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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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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安徽省合肥市一中、合肥六中2018-2019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玉色

张玉

    1942年冬,临沧出奇地冷,澜沧江上下起大雪,24岁的曾祖父从作坊回来,手脚冰凉。他回到家,曾祖母已经烧好一大盆滚水了,趁热再煮一小锅米线,细碎碧绿的葱花、晶莹雪白的米线,汤清线齐,他热乎乎地吃下去,暖身子。

    那天半夜时分,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曾祖父的堂兄,前几年过河去了缅甸,在那里的赌石场做工,过年时才捎钱回来。

    他的堂兄回来,是因为日本人打进来了。堂兄说:“绍田啊,跟我走吧,我现在在孙立人将军的部队,38师……孙将军要带我们去缅甸、印度,把小日本赶回去。”

    曾祖父远走缅甸是那年腊月二十,天寒地冻,澜沧江静得像一块巨大的翡翠,释放出冰冷的光芒,曾祖父喝了些白酒,在堂屋里生了许久,去厨房盛了一碗酸笋汤,喂一双儿女喝下,把碗放在桌上。

    他搬过一个高凳,从房梁上取下一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昏暗的屋里顿时一亮。那是一条深紫色的玻璃底翡翠珠链,艳如春水,美若朝霞。长长的小粒珠链,108颗,细碎的珠子只有绿豆大小,但是颗颗精圆,打磨得莹润无比。这是身为琢玉匠的祖父从无数的边角料中挑出来,一颗一颗琢成的;链子下面坠着一块满绿的玉牌,只有小手指大,精雕细琢地刻着一对鸳鸯,羽毛纤毫毕现。曾祖父把珠链给曾祖母带上:“玉罕,我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你带着它们,好像我在你身边一样……还缺一副手镯、一副耳坠,我原想着做齐了再送你的……”

    曾祖母拉着两个孩子将丈夫送出镇外,曾祖父深吸一口澜沧江上清冷的空气,自言自语:“多美啊,我的家。”他又回头嘱咐妻子:“柴火要烧得旺哪,快过年了,烧得旺,明年才好过呢。等开春我兴许就回来了,明年我和你们一起过泼水节。”

    明年,曾祖父没有回来;后年,他还没有回来;大后年……抗战胜利是1945年,他离家已有3年了,杳无音讯。曾祖母把院子临街的厢房开了一间小店,给街坊邻居做衣裳维持着生计。

    每年冬天,家中的炉火都烧得很旺,可曾祖父始终都没有回来,也没有音讯。日子一天天过去,曾祖母把老人们都送了终,又拉扯儿女长大成人;她有了儿媳、女婿,有了外孙、孙子,然后孙子孙女也有了儿女,我的父亲是她的小孙子,我在80年代出生,是她最宠爱的曾孙女。这一年,她已年过花甲,她的丈夫离开她整整40年了。

    上世纪末,我家搬到市里,想接了曾祖母到家里住,她执意不肯,要留在小镇度过余生。她说她要等曾祖父回来,如果他回来我不到她怎么办呢?

    2005年,我带男友回到嘉禾镇去见曾祖母。到达时正是腊月二十,小镇很冷,天早早地黑了。

    院落外的山茶树上挂着一对红灯笼,它们随风摇着,温暖喜庆,提醒我们快过年了。西南边陲的嘉合镇民族众多,各有各的年节。因此虽然年关将至,小镇也没有多少年味,只有我的曾祖母,年年都挂着灯笼等候良人归来。

    堂屋里有一台很大的电视,是几年前我父亲买回来的,曾祖母终日开着它,说屋里有声音,热闹些。

    晚饭是酸笋汤,清亮的汤水没有一点油星,上面飘着一些切碎的雪里红,雪白的笋丁在下面隐现,绿白相间如翡翠,我小口小口喝着,笋汤清香异常,洋溢着满满的年的味道,曾祖母爱怜地看着我,看着男友,絮絮地说:“那一年也是这一天啊,你太爷爷喝了一碗笋汤,还喂你爷爷和老姑喝了一碗……”我知道她是把我们当作她当年的小儿女了,我抬头笑一笑。

    吃了饭,我们在炉前围着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特辑里,播放的是中、印、缅二次会战纪录片,并有字幕在滚动:会战情况,日军在我国南部所犯的滔天罪行,一长串死难者的名单。我看到曾祖父的名字,流水样漂移着,消失在无数名字中间。

