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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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第一中学、阿城区第二中学、宾县第三中学、尚志县第五中学四校2018-2019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医心

明晓东

    街上喧闹声传来时,王仁甫正在医心堂和白忠孝对坐品茗。听着外面日本兵叽里咕噜的叫喊声和皮靴重重敲击青石板街道的声音,白忠孝的手一阵颤抖,绿莹莹的茶汤淋湿了面前摊开的医书。白忠孝长叹一声,这群蛮夷又在抢掠了,这日子啥时才是个头呢?

    王仁甫侧了身子仔细听了听,依旧低头无语。

    二更天时,急促的拍门声响起,王仁甫轻轻拉开门,闪进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受伤者被另一个人拖了进来。王仁甫扶伤者躺下,端起油灯仔细查看,白忠孝拉过王仁甫,悄悄地伏在耳边说:“师兄,怕是青龙山游击队的吧,日本人追究起来,咱俩可就没命了。”

    王仁甫看了师弟一眼说:“伤者必救,这是师父的规矩,你不记得了?”

    白忠孝就嗫嚅着退到一边,心惊胆战地听听窗外的动静,不再说话了。

    王仁甫先是取下墙上的皮囊,捻起一枚银针,在麻油灯上燎过,然后扎进伤者的穴位。片刻,汩汩流血的伤口便止住了血。王仁甫伸出一只手一点一点地捏着,把碎裂的骨头复位,再敷上草药,揩掉头上的细汗,牵出后院的骡子,套上车扶伤者躺了上去,目送两人在黑暗中离去。

    翌日,门外飘起了膏药旗,日本兵长驱直入,把医心堂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抓走了一旁瑟瑟发抖的白忠孝。不几日,人们经常看到白忠孝点头哈腰地围着日本鬼子大队长宫本一郎转来转去,才知道白忠孝医好了宫本的头痛病,成了日本人的军医。

    白忠孝带着宫本走进医心堂的时候,王仁甫正捻着他的宝贝银针,一枚一枚地仔细看着。宫本一郎进门就喝退了身边的随从,双手抱拳说:“久闻王先生神针大名,今日总算有幸目睹了。”王仁甫随意一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宫本也不客气,单刀直入地说:“听贵师弟白先生说,令师曾传针灸秘术于你,可否让在下看看?”

    王仁甫正色道:“中华医术博大精深,乃我民族之瑰宝,岂容异族觊觎?先生死了这条心吧!”然后拱了拱手,算是送客。

    宫本一郎沉下脸来说:“仁甫君再好好想想吧。”说完,带着手下走了。

    过几日,白忠孝独自一人来了,劝王仁甫投靠日本人。白忠孝告诉王仁甫,宫本怀疑青龙山游击队长刘一飞当日受伤是他救的,就这一条足以杀了王仁甫全家。白忠孝还说,宫本有头痛病,一高兴或是一发怒就头痛得满地打滚,要不是念在王仁甫的神针可以救他,早就抓了王仁甫进日本人的大牢了。

    王仁甫笑了笑说:“咱俩师出同门,你就可以治他,而且可以凭着手艺尽享日本人的荣华呀!”

    白忠孝拉着王仁甫的手说:“师兄,你明知我的针灸术不如你,我只能治得了宫本一时呀!”

    王仁甫拍拍白忠孝的手说:“好吧,你坐下,我把师父的针灸术教给你,你就可以治好宫本一郎的病了。”白忠孝坐在椅子上,王仁甫捻起一排银针,悉数刺入白忠孝头顶上,片刻后取下,对白忠孝说:“这神针之妙就在于针的深浅不一,深一毫则当场毙命,浅一毫则治不了根本,师弟切记啊!”

