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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福建省漳州市第五中学等四校2018-2019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期末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月下美人泪

肖建国

    惠州城有两大养花高手,一个叫黄金,一个叫季献民。

    称得上高手的,总得有点绝活。

    先说黄金。

    从黄金记事起,他家就是花匠。别人养花大都为了观赏,而黄金家是为了生活。他家以种花卖花过日子,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靠花。所以黄金从小就跟着家人干养花的活。八岁,黄金去上小学。刚好学校的校园在翻整,墙角要种一排花。有员工过来问,种什么花?校长沉吟一会说,种白鹤仙吧,陆游不是说过“芳兰移取偏中村,余地何妨种玉簪”吗?

    校长对古诗词有研究,这玉簪就是白鹤仙。

    黄金一听,就说不行不行。这玉簪不能种墙根,炕都会炕死。少儿雌黄,校长哪放在心上。果然种上不多久,这玉簪全都晒死了。

    校长对黄金刮目相看.黄金读到初二,辍学了。他成绩不好,整天就想着如何侍弄花草。校长说,你回去也好,花草有本心,说不定能让你黄金万两。

    校长也真说对了。十多年后,黄金成了惠州城花卉行业的大佬。他不种一般的花,只种奇花异草。比如兰花走俏时,惠州城里的花匠都去养。春兰、蕙兰、建兰、寒兰、墨兰,你方唱罢我登场。朝京门的王胡子竟养出了猴脸小龙兰。一茎一花一雷公,粉面蒜鼻红头发。嘿,奇了。轮到黄金出手,养的是蝴蝶兰。品种虽一般,可花蕊里包含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鸽!栩栩如生,绝了。

    再比如,养昙花,也叫月下美人。

    黄金能让昙花在白天开放。这个,稍有养花经验的人都会。将昙花用黑布蒙起来,不让其见光。到了晚上,则用射灯对着照,照得昙花“阴阳颠倒”。一个星期后,昙花彻底蒙了,不得不顺从人意,在白天开放。

    虽然都会,然而都没黄金的昙花开得艳,开得大,开得多。黄金的诀窍在哪里?据王胡子说,黄金爱搞嫁接,不是一类的花,也硬要把它们“嫁上”。

    黄金的昙花供不应求。为防假冒,他在每盆花上都系个标牌:黄金之花。王胡子有次在黄金家喝了点酒,对他说,你养花虽好,可比不过季献民。黄金心里咯噔一声。

    季献民是教书匠,退休后回到家里,开始养花。他只养四种花,梅花、兰花、昙花、菊花。可能因为竹子不方便“院养”,就换成了昙花。他养的花不卖,只送人。

    送人也看对象。王胡子同季献民认识多年,也只得到过一盆。

    季献民养花好在哪里呢?黄金想去看看。

    季献民家住在东江边,门前有棵木棉树,老干横枝,雄姿英发。据说每到春天,木棉花开,这树冠就成了燃烧的火焰山。

    有同行来访,季献民忙迎出屋外。黄金开口便说,听说你的花种得很好,特来向你请教。按照黄金的想法,若季献民不愿意,稍稍皱下眉头,他寒暄两句便走。毕竟有技艺的都怕外露。

    没想到季献民非常高兴,连说岂敢岂敢,今日你来得正好,晚上我有昙花盛开,正好一起品赏。

    季献民的花种在后院,有三四个屋地大小,木架上按品种分类,养的全是花。有幼苗,有成品,有的正热热烈烈地开放。花香扑鼻。

    黄金仔细嗅了嗅,这花香与他那里香得不一样。香得纯粹,甘甜。真是奇怪了。

    再看昙花,黄金更为惊讶。有很多盆都是他家的,“黄金之花”标牌还在呢。季献民说,这都是别人丢掉的,我捡回来重新修整。昙花期短,可它命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花一命,它知感恩。

    这高论,黄金第一次听说。晚上,季献民刷牙漱口、洗面洗手,清理好自身,才进入后院.后院里没有灯,星月辉映,影影绰绰。黄金莫明地感到一阵心虚。

    就这样赏花?