    我看向曾祖母,她神色平静,我的心落了下来:没事的,她是傣族人,不识汉字。

    曾祖母是在一个多月后去世的,离泼水节不远了。地的遗物存放得很整齐,衣服都在柜子里,重要的东西分门别类地装进一个个小箱子,在一只黄杨木匣中,我翻出一本泛黄的账册,一幅一尺见方的小像,还有一大叠零碎的字条。

    账册是我曾祖父玉店的流水,上面有往来账目,账目之后是他的签名:林绍田。

    小像是他画给我曾祖母的礼物,画中的少女娉婷而立,左下角是曾祖父的字迹:“爱妻玉罕小影,林绍田辛巳苦夏手绘。”沉静的中锋运笔,清秀无比。

    我又翻了那些零碎的字条,上面全部是三个字:林紹田。那却不是曾祖父的字迹,是一笔稚拙的字,起初是不连贯的,每一笔都歪斜细弱,后来就流利了,渐渐像方块了……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第一节多次写到澜沧江的“冷”,这既是对自然环境的真实描写,也暗示了小说的社会环境,渲染了因残酷的战争而带来的悲剧氛围。 B、小说以第一和第三人称叙事,较完整地讲述了一对平凡夫妻的故事:原本平静度日的他们,面对战争带来的危机,毅然选择了舍小家顾大家。 C、曾祖父送给妻子的珠链,虽都出自边角料,但“颗颗精圆”“莹润无比”,一则表明曾祖父家境并不殷实,二则表明他对妻子的一往情深。 D、小说以插叙方式交代了曾祖母的遗物,黄杨木匣的遗物表明曾祖母其实认识曾祖父的名字;正是在最后的牵挂消失后,她才选择坦然离世。
(2)、小说中曾祖母的形象具有哪些特点?请结合文本内容进行简要分析。
(3)、小说以“玉色”为标题有什么寓意?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折。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笑谈大先生(节选)

陈丹青

①我问自己:为什么我这样子喜欢鲁迅呢?我来试着以一种私人的方式,谈论鲁迅先生。

②我喜欢看他的照片,他的样子,我以为鲁迅先生长得真好看。

③文革中间我弄到一本日记本,里面每隔几页就印着一位中国五四以来大作家的照片,郭沫若、茅盾、老舍、冰心的样子,各有各的性情与份量。近二十多年,胡适之、梁实秋、沈从文、张爱玲的照片,也公开发布了,也都各有各的可圈可点,尤其胡适同志,真是相貌堂堂。

④五四那一两代人,模样就摆在那里。前些日子,我在三联买到两册抗战照片集,发布了陈公博、林伯生、丁墨村、诸民谊押赴公堂,负罪临刑的照片,即便在丧尽颜面的时刻,他们一个个都还是书生文人的本色。他们丢了民族的脸,照片上却是没有丢书生相貌的脸。我斗胆以画家的立场对自己说:不论有罪无罪,一个人的相貌是无辜的。

⑤这时我就想到鲁迅先生。老先生这张脸非常不卖帐,又非常无所谓,非常酷,又非常慈悲,看上去一脸的清苦、刚直、坦然,骨子里却透着风流与俏皮……

而且鲁迅先生非得那么矮小,那么瘦弱,穿件长衫,一付无所谓的样子站在那里。他要是长得跟肖伯纳一般高大,跟巴尔扎克那么壮硕,便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可他要是也留着于右任那把长胡子,或者象沈君儒那样光脑袋,古风是有了,毕竟还是不像他。他长得非常像他自己,非常地“五四”;非常地“ 中国”,又其实非常地摩登……西洋人因为西洋的强大,固然在模样上占了便宜,可是真要遇见优异的中国人,那种骨子里的儒雅凝炼,脱略虚空,那种被彼得·卢齐准确形容为“高贵的消极”的气质,实在是西方人所不及。你将鲁迅先生的相貌去和西方文豪比比看,真是文气逼人,然而一点不嚣张。

⑦我这不是以貌取人么?是的,在最高意义上,一个人的相貌,便是他的人。但以上说法只是我对老先生的一厢情愿,单相思,并不能证得大家同意的。好在私人意见不必征得同意,不过是自己说说而已。