    七日后,宫本头痛病再犯,白忠孝依着师兄传授之术,将银针一一刺入宫本的胖脑袋,片刻间宫本只觉得神清气爽,而扎完针后白忠孝却颓然倒地,再无气息。宫本挥挥手,让手下将白忠孝拖到荒野弃尸。自此,宫本的头痛病也不再犯了。

    再说白忠孝被扔在荒野,被青龙山游击队发现竟是当日救过队长的先生的师弟,就抬上了山准备找个地方掩埋,岂料一锨土下去,白忠孝却长出了一口气,醒了过来。活过来的白忠孝不敢说自己帮过日本人,就留在了游击队给伤员治病。

    几个月后,宫本一郎指挥手下围攻青龙山,游击队已经弹尽粮绝,眼看着青龙山就要被攻下。宫本手舞军刀大笑,正指挥着日本兵最后冲锋的时候,突然觉得头皮一麻,头痛病又犯了。宫本丢了军刀,捂着脑袋直挺挺地倒下去,一蹬腿死了。

    游击队乘机反攻,全歼了日本鬼子。游击队员不解,为什么没人击中宫本,宫本却自己死了。只有白忠孝不语,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医心堂再次开张的时候,日本人已经投降。王仁甫端坐在草药味弥漫的大堂里,白忠孝也进来了。白忠孝进门就跪在王仁甫面前说:“师兄,我没能遵从师父教诲,帮了日本人,害了别人也差点害了自己呀!要不是师兄扎我几针,恐怕我已是罪人了呢。”见王仁甫不语,白忠孝又说:“你扎我,我再扎宫本,一样的针法,咋就治死了宫本呢?”

    王仁甫哈哈一笑说:“宫本病在身上,一针刺进神经止住疼痛,再一针刺出脑血管微疵,欣喜若狂自会出血而死;而你身虽无病却病在心神,一针刺你灵魂出窍,再一针刺你回归正道,是为医心啊。”白忠孝跪地不起,王仁甫双手搀起白忠孝说:“心已归正,就忘记过去,我教你师父的神针绝技吧。”

    自此,医心堂名震省内外。

(节选自《微型小说选刊》)

(1)、下列对这篇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运用了动作描写、语言描写、细节描写等多种手法,刻画了王仁甫与白忠孝两个形象,展现了他们不同的思想性格和精神面貌。 B、小说语言自然而简练,用词准确而形象,如“捻起一枚银针,在麻油灯上燎过,然后扎进伤者的穴位”一句中的“捻”、“燎”等动词的使用贴切而生动。 C、游击队员们不明白宫本为何突然倒地身亡,只有白忠孝内心清楚而不语,因为他知道宫本的死是师兄传授的针法导致的,自己不想邀功。 D、小说设置伏笔来塑造人物和安排情节,如开篇描写白忠孝在听到日本兵的喧哗时手的颤抖,突出了他软弱的性格,为后文他投靠日本人埋下了伏笔。
(2)、小说中王仁甫这一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简要分析。
(3)、小说的标题为“医心”,王仁甫的医馆名为“医心堂”,请结合文本谈谈你对“医心”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鲁鲁(节选)

宗璞

    鲁鲁原是孤身犹太老人的一只狗。老人前天死去了,他的死和他的生一样,对人对世没有任何影响。后事办完了,这矮脚的白狗却守住了房子悲哭,人们打他,他也不肯离去。房东灵机一动说:“送给下江人范先生养吧。”这小村中习惯把躲避战乱到当地的外省人一律称作下江人。于是他给硬拉到范家,拴在大树上。

    晚上,鲁鲁坐在地上,悲凉地叫着,声音更带着十分的痛苦、绝望,像一把锐利的刀,把山村的春夜剪碎了。

    房门开了,两个孩子走了出来。6岁的弟弟捧着一钵饭,对鲁鲁说:“鲁鲁,你吃饭吧,这饭肉多。”10岁的姐姐温柔地说:“鲁鲁,你就住在我们家吧。拉拉手吧?”这话今天姐姐已经说了好几遍,鲁鲁总是发出一阵悲号,并不伸出脚来。姐姐伸手去摸他的头,鲁鲁一阵颤栗,连毛都微耸起来。这只小手很轻,但却这样温柔,使鲁鲁安心。他咻咻地喘着,向姐姐伸出了前脚。

    “好鲁鲁!”姐姐高兴地和他握手。“爸爸妈妈!鲁鲁愿意住在我们家了!”

