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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苏教版语文必修一第三单元第14课《前方》同步练习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练习题

前方

曹史轩

    ①一辆破旧的汽车临时停在路旁,它不知来自何方?它积了一身厚厚的尘埃。一车人,神情憔悴而漠然地望着前方。他们去哪儿?归家还是远行?然而不管是归家还是远行,都基于同一事实:他们正在路上。归家,说明他们在此之前,曾有离家之举。而远行,则是离家而去。

    ②人有克制不住的离家的欲望。

    ③当人类还未有家的意识与家的形式之前,祖先们几乎是在无休止的迁徙中生活的。今天,我们在电视上,总是看见美洲荒原或者非洲荒原上的动物大迁徙的宏大场面:它们不停地奔跑着,翻过一道道山,穿过一片片戈壁滩,游过一条条河流,其间,不时遭到猛兽的袭击与追捕,或摔死于山崖、淹死于激流。然而,任何阻拦与艰险,也不能阻挡这声势浩大、撼动人心的迁徙。前方在召唤着它们,它们只有奋蹄挺进。其实,人类的祖先也在这迁徙中度过了漫长的光阴。后来,人类有了家。然而,先前的习性与欲望依然没有寂灭。人还得离

家,甚至是远行。

    ④外面有一个广大无边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满艰辛,充满危险,然而又丰富多彩,富有刺激性。外面的世界能够开阔视野,能够壮大和发展自己。它总在诱惑着人走出家门。人会在闯荡世界之中获得生命的快感或满足按捺不住的虚荣心。因此,人的内心总在呐喊:走啊走!

    ⑤离家也许是出自无奈。家容不得他了,或是他容不得家了。他的心或身抑或是心和身一起受着家的压迫。他必须走,远走高飞。因此,人类自从有了历史,便留下了无数逃离家圈,结伴上路,一路风尘,一路劳顿,一路憔悴的故事。

    ⑥人的眼中、心里,总有一个前方。前方的情景并不明确,朦胧如雾中之月,闪烁如水中之屑。这种不确定性,反而助长了人们对前方的幻想。前方使他们兴奋,使他们行动,使他们陷入如痴如醉的状态。他们仿佛从苍茫的前方,听到了呼唤他们前往的钟声和激动人心的鼓乐。他们不知疲倦地走着。因此,这世界上就有了路。为了快速地走向前方和能走向更远的地方,就有了船,有了马车,有了我们眼前这辆破旧而简陋的汽车。

    ⑦路连接着家与前方。人们借着路,向前流浪。自古以来,人类就喜欢流浪。当然也可以说,人类不得不流浪。流浪不仅是出于天性,也出于命运。是命运把人抛到了路上一一形而上一点说。因为,即便是终身束出家门,或未远出家门,但在内心深处,许多人仍有无家可归的感觉,他们也在漫无尽头的路上:四野茫茫,八面空空.眼前与心中,只剩下一条通往前方的路。

    ⑧人们早已发现,人生实质上是一场苦旅。坐在这辆车里的人们,将在这样一辆拥挤不堪的车里,开始他们的旅途。我们可以想像:车吼叫着,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颠簸,把一车人摇得东歪西倒,使人一路受着皮肉之苦。那位男子手托下巴,望着车窗外,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个将要开始艰难旅程的人所有的惶惑与茫然。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中也出现过这种拥挤的汽车。丰子恺先生有篇散文,也是专写这种老掉牙的汽车的。他的那辆汽车在荒郊野外的半路上抛锚了,并且总是不能修好。他把旅途的不安、无奈与焦躁不宁、索然无味细细地写了出来,真是一番苦旅。当然,在这天底下,在同一时间里,有许多人也许是坐在豪华的游艇上、舒适的飞机或火车上进行他们的旅行的。他们的心情就一定要比在这种沙丁盘罐头一样的车中的人们要好些吗?如果我们把这种具体化的旅行,抽象化为人生的旅途,我们不分彼此,都是苦旅者。