⑧我喜欢鲁迅,还因为老先生好玩,就文学论,就人物论,他是百年来中国第一好玩的人。

⑨“好玩”这个词,说来有点轻佻,这是现在小青年随口说的话,形容鲁迅先生,对不对呢?我想来想去,还是选了这个词。

⑩老先生去世,到明年整七十年了。七十年来,崇拜鲁迅的人,说他是愤怒激烈、疾恶如仇、“没有半点媚骨的人”;厌恶鲁迅的人,则说他是心胸狭窄、不知宽容、睚眦必报、有失温柔敦厚的人。总之,这些正反两面的印象与评价,都仿佛鲁迅是个很凶、很严厉、不通人情的人。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陈设一个家

(台湾)吴念真

    才一进门,屋内就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给我出去哦!”小梁刚开口说“我是电视台……”里头就已飞出来一个玻璃罐子碎裂在他脚前,一阵恶臭随之飘了过来。

    他仓皇地逃到屋外打手机,制片接到电话也一阵大骂:“你活该!我不是说过去之前先找里长吗?蠢!”

    走过山路,看到远处有人在菜园除草,彼此隔空吼叫两三句,小梁就找到里长了。里长带着他再度走向那个场景时,小梁才仔细地观察四周的风景:举目所及,大部分都是杂草丛生的田地,零落的房舍不是弃置、失修,就是大门深锁。完全符合剧本的描述:一个人口外移严重、只剩少数老人独居或相依为命的萧条小村落。

    里长说,他跟制片建议用老太太的家当场景,主要是想给她一点租金,“这也是功德一件,你说是不是?”

    他说老太太的先生早年是矿工,肺不好,过世时六十岁还不到;儿子是货车司机,很孝顺,没想到几年前出车祸死了。媳妇领了保险金带着孙子要离开时,村里人都骂,老太太说这样对孙子才好,“去都市把书读高一点,才不会像祖父和爸爸一样,用命换饭吃!”

    过去几年,老太太辗转各个建筑工地,帮人煮三餐赚钱过生活,几年前身体不好才回来,现在只靠领政府给的津贴过日子。

    有里长陪,小梁总算进到那间异味扑鼻的屋子里。老太太约莫七十岁,苍白、瘦弱,一头乱发,双腿好像都已经没力了,只能靠着助步的铁架在有限的范围里活动。

    不过,看到小梁,她倒是和善地笑着跟他道歉,说村子很少听见年轻人的声音,之前有几个年轻人进来她家里,结果“好像都是吃药的,不是来偷就是来抢,连铁门都整个给我拔去”!

    里长问她:“你是用什么武器丢这个少年的?”

    “一罐没吃完的酱菜啦,早上要吃的时候才知道长霉了。”她有点自责地说,“我哦,会被雷公打!”

    小梁回到制作组,演独居残障老人的女演员在发飙:“拜托哦,你们这样乱搞,我的形象到底还要不要?”也许被“形象”这两个字给提醒了,小梁忽然觉得那个演员从里到外一点也不像她所要扮演的角色。光那张脸就一点也不写实,老太太的脸有生命真实的痕迹,像古迹,而女演员的那张脸谁都看得出是曾经花钱拉皮过,如今逐渐崩垮而“加速折旧”,像被弃置的人工造景。

    几天后,小梁带着布景师到现场估价时,老太太已被搬到一家民宿暂住。民宿的人体贴地帮她梳洗过,加上人在清爽、明亮的房间里,比起前几天老太太简直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就如同在现实或记忆里所惯见的那个形象鲜明的阿嬷。

    她把钥匙交给小梁,忽然拉起他的手说:“你都没在吃啊?手骨都没肉?”然后说以前工地的年轻人也一样“顾玩不顾吃”,接着吩咐说她屋子里那边有一瓮她做的酱菜,“橱柜第二层有一罐豆腐乳,很好吃哦,早餐可以配稀饭,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搅碎,买一些鸡翅一起卤,知不知道?”

    离开民宿后,小梁忽然把车子停在路旁哭起来,布景师傅问了好久,小梁才说只是想到永靖的阿嬷。每次回永靖,阿嬷同样也是搬出一堆瓶瓶瓮瓮,非得把后车厢塞满了才罢休,同样也会交代爸妈哪一瓶哪一罐是她精心特制的、什么东西煮什么东西好吃。

    “可是,”小梁突然拉高声调说,“你知道吗?我爸妈根本不吃那些东西!趁年终大扫除时全部扔进垃圾车!这还不要紧,阿嬷打电话来问什么什么好不好吃,他们竟然还骗她说:好好吃哦!我觉得……我们真的好贱!你不觉得吗?”