    爸妈走出房来,在姐姐介绍下扣鲁鲁握手。妈妈轻声责备姐姐说:“你怎么把肉都给了鲁鲁?我们明天吃什么?”弟弟忙说:“明天我们什么也不吃。”

    过了十多天,鲁鲁情绪显然已有好转。有一天,鲁鲁出了门,踌躇了一下,却忽然往山下城里跑去了。他要去解开一个谜。

    黄昏时他进了城,在一座旧洋房前停住了。他坐在门外,不时发出长长的哀叫。这里是犹太老人和鲁鲁的旧住处。主人是回到这里来了罢?怎么还听不见鲁鲁的哭声呢?有人推开窗户,有人走出来看,但都没有那苍然的白发。鲁鲁在门口蹲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人们气愤起来,拿来绳索棍棒下决心要处理他。他又饿又渴又累,看着屋门,希望在这一瞬间老人会走出来。但是没有。这时他想起了那温柔的小手,便跳起身,冲出重围向城外跑去了。

    姐弟俩很难过,傻鲁鲁!怎么能离开爱自己的人呢!你一定会回来的吧。

    他们终于等到了鲁鲁回来。姐姐冲过去弯身抱着他的头,他舐着姐弟俩的手,又给爸爸妈妈作揖。那晚全家都高兴极了。

    从此鲁鲁正式成为这个家的一员了。

    日本投降的消息传来的那天,整个小村沸腾了。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他们终于可以回北平去了。但路途遥远,交通不便,鲁鲁是不能去的。最后的决定是把他送给T市爱狗的唐伯伯。

    T市附近,有一个著名的大瀑布,l0里外便听到水声隆隆。车经这里的那天,姐姐发着烧,还执意要下车去看。于是爸爸在左,妈妈在右,鲁鲁在前,弟弟在后,向观瀑亭上走去。

    急遽的水流从几十丈的绝壁跌落下来,在青山翠峦中形成一个小湖,水气迷蒙,一直飘到亭上。姐姐觉得那白花花的厚重的半透明的水幔和雷鸣般的轰响仿佛离她很远。她努力想走近些看,但它们越来越远,什么也看不见了,倚在爸爸肩上晕了过去。

    姐姐因病住进了医院,从此鲁鲁再也没有看见姐姐。没有几天,他就显得憔悴,白毛失去了光泽。唐家的狗饭一律有牛肉,他却嗅嗅便走开,不管弟弟怎样哄劝。

    范家人走时,唐伯伯叫人把鲁鲁关在花园里。在飞机上,姐姐和弟弟为了不能再见鲁鲁,一起哭了一场。他们听不见鲁鲁在花园里发出的撕裂了的嗥叫,看不见鲁鲁因为一次又一次想挣脱绳索,磨掉了毛的脖子。他们飞得高高的,遗落了儿时的伙伴。

    鲁鲁发疯似地寻找主人。唐伯伯总是试着和他握手,同情地、客气地说:“请你住在我家,这不是已经说好了么,鲁鲁。”

    有一天,鲁鲁又不见了。过了半年,大家早以为他已离开这世界,他竟又回到唐家。他瘦多了,身上好几处没有了毛。他又一次去寻找谜底后,又历尽辛苦回来,只是为了不违反主人的安排。

    但后来他却有了观赏瀑布的癖好。他常常跑出城去,坐在大瀑布前,久久地望着那跌宕跳荡、白帐幔似的落水,发出悲凉的、撞人心弦的哀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匠心

李广

    ①乾隆二十八年,腊月初六清早,雪后初霁,玉雕师傅陈唯友推开大门,发现门楼下蜷卧着一个少年,伸手一探,气若游丝。忙唤徒弟们将人抬至屋内,加覆棉被,喂饮热汤,良久少年方才醒来。少年乃徽州人氏,年方十四,连年遭旱,家人皆饿死,少年流落到苏州城,恰逢连日风雪,饥寒交迫昏死在陈家门口。

    ②不几日,那少年气色缓和过来。再见之时,少年纳头便拜:“恩人在上,受程准一拜。”

    ③陈师傅急忙搀起:“孩子,世道艰难,焉能见死不救?不知今后作何打算?”