    ⑨人的悲剧性实质,还不完全在于总想到迭目的地却总不能到达目的地,而在于走向前方、到处流浪时,又时时刻刻地惦念着正在远去和久已不见的家、家园和家乡。就如同一首歌唱到的那样:回家的心思,总在心头。中国古代诗歌,有许多篇幅是交给思乡之情的:“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崔颢)“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宋之问)“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韦庄)……悲剧的不可避免在于:人无法还家;更在于:即便是还了家,依然还在无家的感觉之中。那位崔颛,本可以凑足盘缠回家一趟,用不着那样伤感。然而,他深深地知道,他在心中想念的那个家,只是由家的温馨与安宁养育起来的一种抽象的感觉罢了。那个可遮风速雨的实在的家,并不能从心灵深处抹去他无家可归的感觉。他只能望着江上烟波,在心中体味一派苍凉。

    ⑩这坐在车上的人们,前方到底是家还是无边的旷野呢?

【1】本文是由摄影作品《前方》引发联想而写的“摄影散文”。文中“一辆破旧的汽车”、“坐在车上的人们”、“手托下巴”的男子都是摄影图片中的形象。

(1)、根据文章内容,概括人类离家远行的四个原因。

(2)、请对文章第9自然段的作用作简要分析。

(3)、文章中画线①②处的“前方”分别指什么?

(4)、依据文章第7自然段的内容,概括②处“前方”的特点。

(5)、这篇文章借助丰富的联想和想象,扩展了作品的艺术空间,增强了表现力。请结合文本,从两个方面对此进行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中国文化是一种入世的文化,中国伦理是一种入世的伦理。但是,这种入世文化与入世伦理的持存和运作的条件,是在文化结构和精神结构中必须存在某种退出机制或撤出机制作为互补和互动,就像在出世文化中必然要求入世的机制或必然要求以入世为前提一样。正是这种反动才使入世具有精神上的自我调节功能,这正是儒家与道家生长的哲学土壤,

    就伦理世界而言,儒家以入世的态度建构和维护伦理实体,即通过以“伦理上的造诣”为本质的道德世界或道德自我意识的建立,使个体皈依于实体。儒家伦理中个体对实体的皈依,乃是一种悲怆情愫,或者说儒家伦理正是试图培育这种悲怆情愫。由此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孔子的“三畏”中,以“畏天命”为首,为什么在儒家入世文化中要悬置一个作为最高范畴的“天”,为什么要始终不放弃追究“莫之为而为”的“天”和“莫之致而至”的“命”。

    但是,儒家伦理难以回答一个问题:在个体与实体,在入世过程中遭遇矛盾甚至尖锐冲突时怎么办?儒家以修身养性的德性修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便可最终消除二者之间的紧张,是“宁可改变自己的欲望,而不改变社会的秩序”。但是,事实上这种道德性的进取并不能或者说并不在任何境遇下都能真正消除这种紧张。道家以从伦理世界中退隐的方式,并通过在道德世界中培养和形成从伦理世界中退隐的能力和品质,即退隐的“伦理上的造诣”解决个体与实体的矛盾,维护伦理实体。通过否定欲望的价值,以维护伦理实体和伦理世界的秩序。儒家与道家,在终极意义的价值取向方面却殊途同归。可以想见,如果没有道家的这种在文化结构和伦理精神结构中的退出机制,仅以儒家的入世,伦理实体和伦理世界的秩序总难以避免被颠覆和破坏的危险。

    庄子的哲理寓言“曳尾于涂”中得到典型的诠释。一只乌龟,正在泥水里自由自在地摇着尾巴,有人欲取它的壳供奉于庙堂之上。这只乌龟到底是想被杀以后为人供奉,还是混迹于泥水之中?庄子的选择是:“曳尾于涂”。“曳尾于涂”正是道家式退隐取向的文学表述。

