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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单选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苏教版第三册第三单元第17课《拿来主义》同步检测题

读课文 《拿来主义》,理解“几位‘大师’们捧着几张古画和新画”一句中的“捧”字,最正确的一项是(    )

A、小心翼翼的神态,表现“大师”们对国画的珍惜。 B、庄重虔诚的神态,表现“大师”们对国画的自豪。 C、诚惶诚恐的神态,表现“大师”们媚外的奴颜。 D、郑重恭敬的神态,表现“大师”们良好的修养。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在遇难者和垂死者当中度过的一夜【注】

菲尔·戴维森

    【路透社发自哥伦比亚阿梅罗镇】至少有15000人死亡,还有数百人在死亡线上挣扎。我极力想在哥伦比亚火山爆发灾难中的幸存者中入睡,我恍如置身鬼域甚至感到我自己也是死人。

    我蜷缩在当地一座寒冷光秃的山顶上。每当我抬起头来看看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们——老人、妇女和儿童,只见他们浑身粘满了灰白胶泥,毛发僵直,只是转动的眼珠在夜色下还隐约可见,才知道他们还活着。

    烛光,唯一的光源,使这儿的气氛变得更加可怕。在附近的山顶上,闪烁着更多的烛光和几支火炬,那里蜷缩着数千名幸存者,他们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正在等待营救。

    星期四(14日)天刚黑之前,我乘坐一架小型直升飞机赶到现场。

    当时我不知道这是星期四到阿梅罗镇来的最后一架直升飞机。当夜幕降临时,我便加入了徒步跋涉的受伤者行列,向最高的山峰走去。

    新闻记者一般都避免把个人写进消息之中,而只是努力报道事实。但这次不同。

    多数幸存者,不少人几乎都赤裸着身体,满身泥浆,在打着哆嗦。他们被吓坏了。谁也帮不了谁。每个人只顾设法在山顶上活下来。他们有时放声大哭,经常喊着要水喝。但那儿根本没有水。

    这时,我发现自己正在帮助把一个奄奄一息的幸存者从一个陡峭的山坡运送到小山顶上去。并不是那儿有什么东西,而是因为那儿比阿梅罗镇高出数百英尺,饥寒交迫的灾民们害怕鲁伊斯火山的熔岩再次爆发或再次发生滑坡,他们感到在小山顶上稍稍安全些。

    天刚黑时,我发觉在我们所在山顶下边30米处的空旷地上有两个蜷缩的身躯。我在漆黑中匍匐前进,顺着泥浆滑了下去,找到了一个身缠白布单的老人和一个小女孩。这女孩8岁左右,像珍珠一样可爱,但一老一小都已失去了知觉,身上栖满了苍蝇,简直是在等死。

    我大声呼救,几个神态麻木的年轻幸存者下来了。小女孩在咕哝着喊“妈咪”,她的一条腿已经断了,右腿上的一处伤口翻露出了肌肉,她的脊梁骨也可能断了。我们把他俩都抬到山顶上,那些吓坏了的幸存伙伴们对他俩的到来漠不关心。

    这场大灾难过去已20个小时了,但仍然没有医务人员和官方人员到来。在没有水和药物的情况下,我们努力护理一些重伤者,以便使他们活下来,但刚到黎明时分,大约已有12个人死去了。

    绵绵的细雨声和被碎石、死尸压住的受伤灾民所发出的阵阵呻吟声汇成了哀歌大合唱。“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受伤了”,这喊声响彻了寒冷的夜空

    天一亮,军用直升飞机又飞来恢复营救工作,从泥浆堆里救出了一名赤裸的妇女和她的婴儿。

    当星期四晚上救灾飞机暂停工作时,幸存者们攀着抢搭最后一批直升飞机,有些人被焦急的机务人员推开了。

    有一个人为了营救一位朋友挖了一通宵的土,但当星期五早晨他最后把碎石搬干净后,他发现他的朋友已经死了。躺在血泊中的人尸遍地皆是,偶尔还有伸出来求助的人手。

    那个遇救的老人和小女孩仅活到了天明。我用我的皮茄克把她盖住。我叫她的名字。她好像要说什么,但她神志昏迷只剩下一口气。

    在风雨交加的山顶上呆了12多个小时后,我说服几个幸存者帮助我把她送到一块平地上,那儿是星期四首批直升飞机着陆的地方。

    从阿梅罗到下面的另一个村子,要跋涉泥泞和布满灌木丛的道路。我意识到我将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是否能活着得救!