    小梁讲完之后,车子里一片沉默。

    那出戏进行得波波折折。那个女演员每次化妆都让剧组整个停摆好几个小时,制片最后不得不痛下决心换人,“演艺界最难伺候的就是这种老是活在过去风光岁月的过气演员!”

    不过,开拍延宕让小梁逃过一劫。依原先的规划,必须在一星期内结束的改景和陈设作业,他竟然花了二十几天才完工。

    开拍前夕现场验收时,所有人几乎吓了一大跳:整个场景根本不只修改、陈设而已,而是近乎永久性的重建和装潢。漏水的屋顶换上了全新的水泥瓦,再配合拍摄需要做旧、种青苔,看得出用的全是真材实料。更夸张的是连镜头根本带不到的厨房、浴厕也都全部翻新,墙上甚至还装上专供行动不便的人使用的铁架。

    美术指导看到墙边一个不锈钢的矮架,问:“这干吗用?”小梁说:“阿嬷做了很多好吃的酱菜、豆腐乳什么的,以后就有地方放了。”

    制片说:“你怎么高兴怎么搞,我没意见,但是,预算就是预算,你别想给我多报一毛钱。”

    小梁说:“我知道,帮阿嬷陈设一个家的钱……我自己负责。”

阅读下面的小说,完成下列小小题。

根生

刘林

    懂事时根生就听说自己的头上还落过个哥,哥打小就显出鬼头聪明,两岁不到就能从1到100顺着数倒着数,一村人都说这孩子见着出息了。哥六七个年头时,在门口的水塘边耍,瞅见水面浮着条斤把重的鱼,鱼半死不活的,哥就乐颠颠地拿着根竹竿去捞,想给爹弄顿下酒菜,爹嗜好红烧鱼块。鱼没上岸,哥脚底一滑,扑进水塘里。水塘像口大铁锅,一下子把哥吞没了。

    哥走了,爹娘也跟着闯了趟鬼门关。娘再也见不得鱼,一看见鱼胸口就疼,就一口口呕吐。爹一想哥心就空了寡了,再也沾不得丁点鱼腥。

    哥的头上还顶着两个姐,哥走了两年多才有的根生。

    根生生得跟哥一个模子,爹娘把对哥的爱挪到根生身上,根生却没显出哥的聪明劲。根生打小就觉得活在哥的身影里,在爹娘的眼里,他是哥的一道影子。爹娘一说到哥两眼就活了。

    根生的心一揪一揪地疼,他在心里使劲喊:爹娘,根生不是哥,根生是根生,哥是哥。你哥也叫根生。有次娘说漏了嘴。

    根生心上捅了一把刀子,哥叫根生,爹娘给他取了哥的名字,他成了哥的替身,替哥在这世上活着,却活不出哥的成色。根生心淌着血,他认定自己做不了哥,他替哥在这世上活着,他自己又活在哪呢?

    “根生。”娘扯着嗓子喊。

    娘喊破天,根生横竖就是不应。娘喊急了,根生丢过一句硬生生的话:“你叫哥的魂。”

    从娘那里,根生还得知先前爹给取了个名——苗生,满月时爹给改的名——根生。根生认定苗生才是自个的名。根生让爹把他的名字改过来,叫苗生。爹不答应。哥死了,你们把我当成哥。根生顶撞起来。

    爹气疯了,逮着根生狠狠揍了一顿。

    根生咬紧牙硬挺着,一声也不叫唤。“小子,咋不叫一声。”爹打得手软了,颤着声骂。“打死才好,打死了根生,苗生就活了。”根生盯着爹,恨恨地说。

    爹心头一颤,手再也落不下。爹突然呜呜咽咽地哭了,根生根生……爹一边哭一边含混地说。

    根生昂起头走到屋外去了,屋外的阳光很好,满天满地的温馨阳光。

    我叫苗生。根生在墙壁、围墙到处写下这四个字。

    一村子人盯着这四个字不由地笑。

    爹心头发冷,脊梁骨发凉,这犟驴子闹得一村子人都在看王家的笑话。一根藤上的瓜,弟咋一点不像哥呢。

    根生跟自个的名字拧上了劲,他让人喊他苗生,偏偏没一人叫他苗生,都一口一个根生地喊。

    他时常全身青一块紫一块地回家。根生却感觉不到身体的伤痛,心中生出一种快感,他为了自己的名字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又一场架。

