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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苏教版语文必修四第一单元第2课《寡人之于国也》 同步练习

阅读下面小说,完成以下问题

圣诞夜的歌声

[匈牙利]约卡伊•莫尔

      城里住着一个叫亚诺什的穷靴匠。

      他每天拼命赚钱,却一直没能过上富裕的生活,因为家中隔年就有新生命呱呱坠地。第三个孩子出生后,他的妻子不幸离开人世,撇下他孤零零地给孩子喂饭、穿衣。分面包时,一次得切成三片!给孩子们做鞋时,一下就要做三双!养家糊口难啊,靴匠常常叹息。

圣诞节那天,披着飘飘洒洒的雪花,靴匠去给客户送靴子。奔忙了一天的他,很晚才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路旁店铺里的玩具和花花绿绿的糖果,他禁不住想:过节了,得给孩子们买些礼物。买三份,花销太大;只买一份,又不公平。想来想去,他决定送给孩子们一件特别的圣诞礼物!

     “孩子们,都到这儿来!”亚诺什到家后招呼道。孩子们一个搂住他的脖子,一个扑到他怀里,他又把最小的一个抱在膝上。

     “知道吗?今天是圣诞节!今晚不干活了,我们好好乐一乐!我来教你们一支歌,非常好听的歌,这是父亲为你们准备的圣诞礼物。”

孩子们欢呼雀跃,兴奋得几乎要把家里闹翻天了!

     “静一静!现在跟着我唱。”亚诺什清了清嗓子,缓缓唱起那首优美而古老的圣歌。歌声轻盈,调子欢快,孩子们瞬间就被吸引住了。在这个温馨的夜晚小天使们美妙的歌声 , 从婉转到高亢,一遍又一遍……

然而,这歌声却惹恼了楼上住着的人,一位富有的老爷。他一个人住着九个房间,第一个房间用来闲坐,第二个睡觉,第三个用餐……其余的又派什么用场呢?此刻他正在第八个房间里抽烟,琢磨着自己怎么在圣诞夜也提不起兴致呢。楼下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当亚诺什们唱到不知第几遍时,他再也无法忍受,循声找到靴匠家。

     “你就是亚诺什,那个靴匠吗?”

     “是的,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富人本来是要发火的,可他瞬间改了主意,说:“哦,你有这么多的孩子!”

     “是的,老爷,唱歌,嘴多声音大。”

     “吃起饭来,恐怕嘴更多吧。听着,亚诺什,我给你带来了好运——把你的孩子送给我一个,我来养,将来他会成为有钱的老爷。”

亚诺什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谁还能不动心呢?他孩子将成为老爷!这些乖巧可爱的孩子,该过上好日子啊!给!为什么拒绝呢?可选谁呢?他喃喃自语:“老大,听话懂事,长大会有出息的;老二是个女孩,送给老爷不好;老小,是妻子豁命生下的,怎能送人?”

      可怜的亚诺什嘴唇直哆嗦,几乎哭着说:“谁想离开这儿,坐漂亮的马车?吃好吃的东西?谁想去,就站出来吧……”

      面对这样的诱惑,孩子们却都怯生生地缩到父亲背后,扯住父亲的手、裤腿和皮围裙,谁也不吱声,好像要远远地躲开这位富有的老爷。

      “不行,老爷。不行啊!我不能把任何一个孩子送给您,我们得在一起……”

     富人无奈,只好要他们别再唱歌了。作为补偿,他给靴匠1000本戈。随后回到楼上去继续他的无聊时光。

     亚诺什小心翼翼地将钱锁进箱子,藏好钥匙,内心五味杂陈。孩子们噘着嘴,不说话。屋里笼罩着冰冷而令人窒息的气氛。

     亚诺什坐下,又习惯性地做起靴子来。拿着皮料,他裁着,削着,不知不觉又哼起那首歌。似乎有微弱的声音在应和?抬头一看,孩子们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正围着他小声哼唱。他一脚踢开椅子,打开木箱,翻出那1000本戈,三步两步跑到楼上。

     “老爷,请收回您的钱,让我们唱吧!我们高兴,这比1000本戈重要啊……”

     没等富人反应过来,,亚诺什就将钞票放到桌上,转身跑回了家。他挨个亲吻孩子,屋里重新响起了优美而纯净的歌声……

     唱着唱着,望着简陋的厨房,想起锅里的白水煮土豆,亚诺什又为把钱送还感到一丝歉疚。圣诞节,除了歌声,孩子们是不是也得有点儿奶酪和香肠呢?孩子们的歌声很快淹没了他的不安。

