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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北师大版语文八年级下册第五单元《清塘荷韵》同步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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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塘荷韵

季羡林

      ①楼前有清塘数亩。记得三十多年前初搬来时,池塘里好像是有荷花的,我的记忆里还残留着一些绿叶红花的碎影。后来时移事迁,岁月流逝,池塘里却变得“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再也不见什么荷花了。

      ②我脑袋里保留的旧的思想意识颇多,每一次望到空荡荡的池塘,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这不符合我的审美观念。有池塘就应当有点绿的东西,哪怕是芦苇呢,也比什么都没有强,最好的最理想的当然是荷花。

      ③有人从湖北来,带来了洪湖的几颗莲子,外壳呈黑色,极硬。据说,如果埋在淤泥中,能够千年不烂。因此,我用铁锤在莲子上砸开了一条缝,让莲芽能够破壳而出,不至永远埋在泥中。这都是一些主观的愿望,莲芽能不能长出,都是极大的未知数。反正我总算是尽了人事,把五六颗敲破的莲子投入池塘中,下面就是听天由命了。

      ④这样一来,我每天就多了一件工作:到池塘边上去看上几次。心里总是希望,忽然有一天,“小荷才露尖尖角”,有翠绿的莲叶长出水面。可是,事与愿违,投下去的第一年,一直到秋凉落叶,水面上也没有出现什么东西。经过了寂寞的冬天,到了第二年,春水盈塘,绿柳垂丝,一片旖旎的风光。可是,我翘盼的水面却仍然没有露出什么荷叶。此时我已经完全灰了心,以为那几颗湖北带来的硬壳莲子,由于人力无法解释的原因,大概不会再有长出荷花的希望了。我的目光无法把荷叶从淤泥中吸出。

      ⑤但是,到了第三年,却忽然出了奇迹。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在我投莲子的地方长出了几个圆圆的绿叶,虽然颜色极惹人喜爱,但是却细弱单薄,可怜兮兮地平卧在水面上,像水浮莲的叶子一样。而且只长出了五六个叶片。对我来说,这又是一个虽微有希望但究竟仍是令人灰心的一年。

      ⑥真正的奇迹出现在第四年上。严冬一过,池塘里又溢满了春水。到了一般荷花长叶的时候,在去年飘浮的五六个叶片的地方,一夜之间,突然长出了一大片绿叶,而且看来荷花在严冬的冰下并没有停止行动,因为在离开原有五六个叶片的那块基地比较远的池塘中心,也长出了叶片。叶片扩张的速度,扩张范围的扩大,都是惊人地快。几天之内,池塘内不小一部分,已经全为绿叶所覆盖。而且原来平卧在水面上的像是水浮莲一样的叶片,不知道是从哪里聚集来了力量,有一些竟然跃出水面,长成了亭亭的荷叶。原来我心中还迟迟疑疑,怕池中长的是水浮莲,而不是真正的荷花。这样一来,我心中的疑云一扫而光;池塘中生长的真正是洪湖莲花的子孙了。我心中狂喜,这几年总算是没有白等。

      ⑦天地萌生万物,对包括人在内的动、植物等有生命的东西,总是赋予一种极其惊人的求生存的力量和极其惊人的扩展蔓延的力量,这种力量大到无法抗御。只要你肯费力来观察一下,就必然会承认这一点。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就是我楼前池塘里的荷花。自从几个勇敢的叶片跃出水面以后,许多叶片接踵而至。一夜之间,就出来了几十枝,而且迅速地扩散、蔓延。不到十几天的工夫,荷叶已经蔓延得遮蔽了半个池塘。从我撒种的地方出发,向东西南北四面扩展。我无法知道,荷花是怎样在深水中淤泥里走动。反正从露出水面的荷叶来看,每天至少要走半尺的距离,才能形成眼前的这个局面。

      ⑧光长荷叶,当然是不能满足的。荷花接踵而至,而且据了解荷花的行家说,我门前池塘里的荷花,同燕园其它池塘里的,都不一样。其它地方的荷花,颜色浅红;而我这里的荷花,不但红色浓,而且花瓣多,每一朵花能开出十六个复瓣,看上去当然就与众不同了。这些红艳耀目的荷花,高高地凌驾于莲叶之上,迎风弄姿,似乎在睥睨一切。幼时读旧诗:“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爱其诗句之美,深恨没有能亲自到杭州西湖欣赏一番。现在我门前池塘中呈现的就是那一派西湖景象,是我把西湖从杭州搬到燕园里来了。岂不大快人意也哉!前几年才搬到朗润园来的周一良先生赐名为“季荷”。我觉得很有趣,又非常感激。难道我这个人将以荷而传吗?