    根生闹得学校鸡犬不宁,被学校开除了。

    回家后根生跟爹娘下地干活,农活一点就通,成了一把好手。根生不愿老呆在地里干活,喜欢爬树,爬到高高的树上,瞅着树底下走过的一个个村人。根生的目光跟毒虫似的,蜇得村人一个个心里发毛。

    “王根生,快下来……”村人站在大树下轰他,“这王根生,咋像大家都欠了他血债。”

    “根生,快下来,跟娘回家。”娘常对大树喊。

    根生像只壁虎贴在高高的树上,瞅着娘,目光扎得娘心头又疼又苦。

    根生呆在大树上,很少下到地上,一天偷偷地下几回地,也只是回家找点吃的填肚子。一年到头,根生活在大树上,在村里的一棵棵大树上来来去去。

    有天,根生像个野人似的出现在爹娘的眼前,根生突然安分下来,安分守己地活着,再也不去上树了。

    娘心头高兴,但闹不懂根生为啥突然变了个人。娘费尽心机才掏出根生的几句话:他亲眼看见村头冯二婶投的水,是淹死哥的那口水塘。心一下子惊醒了,他也像跟着冯二婶投了回水。从树上飞快溜下地,他奔到水塘边时,水面静了,又开始皱着细微的波浪。根生站在淹死哥的地方,觉得苗生死了,根生活了。

    娘一下子惊了心,哭着喊,苗生,你终于回家了。

    “苗生,不上树啦。”村人见了根生笑吟吟地说。

    “我叫根生。”根生大声地说。

    村人一个个开心地笑,喊,苗生,苗生……

    “我叫根生。”根生也一起开心地笑起来。

    不过,村里人走到大树下时,总要习惯地抬头向上望一望,喊声根生……

(选自《中国微型小说》,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黑锅

李培俊

    小麦家的红公鸡丢了,一大早小麦打开鸡窝,那只红公鸡率先钻出鸡窝,拍打着翅膀飞上墙头,撒过欢,落在榆树下的阴凉里,叨食着一颗颗肥大的榆钱。可到了傍晚,鸡该进窝了,那只红公鸡却没影了,不见了。小麦和朝晖两口子分头走出家门,在房前、屋后、路沟里寻找,两口子在家门口重新会合时,摇着头叹了口气。

    这只公鸡是两口子的宝贝,火红火红的不带一点杂色,脖颈那儿有一圈金黄的毛羽,像戴了个金色的项圈。红公鸡的叫声也很特别,纯净、清脆、嘹亮,那声咯咯咯,先高后低,中间拐个弯,然后长声扬起,尾声拖得特别长,有点女高音的味道。

    红公鸡没了,丢了,夫妻俩的生活便少了许多乐趣。晚上躺在床上,两口子唉声叹气一番,惋惜一番。小麦说,你说,咱家的公鸡咋就丢了呢?朝晖说,可能让黄鼠狼拉走了吧。小麦说,不像,要是野物吃了,总得留下点鸡毛啥的。朝晖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捉去吃了。小麦挺身坐起,说,瞧我这脑子,咋没想到这回事呢。接下来,两口子把村里人过了一遍筛子。最后,两口子把焦点集中到王五身上。王五是村里有名的穷汉,因为穷,老婆跟一个收中药材的外乡人跑了,一去10年没有踪影。王五心凉了,地也不好好侍弄,收下的粮食仅够填饱肚子。

    吃鸡子要煮要炖,煮了炖了就会有香味飘出来,正好抓个现行。两口子半夜起身,偷偷踅摸到王五家附近。王五已经睡了,屋里黑洞洞的不见一星灯光,隔着破窗户,能听见王五粗重的鼻鼾,长一声短一声的。