    对。不过,你坐着,我还要做点事,来,看着这盆昙花,今晚她将为我们绽放。季献民边说边拿出一管笛子来。黄金发现今晚要观赏的,正是从前他的昙花。

    笛声响起,婉转悠扬,伴随习习凉风,如清水般掠过黄金心田。黄金不懂旋律,更不懂诗文,但此刻,这如怨如慕的笛声让他觉得身心变空,身体在变轻盈,有一种想飘起来的感觉。

    醉了,还是晕了?黄金想不明白。他只想随着这笛声向上走,向上飘,最好能飘到云端去,再也不回来。然而,笛声戛然而止。

    昙花开了。

    在月光的映照下,悄悄然,昙花的花蕾慢慢翘起。随着笛声的缠绵,昙花如同少女一般,很害羞地将淡紫色的外色慢慢打开。一层层,一片片,有序地展现洁白芬芳的玉体。当花心褪到最后一层时,忽地,满院飘香,如雪般的大花朵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绽放了。最让人惊奇的是,每朵花片上都凝聚一滴晶莹的泪,在月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并当着黄金的面滴落而下。有的落到了黄金的膝盖上,沁人心脾的凉!

    黄金彻底呆了。好久,他才醒悟过来。

    月偏西,黄金告辞季献民回家。转身,他发现季献民家门口贴了副很显眼的对联:

相看何须尽解语

爱花最是惜花人

    这联,进去时怎么没看到呢?黄金自言自语。

(选自《百花园》2018年第5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作者有意识地通过主人公的名字暗示其形象特点,取名“黄金”暗示他追求物质;取名“献民”表明他追求精神境界。 B、校长对古诗词很感兴趣,季献民是退休老师;但校长是故弄风雅,不懂装懂,目的是通过对比衬托季献民的养花的技艺高超。 C、标题“月下美人泪”中的“泪”至少有两层意味,其一是对黄金对昙花的践踏的一种无声的批判;其二是对季献民对昙花的尊重的感激。 D、小说最后,作者借黄金的自言自语,来暗示“黄金”在季献民家里收获了养花的技艺的精髓。
(2)、“称得上高手的,总得有点绝活。”黄金的“绝活”体现在哪儿?请结合文章具体说明。
(3)、王胡子认为黄金养花虽好,可比不过季献民。你从中悟出了哪些人生道理?请结合文意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丑琴操

邓跃东

    祖父会拉琴,好事者命令他带上两个会拉胡琴的侄儿一起演出。在邻村第一次巡演时,我大伯父刚拉开过门,台下就扔来一只鞋子,砸在他头上。他们指责大伯父的胡琴有问题,硬是逼着他锯掉了琴杆上的龙头……

    这件事我是听一个叔父说的,几个伯叔不愿回忆这些旧事,唯有我堂二叔反应异常,他大口大口地吸着烟说:“琴头是我砍的!”我知道二叔一直钟情于胡琴,没想到他竟是这件事的亲历者。透过浓浓烟雾,我看到了二叔眼里流露出的几丝幽怨。

    那晚他们受到了批评,被要求将琴头处理掉,否则后果难以想象。祖父答应一定处理好,但不是当场锯掉的。这把琴是大伯父在县城读中学时带回的,却成了二叔的至爱。那时祖父被贬职从学校回乡,思虑最多的是要保住侄子们的性命,要不就对不起大哥。祖父就给二叔做工作,二叔十五六岁,很不配合。祖父发了怒,责问他:“是人头重要还是琴头重要?”二叔噙着泪、含着怨气,在祖父的逼迫下锯下了琴头。祖父说:“这个琴头雕刻得精致,你先收着,日后可能会用上。”二叔不吭气,捡起琴头一把甩进了灶膛。