⑨前年和去年,每当夏月塘荷盛开时,我每天至少有几次徘徊在塘边,坐在石头上,静静地吸吮荷花和荷叶的清香。“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我确实觉得四周静得很。我在一片寂静中,默默地坐在那里,水面上看到的是荷花的绿肥、红肥。倒影映入水中,风乍起,一片莲瓣堕入水中,它从上面向下落,水中的倒影却是从下边向上落,最后一接触到水面,二者合为一,像小船似地漂在那里。我曾在某一本诗话上读到两句诗:“池花对影落,沙鸟带声飞。”作者深惜第二句对仗不工。这也难怪,像“池花对影落”这样的境界究竟有几个人能参悟透呢?

      ⑩连日来,天气突然变寒。池塘里的荷叶虽然仍然是绿油一片,但是看来变成残荷之日也不会太远了。再过一两个月,池水一结冰,连残荷花也将消逝得无影无踪。那时荷花大概会在冰下冬眠,做着春天的梦,它们的梦一定能够圆的。“既然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⑪我为我的“季荷”祝福。

                                                                                                                              (选自《高中语文读本·必修二》同名篇目,有删节)

(1)、如果把文中的第④、第⑤自然段删除,行不行,为什么?

(2)、如果说周敦颐笔下的荷是志行高洁的隐者,朱自清笔下的荷是抚慰心灵的舞者,那么季老笔下的荷应该是什么呢?请结合原文,说说你的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记叙文,完成下列小题。

我想请你吃碗面,可以吗?

    ①在饭店门口,我遇上了那个老人。

    ②老人穿着破旧的衣服,背着两个硕大的编织袋,袋子里是他捡来的“宝贝”,许是纸张,许是酒瓶。他的脸,黑,瘦,刻画着风和阳光的痕迹。秋夜的风,吹在他的秃顶上,几根白发,迎着灯光,茅草似的飞。

    ③他一会儿看看饭店,一会儿看看灯下吃面的人们。那是一家老牌的砂锅面店,华灯初上时分,里面坐满了食客,他们大口地嚼着羊肉串,呼呼噜噜地吃着砂锅面,大口喝酒,大声吆喝,笑语声喧。烟火深深处,一片人间繁华

    ④当我经过,听到老人的低语:“这面条多少钱一碗?”他的声音那么小,像在肚子里说。可能是自言自语,也可能在问我。如果我不注意他,可能也听不到他的问话。

    ⑤我停下来说,十块钱一碗。

    ⑥老人哦了一声,又站在那儿迟疑张望。我则匆匆上楼。

    ⑦我和先生点了两碗面,坐下。

    ⑧在等面的间隙,我趴到窗口向外看。老人还在,站在路边舍不得走,却也不敢靠近。路边有几张桌子,是饭店摆在外面的。桌前坐满了吃面的人,这会儿都埋头享受美味,没有人看老人一眼。

    ⑨老人也自觉跟他们保持相当的距离,他好像知道自己脏,怕引起人家的厌恶。

    ⑩我想,他可能很想吃一碗面,却舍不得。十块钱,对他可是大数目,那要拾多少个瓶子才能换来。不吃吧,却更舍不得离开。馋了?饿了?也许,反正就是走不开。

    ⑪我下楼,走到他身边问,老先生,我想请你吃碗面,可以吗?

    ⑫他嗫嚅道,可以带走吗?我问,是要带给你家人吗?

    ⑬不是的,我家没有人,就我自己,是人家不让我坐在这儿吃。他说。

    ⑭我扭头问服务员,我想请老先生吃碗面,你们可以让他在这儿吗?

    ⑮服务员见我这么“光鲜”的人物在说话,立刻道,当然可以吃的!

    ⑯她从角落里特意拉出一张小桌,对老人说,你就坐这儿吃吧。

    ⑰我上楼给老人买了一碗面,又替他拿了筷子、勺子,把餐牌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老人迟迟不肯坐下,说:“我是想把这份带回家明早上吃。”又说,“我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老人边说边揉着瘪瘪的肚子。我想了想,又拿出十块钱,让他第二天买早餐,这会儿只管安心等他的面。

    ⑱一会儿,老人的面上桌了。看他                          , 我才上了楼。我的面早已上桌,等急了的先生问,你刚才去哪儿了?我说,我刚才做了一件小事……

    ⑲我们离开时,老人还在,他的编织袋放在一边,他自己,坐在阴暗处,还在享受着那碗面。先生说,也许这是个巧要饭的。我说,大概也许可能吧,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⑳这真是个美妙的夜晚,举手之劳,老人享受了一碗面,我享受了快乐的辰光。也许,我应该感谢老人呢,因为我获得的回报,实在比那碗面丰腴得多

阅读下文,根据要求回答问题。

黄省三:(走到潘面前,哀痛地)经理,您行行好,您要裁人也不能裁我,我有三个小孩子,我不能没有事。经理,我跟您跪下,您得叫我活下去。

潘月亭:岂有此理!这个家伙,怎么能跑到这儿来找我求事。(厉声)滚开!