     富有的老爷在第九个房间里来回踱步,思忖着,诧异着,在这个世界上,别人究竟寻到了什么快乐?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圣诞夜里的故事,语言质朴,表现手法多样,情节张弛有度,主题耐人寻味。

B.“温馨的夜晚”之所以温馨,是因为整日为生计操劳的父亲“今晚不干活了”,更是因为孩子们收到了礼物。

C.文中对孩子们面对诱惑时“怯生生”的神态描写,体现出他们对富人的提议既憧憬又恐惧的心理。

D.作者写亚诺什还钱时,连续使用了“踢”“打”“翻”“跑”等动词来表现他动作的迅速与决心的坚定。

E.作者为我们描述了穷人和富人的日常生活状态:穷人疲于奔命,但很快乐;富人衣食充裕,但并不快乐。

(2)、结合文中内容,分析富人与亚诺什一家交涉的心理变化。

(3)、文中画线部分都提到“歌声”,概括说明其不同的含义及重复出现的作用

(4)、小说结尾写到亚诺什心存歉疚。他是否应该还钱?请结合作品加以解说,并谈谈给你的启示。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练习题

太阳岛上

包利民

     父亲那时每喝完酒,都会感叹着说:“在哈尔滨,最好的地方就是太阳岛了,全国都出名啊!”

     那年我八岁,父亲一年中有大半年时间在工程队干活,走过很多地方。当时正流行郑绪岚演唱的《太阳岛上》,歌中唱道:“明媚的夏日里天空多么晴朗\美丽的太阳岛多么令人神往\带着垂钓的渔竿\带着露营的篷帐\我们来到了\我们来到了\小伙子背上六弦琴\姑娘们换好了游泳装……”不知勾起了多少人的向往之心。

     于是在一次父亲酒后,我问他:“你去过太阳岛吗?你咋知道那是哈尔滨最好的地方?”父亲便略低下头说:“没去过,不过肯定是能去的!”那年父亲所在的工程队要去哈尔滨修江桥,他兴奋得无以复加,用力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子,这回你爹可真要去太阳岛喽!”

     夏天的时候父亲写信回来,说过几天他们要放两天假,正好可以去太阳岛瞅瞅,还说远远地看那里,全是绿色,里边肯定要比歌中唱得还好。于是那以后我日日盼着父亲的信,想听他讲讲太阳岛上的事。可是竟是一直没有信来,也不知他去太阳岛没有。

     秋天的时候,父亲回来了。我和姐姐就都问:“你去太阳岛了吗?那上面好吗?”父亲就说:“当然去了,嘿,真是太好了!”我们就不依不饶地问:  “那到底好在哪儿呢?”父亲也说不清楚,问他上面可有歌中说的弹琴的小伙子和穿泳装的姑娘,他说:“反正人挺多,干啥的都有!”我们就说:“你是不是没去啊,回来骗我们!”父亲急了,说:“咋没去?那门票要五块钱一张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在我们眼前晃了晃:“这就是门票!”我们看了一眼,上面果然写着“5元”的字样,还有一个红红的印章,没等细看,他就收回去了,说:“别让你们弄坏了,这可要留做纪念呢!”

     自那以后,父亲每次喝酒之后,更是慨叹太阳岛的美,说得我们心中痒痒的,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亲自去看看。父亲也是常说:“等有机会我还要再去看看,这次要看得仔细些!”可是父亲最终没有再等到机会,工程队那几年转而向大小兴安岭施工,再也不去省城了。后来父亲的一条腿被砸伤, 不能再出去干活了,而我们的小村子离哈尔滨又极远,他再去太阳岛的梦想就一直没有实现。

     后来,我去哈尔滨上学,到了那儿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一趟太阳岛。也许是期望过高,并没有想象中的美丽迷人,心中便有了失望。可是在给父亲的信中,我还是把太阳岛的风景描绘得天花乱坠。姐姐来省城看我,我们又去了一次太阳岛,并照了许多相片,姐姐说:“回去我一定给爸好好讲讲,他现在喝完酒还总念叨呢!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没忘!”我们相视一笑,心中却涌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那年暑假,我回到家,父亲一见我就用力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子,爸没骗你吧?那太阳岛是不是很好?”我使劲儿点头。那天我陪父亲喝酒,话题总是不离太阳岛。父亲喝醉了,躺在炕上口中还不住地说着:“太阳岛,就是最好的地方!”