    丑琴无头,祖父他们也无脸面,操琴的模样十分滑稽,总不被人正眼看。当然,心里最憋屈的是二叔。他很年轻,无端被人嘲笑,其实他拉琴是很有水准的,但是心里不平,音色起伏大。丑琴让二叔的脾性也丑了起来,他变得十分倔强,不太理会祖父——以前他们经常一起谈琴论艺,慢慢地不怎么说话了。

    没过多久,伯叔姑姑们不能读书了,因为村里不准。二叔二次被生产队长从中学赶回,他聪颖好学,无奈初三未读完,就再也未进过学堂的门了。二叔积下一肚子的愤懑和怨恨,别人拈轻怕重,在生产队混工分,他年纪轻轻就去学泥水匠的手艺,每天用砖刀砍砍剁剁,其实是在发泄不满,他要砍平种种崎岖。但是,这种方式并不能让他感到轻松,他的虎口被震烂,血流不止,也不能释放心中的怨气。他又想起了无头琴,每天劳作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里,只有丑琴懂他,眼里的泪、虎口的血,遗落在琴上,他浑然不知。

    二叔独自拉琴,长夜不息。祖父知道他心里苦闷,就开导他说:“拉琴可以消解磨难,但不能宣泄情绪,你指上的怨气太重了。”二叔说:“你不是说琴音传递的是心声吗?”祖父反问:“你心里向往的是什么?”二叔不吭声了。听琴知音,得失寸心。二叔对祖父的视听修养极为钦佩,他为自己更名为“清明”,自此静心练琴,研习音律。

    清明通透,方有流音。二叔反复体悟,寻求彻悟——人跟丑琴一样,没有脸面,可琴还是琴,心里有音,仍可自然地发声。他的心慢慢地融入了丑琴,琴声开始从心里流泻出来,没有了早时的发泄,音色一片柔美。

    二叔认真地看着我说:“琴已无头,人得有名。”

    二叔那时带着这把丑琴,一次次地参加上级安排的演出。他用丑琴发出的优美琴声征服了众多同行,感染无数心田。有一次,上级首长要来观看,领导提出给他换把琴,说这琴太丑了,影响县里的形象。二叔说,人能换但琴不能换。

    在本村的一场集会上,全家人都被责令到场陪斗,批斗的对象是二叔的母亲。大冬天里她被拉到学校操场上,被风车对着猛吹,她不服软,直挺挺地站了一夜。有人起哄要我家的人拉琴造势,祖父跟他们交涉能不能换人,他们说不行,故意要我二叔拉。祖父尴尬不已,二叔却轻松地拉开了弓子。凝望着受难的母亲,他如入空谷,心若止水,怀中丑琴一如惜日,不动声色。后来我得知,二叔拉的是刘天华先生的《光明行》,他心里存有光亮!

(选自《读者》2015年第9期,有删改)

阅读材料,完成下列小题。

    一切纯文学都要有诗的特质。一部好小说或是一部好戏剧都要当作一首诗看。诗比别类文学较谨严,较纯粹,较精致。如果对诗没有兴趣,对小说戏剧散文等等的佳妙处也终不免有些隔膜。不爱好诗而爱好小说戏剧的人们大半在小说和戏剧中只能见到最粗浅的一部分,就是故事。所以他们看小说和戏剧,不问它们的艺术技巧,只求它们里面有有趣的故事。他们最爱读的小说不是描写内心生活或者社会真相的作品,而是《福尔摩斯侦探案》之类的东西。一个人不喜欢诗,文学趣味就低下。如果要真能欣赏文学,我们一定要超过原始的童稚的好奇心,去求艺术家对于人生的深刻的观照以及他们传达这种观照的技巧。读小说只见到故事而没有见到它的诗,就像看到花架而忘记架上的花。要养成纯正的文学趣味,我们最好从读诗入手。

    真正的文学教育不在读过多少书和知道一些文学上的理论和史实,而在培养出纯正的趣味。培养趣味好比开疆辟土,须逐渐把本非我所有的变为我所有的。学文学的人们的最坏的脾气是坐井观天,依傍一家门户。这种人不但近视,在趣味方面不能有进展,就连他们自己所偏嗜的也很难真正地了解欣赏,因为他们缺乏比较资料和正确观照所应有的透视距离。文艺上的纯正的趣味必定是广博的趣味;不能同时欣赏许多派别诗的佳妙,就不能充分地正确地欣赏任何一派诗的佳妙。