    中国社会的结构是家国一体,与这个结构相联系的伦理精神的特点是整体至上、人伦至上。个体没有被给予应有的地位,血缘、宗法、等级三位一体的各个层次的伦理关系对个体无疑是一种叠加的束缚,儒家伦理所要求的,就是在这个关系缜密的伦理世界中安伦尽份,坚持义务的绝对性。然而个体毕竟在现实世界或教化世界中是一个不可抹杀的存在。道家通过从伦理世界中的退出,通过在道德与自然、义务与现实关系中对自然和现实价值的否定,达到伦理世界的稳定和个体精神世界的平衡。这种取向是一种消极的个人主义,是对现实世界、伦理世界的消极认同和消极维护。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乌鸦

孙艳梅

    老婆子在门框与门把之间拴了根线。黑色的缝衣线,细,轻轻推门就会断掉,楼上共两间卧室一个储藏室,老婆子挨个拴。拴好,她把老花镜推向头顶,试着推推门,线果然马上抻直要断掉的样子。老婆子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挪下楼。

    老婆子坐在厚厚的蒲团上,沏一壶普洱,给墙上照片的老头儿倒了一杯,反手泼下,老婆子坚信反手泼下的茶水老头子在那边才能喝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呷着。

    老婆子本来和墙上的老头子是沂州街的一对神仙儿。住二层小洋楼,吃自家种的菜,三个儿子讲究孝道,你来我往槐花串似的看望老两口。老两口还有什么心事啊,就在西边房檐下栽下一片肥竹,撒了一把粉豆花的种子。风吹起来,竹影花影影影绰绰照进屋里。屋里的老头儿老婆子坐在蒲团上喝茶,虽然有沙发,可是老两口却喜欢坐蒲团,蒲团厚厚的,四周用花布缠绕。喝着喝着,会像喝酒一样咣当一声碰下杯,茶喝得是花团锦簇。也许连老天爷都嫉妒他们了,说把老头收走就收走了。头天晚上老头儿还唠叨着要第二天一早起来拔拔小菜园的草,半夜就硬在了床上。神仙伴侣撇下一个。

    给父亲送完殡,三个儿子着手讨论老母亲的赡养问题。仓廪实,然后知礼节,三个儿子的仓廪还算实,争着抢着让老母亲去家住。大儿子说,我是长子。二儿子说,我家住的宽敞。三儿子说,我是医生。定夺不下,老大说,听妈的,妈说上谁家就上谁家。

    老婆子望着儿孙满堂高高矮矮的一屋子说,守完“头七”再说吧。守“头七”是沂州街的风俗,老婆子又说,这几天都累,不要都守在这里了,每家轮一晚吧。

    第一天轮到老大和媳妇当值。老婆子坐在厚厚的蒲团上,慢慢呷着茶,呷着呷着一窗的斜阳就渐渐枯萎下去,天色暗下来,长子长媳如约而至。

    白话一阵,老婆子毕竟上了年纪,就在毕毕剥剥的燃烧着的白蜡烛声中,睡着了。长子长媳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头靠脚脚靠头,睡了。院里的狗,这几天人来人往的,也是乏了,应付差事般叫两声,也睡了。外面的一城灯火,远远近近闪烁着,把夜晚没开灯的房间映得明明灭灭。

    忽然,老大被媳妇的脚挠了一下,老大翻身跃起,媳妇瞪了他一眼,朝熟睡的老婆子呶呶嘴,两人蹑手蹑足上了楼。

    两口子把两间卧室一间储藏室翻了个遍,一无所获。媳妇说,你爹你娘没攒下好东西,至少还有洋钱吧,怎么连洋钱声都没听见?老大挠挠头,既然没找到,咱赶快下楼吧,让娘发现了,我这老大以后得蒙着狗皮出门。媳妇说,咱神不知鬼不觉,你娘哪会发现?说罢,媳妇把门轻轻阖上,甚至连门上挂的一条香荷包都纹丝不动。