    ④那少年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恩人念我手脚齐备,舍得下气力,收我为徒,他日学得一技之长,以报恩情之一二。”

    ⑤陈唯友沉吟了片刻。他心里清楚,玉雕乃大技艺,虽勤能补拙,但要成为良匠,无天资禀赋不能达。但转念一想,自己膝下无子女,眼下几个徒弟无出色之辈,如此下去,自己的一身绝技岂不失传?这孩子举手投足颇有气度,不如暂时将他留下。

    ⑥程准感激涕零,当下行了拜师大礼。不久陈唯友便发现,这程准不仅天资聪慧,悟性极高,而且踏实勤奋,肯下苦功,不出两年,竟学完了师兄们五年才学完的基本功,陈老先生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

    ⑦两年头上,陈唯友要徒弟们各尽所学,做一件作品相互鉴赏。程准连续几日闭门不出,最后用满是血泡的双手给师傅捧出了一件羊羔跪乳的玉件,虽稍显稚嫩,却已初见功力,苏州城内的几位先生看后皆赞赏有加,陈师傅点了点头,说了句:“留下吧!”

    ⑧自此,陈师傅手把手地把平生所学悉数传授于他。那程准也不负师望,技艺精进,未出五年,便在苏州城内声名鹊起。

    ⑨乾隆四十一年,朝廷征召玉雕贡品。程准精选上好玉料,下了整整半年功夫制作出一件作品,取名“丹凤朝阳”,寓意大统,业内人士皆称精品,程准也颇为自豪,对贡品头筹志在必得。未料陈师傅力阻程准将作品送往京城。坊间议论纷纷,但程准并未辩驳,默默地将玉雕收起,跟着师傅回了家。

    ⑩此后,程准更一心一意跟着师傅学习技艺,凡构思动工之前,必先同陈师傅商讨一番。陈师傅初不以为意,后多次看到程准抱臂犹豫,陈师傅大骇,嘱程准今后创作不要再来找他,按己意行事即可,但程准退缩之态并无改观。

    ⑪不久后的一日清晨,陈师傅忽称自己那把祖传的楠木刻刀被盗,一口咬定窃刀之人就是程准。程准大呼冤枉,但陈师傅不为所动。两天后,将程准逐出师门。程准不再申辩,向师傅磕了三个响头含泪离去。

    ⑫十年后的一个夜晚,已经名动海内的玉雕大师程准接到下人禀报:陈老先生病重,恐怕时日无多。程准星夜赶赴苏州。恩师榻前,程准再行师徒大礼。

    ⑬“那把刻刀并没有丢。当年为师只是要寻一个借口将你赶出去。那件‘丹凤朝阳’当入精品之列,但奉迎之意过浓,境界不高,此匠人之忌也。我对你百般阻挠,只为让你去除一些雕琢之气,然经此事,你信心大挫,却让为师没有料到。你的技艺已臻完美,只有把你赶出去,才能助你成为一代巨匠。实在是委屈你了。”

    ⑭程准早已泪如雨下。陈老先生吩咐将那把楠木刻刀取来,颤颤巍巍地交到程准手上,溘然长逝。

    ⑮乌黑油亮的刀柄上,深深地镌刻着八个小字:匠心独运,浑然天成。

(选自《小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童话

梁晓声

    1977年母亲病危时,我坐在病床边,握着母亲的手,问母亲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母亲望着我,眼角淌下泪来。母亲说:“我真希望你哥跟我一块儿死,那他就不会拖累你了……”

    我心大恸,内疚极了,俯身对母亲耳语:“妈妈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哥哥,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待在精神病院里……”

    当天午夜,母亲走了。

    办完母亲丧事的第二天,我住进一家宾馆,让四弟将哥哥从精神病院接回来。哥哥一见我,高兴得傻小孩似的笑了,他说:“二弟,我好想你。”