    诗是培养趣味的最好的媒介,能欣赏诗的人们不但对其他种种文学可有正确的了解,而且也绝不会觉到人生是干枯的东西。

(选自朱光潜《谈读诗与趣味的培养》,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材料一:
近日,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协会(简称“中制协”)法务委员会发表声明,明确将浙江卫视《美人私房菜》被停播归结为“制作方没有购买收视数据,结果这个一直在全国排名前5' 的优质播出平台,一夜间掉到了第22名”,并进而声讨“收视率俨然成为评价中国电视剧优劣的唯一标准。收视高不论真假就可以领奖杯、拿奖金,获得高收益、高赞誉;否则便一败涂地。”
这份声明对收视率造假黑手的痛揭并未止于此,而是进一步揭示了 “黑产业链”各个环节都是“共谋”的事实。据调查,目前购买收视率的价格已攀升至每集30万至50万元人民币。以全国排行前20家卫视频道每年播出13000集电视剧计,全年有40多亿人民币被这股黑势力非法窃取。
(摘自2016年12月13日《北京青年报》)材料二 :
近日,中制协发表声明表示,针对我国电视剧市场上购买、播出电视剧业务中存在的收视率造假假象,将坚决打击造假行为,努力打造电视剧播出新环境。
收视率调查原本是为广告商向电视台投放广告服务的,并非电视节目优劣的评价标准。但是在我国,一些电视台广告部为争夺广告资源,开始收视率造假行为,之后愈演愈烈。
(摘自2016年12月19日《人民日报•海外版》
材料三:
电视剧收视率作假现象由来已久,主管部门多次开会研究解决相关问题,但收效甚微,该现象依然呈不断蔓延之势。
本着“打铁先要自身硬”的原则,中制协在《关于坚决抵制收视率作假的自律承诺书》 中说:今后凡我会会员单位参与收视率作假,一经查实立即列入企业信用黑名单,通报全行业。情节严重者依据协会章程给予开除会籍处分,并报告政府主管部门,建议取消其电视剧经营制作资质。承诺书要求全体会员坚决与收视率作假现象作斗争,有责任向法务委员会提供线索和证据,全力配合调查。与会的会员单位均表示响应协会倡导,并在这份承诺书上签了字。
中制协会长尤小刚表示,“我们也同时希望,国家尽快建立收视率调查的大数据系统, 采用统一的、合理的、有效的收视率调查方式,让中国电视剧制作者能一门心思地提高电 视剧的质量,真正让电视剧用质量说话!”
(摘自2017年1月4日《光明日报》)
材料四:
收视率仅仅是一项效果指标,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多少人看了某节目或频道、看了多长时间等情况。然而,除节目本身因素外,收视率还受时段、编排等因素的影响,仅凭收视率高低无法判断节目质量优劣。况且,观众的观看感受多样复杂,收视率的冰冷数字无法判断观众是“身心愉悦”还是“边看边骂”。其实,业界对收视率能否真实可信地反映电视台和电视节目收视情况的质疑由来已久。收视率造假一事只是再次提醒我们,不应将收视率当成判定电视台和电视节目优劣的唯一标准,业界亟须出台更专业、科学的电视评价体系,引入多方面的评价机制,在收视统计领域营造更加公平的竞争环境、让更多的收视统计机构加入,打破垄断,引入竞争,维护客观公正的收视评价体系,建设科学完善的评价机制。
收视率造假的问题关键不只在收视率这个衡量标准本身,还在于电视从业者的态度。电视行业片面追求收视率的不良风气,导致明星价格虚高、内容同质化、审美价值取向低俗等问题屡见不鲜,已经伤及电视产业的肌理。与其饮鸩止渴,为了一时的经济利益不惜 破坏行业规范,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钻空子进行收视率造假上,电视从业者不如潜心研究 如何提高产品质量,在市场容量下降的情况下开拓综艺节目、电影和网络剧等新空间,提 高好剧、好节目的收看效率。
(摘自2017年1月25日《光明日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霞光灿烂的早晨