     我和姐姐默默地看着酣睡的父亲,眼睛都有些发湿。当年我们就曾偷偷地翻出父亲那张太阳岛的门票,其实那是一张随地吐痰的罚款单收据,父亲从没有去过太阳岛。

(《中外读点》 2009年第1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梦里有你

    罗威刚要出门,接到一个电话:“罗威啊,我是李台阳。好,我马上就过来。”

    罗威想:和李台阳这么多年没联系了,自己刚升职,莫不是……

    门铃响了,门开处,伸进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一只黑色的塑料袋子“嗵”地放在地板上。罗威说:“是台阳啊,快请进。”

    坐在沙发上,罗威递烟给李台阳。李台阳抽出一支,凑在鼻子上闻闻,说:“罗威,你混得不错啊。”

    “听说你要来,特地去超市买的。”罗威用打火机给他点烟。

    李台阳嘻嘻一笑,放下烟,说:“那么破费干吗?我早戒了,那东西耗钱。”

    罗威说:“那就吃些水果吧。”

    李台阳也不客气,抓了个苹果,边吃边环顾房子,说:“你这房子够气派啊。”

    罗威说:“我是‘负翁’一个,现在每月还在还房贷呢。”

    李台阳说:“你们夫妻俩都是白领阶层,这钱来得容易,债也还得快。哪像我们,能吃饱饭,不生病,孩子上得起学,就上上大吉了。”

    罗威想,这像是要借钱的开场白吧。他说:“是啊,现在,谁都活得不容易。”

    李台阳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打小就知道,你将来肯定比我活得有出息。”

    罗威说:“哪里哪里,也是混口饭吃吧。”

    李台阳正色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人要知足,对吧?”然后,又开起玩笑:“你可不要犯错误啊。”

    两人聊起童年时的事儿,说到小时候的邻居谁离婚了,谁出国了,谁还是那么一副臭脾气,一聊聊到快中午,李台阳还是没说他来的目的。

    罗威说:“台阳,咱们去外面馆子吃吧,边吃边聊。”

    李台阳说:“今天肯定不吃了,我答应老婆回家吃饭的。”仍然继续刚才的话题。

    罗威见他一直不提正事,又没有走的意思,想到自己下午还有个会,又不好意思催促,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起来,心想可能李台阳不好意思自己提出来,便说:“台阳,你还在摆地摊吗?不如找个固定的工作,做保安什么的,收入也比那强啊。”

    李台阳说:“我不喜欢做保安,我倒是想过自己租个门面,这样总比被城管赶来赶去强。”

    罗威说:“城管大队的人我倒是认识,你今后有什么麻烦的话,我可以帮忙。”

    李台阳拍了一下罗威的肩膀,说:“兄弟,有你这句话,说明我没有白惦记你。十多年了啊,你还是这般热心肠。好,我高兴,真是高兴啊。”边说边站了起来。

    罗威说:“吃了饭再走。”

    “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呢。好,我走了啊。”

    听着李台阳“嗵嗵”的脚步声一路下去,罗威低头看了看地板上的黑袋子,打开来一看,原来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鱼籽干。

    罗威不知说啥好,忽然觉得自己特俗。

    楼梯口又传来“嗵嗵”的脚步声,好像是李台阳的。罗威想:可能刚才他没勇气说出口,就冲这一袋子鱼籽干,不管他提啥要求,自己一定想办法。

    打开门,果然是李台阳,尴尬的脸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他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这个小区像个迷宫,我绕来绕去总找不到大门。”

    罗威说:“瞧我这粗心,应该陪你下楼去的。”说着,便和李台阳下了楼。走到楼下,李台阳去开自行车锁,那辆车和李台阳一般灰不溜秋、尘头垢面。

    罗威问:“你是骑车来的?”他知道李台阳住在西城,从那骑车到他这儿,起码要一个小时。

    李台阳说:“是啊,骑惯了。”

    罗威说:“台阳,你有啥困难只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李台阳说:“没啥事,就想来看看你。”

    罗威说:“多年咱都没联系了,你今天上门一定有事。你只管说,别开不了口。”

    李台阳看看罗威,似下了决心说:“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见罗威点头,李台阳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得了重病,很多人都围着你哭。这一醒来,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连地摊都不想摆了。知道你混得好,我也不想打搅你了。可这梦搅得我难受,连我老婆都催我来看看你,看你气色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唉,梦呗,我这人还真迷信。”

罗威的眼睛红了,他一把抱住李台阳,说:“兄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想北平(节选)