(摘编自1985年11月14日路透社报道)

【注】1985年11月13日,位于哥伦比亚托利马省的内瓦多德尔鲁伊斯火山两次爆发,大量的岩浆和石块吞没了火山周围的几个城镇,造成2.5万多人死亡。路透社记者菲尔·戴维森在14日傍晚抵达现场,他是第一位到达现场的外国记者。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陈设一个家

(台湾)吴念真

    才一进门,屋内就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给我出去哦!”小梁刚开口说“我是电视台……”里头就已飞出来一个玻璃罐子碎裂在他脚前,一阵恶臭随之飘了过来。

    他仓皇地逃到屋外打手机,制片接到电话也一阵大骂:“你活该!我不是说过去之前先找里长吗?蠢!”

    走过山路,看到远处有人在菜园除草,彼此隔空吼叫两三句,小梁就找到里长了。里长带着他再度走向那个场景时,小梁才仔细地观察四周的风景:举目所及,大部分都是杂草丛生的田地,零落的房舍不是弃置、失修,就是大门深锁。完全符合剧本的描述:一个人口外移严重、只剩少数老人独居或相依为命的萧条小村落。

    里长说,他跟制片建议用老太太的家当场景,主要是想给她一点租金,“这也是功德一件,你说是不是?”

    他说老太太的先生早年是矿工,肺不好,过世时六十岁还不到;儿子是货车司机,很孝顺,没想到几年前出车祸死了。媳妇领了保险金带着孙子要离开时,村里人都骂,老太太说这样对孙子才好,“去都市把书读高一点,才不会像祖父和爸爸一样,用命换饭吃!”

    过去几年,老太太辗转各个建筑工地,帮人煮三餐赚钱过生活,几年前身体不好才回来,现在只靠领政府给的津贴过日子。

    有里长陪,小梁总算进到那间异味扑鼻的屋子里。老太太约莫七十岁,苍白、瘦弱,一头乱发,双腿好像都已经没力了,只能靠着助步的铁架在有限的范围里活动。

    不过,看到小梁,她倒是和善地笑着跟他道歉,说村子很少听见年轻人的声音,之前有几个年轻人进来她家里,结果“好像都是吃药的,不是来偷就是来抢,连铁门都整个给我拔去”!

    里长问她:“你是用什么武器丢这个少年的?”

    “一罐没吃完的酱菜啦,早上要吃的时候才知道长霉了。”她有点自责地说,“我哦,会被雷公打!”

    小梁回到制作组,演独居残障老人的女演员在发飙:“拜托哦,你们这样乱搞,我的形象到底还要不要?”也许被“形象”这两个字给提醒了,小梁忽然觉得那个演员从里到外一点也不像她所要扮演的角色。光那张脸就一点也不写实,老太太的脸有生命真实的痕迹,像古迹,而女演员的那张脸谁都看得出是曾经花钱拉皮过,如今逐渐崩垮而“加速折旧”,像被弃置的人工造景。

    几天后,小梁带着布景师到现场估价时,老太太已被搬到一家民宿暂住。民宿的人体贴地帮她梳洗过,加上人在清爽、明亮的房间里,比起前几天老太太简直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就如同在现实或记忆里所惯见的那个形象鲜明的阿嬷。

    她把钥匙交给小梁,忽然拉起他的手说:“你都没在吃啊?手骨都没肉?”然后说以前工地的年轻人也一样“顾玩不顾吃”,接着吩咐说她屋子里那边有一瓮她做的酱菜,“橱柜第二层有一罐豆腐乳,很好吃哦,早餐可以配稀饭,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搅碎,买一些鸡翅一起卤,知不知道?”

    离开民宿后,小梁忽然把车子停在路旁哭起来,布景师傅问了好久,小梁才说只是想到永靖的阿嬷。每次回永靖,阿嬷同样也是搬出一堆瓶瓶瓮瓮,非得把后车厢塞满了才罢休,同样也会交代爸妈哪一瓶哪一罐是她精心特制的、什么东西煮什么东西好吃。学%科%网...