陈忠实

    不管夜里睡得多么迟,饲养员恒老八准定在五点钟醒来。屋里静极了,耳边没有了骡马踢踏的骚动声音,也没有牛倒嚼时磨牙的声音。

    恒老八坐起来的时候,猛乍想起,昨日后晌,队里已经把牲畜包养到户了。他昨晚睡在这里,是队长派他看守一时来不及挪走的农具草料。

    窗外很黑,隐隐传来一声鸡啼。他又钻进被窝,却怎么也不能再次入睡……

    编上了号码的纸块儿,盖着队长的私人印章,揉成一团,掺杂在许多空白纸块揉成的纸团当中,一同放到碗里,摇啊搅啊。队长端着碗,走到每一个农户的户主面前,由他们随意拣出一只来……队里给牲畜核了价,价钱比牲畜交易市场的行情低得多了,而且是三年还清。这样的美事,谁不想抓到手一匹马或一头牛哩!八老汉早在心里祈愿,要是能抓到那头母牛就好了。可惜,这牛到了杨三家里,明年准定生出一头小牛犊,人家的小院里,该是怎样一种生气勃勃的气派……他嫉妒起杨三来了。

    杨恒老汉为公社整整喂了十九年牲畜了。十九年来,他睡在塬坡上的这间饲养棚里。无数个日日夜夜,牛马嚼草的声音,像音乐一样和谐悦耳。牛马的粪便和草料混合的气味,灌进鼻孔,渗透进衣裤的布眼儿……可惜!没有抓到一头!这样的生活今天完结啰!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在自个的责任田里劳作了。

    木格窗户透出一缕缕微微的亮光。山野里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吭哧声,伴和着车轮的吱吱响。一听见别人干活,恒老八躺不住了。他拉开门栓,一股初冬的寒风迎面扑来,让他打个寒颤。从村庄通到塬坡上来的小路上,有人躬着腰,推着独轮小车,前头有婆娘肩头挂着绳拽着。那是杨云山嘛!狗东西,杨庄第一号懒民,混工分专家,刚一包产到户,天不明就推粪上坡了。勤人倒不显眼,懒民比一般庄稼人还积极了。他想笑骂那小子几句,想想又没有开口。既然懒民都赶紧给责任田施冬肥,恒老八这样的正经庄稼人还停得住么?回,赶紧回去。

    恒老八下了坡,刚到村口,老伴迎面走来:“人家都给麦地上粪哩,你倒好,睡到这时光!”

    “八叔——”玉琴跑着喊着,挡在当面,“我那头黄牛,不吃草咧,你去给看看——”

    不等老八开口,八婶转过身来:“各家种各家的地,过各家的日月了。他给你家去看牛病,谁给他记工分?”

    “你这人——”老八瞪起眼,盯着老伴。这样的话,居然能说得出口来,还说她贤明哩!

    “嗨呀!我说笑话嘛!”八婶勉强笑笑,算是圆了场,转身走了。

    牛只是夜里受了凉,没什么大碍。八老汉给牛扎了针,又叮嘱了几句。婆媳二人要留他吃饭,挽留不住,说着感恩戴德的话,送到门口。他在饲养室里多少次治好牛马的小伤小病,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如今却受到这样的款待,真是叫八老汉感慨系之。

    老远就看见公社郑书记站在自家门口的粪堆前,帮老伴敲碎冻结的粪疙瘩,还笑着说着什么。郑书记一大早到村里来,有啥事呢?

    “老杨,听说你舍不得那些牛马,还落了泪?”郑书记哈哈笑着,“是吗?”