    伦敦、巴黎、罗马与堪司坦丁堡,曾被称为欧洲的四大“历史的都城”。我知道一些伦敦的情形,巴黎与罗马只是到过而已,堪司坦丁堡根本没有去过。就伦敦、巴黎、罗马来说,巴黎更近似北平,不过,假使让我“家住巴黎”,我一定会和没有家一样地感到寂苦。巴黎,据我看,还太热闹。虽然那里也有空旷静寂的地方,可是又未免太旷,不像北平那样既复杂而又有个边际,使我能摸着——那长着红酸枣的老城墙!面向着积水潭,背后是城墙,坐在石上看水中的小蝌蚪或苇叶上的嫩蜻蜓,我可以快乐地坐一天,心中完全安适,无所求也无可怕,像小儿安睡在摇篮里。是的,北平也有热闹的地方,但是它和太极拳相似,动中有静。巴黎有许多地方使人疲乏,所以咖啡与酒是必要的,以便刺激;在北平,有温和的香片茶就够了。

    虽说巴黎的布置比伦敦罗马匀调得多,可是比起北平来还差点儿。北平在人为之中显出自然,既不挤得慌,又不太僻静,连最小的胡同里的房子也有院子与树,最空旷的地方也离买卖街与住宅区不远。北平的好处不在处处设备得完全,而在它处处有空儿,可以使人自由地喘气;不在有许多美丽的建筑,而在建筑的四围都有空闲的地方,使它们成为美景。每一个城楼,每一个牌楼,都可以从老远就看见。况且在街上还可以看见北山与西山呢!

    好学的、爱古物的人们自然喜欢北平,因为这里书多古物多。我不好学,也没钱买古物,但我却喜爱北平的花多菜多果子多。花草是种费钱的玩艺,可是北平的“草花儿”很便宜,而且家家有院子,可以花不多的钱而种一院子花。墙上的牵牛,墙根的靠山竹与草茉莉,省钱省事而且会招来翩翩的蝴蝶。至于青菜、白菜、扁豆、毛豆角、黄瓜、菠菜等等,大多数是直接由城外担来送到家门口的。雨后,韭菜叶上还往往带着雨时溅起的泥点。青菜摊子上的红红绿绿几乎有诗一般的美丽。果子有不少是从西山与北山来的,西山的沙果、海棠,北山的黑枣、柿子,进了城还带着一层白霜儿,美国包着纸的橘子遇到北平带霜儿的玉李,还不愧杀!

    是的,北平是个都城,而能有好多自己产生的花、菜、水果,这就使人更接近了自然。从它里面说,没有像伦敦的那些成天冒烟的工厂;从外面说,它紧连着园林、菜圃与农村。采菊东篱下,在这里,确是可以悠然见南山的。像我这样的一个贫寒的人,或许只有在北平才能享受一点清福吧。

    好,不再说了吧,要落泪了。真想念北平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这一天晚上,少安回家后不多功夫,就被父亲有点神秘地叫到院子里,孙玉厚把刘玉升要重建庙宇的事给儿子大约说了说。

    “我上了二十块布施。我品玉升的意思,想叫你多出点哩,因为你这二年赚了几个钱……”孙玉厚咄讷地对儿子说。

    孙少安有些生气地巴咂了一下嘴,对父亲说:“哎呀,我怎能出这号钱哩?就是你也不应该出!”

    玉厚老汉对儿子的态度大为惊讶,“你娃娃不敢这样!神神鬼鬼的事,谁也说不来!咱又不在乎那么两个钱。万一……”

    “万一怎?”少安看着父亲的可怜相,强硬地说:“我不会出这钱!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神鬼就是刘玉升和金光亮!他们愿干啥哩,和咱屁不相干!”

    第二天上午,少安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愿望——想瞧瞧他的宝贝儿子。虎子这半年已经上了小学一年级。他很想在外面悄悄看看儿子坐在教室里的样子。

    孙少安怀着一种惆怅而激动的情绪,一个人慢慢溜达着。

    他习惯地走到原来的学校院子,却猛然意识到:学校已搬进了原二队的饲养院里!