    “可是,”小梁突然拉高声调说,“你知道吗?我爸妈根本不吃那些东西!趁年终大扫除时全部扔进垃圾车!这还不要紧,阿嬷打电话来问什么什么好不好吃,他们竟然还骗她说:好好吃哦!我觉得……我们真的好贱!你不觉得吗?”

    小梁讲完之后,车子里一片沉默。

    那出戏进行得波波折折。那个女演员每次化妆都让剧组整个停摆好几个小时,制片最后不得不痛下决心换人,“演艺界最难伺候的就是这种老是活在过去风光岁月的过气演员!”

    不过,开拍延宕让小梁逃过一劫。依原先的规划,必须在一星期内结束的改景和陈设作业,他竟然花了二十几天才完工。

    开拍前夕现场验收时,所有人几乎吓了一大跳:整个场景根本不只修改、陈设而已,而是近乎永久性的重建和装潢。漏水的屋顶换上了全新的水泥瓦,再配合拍摄需要做旧、种青苔,看得出用的全是真材实料。更夸张的是连镜头根本带不到的厨房、浴厕也都全部翻新,墙上甚至还装上专供行动不便的人使用的铁架。

    美术指导看到墙边一个不锈钢的矮架,问:“这干吗用?”小梁说:“阿嬷做了很多好吃的酱菜、豆腐乳什么的,以后就有地方放了。”

    制片说:“你怎么高兴怎么搞,我没意见,但是,预算就是预算,你别想给我多报一毛钱。”

    小梁说:“我知道,帮阿嬷陈设一个家的钱……我自己负责。”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择死与择生

    中华民族,世世代代地活在那些杰出的生里,抑或活在那些杰出的死里。五千年积淀的,绝非只是出土的竹简,而是这中国式的生命。

    同是中华“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杰出人物,为什么屈原与司马迁,一个要死,一个却不惜带辱而活?这个问题从儿时就牵襻着我。

    后世一直将屈原定位为“爱国诗人”,值得商榷。

    我以为,这忽视了他作为“政治家”的一面。这个偏差或许是些故意?后人出于不平,以为楚国那样的昏君,不值得屈原去忠于和报效?焉知“政治”也是一种理想。政治家与政客不同,正是由于前者的献身是别无选择的,后者却是投机的。屈原身为三闾大夫,是楚国的决策大臣,他不能承受楚国蒙受亡国的事实。仅作为一个诗人,即令“国破山河在”,亦不必去死。诗人以“诗”爱国和救国。他可行吟,可以留下作品“薪火传人”。但三闾大夫必须沉江。屈原的这种“相始终”的精神,是他作为政治家面对失败时惟一的坚持。他是把对政治的责任放在“诗人”之上的。这才是屈原对自己的定位。

    诗人的事业,可以不与某一个具体的朝廷和君王相联系,相始终。屈原的这种始终精神,是他作为政治家面对不可挽救的狂澜的惟一坚持。“人生自古谁无死?”“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之于生死,中国自古已有确认之标志。虽然“哀莫哀兮生别离,乐莫乐兮心相知”,已将生乐死苦、留恋人世的滋味体会尽致,但是,主动迎接死亡,“在不可选择中进行选择”的精神依然确立。中国的志士仁人,在求生不能的时候,很重视死之权利,倘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和信仰完整地活下去,不如选择死亡,将死看作一种意志与尊严的使命。屈原即是著名的范例。他是不会等到敌国军队进入,被俘受辱而死的。他认为羞辱他就是羞辱楚国,他要选择死,一种自由的、高尚独立的死。头戴巍峨之冠,身着兰草香服,时而悲吟,时而高歌,徜徉在汩罗江畔,饱览他所挚爱的山河大地,从容赴死。

    屈原之死,死的原因是不是“诗人”的,死的方式却是“诗人”的。政治家只要死得其所和旗帜鲜明,诗人却要死得美,死得如其所吟,死得浪漫。我们何不理解为:屈原是在他的政治理想破灭后,紧紧拥抱着诗的理想而去的。这死亦是一种决裂,与以往从事的“政治”的决裂,与终生所爱的诗章同归。这是历代美的理想之追求者的最好结局。

    死,可以明志;生,却可践志。当死临到司马迁头上时。他选择生。一种令肉体与精神,令自己与亲友都极度痛苦的生——接受宫刑。司马迁出于公心,为李陵辩护,得罪了汉武帝,假如就为此而死亦不失为真谏烈臣;但司马迁认为自己规定的人生使命却不是仅此。他要以一介布衣的身分完成千古《史记》,为中国撰写第一部大型纪传体史书。