    老八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信哩!你为那些四条腿熬费过心血,有感情哩!”郑书记蹲下来,掏出烟袋。“分了牲畜后,现在好多三十来岁的年轻社员不会喂牲畜。问题很普遍。我今日来,想请你到咱公社广播站,讲讲牛马经。”

    “我说不了话……”老八着实慌了。

    “好多人要求请你讲哩!”郑书记说,“我还得找队长,要帮社员安排好牲畜棚圈。一言为定,明天晚上到公社来,我在广播站等你。讲一小时两块,按教授级付款!”

    太阳已经升到碧蓝的天际,雾气已经散尽,冬日的阳光,温暖灿烂,街道里的柴禾堆,一家一户的土打围墙,红的或蓝的房瓦,光秃秃的树枝,都沐浴在一片灿烂的晨光里。

    “跟你商量一件事。”恒老八对着扑出灶堂的火焰点着旱烟,给老伴说,“咱得买牛。庄稼人不养牛,抓摸啥呢?一年务育一头牛犊,两年就翻身了。现时处处包产到户,牛价月月涨。我没旁的本事,喂牛嘛,嗨嗨……”

    老伴端出一碗荷包蛋,放到老八面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居然嗔声媚气地说:

    “吃吧!吃得精神大了,再满村跑着去给人家看牛看马……”

    老八却像小孩一样笑眯了眼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长毋相忘

    ①我有一个学生,她先到澳洲,后到英国,如今暂时栖泊在加拿大。飘泊的成果是英语说得像流水一样畅快,举止温柔舒曼,很有些欧美气味。可是这些年,总是会在假日里到唐人街去买些字帖、笔墨。她的才华并不在把笔挥毫上,她只是喜欢字帖里古典的气息。

    ②我想起秦汉瓦当、竹简上让人心跳不已的四个字—“长相忘”。这是怎样的一种割舍不断的情怀啊!

    ③有时我总是想,一个人的信念被遏止,如不让我纵笔泼墨,沉醉于这千年的回声里,日子将是何等昏暗。有时候出长差,宾馆舒适的环境只能看看电视,我明显地感到擅长提按的手指变得荒疏了。这使我生出几许恐慌来。可以消遣的娱乐场所无处不在,却从来没有一处摆上文房四宝,让这些痴迷于翰墨的游子放牧心灵。于是时间一长,心绪就纷乱,惶惶然急着赶回,步入书斋,倒上一缸子墨汁,拈起那杆已经枯干多日的羊毫,痛快淋漓地埋头狂写,不知今夕何夕。

    ④在都市,每到周末,总会看到不少家长载着小孩,背着琴袋、画夹,提着笔墨、颜料,去学手艺。而我没有兴致教这些孩童,他们的监护人总是希望早日学成,眼神里闪烁着催促之光。他们没有耐心通过逝去的古代名家的遗留笔墨,回归到遥远而又寂寞的意境中。我只想循着自己的思路,培养一种兴趣,让其随时日推移而长,顺其自然地延伸,如听松风天籁,如观山光水色。这就是艺术生命的自然律。我听过《击壤歌》,见过那些带着泥巴气味的乡村人,他们该播种时播种,该收割时收割,该耐心等待时则和土地上的植物同在岁月中不急不踩地守望。他们面对好年成不喜,面对坏年成不忧。在他们看来,有了好的光景也必然有不好的年成,五个指头伸直了还不一般齐呢。那么,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吧。他们心目中没有搏一把就走的怪念头,他们缠系着最久远的亲情:人与土地长毋相忘。

    ⑤再回到艺术的话题上来吧。有着几千年积淀的古典艺术,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可以为今人所把握呢?人总是希望一生更多地拥有,只是,不经磨难而拥有,则多半易逝。有几次我走进北方几家大的书画社,看到了名人之后的丹青,笔墨太平庸了,却在落款处都标明与祖上的亲缘。这是何等的笨拙呢。在我的印象中,父子同嗜一艺,子跃居其父之上的终归是少而又少。王献之着实是好样的,算是走出了其父的影子,而后来的欧阳通之于欧阳询、苏过之于苏轼、米友仁之于米帝,大都在前辈荫庇下讨生活。他们缺乏华路蓝缕的拓跋精神,屋下架屋床上叠床,大气象萎落成了小格局。