    算来,我竟20余年没见过哥哥了,而他却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不禁拥抱住他,一时泪如泉涌,心里连说:“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帮哥哥洗了澡,陪他吃了饭,与他在宾馆住了一夜。哥哥以为他从此自由了,而我只能实话实说:“现在还不行,但我一定会尽快将你接到北京去。”

    一返回北京,我就动用轻易不敢用的存款,在北京郊区买了房子,简易装修,添置家具。半年后,我将哥哥接到了北京,并动员邻家的一个弟弟二小一块儿来了。二小也是返城知青,居无定所,也没工作。由他来照顾哥哥,我给他开一份工资,可谓一举两得。他对哥哥很有感情,我放心。

    那三年里,哥哥生活得挺幸福,二小也挺知足,他们居然都胖了。我每星期去看他们,一块儿做饭、吃饭、散步、下棋,有时还一块儿唱歌……

    但好景不长,二小回哈尔滨探望他的兄妹,一天不慎从高处跌下,不幸身亡。这噩耗使我伤心了好多天,我只好向单位请了假,亲自照看哥哥。

    我对哥哥说:“哥,二小不能回来照顾你了,他成家了……”

    哥哥愣怔良久,竟说:“好事。他也该成家了,咱们应该祝贺他,你寄一份礼给他吧。”我说:“照办。但是,看来你又得住院了。”哥哥说:“我明白。”

    那年,哥哥快60岁了。他的头脑、话语和行动越来越迟钝,但没有任何具有暴力倾向的表现,相反,倒是每每流露出自卑来。

    我说“哥,你放心,等我退休了,咱俩一块儿生活。”

    哥哥说:“我听你的。”

    哥哥在北京先后住过几家精神病院,有私立的,也有公立的。现在住的这一所医院,据说是北京市各方面条件最好的。

    前几天,我又去医院看他。天气晴好,我俩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我看着他喝酸奶,和他聊天。在我们眼前,几只野猫慵懒地横倒竖卧。我问:“哥,你当年为什么非上大学不可?”

    哥哥说:“那是一个童话。”

    我又问:“为什么是童话?”

    哥哥说:“妈妈认为只有那样,才能更好地改变咱们家的穷日子。妈妈编那个童话,我努力实现那个童话。当年,我曾下过决心,不看着几个弟弟妹妹都成家立业,我自己是绝不会结婚的……”

    “我认为,我是你们的班长,我要替家里也替你们去做最难的事。当年,对于咱们家,有孩子考上大学是最难的事……可惜,我没完成班长的任务,我让爸爸妈妈和你们失望了……对不起……”

    他看着我苦笑。原来哥哥也有过和我一样的想法。自从生病48年来,他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我心一疼,黯然无语,呆望着他,像呆望着另一个自己。

    哥哥起身将酸奶盒扔入垃圾桶,又坐下后,看着一只猫反问:“你跟我说的那件事,也是童话吧?”

    “什么事?”我的心还在疼着。

     “就是,你保证过的,退休了要把我接出去,和我一起生活。”

    想来,那保证已是六七年前的事,不料哥哥始终记着。听他的话,也显然一直在盼着。

    哥哥已老得很丑了。头发几乎掉光了,牙也不剩几颗了,背驼了,走路极慢,比许多六十八九岁的人显得老多了。而他当年,可是个一身书卷气、儒雅清秀的青年,从高中到大学,追求他的女生很多。

    我心又是一疼。

    我早已能淡定地正视自己的年纪,但对哥哥的迅速老去,却是不怎么容易接受的,甚至有几分悸恐、恓惶,正如当年从心理上排斥父亲和母亲无可奈何地老去一样。“你忘了吗?”哥哥又问,目光迟滞地望着我。

    我赶紧说:“没忘,哥你还要再耐心等上两三年。”

    “我有耐心。”他信赖地笑了,话说得极自信。随后,目光望向远处。

其实,我晚年的打算从不曾改变——更老的我,与老态龙钟的哥哥相伴着走向人生的终点,在我看来,倒也别有一种圆满滋味在心头。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散文,完成小题。

