赶回家不到三天,妻子就去世了。这个矿区里,很多职工都死于这个疾病。大家其实都知道,有些工种因为当年缺少劳动保护,身体受到了很大的侵害。本来有一年大家还准备上访争取一些基本权利,但是就在那年,矿区停产了,接着被宣布为资源枯竭。
    秦浩他们坐上了早班长途车,他们接下来的两天都会在路上。长途车要走4个小时,把他们带到省城,他们要换火车北上17个小时,到达北方的一个省会城市。
    秦浩是第一批走出去的锡山矿务局的工人。他当年是负责矿区锅炉班的班长,锅炉班负责整个矿区的热水供应,三班倒24小时从不停歇。当年矿场停业,秦浩整整一年都无法在这个城市找到工作。矿场倒了,几万员工和十几万的家属顿时都没有了生计。而这个大山里的小城市,哪里能够,承载得了这个负担呢?
    秦浩北上之路,经历了三个城市,最终找到了现在的工作,为一个小区的供暖站负责整个冬季烧锅炉。他站稳脚跟后,陆续把自己锅炉班的一帮弟兄都介绍了过来。工作从每年的深秋圈煤开始干起,到次年春天的3月停止。每个冬天,秦浩能挣到一份相当辛苦但至少能让家人温饱一年的收入。而家乡那个城市对他来说,就是个永远想念,但没有希望的地方。
    长途车上,司机开了收音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早闻新闻已经开始播音了。
    第一个让秦浩他们打开话匣子的话题是,播音员说为了响应中央关于节能的号召,今年北方城市普遍延后了开始供暖的时间,同时供暖的温度会下降。节能意味着烧炉工工作量减小,虽然只是延后三天,但是秦浩他们似乎已经感觉到今年能拿到手的收入一定会减少了。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但意思都是一样的,就是明年春天烧锅炉的工作一结束,必须得留在当地再找找工作,争取多挣点钱再回家。
    秦浩没有参与讨论,因为他又听到另外一则新闻。播音员正在念着一串城市的名字,那是国家公布的第二批“资源枯竭性城市”名单。秦浩听到了熟悉的那个名字。
    长途车已经盘山走了一段,秦浩回过身去,从车窗回望着已经在大山深处的城市。清晨,那些星罗棋布的灯火,只是那个城市里还没有断息的活力。只是离世界越远,就越像一个孤儿,即将被永远地遗忘在大山里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后面的问题。

沈从文

    女孩子岳珉年纪约十四岁左右,有一张营养不良的小小白脸,穿着新上身不久长可齐膝的蓝布袍子,正在后楼屋顶晒台上,与北生倚在朽烂发霉摇摇欲堕的栏杆旁,数天上的大小风筝。晒楼后面是一道小河,河水又清又软,很温柔的流着。河对面有一块碧绿的大坪,上面还绣得有各样颜色的花朵。大坪远处,可以看到好些菜园同一个小庙。菜园篱笆旁的桃花,同庵堂里几株桃花,正开得十分热闹。

    日头十分温暖,景象极其沉静,两个人一句话不说,望着远处。小孩子快乐得如痴,女孩子似乎想到很远的一些别的东西。

    他们是逃难来的,这地方并不是家乡,也不是所要到的地方。母亲,大嫂,姐姐,姐姐的儿子北生,小丫头翠云。一群人中,就只五岁大的北生是男子。他们要去的地方被围困了,过上海或过南京的船车全已不能开行。

    他们不能前行但又不能再回去,因此照妈妈的主张,就找寻了这样一间屋子权且居住下来,打发随来的兵士过宜昌,去信给北京同上海,等候各方面的回信。爸爸是一个军部的军事代表。大哥也是个军官。

    母亲原是一个多病的人,到此一月来各处还无回信,路费剩下来的已有限得很,身体原来就很坏,加之路上又十分辛苦,自然就更坏了。

    想着母亲的病和一直没有消息的爸爸,岳珉的眼神落在了外面的河上。河中有一只渡船,懒懒的搁在滩上。常常半天还不见一个人过渡。守渡船的人,这时正躺在大坪中大石块上睡觉。那船在太阳下,灰白憔悴,也如十分无聊十分倦怠的样子,浮在水面上,慢慢的在微风里滑动。