    不过,两口子还是断定,红公鸡是被王五偷了,怕露馅,今天没煮没炖。

    第二天一早,小麦路过王五门口,清清嗓子,骂起阵来。小麦说,我家红公鸡被人逮去吃了,谁吃了让他口舌长疔疮,让他拉肚子。小麦性子绵,不惯骂人,骂声显得有气无力,只是比往常说话声音大了点而已,而且脸还红着。不大一会,王五家门口便围了不少人,小麦这种叫阵就大有深意了,有所指了,不然,咋没到别的地方骂?大家的目光紧紧盯住王五房门。王五出来了,王五问小麦,出了啥事?咋都跑到我家来了?小麦说,我家红公鸡让人吃了。王五说,你家公鸡让人吃了,跑到我这儿骂啥?小麦说,不吃盐不发渴,我骂偷鸡子的贼,你吃啥热呢?王五说,你这是怀疑我了?小麦说,谁吃谁知道!小麦又把刚才骂人的话重复了一遍便草草收场。

    下午三点多,二嫂匆匆跑到小麦家,说,应了!应了!小麦就问啥应了?二嫂说,去村卫生所拿药,正碰上王五也去看病,你猜咋了?他真拉肚子呢,人软得像根面条。

    小麦却高兴不起来,二嫂一走,小麦对朝晖说,都是你,叫我骂人家咒人家,咒得王五真拉肚子了,看这事弄得!朝晖脸上木木的,没说话。小麦说,不就一只鸡子吗?值几个,丢了咱再养,总比人家害病强吧。朝晖说,病都骂出来了,你说咋办?小麦说,拉肚子这病我有经验,光吃药不行,甜汤里打鸡蛋,最补肚子。小麦进了厨房,搅了一大碗甜汤,磕进去两个鸡蛋,端给朝晖,说,事儿是你让惹的,你得送去。朝晖很不情愿,小麦就把脸挂起来,说,你不去我也不逼你,今天晚上你睡沙发啊。朝晖忙说,我去,我去。

    王五也是有个性的人,小麦骂了他,让他很没面子,窝了一肚子火,王五越想越气,中午也没做饭,吃了一碗昨天的剩饭,把肚子吃坏了。可他没有想到,朝晖竟送来一碗鸡蛋甜汤。

    王五下决心找回小麦家的红公鸡,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两天后,王五还真在小山一个洼地里找到了那只红公鸡,公鸡被野藤缠住脚了。王五一阵狂喜,亮起巴掌,对着红公鸡虚挥一掌,说,我打死你个小东西,让老子挨骂背黑锅。

    王五把红公鸡送到朝晖家,小麦接了,说朝晖,还不让五哥去屋里坐?小麦还说,今天五哥别走了,我给炒几个菜,你哥俩喝二两。菜端上桌,瓷盆里盛着的却是那只红公鸡。王五说,小麦,你……你……小麦说,你啥呢,不就一只鸡子嘛,比人的情义还要紧?

(选自《小小说选刊》,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拔草

李娟

    我们家自行车的全部构件只剩下两个轮子、一只坐垫、一副龙头以及连接物。连踏板都没有。至于刹车器,就更是奢侈物了。需要刹车的时候,只须把脚伸直,用鞋底在飞速运转的车轮上“嗞——”地蹭一下,车自然就会减速。如果情况特别紧急,则两只脚一起上。

    有一次我妹骑车的时候,骑着骑着车链条掉了,并且掉得极不是时候——当时我们正在被两条大狗狂追。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穷凶极恶的狗!在阿克哈拉,最凶的狗一直都是我们家的琼瑶。可是和这两条狗相比,我们家琼瑶简直温柔极了。我妹的车链子不巧就在那时候掉了!她“啊——”地叫起来,两条腿蹬得飞快,面无表情,大汗淋淋。亏她车上还载了小山似的一堆干草,居然也没给狗扒掉。要是掉了的话谁敢回去捡啊?