泥泞

迟子建

    北方的初春是肮脏的,这肮脏当然缘自于我们曾经热烈赞美过的纯洁无瑕的雪。在北方漫长的冬季里,寒冷催生了一场又一场的雪,它们自天庭伸开美丽的触角,纤柔地飘落到大地上,使整个北方沉沦于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中。如果你在飞雪中行进在街头,看着枝条濡着雪绒的树,看着教堂屋顶的白雪,看着银色的无限延伸着的道路,你的内心便会洋溢着一股激情:为着那无与伦比的壮丽或者是苍凉。

    然而春风来了。春风使积雪融化,它们在消融的过程中容颜苍老、憔悴,仿佛一个即将撒手人寰的老妇人:雪在这时候将它的两重性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它的美丽依附于寒冷,因而它是一种静止的美、脆弱的美;当寒冷已经成为西天的落霞,和风丽日映照它们时,它的丑陋才无奈地呈现。

    纯美之极的事物是没有的,因而我还是热爱雪。爱它的美丽、单纯,也爱它的脆弱和被迫的消失。当然,更热爱它们消融时给这大地制造的空前的泥泞。小巷里泥水遍布;排水沟因为融雪后污水的加入而增大流量,哗哗地响;燕子在潮湿的空气里衔着湿泥在檐下筑巢;鸡、鸭、鹅、狗将它们游荡小巷的爪印带回主人家的小院,使院子里印满无数爪形的泥印章,宛如月下松树庞大的投影;老人在走路时不小心失了手杖,那手杖被拾起时就成了泥手杖;孩子在小巷奔跑嬉闹时不慎将嘴里含着的糖掉到泥水中了,他便失神地望着那泥水呜呜地哭,而窥视到这一幕的孩子的母亲却快意地笑起来……

    这是我童年时常常经历的情景,它的背景是北方的一个小山村,时间当然是泥泞不堪的早春时光了。

    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

    泥泞常常使我联想到俄罗斯这个伟大的民族,罗蒙诺索夫、柴可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蒲宁、普希金就是踏着泥泞一步步朝我们走来的。俄罗斯的艺术洋溢着一股高贵、博大、阴郁、不屈不挠的精神气息,不能不说与这种春日的泥泞有关。泥泞诞生了跋涉者,它给忍辱负重者以光明和力量,给苦难者以和平和勇气。一个伟大的民族需要泥泞的磨砺和锻炼,它会使人的脊梁永远不弯,使人在艰难的跋涉中懂得土地的可爱、博大和不可丧失,懂得祖国之于人的真正含义:当我们爱脚下的泥泞时,说明我们已经拥抱了一种精神。

    如今在北方的城市所感受到的泥泞已经不像童年时那么深重了:但是在融雪的时节,我走在农贸市场的土路上,仍然能遭遇那种久违的泥泞。泥泞中的废纸、草屑、烂菜叶、鱼的内脏等等杂物若隐若现着,一股腐烂的气味扑入鼻息。这感觉当然比不得在永远有绿地环绕的西子湖畔撑一把伞在烟雨淳淳中耽于幻想来得惬意,但它仍然能使我陷入另一种怀想,想起木轮车沉重地辗过它时所溅起的泥珠,想起北方的人民跋涉其中的艰难的背影,想起我们曾有过的苦难和屈辱,我为双脚仍然能触摸到它而感到欣慰。

    我们不会永远回头重温历史,我们也不会刻意制造一种泥泞让它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但是,当我们在被细雨洗刷过的青石板路上走倦了,当我们面对着无边的落叶茫然不知所措时,当我们的笔面对白纸不再有激情而苍白无力时,我们是否渴望着在泥泞中跋涉一回呢?为此,我们真应该感谢雪,它诞生了寂静、单纯、一览无余的美,也诞生了肮脏、使人警醒给人力量的泥泞。因此它是举世无双的。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换茬