    老婆子在天光大亮的时候醒了,她像埋伏了一夜的猎人一样上了楼。

    黑线断了,一大半垂头丧气地耷拉在门把上,另一小半耷拉在门框上。老婆子揉揉昏花的老眼,愣片刻,觉得早上明晃晃的艳阳顿时暗淡无光了,一步,一步,下了楼,长子长媳头靠脚脚靠头仍旧睡得正酣,老婆子挪到蒲团上,将昨夜剩的残茶,抖抖索索地倒了一盏,喝下。

    第二天晚上,老二和媳妇当值。

    一晚上,老婆子睡得并不踏实,醒醒睡睡中,看着儿子和媳妇一直都头靠脚脚靠头睡得很酣,可是早上上楼去看时,黑线仍然断了。

    第三天,老婆子在楼上拴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了,可开弓哪有回头箭啊,她咬咬牙,既然要试,就试到底吧。

    早上醒来的老婆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楼。老天爷啊,那根细细的轻轻一开门就断的黑线竟然仍旧拴着。神谕般的晨光渗进幽暗的斗室,老婆子眼睛酸涩起来,小三,没白生,没白生哇。

    老婆子宣布,她要跟三儿子住。搬家的时候,老婆子只带走了茶桌和蒲团。老婆子小脚点点的站在屋子中央指挥着,我就要这个桌子,好喝茶,剩下的你们分分吧。另外俩儿子就有些带气,都是些破烂,白送也不要。

    老婆子在三子家一口气活到九十。有一天,小孙子爬到她膝盖上,小孙子刚刚在学校里学会了讲故事,他骄傲地给奶奶讲《乌鸦喝水》。讲完,老婆子摸摸小孙子的头说,乌鸦聪明,飞到哪里都能过上好日子。又有一天,三子和媳妇商量贷款换个大房子。家里俩儿子一个老人,是有些局促。老婆子说,贷啥款,我这里有。她起身,找把剪子,把两个蒲团小心翼翼地拆开,层层叠叠的棉絮中铺陈着百元大钞及洋钱,数来得有百万元之多。

(《微型小说选刊》2018年22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戎装在身

孙晓青

    北京正是盛夏,我却想到一个冰雪世界的故事,但愿能给酷暑中的人们带来一丝清凉。

    2001年冬天,解放军某部机炮一连奉命开进帕米尔高原,在海拔四千三百多米的红其拉甫边防一线扎营。山沟里流淌下来的水冰冷刺骨,战士们每天早晨起床洗漱,头发沾水结冰,没几天手便皴裂了。可军装却不能不洗,巡逻执勤,摸爬滚打,作训服容易脏,洗起来手生疼。

    连里有个新兵小吴,来自湖南省新晃侗族自治县一个侗族之家,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小号军装穿在身上还显大。看到战友们为洗军装打怵,小吴不禁想到家乡人劳作时常戴的一种胶皮手套。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给家里打电话,父母不在,电话是小姨接的。

    “老二,今天是你的生日,想吃点什么好的,姨给你寄。”小吴在家排行老二,家人之间不称姓名,都这么“老二,老二”地叫他。

    “小姨,部队伙食不错,别寄吃的,能不能给我寄点手套?”

    小姨很敏感:“是不是很冷?”

    小吴把情况简单说了说,但是没提零下30摄氏度的事。他觉得,提也没用,家乡人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滋味。

    小姨说:“没问题,我马上给你买副皮手套寄去。”

    “那倒不用,部队发了皮手套。”小吴说:“我想要可以罩住半截胳膊的胶皮手套,就是你们干活儿时戴的那种防水的。”

    小姨感到好奇:“你们当兵的戴这种手套干什么?”