黄省三:可是,经理,——

李石清:起来!起来!走!走!走!(把他一推倒在地上)你要再这样麻烦,我就叫人把你打出去。

[黄望望李,又望望潘。

潘月亭:滚,滚,快滚!真岂有此理!

黄省三:好,我起来,我起来,你们不用打我!(慢慢立起来)那么,你们不让我再活下去了!你!(指潘)你!(指李)你们两个说什 么也不叫我再活下去了。(疯狂似地又哭又笑地抽咽起来)哦,我太冤了。 你们好狠的心哪!你们给我一个月不过十三块来钱,可是你们左扣 右扣的,一个月我实在领下的才十块二毛五。我为着这辛辛苦苦的十块二毛五,我整天地写整天给你们伏在书桌上写;我抬不起头,喘不出一口气地写;我从早到晚地写;我背上出着冷汗,眼睛发着花,还在写;刮风下雨,我跑到银行也来写!(做势)五年哪!我的潘经理!五年的工夫,你看看,这是我!(两手捶着胸)几根骨头,一个快死的人!我告诉你们,我的左肺已经坏了,哦,医生说都烂了!(尖锐的声音,不顾一切地)我跟你说,我是快死的人,我为着我的可怜的孩子,跪着来求你们。叫我还能够跟你们写,写,写,——再给我一碗饭吃。把我这个不值钱的命再换几个十块二毛五。可是你们不答应我!你们不答应我!你们自己要弄钱,你们要裁员,你们一 定要裁我!(更沉痛地)可是你们 要这十块二毛五干什么呀!我不是 白拿你们的钱,我是拿命跟你们换哪!(苦笑)并且我也拿不了你们几个十块二毛五,我就会死的。(愤恨地)你们真是没有良心哪,你们这样对待我,——是贼,是强盗,是鬼呀!你们的心简直比禽兽还不如──

潘月亭:你这个混蛋,还不跟我滚出去!

黄省三:(哭着)我现在不怕你们啦!我不怕你们啦!(抓着潘经理的衣服)我太冤了,我非要杀了——

潘月亭:(很敏捷地对着黄的胸口一拳)什么!(黄立刻倒在地下)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一棵椿树的存在方式

非鱼

    地坑院的日子很缓慢。

    太阳从窑脑上开始,在院子里一寸一寸地挪,从东墙挪到西墙,才过去一天。

    在这一天里,娘可以做很多事。跟着生产队的钟声下地出晌,回家做饭,喂猪喂鸡,缠线纺花,洗洗涮涮,纳鞋底,补衣服袜子,还有,打大姐。

    和哥的瘦弱文静不同,大姐实在是有点疯长。娘说:这女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大姐不光是长得高,长得皮实,最主要是性子野,在她的人生里,似乎就不知道怕。

    小孩子都喜欢住姥姥家。奶奶舍不得哥,一直让哥在她的手里牵着,背上背着。大姐就不一样,爱去姥姥家自己跑去,穿过两个苹果园,一个水库,半坡麦田,就到了姥姥的村庄。从没有人想起来接她回来,有时候她一住就是三个月半年,家里人似乎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孩子的存在。

    每次从姥姥家回来,大姐似乎都比之前更高更野了,用娘的话说:地坑院里盛不下她了。她手里经常拎个棍子撵鸡逮狗,要么整天架在柿子树上,或者领一帮孩子打架、闯祸,为自己招来娘的巴掌、笤帚疙瘩、布尺、烧火棍……