刘正权

    春酒还没吃完,春分就开始刨园子了。

    园子里其实没啥可刨的,除了不包心的白菜就是菠菜,小青菜也有,不过都像纽扣似的扣在地上,春寒刚过,还没来得及舒展叶片。

    春分是对那畦老韭菜动上了心思,二贵跟在春分身后,不情不愿的。二贵说:“春捂秋冻,园子的菜刚缓过劲儿,还得在土里再捂捂才好!”春分白一眼二贵,就没好话还嘴了:“是你自己想捂酒杯子才对吧?”春捂秋冻是说气候和穿着上的事呢,跟园田无关。

    春分把锹递给二贵,说:“你把韭菜给全挖出来,我把根分一分,去掉老根老系,选那壮实的,芽旺的,重新排!”

    “排”是“栽”的意思,韭菜根小,得一丛一丛排一起,挤着长,那长相才欢实。

    二贵还是不想动锹,就扯由头说:“小刚来电话了!”二贵知道春分最惦记小刚,年前一听说他打工不回家过年,连腊货都少备了一半。

    春分这回却没把宝贝儿子的电话当宝,只淡淡“嗯”了一声,接着说:“哪天他不来一回电话?”二贵只好怏怏下了锹,气不顺使劲就大,一锹翻起一大丛韭菜根来。春分弯下腰,拎起那丛韭菜,用铲子敲散土,把韭菜一根一根理开,剪去根须,往一边放,准备待会排。

    二贵撇了下嘴说:“好端端地长土里,非得挖出来再排进去,当是移栽油菜,能增产啊!”

    春分不吭气,她知道二贵有情绪,男人的德行得顺了毛摸,惹急了免不了鸡飞狗跳的。

    二贵又嘟哝:“小刚说,去年形势就不怎么好,那个厂今年怕待不下去了!”

    春分说:“是吗?换个厂也好。地不换茬不长,人不挪窝不旺,儿子想换新环境跟这韭菜地换茬不也一样吗?”一茬一茬剪得齐齐整整的韭菜根带着芽就在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话中重新排进了土。

    小刚的电话又来了。这次是打给春分的,小刚说:“娘,我联系了个新厂。新厂离市区远,我不想在厂里往,条件差!”

    春分冷了口气说:“那你回来住吧,家里条件不差,有爹有娘侍候着!”小刚没了声音,挂了电话,小刚听出娘是话里有话。二贵说:“你咋这样跟孩子说话呢?”春分说:“出门在外就要吃得苦,不然啥能耐也不会长!”

    二贵还要说话,春分说:“你忘了去年那畦萝卜啊!”二贵就想起来了,去年入秋时,他把一车鸡粪全撒到那畦萝卜地里,结果腊月里,那萝卜全烧得空了心。

    “莫非你也想儿子出去几年成个空心萝卜回来?”春分又白了一眼二贵,二贵悻悻地闭了嘴。

    反正春酒是没得吃了,二贵干脆一甩外套,说:“做就做个够,顺手把那行葱也给分了吧!”二贵知道眼下分葱还早了点,故意拿话挤对春分。

    哪知春分一拍手,说:“我正想说呢,这几天听了天气预报,说一周内温度回升,分葱正是时候呢!”

    二贵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咋睁着眼往枪口上撞呢。二贵毕竟不是懒人,一旦干顺了手,就觉得眼里的活都该干。当春分还在排葱时,二贵抽空回了趟家。春分以为二贵口渴了回去喝茶,没曾想二贵却从屋里拎了水桶和瓢来,他是给韭菜浇定根水呢。

    二贵三两瓢就把韭菜地浇了,又气喘吁吁拎了桶要浇刚分好的葱。

    春分手一伸:“别添乱,这葱不能浇的!”

二贵很奇怪:“咋啦,韭菜能浇,葱不能浇?”