    小吴解释说,山上很冷,洗衣服时先戴上线手套,再套上这种胶皮手套,手就不会皴了。小姨笑着答应了,但马上又被一个数字吓着了:“九十双?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如果太少,这个用那个用,很快就会坏掉,我想送给全连每人一双。”小吴的父母外出在广东打工,家里并不富裕。

    小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老二,你长大了。”

    十多天后,九十双胶皮手套加急寄到红其拉甫。

    在连队,小吴最佩服黄排长。他有颈椎病,家里寄来的偏方草药,都是排长帮他敷;他的字写得不好,也是排长给他布置作业,让他每天端端正正写五百个字;排长不仅自学英语,还经常推荐好书,在排里发起“写日记、看好书”活动,要求大家利用训练执勤的间隙,学一点有用的知识,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在排长的影响下,小吴有了学习的紧迫感,自费订了四种杂志,打算退伍后继续上学,多学知识。

    父亲得知他的这个想法后很高兴,来电话说:“老二,你想念书我支持,我再去广东打工,给你挣出学费来。”小吴回答:“爸,从当兵那天起,我就决定将来自己挣钱,自己攒学费。”父亲一愣,继而也像小姨那样,在电话上说了一句“老二,你长大了。

    当时,小吴的哥哥在湖南省怀化市上农校。为减轻家中负担,小吴当兵后,经常往哥哥的银行卡里打钱,哥哥很感激,不止一次地表示:将来我成功了,一定加倍补偿。小吴说:“哥,偿什么,我没有失去什么呀!”他把这事讲给黄排长听,排长同样表扬他说:“小吴,你真的长大了。

    小姨、父亲、排长都这么说,这让陶醉于自己“长大了”的小吴很自豪。当兵以来,他的身高从一米六三长到一米六六,可军装还是显得有点大,而且那张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还是一副孩子样。我端详着这张纯真可爱又黑里透红的士兵面孔,仿佛读出了一名士兵成长的印记。

    像小吴这样的年轻士兵,我在南疆边防见过许多。高原艰苦,斗争复杂,无论翻山越岭巡逻,还是爬冰卧雪潜伏,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家常便饭;有时参加国防施工,一些三四十岁的精壮民工都不愿干的重活,却被这些看起来还是孩子的士兵扛在肩上。这不能不让我思索:他们的信念、意志、力量、勇气究竟从何而来?这些士兵,入伍前大多是农家子弟、青年学子,祖祖辈辈生活在一个山村、一片平原或者一座小镇上,尽管他们也知道国家这个概念,但是未必清楚自己与国家的关联。然而一旦穿上军装,来到边防,他们就像换了一个人,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成为和平生活的守望者,国家安全的保卫者。他们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人生转变:从农民的儿子、工人的儿子、教师的儿子、干部的儿子、商人的儿子,成长为国家的儿子。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小吴,但我始终记得这个喜欢说自己“长大了”的可爱的小兵,记得他穿着那套有点大的军装努力做出成熟的样子。

选文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七载云烟(节选)

汪曾祺

日寇侵华,平津沦陷,北大、清华、南开被迫南迁,组成一个大学,在长沙暂住,名为“临时大学”。后迁云南,改名“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简称“西南联大”。

西南联大的校舍很分散,很多处是借用昆明原有的房屋、学校、祠堂。西边是学生宿舍,土墙,草顶。土墙上开了几个方洞,方洞上竖了几根不去皮的树棍,便是窗户。挨着土墙排了一列双人木床,一边十张,一间宿舍可住四十人,桌椅是没有的。两个装肥皂的木箱摞起来。既是书桌,也是衣柜。昆明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肥皂箱,很便宜,男生女生多数都有这样一笔“财产”。有的同学在同一宿舍中一住四年不挪窝,也有占了一个床位却不来住的。有些同学成天在一起,乐数晨夕,堪称知己。也有老死不相往来,几乎等于不认识的。我和那位姓刘的历史系同学就是这样,我们俩同睡一张木床,他住上铺,我住下铺,却很少见面。他是个很守规矩,很用功的人,每天按时作息。我是个夜猫子,每天在系图书馆看一夜书,到天亮才回宿舍。等我回屋就寝时,他已经在校园树下苦读英文了。