    老孙奶奶家有一颗石榴树,每年五月开花的时候,那些红色的花朵从院墙里探出来,惹得大姐蠢蠢欲动。

    在她的带领下,一群孩子爬上墙头,去够那些花。够到手,也没什么用,看一看,扔了。老孙奶奶是豫东人,和豫西的口音差别很大,也许大姐他们就是喜欢听老孙奶奶骂人:鳖孙孩儿,看我不敲断你的腿。石榴长到核桃那么大,大姐的队伍就像一群守卫,天天在墙角转悠,看着老孙奶奶锁了大门,挎着篮子下地干活了,他们就立马上墙,骑在墙头,歪着身子去揪石榴,一直从白籽揪到石榴熟。当然,大姐也有不走运的时候,石榴枝闪一下,她就掉进老孙奶奶院里,但她愣是一声不吭,在院里待了一下午,直到老孙奶奶回来,才飞蹿出去。

    和大姐截然相反,哥在奶奶和娘的精心呵护下,长成一个心思柔软、细密的男孩。废弃的场院里除了野猫野狗,还生长着各种树,槐树、榆树、苦楝树、皂角树、楸树,最多的是椿树,苦椿。椿树的种子随风飘荡,四处发芽生根,椿树苗和草一样铺排成一片。

    有一天,哥居然挖了一棵椿树回家,宝贝似的要种树。娘忙得顾不上管他,父亲压根不屑一顾,但奶奶不同,孙子要种树,不能马虎。于是,那棵草一样的椿树从此命运发生了变化,被哥种在了渗坑边上。也许是哥的玩伴实在太少,奶奶又不放心让他独自出去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疯,哥就把那棵椿树当成了他的好朋友,不时地浇水、施肥。

    一棵被改变了命运的椿树,果然不负众望,长得和别的椿树大不一样,树干直溜通顺,春天的时候,一簇新叶在顶端花一样绽放。

    大姐就在这时候从姥姥家回来了。原本不起眼的椿树此刻引起了她的兴趣,大约是把这簇嫩芽当成了香椿,大姐拉着指头粗的树干,想把那簇新叶掰下来,但她的力气实在太大,手还没有够到叶子,树干咔吧一声,折了。

    大姐才不管那么多,折了就折了,她拿着那段树干,把上面的嫩叶掰得干干净净。尝了一口,不对,怎么这么苦,随手就扔了。

    哥从学校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大姐搞的破坏。他扔了书包,把大姐摁在地上一顿揍,边揍边把那些苦哈哈的叶子往大姐嘴里塞:馋嘴猫,你吃啊,吃啊。

    大姐再野再胆大,但她不敢反抗哥,因为她知道后果。

    看到哥哭着揍大姐,一家人心疼的不是大姐,而是哥。奶奶一边抱着哥说好话,一边骂大姐。娘回来,大姐的嘴里还充满了绿色的汁液,听到奶奶学话,娘又逮着大姐打了一顿。

    这一次,大姐刚回来就被关在门外,一直等到父亲回来才放她进院。

    那棵椿树在哥的哭声中被包上了塑料布,到第二年,又发出了新芽。大姐可能是长了记性,也可能是知道那不是香椿,从此饶了那棵椿树,没再折腾它。

    树和哥、大姐、二姐、我一起长,长得枝繁叶茂,树干长出了崖头,只有我偶尔会爬上去看看。

    大姐出嫁的头一年,木匠来做嫁妆,两口箱子,一对柜子,可大姐非要一个大立柜。哭,摔东西,不吃饭,但父亲依然不吐口。家里没硬料了,现成大立柜又买不起。

    哥那会已经上大学了。他说:把椿树刨了。那棵椿树经历了大姐的打击后,大家都把它看成哥的心头肉,奶奶死的时候都没敢刨。

    哥说:这几年,大姐太辛苦了。

    不说辛苦则罢,一说辛苦,大姐的委屈随着眼泪就往下淌。在砖瓦厂拉砖,在家里挑水盖房,男娃女娃干的活她都干了,这也许就是她坚持要一个大立柜的原因,这是她在这个家最后的权利。

    树刨了,锯成板子晒干后,做了大立柜的硬撑。

    送大姐出嫁那天,哥说:还好你嘴下留情,第二年你再吃了就没有大立柜了。

    大姐笑着笑着,又哭了。

阅读下面材料,完成各题

年关

进腊月门的小北风脾气见长,一天比一天厉害。老陈如同经了霜冻的老白菜,一天比一天发蔫。自从老伴前年去世后,他害怕过年了。

老伴在时,儿子闺女还回家过年。看着影儿,听到声儿,心里也舒坦。两个孩子从小就惧他,像老鼠见猫。他对闺女不待见,总觉得替别人家养了媳妇,怎么算都是亏了;稀罕儿子却不对脾气,俩人见面就吵。不管怎么吵,他还是疼儿子——没黑没白地土里刨、水里捞,挣来的钱都拿去培养儿子了。