    既有了帝王家的史官,却执意要做民间第一史家。当时虽没有明文不准平民“写史”,但司马迁此举引起了当朝的临视与怀恨。他选择受刑忍辱,弃政从文,从匍匐于地的殿臣中直起身子做人。这是令世俗瞠目的叛逆之举,这是勇敢与崇高的跨越。他不愧为敢于在朝堂上和禁锢人臣的君臣伦理观念决裂的杰出代表!弃一帝而得天下千秋,伟哉司马迁!

    屈原择死,史迁择生,都是崇高的。他们择死与生的思考世代延传;这种思考,构成了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隆起的脊梁。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审视

连亭

这些年我不止一次地审视自己和村庄的关系。在很小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逃离,那时我所知道的方式有外出打工、远嫁、读书。

我仔细地比较过各种逃离的方式。首先考虑的是打工,因为每逢过节,外出务工的人回来,总是光鲜亮丽的,说起话来神气十足,羡煞我们这些土里吧唧的孩子。后来,我发现他们最终是要回到村里娶妻生子的,即他们并不能彻底离开村庄。于是,我想到远嫁。我热切地参加一个又一个姑娘的婚礼,最后失望地发现,她们只不过是嫁到别的村庄罢了。换句话说,只不过是从一个村庄搬到另一个村庄罢了。我跑回瓦屋问外婆,怎样才能不待在村里呢?外婆说,只要上大学,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我走上了读书进城的路,走得艰难而决绝。我必须一次又一次地审视村庄的匮乏,一次又一次地剖析我的不足,我才能在前进的路上披荆斩棘。我成功了,以磨损村庄的属性作为代价。

当我在城市蒙受委屈时,我对村庄的感情却发生了改变。一种叫做“乡愁”的东西逐渐缠绕我。

它第一次俘获我是在高中时期,是因为赤裸裸的贫穷。那时我在离家一百多公里的市区高中念书。我的城市同学,多是衣食无忧,日子飞扬而快乐。而我,总是因为缺钱小心翼翼地躲避宿舍的集体活动。我的内心是孤独和羞耻的。我多么渴望和他们一起飞扬。我开始思念村庄,渴求它的庇护。在复杂的怀念中,我对村庄重新找到了认同感。

人大约非得走出了自身的境遇之后才知道缺失了什么。无论主动或是被动选择,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运,无论保留或者抛弃,每一种文化都有它的命运。由此,我也对村庄有了更多的理解。

如今,贫穷已经难不倒我,我依然被乡愁缠绕。它如河流般在我血脉里流淌。然而,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依然不愿意回到村庄,这是我不得不诚实面对的一点。

我依然在努力远离它,即使漂泊不定,风餐露宿,我也不停下脚步。那么这仅仅是因为村庄是村庄,所以我才离开吗?显然,不全是,这里面有梦想的推动,有远方的诱惑。然而,反过来想,不也正是因为村庄无法承载很多年轻人的梦想和野心,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吗?

起先只是一些人,后来是很多人。越来越多的人源源不断地朝一个方向而去,进入新的世界,那些人背后的世界,就冷寂下去,隐没在背影里。然而,又因为背后的世界承载他们过去的生息,他们在新的世界呼吸时,总能隐微感到一种来自往日的终痛。

在过去的世界,村庄的先辈和草木杂居,与河流相伴,只要愿意,先辈们随时可以同鸟儿一起唱歌,同鱼儿一道游玩,在太阳下劳作,在黄昏后饮酒,在日与月的间隙里大笑、悲伤。他们唱歌,是因为阳光如此美好。他们劳作,是因为庄稼如此勃发。他们悲伤,是因为总有人免不了告别这世间的冷暖

后辈们进入新世界,经历动荡与迷惘,忍不住频频回望早已远去的昨日。这时候,他们所生发的思念是单纯的吗?他们对村庄所燃起的强烈感情是真实的吗?是真实的,但却不是单纯的,而是复杂曲折的。因为,他们当中没有人愿意再回到过去的世界。即使只能在新的世界强撑面子,纵然面庞已积累太多尘垢,他们宁可在虚荣中郁郁寡欢,唉声叹气,也不愿意回头。

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悖论。

当我们在城市定居后,村庄的老房子已不能承载“家”的全部含义。那么,村庄这时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是故乡的地理位置?是心灵的慰藉?是童年的芬芳?是亲友的音容笑貌?