    家里养鸡,一养就是一百多只,还有五只野鸭子。小的时候还好打发,长大了简直跟一群强盗似的。我妹每天都要拔瓷瓷的两大编织袋蒲公英回来才够它们吃,加上家里打算再养只小毛驴,于是草就得拔得更勤了。每天拔回来的草都得晒干一部分,留作冬天给毛驴的草料。

    到了一年一度的打草季节,牧民们纷纷从深山返回乌伦古河流域,为大畜准备冬天的草料。一辆辆打草的马车晃晃悠悠,满载而归。

    我家没有草场,只好去草场里捡别人割剩下的。拉草的车经过的地方,沿途路两边的树枝多多少少会把垛得高高的草从车上挂下来一些。于是我妹就天天沿着打草的车辙走啊走啊,前面掉,后面捡。就是被狗追的那一次,我也跟去捡草了。去的路上果然捡了很多,我们细细拢一拢,居然有好几抱,便藏在路边灌木丛里,准备回去的时候捎上。

    风很大很大,在高处呼啦啦地响。苞谷地如丛林一般,茂密地高过头顶,又如大海一般起伏。土路孤独地在这片海洋中延伸。走在这路上,像是走在消失之中。

    我们每捡够一大抱的时候,就集中到一处放着,然后空手向前继续捡。这样,走过的路上每隔不远就垛着一堆,一路延伸得很远很远。

    阳光灿烂,却下起雨来。真奇怪,雨从哪里来的呢?摔在地上有五分钱镍币大小,砸在脸上更是梦一样的痛觉。风呼啸着从天边奔来,苞谷地动荡不停。雨点有一阵没一阵地洒着,后来越下越大。天气炎热,风势不减。

    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这场奇怪的雨才止住。土路上雨的痕迹瞬间就蒸发了,只留下一个又一个环形小坑。密密麻麻地、寂静地排列着,如月球表面一般寂静。自从打完草后,这条路很长时间都没人走过了。

    这里的碎草更多,带刺的灌木丛中,铁丝网上,道路拐弯处,遗落得到处都是。我们不停地左右开弓,不一会就码了齐腰高的一垛。

    这么多怎么拿得回去呢?我站在旁边想了又想,对我妹说:“分成四次,我们一人抱一堆走,两个来回就拿完了……”

    我妹也站在旁边想了想,一弯腰,把那堆草整个儿抱起来就走……

    我就只好跟在后面,一路上捡她身后掉下来的碎草。

    今天的任务还早着呢,我们还得一人拎一条编织袋,走进林荫道对面的田野里去拔新鲜草。刚才的草料是用来储存到冬天的,而家里的鸡鸭还在等着今天的晚饭。

    风依然很大。这样的天气最好了,没有蚊虫。在这样的大风里它们那扇小翅膀飞不起来,也就不用因为它们钻进耳朵而吓得要死,平常田野里很可怕,草丛中的蚊子跟云雾似的,一片一片地荡漾,还极均匀地发出嗡嗡不绝的重低音。所以才说刮大风的天气是幸福的啊。大地和天空之间被大风反复涤荡,干干净净。

    我们一人扛一只袋子往回走,迎风穿过这片美丽平坦的田野,远处的林荫道像是等了一百年一样。里面停着我们的自行车。

    回到家,我妈说:“啧!今天捡了这么多!两个人一起干到底不一样啊。”

    我老老实实地承认:“哪里哪里,我是去当啦啦队的。”

    再说说鸡吃草的情景:这群死鸡跟债主似的,一个个上蹿下跳,脸红脖子粗,把五只可怜的野鸭子在脚下踩来踩去,根本靠不到食槽旁边。有的鸭子不知怎么的居然也在糟子边挤到一个位置,还没下嘴,突然看到左右前后全是鸡,立刻大惊小怪地尖叫着跑掉,四处乱跳,寻找同伴。不知鸭子为什么这么怕鸡,它们明明长得比鸡大。

    这些鸡可狠了,从小就会啄人,疼得要死。由于嘴尖的原因,一个个特能挑食。鸭子就笨得不可思议了。每次都要等鸡们吃得神清气闲了,才敢蹭到槽子边上,而且还努力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一有风吹草动,就忙不迭排成一条队逃跑。

    其实鸭子有时也很令人烦恼的。我们在鸡棚里放了一只小铁盆给大家饮水。每次注满水后,它们总要跳进这方狭小的水域游上几圈过干瘾。游就游呗,可它们还要扎猛子。有时候这小小一盆子水里居然能挤进去三四只鸭子,把盆子挤得满满当当。明明一动都不能动了,却仍扭着身子假装游泳。害得鸡们围着盆子干着急,一口水也喝不到。

    鸭子最有意思了,我妈叫:“鸭!”它们就“啊!”地回答一声。我妈要是叫:“鸭鸭!”它们就:“啊!啊!”我妈:“鸭鸭鸭!”它们:“啊!啊!啊!”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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