    ⑥有一些质量充实的生命,要最后离去,不为我们琢磨,真是很难很难。这对于人们追逐时尚的天性来说,未免是一种悖反。时尚的追逐,显然容易多了,这支有声有色的队伍始终是以狂欢的状态行进的。而人,难以破开迷雾飞升。苏东坡活了大半辈子,最有价值的就是悟出了这个道理。远离,是对古典更真切的亲和 , 相对的控制力量被摆脱,那种支配艺术的利益、欲望会相应地远去,守护精神家园的愿望会愈发坚韧起来.曾经有几次,在偏僻的乡村,我看到了出手不凡的墨迹,贴在破旧的祠堂的柱子上。书写者远离文化中心,远离都市名人,却凭着由衷的喜欢,常常是晚饭毕,扯来几张旧报纸垫着,再放上一张毛边纸,不计新墨宿墨,不择笔尖笔秃,畅畅快快地写去。不知不觉,平平淡淡地萦回着田园牧歌。

    ⑦那些湿流流的古典情绪,期待着梳理和归位,还有些在喧闹的季节里走失了,需要找寻。青年时代的热烈和自信,也掺和着目空古人睥睨古典,似乎古人的笔墨也没有那般神奇。如今我们知道穿过古典的皮表很难,更不消说在古典的内核漫游了。我们为自己找到了理由,爱归咎于外界的诱惑呀,困扰呀,是它们使我们的精神锋芒如此疲软。如果从个体生命来剖析,我只能固执地认为,是元气流失了。人身上原来充足的精气神,漫漫旅程上,这儿滴漏一点,那儿跑冒一点,待用于自己喜爱的古典艺术上,已经力不能穿鲁缟了。养气从来为文人所重,老庄提醒过“万物无足以饶心”,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都在于提升净化人的自然生命,去除生理过分的欲求。当时光老人的巨手叩动我中年的心扉时,“删去平生多余事”的念头就转化为渴望。安宁清明中,我觉得自己仿佛坐落在古典的层面上,大量流逝的时光在这里汇聚,隔着老远的距离,可以察觉到古贤人正无声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⑧每晚睡前,我总是取出枕边的一本《汉简书风》细细玩味,让飞扬的思绪漫没在已逝的久远里,长久相守,长毋相忘。

(取材于朱以撒同名散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十八岁的李响

蔡    楠

说实话,我比较讨厌李响。我这些天很忙,正忙一件大事。我越忙,他越来添乱,冷不丁就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还一直蹦来跳去的。他耳不聋眼不花,就是说话含混不清。我讨厌他这一点,有话就说,说完就走不好吗?还有,我怕他蹦来跳去的,要是摔坏了,我可没时间送他去医院。李直也没时间。李直比我更讨厌他。

于是我想赶他走。我泡上一杯茶给他端过去,他却轻飘飘地躲开我,像个气球一样飘到了窗户前。我赶紧关严了窗户,我怕他飘出去。

我把茶水送到了他的嘴边,说,喝点茶吧,喝了茶哪里来的你就回哪里去,我明天还要出门呢!

李响就把一杯茶喝光了。喝完茶,他不蹦不跳了,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那里。

我知道,茶水冲掉了这些年堵在他喉咙里的东西,他的声道开始通畅了。我拿出一把宜兴紫砂陶壶,又拿出一罐好茶,一并递给他,说,你可以走了。

李响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把东西扒拉到一边,说,我不是来要东西的,我想跟你出门,去南泥湾!

我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南泥湾?我赶紧去扶他,我怕他说胡话犯病啥的。我把座椅搬了出来,放到他的屁股底下。他却不坐,腰板挺直了盯着我,大声说,李游,你说,到底带不带我去?

我去是有项目做,你去干什么?