    “为什么这样清静?”女孩岳珉心里想着。这时节,对河远处却正有制船工人,用钉锤敲打船舷,发出砰砰庞庞的声音。还有卖针线飘乡的人,在对河小村镇上,摇动小鼓的声音。声音不断的在空气中荡漾,正因为这些声音,却反而使人觉得更加分外寂静。

    岳珉到房里去时,看到躺在床上的母亲,静静的如一个死人,很柔弱很安静的呼吸着,又瘦又狭的脸上,为一种疲劳忧愁所笼罩。母亲像是已醒过一会儿了,一听到有人在房中走路,就睁开了眼睛。

    岳珉望到母亲日益消瘦下去的脸,同那个小小的鼻子,女孩岳珉说:“妈,妈,天气好极了,晒楼上望到对河那小庵堂里桃花,今天已全开了。”

    病人不说什么,微微的笑着。

    “你咳嗽不好一点吗?”

    “好了好了,不要紧的,人不吃亏。早上吃鱼,喉头稍稍有点火,不要紧的。”

    这样问答着,女孩便想走过去,看看枕边那个小小痰盂。

    病人忙说:“珉珉你站着莫动,我看看,这个月你又长高了!”

    女孩岳珉害羞似的笑着,“我不象竹子罢,妈妈。我担心得很,人太高了,要笑人的!”

    静了一会。母亲记起什么了。

    “珉珉我作了个好梦,梦到我们已经上了船,三等舱里人挤得不成样子。”

    其实这梦还是病人捏造的,因为记忆力乱乱的,故第二次又来说着。

    女孩岳珉望到母亲同蜡做成一样的小脸,就勉强笑着,“我昨晚当真梦到大船。今早上喜鹊叫了半天,我们算算看,今天爸爸会不会有信来。”

    “今天不来明天应来了!”

    两人故意这样乐观的说着,互相哄着对面那一个人,口上虽那么说着,女孩岳珉心里却那么想着:“妈妈的病怎么办?”

    病人自己也心里想着:“这样病下去真糟。”

    姐姐同嫂嫂,从城北回来了,两人正在天井里悄悄的说着话。

    病人在房里咳嗽不止,姐姐同大嫂便进去了。女孩岳珉在天井中看了一会日影,走到病人房门口望望。只见到大嫂正在裁纸,大姐坐在床边,想检察那小痰盂,母亲先是不允许,用手拦阻,后来大姐仍然见到了,只是摇头。女孩岳珉不知为什么,心里尽是酸酸的,站在天井里,同谁生气似的,红了眼睛,咬着嘴唇。她上了晒楼,仍然在栏杆边傍着,眺望到一切远处近处,心里慢慢的就平静了。

    这时听到隔壁有人拍门,有人互相问答说话。女孩岳珉心里很希奇的想到:“谁在问谁?莫非爸爸同哥哥来了,在门前问门牌号数罢?”这样想到,心便骤然跳跃起来,忙匆匆的走到二门边去,只等候有什么人拍门拉铃子,就一定是远处来的人了。

    可是,过一会儿,一切又都寂静了。

    女孩岳珉便不知所谓的微微的笑着。日影斜斜的,把屋角同晒楼柱头的影子,映到天井角上,恰恰如另外一个地方,竖立在她们所等候的那个爸爸坟上一面纸制的旗帜。

一九三二年三月作(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花草院落

郑飞雪

    ①一年前去过那家小院,小院里花草的气息从不同的季节飘散出来。

    ②去往乡村的路途其实有些远,也坎坷,先穿越邻县的高速路,再盘旋到寿宁县高海跋的山路,一路翠竹林立,云雾飘缈,很快就忘却了身后的红尘。路愈往山巅,愈陡峭,愈感觉那座院落的离世与神秘。

    ③车子到达乡村后,双脚像兔子着落到青草地,我感觉又回到了出发地——家乡。朴实的村民从村街店铺里探出头,用与我家乡相仿的方言向朋友问候着,有一两句拗耳,只稍慢下语速重复着,也能捕捉出话里的大致意思。错把他乡当故乡,便是此情此景的感觉了。