    春分说:“那韭菜是老根,水分少,老根扎进新土,得定根,让芽吸收水分往上长,这葱就不一样。”

    “这葱就不一样啊?”二贵没想到,种个菜还那么多学问。

    “葱白里水分多,你就是挖起来放一边剪掉叶,过三五天它也会从里面长出新叶的!”春分说。二贵一想也是的,放久了的蒜啊葱啊还真是这么回事,能从里面长出新叶。

    “还有一宗你不晓得,”春分停了一下又说,“这刚分的葱得等上面的叶给太阳晒破叶管,新叶才能钻出来,有时候,环境恶劣点也未必是坏事。”

    “万物有万物的活法呢!”二贵感叹说。

    “所以啊!”春分意味深长看一眼二贵,“我先前才会那样给小刚说话。”

    二贵放下水桶,憨憨地笑,说:“我咋就没想到刚才你是给小刚换茬呢!”

    “你啊,吃春酒吃昏了头,只晓得换酒的茬,哪记得换人的茬!”

    春分说完扛起锹,大步跨过那畦菜地。

    一阵风吹过,新排的韭菜和葱苗舒伸开来,一片新绿呢!

(有删改)

阅读下列文字,回答下列各题。

记钱锺书与《围城》(节选)

杨绛

要认识一部书,还是得认识书的作者本人,最好从小时候起。

钟书一出世就由他伯父抱去抚养,因为伯父没有儿子。钟书周岁“抓周”,抓了一本书,他比较稚钝,孜孜读书的时候,放下书本,又全没正经,专爱胡说乱道。钱家人爱说他有“痴气”。

钟书四岁起识字,并已开始囫囵吞枣地阅读家中收藏的《西游记》《水浒传》以及书摊上租来的《说唐》《济公传》《七侠五义》这类小说,看完后便手舞足蹈向两个弟弟演说他刚看的小说。后来我们在牛津时,重多少斤,历历如数家珍。

钟书在他父亲的教导下“发愤用功”,其实他读书还是出于喜好,只似馋嘴佬贪吃美食:

食肠很大,甜咸杂进。极俗的书他也能看得哈哈大笑。戏曲里的插科打诨,他不仅且看且笑,

笑得打跌。精微深奥的哲学、美学、文艺理论等大部著作,他像小儿吃零食那样吃了又吃,他不仅挨着字母逐条细读,见了新版本

钟书的痴气书本里灌注不下,还洋溢出来。我们在牛津时,他午睡,可是一个人写写 字困上来,便睡着了。他醒来见我睡了,想给我画个花脸。可是他刚落笔我就醒了。他没想 到我的脸皮比宣纸还吃墨,洗净墨痕,以后他不再恶作剧,只给我画了一幅肖像,聊以过瘾。回国后他暑假回上海,大热天女儿熟睡(女儿还是娃娃呢),挨他母亲一顿训斥,他不敢再 画。沦陷在上海的时候,常在一起玩。有些语言在不文明的边缘上,他们很懂事  似的注意避忌。钟书变着法儿,或用切口,诱他们说出来,打呀,闹个没完。他虽然挨了围 攻,每天临睡在她被窝里埋置地雷 , 埋得一层深入一层,甚至砚台或大把的毛笔都埋进去,等女儿惊叫,把被里的东西一一取出。钟书恨不得把扫帚、畚箕都塞入女儿被窝,博取一遭 意外的胜利。这种玩意儿天天玩也没多大意思

钟书的痴气也怪别致的。他很认真地跟我说:假如我们再生一个孩子,说不定比阿圆好,我们就要喜欢那个孩子了,还从未讲到父母为了用情专一而只生一个。

钟书写完了《围城》,痴气依然旺盛,但是没有体现为第二部小说。一九五七年春,他的《宋诗选注》刚脱稿,因父病到湖北省亲,他自信还有写作之才,却只能从事研究或评论工作,而且不兴此念了。《围城》重印后,我问他想不想再写小说。他说:兴致也许还有,那只会有遗恨;有条件写作而写出来的不成东西,后悔是你所学的西班牙语里所谓面对真理的时刻 , 使不得一点儿自我哄骗、开脱、或宽容的我自己觉得年纪老了;有些事,除了我们俩,一一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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