任凭祖先不断呼唤,偶尔回乡我也只是短暂地停留,而对于我的背弃,村庄以一抔黄土,几缕花香原谅了我。外婆用含糊不清的唠叨给予我祝福,她的嘱咐携带着风霜的粗粝。风霜在外婆的皱纹中刻下岁月的痕迹,这些皱纹又在我心中织就一张命运之网,致使一切平衡都被打破。

如今我已年近三十,依然忍不住回望,只是目光多了几分凝重,几分释然。我更多时候想着去理解它,而不是向它索取,面对它,我也已不是逃离的姿态,因为它已经栓不住我了,它连迫使我逃的力量都没有了。这时我们的关系开始变得单纯。

这时候,不是我在审视村庄,而是变成村庄在审视我。

每逢我回乡,村庄就盯着我的面庞,衣着,审视一番,直到得出满意的结论,才会放心地接纳我。随后,我发现村庄在嘀嘀咕咕,话语夹杂着往日的嫉妒、今日的释然。

起初,村庄的眼神在说,我们之间存在天然的界限,如同我们都是相似的父母所生。直到有一天,村庄看见我也穿上粗布衣裳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村庄终于在认同中接纳我,“你们读书人没啥不一样的,”村庄说,“我们是一样的人了。”

这时候,村庄不再对我的离开和归来特别看待了,仿佛我还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孩子,每一次的离开和归来,就如同小时候背着书包上学放学一样。

这时候,村庄对我而言,既是一个地名,又不仅仅是一个地名。它还是一种情绪,一种声音,一种气息,一种心理意义的念想。

(选自《散文选刊》,有删节)

现代文阅读Ⅱ

小二黑结婚(节选)

赵树理

三仙姑的来历

三仙姑下神,足足有三十年了。那时三仙姑才十五岁,刚刚嫁给于福,是前后庄上第一个俊俏媳妇。于福是个老实后生,不多说一句话,只会在地里死受。于福的娘早死了,只有个爹,父子两个一上了地,家里就只留下新媳妇一个人。村里的年轻人们觉得新媳妇太孤单,就慢慢自动的来跟新媳妇作伴,不几天就集合了一大群,每天嘻嘻哈哈,十分哄伙。于福他爹看见不像个样子,有一天发了脾气,大骂一顿,虽然把外人挡住了,新媳妇却跟他闹起来。①新媳妇哭了一天一夜,头也不梳,脸也不洗,饭也不吃,躺在炕上,谁也叫不起来,父子两个没了办法。邻近有个老婆替她请了一个神婆子,在她家下了一回神,说是三仙姑跟上她了,她也哼哼唧唧自称吾神长吾神短,从此以后每月初一十五就下起神来,别人也给她烧起香来求财问病,三仙姑的香案便从此设起来了。

青年们到三仙姑那里去,要说是去问神,还不如说是看圣像。三仙姑也暗暗猜透大家的心事,衣服穿得更新鲜,头发梳得更光滑,首饰擦得更明,官粉搽得更匀,不由青年们不跟着她转来转去。

这是三十来年前的事。当时的青年,如今都已留下胡子,家里大半又都是子媳成群,所以除了几个老光棍,差不多都没有那些闲情到三仙姑那里去了。三仙姑却和大家不同,虽然已经四十五岁,却偏爱当个老来俏,小鞋也仍要绣花,裤腿上仍要镶边,顶门上的头发脱光了,用黑手帕盖起来,②只可惜官粉涂不平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好像驴粪蛋上下上了霜。

老相好都不来了,几个老光棍不能叫三仙姑满意,三仙姑又团结了一伙孩子们,比当年的老相好更多,更俏皮。

三仙姑有什么本领能团结这伙青年呢?这秘密在她女儿小芹身上。

小芹

三仙姑前后共生过六个孩子,就有五个没有成人,只落了一个女儿,名叫小芹。小芹当两三岁时候,就非常伶俐乖巧,三仙姑的老相好们,这个抱过来说是“我的”,那个抱起来说是“我的”,后来小芹长到五六岁,知道这不是好话,三仙姑教她说:“谁再这么说,你就说‘是你的姑姑’。”说了几回,果然没有人再提了。