    ④空气中飘送着稻草香,小院就座落在青青的田野边,田边一条潺潺流水,像是专为客人引路的,沿着水流方向从东向西走小段路,到达宅院门口。那宅院,像临水的花,映照在涧边。寂寞,却有寂寞的言语。探头,可见院子里摇摆着各色花草,像微信里的图照一样春光灿烂,像主人一样熟悉亲切。当然,它们霸着这方水土,霸着这座院落,自然是院落里磊落的主人了。一群风尘仆仆的远客闻着香,蜂蝶一样来寻访芳踪。

    ⑤很普通的一些花草装扮着空旷的院地,院子显出特别的乡村格调,好像在这里遇见儿时的伙伴,笑容从模糊的记忆里慢慢洇开,浮现出往昔熟悉的容颜,猛地,一眼就叫出它们的名字:葵花、丝瓜、辣椒、月季、茄子……这些花,挨挨挤挤站满院子,像左邻右舍聚拢过来瞄一眼稀客。紫茄有些腼腆,见不得生人,静静挨着墙角羞怯着,吐出紫星星一样的花儿,这朦胧的花朵却如星光一样照亮城里人尘封的梦。一片菜花,一片开在院墙内的菜花,如紫云英一样勾起春天的梦幻,这是多么富足的分享。黄瓜很愉悦,纤巧的滕蔓沿着院墙攀升,像一首爱情歌谣,把明亮的心情传达远方。重重碧叶垂挂的瓜,是嫩黄的。这纯净的颜色,一下子唤醒岁月深处单纯的记忆。它从母胚蒂结出来,就是以天然的肤色遗传命名。黄瓜,一个名附其实的乳名。而今市场菜摊上的黄瓜长满癞刺,裹着葫瓜丝瓜一样的绿衣裳,像赶潮的青年装扮星范,让人掂量时无从下手,也无法分辨内在的本质,锋芒毕露,完全改变了最初的基因。

    ⑥玫瑰躲在玉米棒下浅笑,鱼腥草簇拥着石榴花向墙角绵延,吊兰从假山的缝隙里冒出来,争着抢着在池水边摇头晃脑,生命依恋的情怀从缠绕的枝叶间蓬勃而出。让人感叹时光匆忙,也欣赏存在的实意和温暖。与世无争的闲适,正是生命的从容与尊贵。

    ⑦朋友建房时突发奇想,在院里开辟了一块地,不灌溉水泥,花卉、蔬菜、野草可以在泥土里混杂生长,错落有致、和谐生趣,让生活视野呈现出别样的风情。我喜欢这草木群居的院子,像主人相邀南来北往的客,演奏着浪漫的音乐交响曲,提琴、簧管、快板、慢板、大调、小调……或舒缓、或激扬、或沉郁、或热情、或优雅、或荒凉,花草们用执着的深情,绽放成土地上坚定的生命。

    ⑧朋友说,这些花籽菜籽草籽,都是母亲随手撒下的。母亲年迈了,怕她走不上山坡,风雨里走不进田园,保留了这院内的土地,让她随性操持。一位母亲对生活的操持性情,就像蜜蜂在花粉丛中辛劳,像菜们草们执意要从土地里冒出来,没有人会阻遏这天性的执念。子女对母亲的了解如花草与泥土相通,泥土培育花草,草木感知土地深处的脉博。母亲细碎的脚步日转星移,从东边撒下一粒籽,萌发一颗芽;西边栽种一株苗,结出一个瓜。枝叶蓬勃成周边欢愉的生命,年迈的母亲就喜欢这样簇拥的生命,相互牵依,相互缠绕,寂寞滋生出许多热闹。一片瓜菜的季节延伸着一位母亲的时光,母亲的富足就是看着土地上的热闹。手抚过的花朵、瓜果,枝叶,盛开土地的温情,像母亲琐碎的叮咛,牵挂着远程的脚步。

    ⑨宽广的土地多像慈母,容纳远远近近性格迥异的孩子。

(选自2017年第2期《散文选刊·下半月》,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大雨如注(节选)