更东,是教室区。土墙,铁皮屋顶(涂了绿漆)。下起雨来,铁皮屋顶被雨点打得乒乒乓乓地响,让人想起王禹偁的《黄冈竹楼记》。这些教室方向不同,大小不一,里面放了一些一边有一块平板,可以在上面记笔记的木椅,都是本色,不漆油漆。这种椅子的好处是不固定,可以从这个教室到那个教室任意搬来搬去。吴宓先生讲《红楼梦》,一看下面有女生还站着,就放下手杖,到别的教室去搬椅子。于是一些男同学就也赶紧到别的教室去搬椅子。到宝姐姐、林妹妹都坐下了,吴先生才开始讲。

联大师生服装各异,但似乎又有一种比较一致的风格。女生的衣着是比较整洁的。有的有几件华贵的衣服,那是少数军阀商人的小姐。但是她们也只是参加party时才穿,上课时不会穿得花里胡哨的。男同学原来有些西装革履,裤线笔直的,也有穿麂皮夹克的,后来就日渐少了,绝大多数是蓝布长衫、长裤。几年下来,衣服破旧,就想各种办法“弥补”,如贴一张橡皮膏之类。有人裤子破了洞,不会补,也无针线,就找一根麻筋,把破洞结了一个疙瘩。这样的疙瘩名士不止一人。教授的衣服也多残破了。闻一多先生有一个时期穿了一件一个亲戚送给他的灰色夹袍,式样早就过时,领子很高,袖子很窄。朱自清先生的大衣破得不能再穿,就买了一件云南赶马人穿的深蓝氆氇的一口钟(大概就是彝族察尔瓦)披在身上,远看有点像一个侠客。有一个女生从南院(女生宿舍)到新校舍去,天已经黑了,路上没有人,她听到后面有踢里秃噜的脚步声,以为是坏人追了上来,很紧张。回头一看,是化学教授曾昭抡。他穿了一双“空前(露着脚趾)绝后(后跟烂了,提不起来,只能半趿着)”鞋,因此发出踢里秃噜的声音。

大学生大都爱吃,食欲很旺,有两个钱都吃掉了。初到昆明,带来的盘缠尚未用尽,有些同学和家乡邮汇尚通,不时可以得到接济,一到星期天就出去到处吃馆子。钱逐渐用完了,吃不了大馆子,就只能到米线店里吃米线、饵块。当时米线的浇头很多,有焖鸡(其实只是酱油煮的小方块瘦肉,不是鸡)、爨肉(肉末,音窜,云南人不知道为什么爱写这样一个笔画繁多的怪字)、鳝鱼、叶子(油炸肉皮煮软,有的地方叫“响皮”,有的地方叫“假鱼肚”)。米线上桌,都加很多辣椒——“要解馋,辣加咸”。如果不吃辣,进门就得跟堂倌说:“免红!”到连吃米线、饵块的钱也没有的时候,便只有老老实实到新校舍吃大食堂的“伙食”。饭是“八宝饭”,通红的糙米,里面有沙子、木屑、老鼠屎。菜,常备的是盐水煮芸豆,还有一种叫“魔芋豆腐”的紫灰色的、烂糊糊的淡而无味的奇怪东西。有一位姓郑的同学告诫同学:饭后不可张嘴——恐怕飞出只鸟来!

有一个时期附近小山上柏树林里飞来很多硬壳昆虫黑色形状略似金龟子老鲁说这叫豆壳虫是可以吃的好吃他捉了一些撕去硬翅在锅里干爆了撒了一点花椒盐就起酒来。在他的示范下我们也爆了一盘闭着眼睛尝了尝果然好吃。有点像盐爆虾而且有一股柏树叶的清香——这种昆虫只吃柏树叶别的树叶不吃。于是我们有了就酒的酒菜和下饭的荤菜。这玩意多得很一会儿的工夫就能捉一大瓶。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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