    不过,他倒一下子无法把自己的双脚从这个破败的老学校的院子里挪出来。

    他看见,这个当年全村最有生气的地方,竟是这样的荒芜衰败了!(甲)院子里蒿草长了一人高,窑面墙到处都是裂缝,麻雀在裂缝中垒窝筑巢,叽叽喳喳,飞进飞出,那副篮球架已经腐朽不堪,倒塌在荒草之中……这就是当年他上过学的地方!他的弟弟、妹妹,都在这里上过学。而现在,他的儿子却不得不离开这地方,搬到曾经喂驴拴马的棚圈里去念书了。这是历史的耻辱,也是双水村的耻辱。

    “不过,你孙少安大发感慨,可又给双水村做了些什么事?”有一个声音突然在内心中问他。孙少安怔了怔,忍不住仰起脸向天空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仅仅在这一刹那间,某种想法便不由地主宰了他的意识,他猛然想:是呀,我为什么不可以把这座学校重新建造起来呢?连神汉刘玉升都有魄力重建庙坪的破庙,我为什么没勇气重建这个破学校?

    一种使命感强烈地震撼了这个年轻庄稼人的心,使他浑身不由滚过了一道激奋的颤栗!

    “好,你刘玉升修庙,我孙少安建校!咱们就唱它个对台戏!”

    孙少安旋即走出这座颓败的学校院子,转而来到不远外的原二队饲养院。他蹑手蹑脚来到“教室”窗户前。窗户是临时垒的,栽几根粗糙的木棍,破麻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他透过窗户上的破纸洞,看见姚淑芳老师正领着孩子们读拼音。他鼻根一酸……

    孙少安拧转身急速地步出了这个破院子。他更加迫切地感到,他有责任让孩子们尽快和这个饲养院永远地告别,重新回到更好的环境中去念书。

    他直接去找他的朋友金俊武。俊武听他说了自己的打算,也很兴奋,立刻表示他将全力支持他办这件大事。两个人同时还商定,他们也成立一个会,叫“建校委员会”,由少安任会长,俊武任副会长。少安表示,他准备拿出一万五千元。如果剩余下钱,还可以建立“奖学金”什么的。

    当天晚饭后,少安也神秘地把父亲叫到院子里,给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玉厚老汉嘴一张,结果连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儿子连敬神的几十块钱都不愿出,却拿这么一大笔钱修田福堂炸山打坝震坏的那个破学校!

    出乎少安意料的是,平时勤俭的妻子秀莲却特别痛快地支持他搞这件事。事情由生病的妻子最后画了“圈”,就算敲定了。

    当天夜晚掌灯时分,少安一个人爬上了庙坪山。他蹲在山顶的梯田楞边,静静地环视着月光朦胧的双水村……此刻,他一下子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从少年时期的生活,一直想到了现在。噢,他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半辈子。他的后半辈子也要在这块土地上度过。往日的生活有苦也有甜。重要的是,他现在才感到腰板硬了一些。过去,日日夜夜煎熬和谋算的是怎样才不至于饿死,如今却有可能拿出一大笔钱来为这个他度过辛酸岁月的村庄做点事了。当然,比起一些干大事的人来说,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可这是他孙少安呀……

    (乙)月亮是这样的皎洁,夜是这样的宁静,村庄沉浸在睡梦之中,东拉河却依然吟唱着那支永不疲倦的歌

    几天以后,孙少安要出钱重建学校的事件就传得家喻户晓了。于是,双水村出现了“今古奇观”:两个民间组织——以孙少安、金俊武为首的“建校会”和以刘玉升、金光亮为首的“建庙会”,叫人哭笑不得的是,许多人竟对这两个“会”同时都抱支持的态度。

(节选自路遥《平凡的世界》第三部第五十章,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斑竹村里凤凰舞

惠 敏

麦芒节气之后,我们跟随老杨进入湖北省重点贫困村——斑竹村,老杨在斑竹村驻队已经五年了,口口声声“我们村”,弄得一车人好像都是这里的村民似的,我们倒也乐意,城市待久了,会向往能让胸中裂开,盛得下光辉、雨露、清风流水的田园。

快进村口的时候,一嘟噜一嘟噜的红桃毛茸茸、密匝匝地垂在枝头,像村姑们刚染的红指甲,随风撒着迷魂散。我们一行人,情绪亢奋,眼睛挂了钩子,馋得慌。活了八百多年的花栎树,伸出千万只绿掌,把影团儿铺在灰白的水泥路面上,风起,扑扑啦啦,晃晃悠悠,扩展它老迈却旺盛的疆土。