我给你当向导,我熟悉那里,我在那里打过仗!李响一字一顿地说。

快别说你打仗的事了,你当年是瞒着父母偷着跑出去的,连新婚十天的媳妇都瞒着。知道李直为什么讨厌你吗?就是因为当年你偷着离开家。

我那不是偷着跑,是当兵抗日去了。贺龙在冀中打了齐会战斗,大获全胜,部队需要补充兵员,我就跟上队伍走了。李响争辩着。

那你打仗了吗?打了,不过……李响这回坐下了,他的眼神有些黯淡,他缓缓地说,我跟上队伍走的第三天,就在石家庄附近的陈庄和鬼子打了一仗,可还没冲锋,我的腿就中了一枪,后来腿病了,我就当了炊事员。

我扑哧一声笑了,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参加了百团大战,跟着部队去了晋西北,再后来就去了延安。说到这,李响的眼神突然有了光芒,慢慢地说,我是跟着部队一病一拐地来到延安的。那时候,我和战友们都觉得这回有仗要打了,我们得保卫延安啊!可是……上级却让我们去南泥湾种地了。

你是说,你去南泥湾开过荒?怎么这些年没听你说过呢?我觉得李响的话有点离谱。这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在老家又不是没种过地!再说了,你和李直哪里关心过我啊,啥时候耐心地听我说过话呀?

李响说得对,我和李直确实不大关心他。他十八岁就扔下媳妇偷着跑了,李直出生的时候都不知道他爹是谁。李直和娘在动乱的时光里能熬过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关心他!

李响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们不关心我,可我惦记你们!原来我想打完鬼子就回来,后来我又想等南泥湾的地种好了再回来,可南泥湾很难缠啊……

你就别找理由了,你根本没想过回来!我对李响喊道。别……别瞎说,我李响不是那种人。那时候的南泥湾,确实难缠,天寒地冻,荒无人烟。部队开拔到那里,没吃、没穿、没住的地儿,我当炊事员还不知道吗?红米饭、南瓜汤,那是后来才有的。挖野菜也当粮,可大冬天的到哪里去挖野菜啊?反正,炊事班里也没饭可做,我就拿起做饭的铁铲,穿着单衣,去开荒了……

听到这,我不说话了。听李直讲过,他两岁的时候,县上的干部把李响的包裹送回来时,里面确实有一把铁铲,不过铲子只剩了个破片片。

见我不说话,李响来劲了,说,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吧,那就带我去吧!

我凑近李响,把他抱住了。他的身体很轻,我知道我抱住的不单是李响,还有李响的故事。我决定带李响走,不乘飞机了,我要亲自开车去南泥湾。

李响跟着我来到了南泥湾镇,却蒙了。

他怎么也找不到开过荒的地方在哪里了。他不吭声了,任由我给他当向导。

我开着导航,带他去了三五九旅旅部旧址、南泥湾垦区政府旧址、党徽广场、稻香门广场,还带他去了南泥湾风景区,参观了南泥湾特有的民宿……

看,我就是在这里开过荒,在这里住过!李响在一个被改造成农家院的窑洞前站住了,大呼小叫起来。

我知道,我应该办我的大事了。

我走进窑洞,一群人早已等在那里了。这些人是南泥湾开发区的领导,我从电脑包里拿了一份签好字的合同,说,这是我们公司引进的石墨烯技术,现在我把它无偿献给南泥湾,用上这种材料,窑洞加热快,也非常环保。再有,我的公司想捐赠一批环保充电车,方便南泥湾的旅游,第一批已经在路上了……

办完这件大事,我回头再找李响,却看不见他的踪影了。

这下我可急坏了,弄丢了李响,我没法向我的父亲李直交代,他正在家辛苦地帮我带孩子。

我猜到李响去了哪里。我急匆匆赶到九龙泉烈士纪念碑前,果然看到李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确切地说,是他的名字嵌在了纪念碑里。

这时,我听到了导游的讲解:李响,河北雄安人,曾经创造一天开荒四亩的纪录,他用铁铲和矍头连续开荒一个月,最后累倒在了地里,那年他只有十八岁……

我的眼泪疾速地涌了出来,我大声喊道,爷爷,你的孙子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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