小芹今年十八了,村里的轻薄人说,③比她娘年轻时候好得多。青年小伙子们,有事没事,总想跟小芹说句话。小芹去洗衣服,马上青年们也都去洗;小芹上树采野果,马上青年们也都去采。吃饭时候,邻居们端上碗爱到三仙姑那里坐一会,前庄上的人来回一里路,也并不觉得远。这已经是三十年来的老规矩,不过小青年们也这样热心,却是近二三年来才有的事。三仙姑起先还以为自己仍有勾引青年的本领,日子长了,青年们并不真正跟她接近,她才慢慢看出门道来,才知道人家来了为的是小芹。

不过小芹却不跟三仙姑一样:表面上虽然也跟大家说说笑笑,实际上却不跟人乱来,近二三年,只是跟小二黑好一点。前年夏天,有一天前晌,于福去地,三仙姑去串门,家里只留下小芹一个人,金旺①来了,嘻皮笑脸向小芹说:“这会可算是个空子呢?”小芹板起脸来说:“金旺哥!咱们以后说话要规矩些!你也是娶媳妇大汉了!”金旺撇撇嘴说:“咦!装什么假正经?小二黑一来管保你软了!有便宜大家讨开点,没事;要正经除非自己锅底没有黑!”说着就拉住小芹的胳膊悄悄说:“不用装模作样了!”不料小芹大声喊道“金旺!”金旺赶紧放手跑出来。一边还咄念道:“等得住你!”说着就悄悄溜走了。

小二黑

小二黑,是二诸葛的二小子。说到他的漂亮,那不只在刘家峧有名,每年正月扮故事,不论去到那一村,妇女们的眼睛都跟着他转。

小二黑没有上过学,只是跟着他爹识了几个字。当他六岁时候,他爹就教他识字。识字课本既不是五经四书,也不是常识国语,而是从天干、地支、五行、八卦、六十四卦名等学起,进一步便学些“百中经”、“玉匣记”、“增删卜易”、“麻衣神相”、“奇门遁甲”、“阴阳宅”等书。小二黑从小就聪明,像那些算属相、卜六壬课、念大小流年或“甲子乙丑海中金”等口诀,不几天就都弄熟了,二诸葛也常把他引在人前卖弄。因为他长得伶俐可爱,大人们也都爱跟他玩;这个说:“二黑,算一算十岁属什么?”那个说:“二黑,给我卜一课!”后来二诸葛因为说“不宜栽种”误了种地,老婆也埋怨,大黑也埋怨,庄上人也都传为笑谈,小二黑也跟着这事受了许多奚落。那时候小二黑十三岁,已经懂得好歹了,可是大人们仍把他当成小孩来玩弄,好跟二诸葛开玩笑的,一到了家,常好对着二诸葛问小二黑道:“二黑!算算今天宜不宜栽种?”和小二黑年纪相仿的孩子们,一跟小二黑生了气,就连声喊道;“不宜栽种不宜栽种……”小二黑因为这事,好几个月见了人躲着走,从此就和他娘商量成一气,再不信他爹的鬼八卦。

小二黑跟小芹相好已经二三年了。那时候他才十六七,原不过在冬天夜长的时候,跟着些闲人到三仙姑那里凑热闹,后来跟小芹混熟了,好像是一天不见面也不能行。后庄上也有人愿意给小二黑跟小芹做媒人,二诸葛不愿意,不愿意的理由有三:第一小二黑是金命,小芹是火命,恐怕火克金;第二小芹生在十月,是个犯月;第三是三仙姑的名声不好。恰巧在这时候彰德府来了一伙难民,其中有个老李带来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因为没有吃的,愿意把姑娘送给人家逃个活命。④二诸葛说是个便宜,先问了一下生辰八字,掐算了半天说:“千里姻缘使线牵”,就替小二黑收作童养媳。

虽然二诸葛说是千合适万合适,小二黑却不认账。父子俩吵了几天,二诸葛非养不行,小二黑说:“你愿意养你就养着,反正我不要!”结果虽把小姑娘留下了,却到底没有说清楚算什么关系。

(有删改)

【注】①金旺是刘家峧老村长的儿子。他十七八岁成了父亲的帮手,逞威作福称霸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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