老花栎百米开外,一农舍,一家人。

老杨熟门熟道,黄狗儿凑近摇摇带着黑尖儿的尾巴,盯住我们,它想向上吠,但瞥一眼老杨,又有点不好意思,默默地溜起墙角,远远卧住。房子九成新,红顶白墙,周周正正,朱红防盗大门敞开,立于一侧的女人,所有皮肤都向下松垮垮地坠着,她老了,肩一个高一个低,花布衫挑着,飘荡荡。女人的眼睛已浑浊不清,但在看到老杨时却蓦然涌出一束光来。堂屋里堆满了粮食,麻袋清一水地摞着。女人说,里面是前天才收的麦子,苞谷是去年的,还剩不少,眼看着地里又要拔出新苞谷了,都快没地方放了。

南漳县斑竹村因盛产斑竹而得名,本地有传说,斑竹上的斑纹是王昭君辞别乡亲之泪,是苦泪悲泪,珍贵神奇的很,可一路上却不曾得见,我心中不甘,想寻几株来看。便问女人:“现在哪里能找到斑竹呢?”女人说:“斑竹村里原来是有些个,现在见不到了,只有老林子里有点吧。”说话间,一个少年晃出来,跟我齐头,肤白,几颗黑痣挂在鼻翼四周抢眼,逗号,句号。

男孩叫瑞,几年前差一点辍学,也没少挨过命运的皮鞭。瑞7岁时,为了躲债的父亲一逃了之,母亲出走再嫁,近八十岁的爷爷奶奶颤颤巍巍扛起了爹娘的担子。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贫困像一根斑竹狠狠地从他们体内穿堂而过。我问瑞:“你现在大了,知道父母为什么离婚吗?”瑞低头,玩手指。我为我的残酷而后悔,正准备找个开心的话题。瑞忽然抬头:“是穷吧。”他开始盯住墙角一处发呆,若有所思的样子。瑞清瘦言短,此刻,我只觉得他的内心有很多奇怪的念头在往外涌,他的“穷”在屋檐下炸裂延伸,受伤后的他因失血过多而自卑、胆怯,绕着同学们走,躲着人群溜边,父亲的逃避和母亲的放弃早已泥成了一口缸,记忆拼命攒压流出苦水,死死地围住他。他没被淹死,却时常呛水,从7岁到12岁,他一直背着这口缸,拼命地抵抗拒载,缸在路上颠簸,水飞溅出来降落在脸上,男孩成了斑竹,逗号写出12岁之前的篇章,沮丧、苦楚没完没了,这一切在扶贫工作队驻村后,慢慢画上了句号。瑞从此多了几个爸爸和妈妈:杨伯伯、胡叔叔、谭叔叔、王阿姨。瑞被爸爸妈妈接到家里玩,走出农村去看世界,他们给瑞买书写信,还给他零花钱,空了一起看看星星聊聊天。奶奶不哭了,土坯房变成了大白房,无论冬夏,太阳都会攀上屋前的老花栎,和瑞一起追逐绿油油、金灿灿的未来。村里翻天覆地的变化,合作社每年的分红收入足够他们画出一个金色的版图,上面种着明天和希望,他们要与它世世相守,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用凤凰作比,自然有来头。我和几个当地的中年汉子树下闲聊。他们说,这儿是宝地,有人看到过凤凰哩。我自然不信,随他们信口自嗨。老杨见我不屑,翻出手机用照片证实,因为拍摄角度巧妙,山棱棱中凤凰、凤头、凤翅、凤爪依稀有形,忽然明白,楚人尊凤,是骨子里的基因,是这里祖祖辈辈的基因,这似乎成了规矩,老杨是楚人,又是“村民”,护着规矩当然再正常不过了。

曾经,斑竹村的年轻人走了,他们在花栎树下出发,散落在社会的各个角落,即便是出苦力,挣微薄的养命钱,他们也发誓再不要回到这里,这里瘦弱不堪,濒临窒息,老花栎下的家分明就是整日喉咙里卡住的土疙瘩。如今,精准扶贫让土疙瘩亮了,花了,新了,世代耕种的土疙瘩,疲惫的土疙瘩,衰老的土疙瘩,孤独的土疙瘩早已被姿仪绰约的无限风光惊醒,被村西数百亩各类培育养殖基地唤醒,被村东大大咧咧的光伏发电方阵照醒,被村中簇新的别墅里家人的欢笑暖醒。他们回来了,要在自己的土地上掀开一轮一轮火热的生活了。初次走进斑竹村感受里有点点滴滴的痛,更有凤凰涅渠的壮烈和希冀。从古到今,人都在造心,如果说以前村人的心是斑竹,那么现在和未来,只有美玉才配镶嵌他们的心,凤凰才能托起他们的梦。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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