毕飞宇

    丫头怎么就那么好看呢!主要是气质好。姚子涵四岁那一年就被母亲韩月娇带出去上“班”了。第一个班就是舞蹈班,是民族舞。在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接受过很好的礼仪训练,举止得体,高贵。她下过四年围棋,有段位。写得一手明媚的欧体。素描造型准确。会剪纸。“奥数”竞赛得过市级二等奖。擅长演讲与主持。能编程。古筝独奏上过省台的春晚。英语还特别棒,美国腔。她的成绩始终稳定在班级前三、年级前十。这是骇人听闻的。附属中学初中部二年级的同学早就不把姚子涵当人看了,他们不嫉妒,相反,他们怀揣着敬仰,一律把姚子涵同学叫作“画皮”(“画皮”出自《聊斋志异》,指妖怪伪装成美女时披在身上的人皮,比喻掩盖挣拧面目或丑恶本质的美丽外表)。可“画皮”站有站相,坐有坐姿,亭亭玉立,是文艺青年的范儿。

    姚子涵对自己非常狠,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几乎没有浪费过一天的光阴。和所有的孩子一样,这个狠一开始也是给父母逼出来的。可是,话要分两头说,这年头哪有不狠的父母?都狠,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可以胜任副处以上的典狱长。结果呢?绝大部分孩子不行,逼急了能冲着家长抄家伙。姚子涵却不一样,她的耐受力就像被鲁迅的铁掌挤干了的那块海绵,再一挤,还能出水。大姚在家长会上曾这样控诉说:“我们也经常提醒姚子涵注意休息,她不肯啊!”——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晚上七点是舞蹈班的课,姚子涵没有让母亲陪同。凉风习习,姚子涵骑在自行车上,心中充满了纠结。她不允许父母陪同其实是事出有因的,她在抱怨,她在生父母的气。同样是舞蹈,一样地跳,母亲当年为什么就不给自己选择国际标准舞呢?姚子涵领略“国标”的魅力还是不久前的事。“国标”多帅啊,每一个动作都咔咔咔的,有电。姚子涵只看了一眼就爱上了。

    还有古筝。他们当初怎么就选择古筝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姚子涵开始痴迷于“帅”,她不再喜爱在视觉上“不帅”的事物。姚子涵参加过学校里的一场音乐会,拿过录像,一比较,她的独奏寒碜了。古筝演奏的效果甚至都不如一把长笛,更不用说萨克斯管和钢琴了。既不颓废,又不牛掰。姚子涵感觉自己猥琐了,上不了台面。

    傍晚的风把姚子涵的短发撩起来了,她眯起了眼睛。姚子涵不只是抱怨,不只是生气,她是恨。他们的眼光是什么眼光?他们的见识是什么见识?——她姚子涵吃了多少苦啊。吃苦她不怕,只要值。姚子涵最郁闷的地方还在这里:她还不能丢,都学到这个地步了。姚子涵就觉得自己亏,亏大发了。她的人生要是能够从头再来多好啊,她自己做主,她自己设定。现在倒好,姚子涵的人生道路明明走岔了,还不能踩刹车,也不能松油门。飙吧。人生的凄凉莫过于此。姚子涵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老了,凭空给自己的眼角想象出一大堆的鱼尾纹。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字,钱。她的家过于贫贱了。要是家里头有钱,父母当初的选择可能就不一样了。但是,归根到底,钱的问题永远是次要的,关键还是父母的眼光和见识。这么一想,姚子涵的自卑涌上来了。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姚子涵的骄傲,骨子里,姚子涵却自卑。同学们都知道,姚子涵的家坐落在师范大学的“大院”里头,听上去很好。可是,再往深处,姚子涵不再开口了——她的父母其实就是远郊的农民。因为师范大学的拆迁、征地和扩建,大姚夫妇摇身一变,由一对青年农民变成师范大学的双职工了。为这事大姚的父亲可没少花银子。

    自卑就是这样,它会让一个人可怜自己。姚子涵,著名的“画皮”,百科全书式的巨人,觉得自己可怜了。没意思。特别没意思。她吃尽了苦头,只是为自己的错误人生夯实了一个错误的基础。回不去的。

    多亏了这个世上还有一个“爱妃”。“爱妃”和姚子涵在同一个舞蹈班,“妖怪”级的二十一中男生,挺爷们的。可是,舞蹈班的女生偏偏就叫他“爱妃”。姚子涵和“爱妃”谈得来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主要还是两个人在处境上的相似。“爱妃”告诉姚子涵,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发明一种时空机器,在他的时空机器里,所有的孩子都不是他们父母的,相反,孩子拥有了自主权,可以随意选择他们的爹妈。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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