争气的儿子给他脸上贴了金,却忙得没时间回来看他,经常寄回一些食品和用品。他见人就显摆:看看这贵重东西,多好啊!都是我那当官的儿子孝敬老子的。

去年,他早早给儿子闺女打电话,让他们早点回家过年,年货都预备好了。年三十那天,两个孩子都没露面。儿子进山扶贫做第一书记,忙得没时间回家,过年忙着帮村民做直播卖囤积的山货;闺女说,过年忙着卖菜生意,等过了十五再回。

他怕村里人笑话他是空巢老人。一个人坐了最慢的火车,晃晃悠悠来到儿子的城市。他没有走出候车室,蒙头盖脸窝在冰凉的椅子上,一个人啃冷馒头,躺到初五才踏上回村的路。望着城市喧嚣的烟火,他想到了野地里遗留的候鸟,身体里流窜着冬天的风。临走前,他买了满满一兜子糖果,大街上都是亲热团聚的老老小小,迎着风的他直想淌眼泪。

回到村里,老陈一脸张灯结彩,逢人就散烟、发糖,喜气洋洋地说,在儿子家过的年,天天大鱼大肉都吃腻了。城里人放的礼炮那个好看呦,欢天喜地闹腾个没完呀。村里人都夸他养了个好儿子,这让他憋屈的心敞亮起来。

今年,老陈提前两个月给儿女打电话预约过年。儿子声音嘶哑,说了句“爸,我在山里忙工作呢,到时再说啊”,电话断了。他气得直骂:不孝子,不就当个小官吗,脾气长得还上天啦,老子话都不听了?

闺女拖着哭腔说:爸,年关忙啊,过了初十再抓个时候回去,多补一些钱给爸。他气得火冒三丈——我不差钱啊,都给我回来!

年三十这天。他把屋子烧得暖烘烘的,把老伴的照片擦得亮亮的,盼着两个孩子能回家过年。一个月前,他又下了最后通牒,命令儿子必须回家过年,告诉闺女,卖菜的钱别计较,爸都补给你。

日头过了中天。一趟趟闯进北风里的老陈,连儿子闺女的影儿都没瞅见。他压住火,打儿子手机老不在服务区,给儿媳打过去,软了声音说:我说啊,你们都回家过年吧!再忙,也要一起吃顿团圆饭再回去啊!

儿媳在那头抱怨:回家?过年?你儿子是人家山沟老百姓的儿子,天天忙扶贫,家都不回了……儿媳哭了,哭得老陈心里猫抓一样疼。

老陈望着一屋子年货唉声叹气,找来一辆车赶往小镇的闺女家。这一路,他想起对闺女的种种不好,一颗心像掉进冰水里,难受得心慌气短。

找到闺女时,还在市场卖菜。姑爷坐在轮椅上,弯腰替买主刮鳞剖鱼。两个七八岁的娃,鼻涕拖得老长,用冻红的小手摘着烂菜叶子,帮忙理顺捆扎。老陈颤抖着声音呼唤了好几遍,一家人陌生地望着他,如在梦里。闺女结婚后,他还是第一次登门,这场景他做梦都没想到。

不算丰盛的年夜饭,老陈和闺女一家人吃得很温馨,他的心被暖化了。晚饭后,出去放烟花。老陈看着热闹的街景,热闹的人群,想到空荡荡的房子,想到忙碌的儿子,他低下头去,偷着抹眼睛。

爸,我又啥做错了吗?打我骂我都行,您别这样,我心里难受啊!闺女哽咽地说,从小到大,我都不争气,还嫁了个穷人。孩子爸半夜去拉菜,翻车把腿砸断了,没敢告诉您,也不敢回家过年。您放心,他的腿天暖时就能好了。

闺女啊,是爸爸错了,你没错。你们需要爸爸时,我没做好。现在你们不需要了,我偏要做爸爸,都怪我不好。不管穷富,一起过年就好!老陈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大年初一的饺子在锅里翻着浪花。老陈贴着窗玻璃往外瞧,好像看到了儿子的身影,揉揉眼睛再看又没有了,他转身叹息。随着敲门声,儿子扑进来,激动地喊着:“爸,过年好!是山区的乡亲们一锹一锹铲通了山路上的雪,把我送到火车站,说啥也要让我回家,让我代他们给您拜年!”

老陈一迭声地答应着:“过年好,过年好!乡亲们,大家伙儿都过年好啊!”

说着说着,老陈竟有点哽噎了,满脸笑容像凝固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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