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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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浙江省十校联盟2019届高三语文适应性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三松堂断忆

宗璞

    ①转眼间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快一年了。

    ②去年这时,也是玉簪花开得满院雪白,我还计划在向阳的草地上铺出一小块砖地,以便把轮椅推上去,让父亲在浓重的树荫中得一小片阳光。因为父亲身体渐弱,忙于延医取药,竟没有来得及建设。九月底,父亲进了医院,我在整天奔忙之余,还不时望一望那片草地,总不能想象老人再不能回来,回来享受我为他安排的一切。

    ③在父亲的最后几年里,经常住医院,八九年下半年起更为频繁,九〇年初,父亲因眼前有幻象,又住医院,他常常喜欢自己背诵诗词,每住医院,总要反复吟哦《古诗十九首》。有记不清的字,便要我们查对,“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他在诗词的意境中似乎觉得十分安宁。一次医生来检查后,他忽然对我说:“庄子说过,生为附赘悬疣,死为决疣溃痈。孔子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张横渠又说,生吾顺事,没吾宁也。我现在是事情没有做完,所以还要治病。等书写完了,再生病就不必冶了。”我只能说:“那不行,哪有生病不治的呢!”父亲微笑不语。我走出病房,便落下泪来。坐在车上,更是泪如泉涌。一种没有人能分担的孤单沉重地压迫着我。我知道,分别是不可避免的。

    ④我们希望他快点写完《新编》,可又怕他写完。在住医院的间隙中,他终于完成了这部书。亲友们都提醒他还有本《余生札记》呢。其实老人那时不只有文艺杂感,又还有新的思想,他的生命是和思想和哲学连在一起的,只是来不及了,他没有力气再支撑了。

    ⑤人们常问父亲有什么遗言。他在最后几天有时念及远在异国的儿子钟辽和惟一的孙儿冯岱。他用力气说出的最后的关于哲学的话是:“中国哲学将来要大放光彩!”他是这样爱中国,这样爱哲学。当时有李泽厚和陈来在侧。我觉得这句话应该用大字写出来。

    ⑥然后,终于到了十一月二十六日那凄冷的夜晚,父亲那永远在思索的头脑进入了永恒的休息。

    ⑦作为父亲的女儿,而且是数十年都在他身边的女儿,在他晚年又身兼几大职务,秘书、管家兼门房,医生、护士带跑堂,照说对他应该有深入的了解,但是我无哲学头脑,只能从生活中窥其精神于万一。根据父亲的说法,哲学是对人类精神的反思。他自己就总是在思索,在考虑问题。因为过于专注,难免有些呆气,他晚年耳目失其聪明,自己形容自己是“呆若木鸡”。其实这些呆气早已有之。抗战初期,几位清华教授从长沙往昆明,途经镇南关,父亲手臂触城墙而骨折。金岳霖先生一次对我幽默地提起此事,他说:“当时司机通知大家,不要把手放在窗外,要过城门了。别人都很快照办,只有你父亲听了这话,便考虑为什么不能放在窗外,放在窗外和不放在窗外的区别是什么,其普遍意义和特殊意义是什么,还没考虑完,已经骨折了。”这是形容父亲爱思索。他那时正是因为在思索,根本就没有听见司机的话。

    ⑧父亲一生对物质生活的要求很低,他的头脑都让哲学占据了,没有空隙再来考虑诸般琐事。而且他总是为别人着想,尽量减少麻烦。一个人到九十五岁,没有一点怪癣,实在是奇迹。父亲曾说,他一生得力于三个女子:一位是他的母亲、我的祖母吴清芝太夫人,一位是我的母亲任载坤先生,还有一个便是我。一九八二年,我随父亲访美,在机场上父亲做了一首打油诗:“早岁读书赖慈母,中年事业有贤妻。晚来又得女儿孝,扶我云天万里飞。”确实得有人料理俗务,才能有纯粹的精神世界。近几年,每逢我的生日,父亲总要为我撰寿联。九〇年夏,他写最后一联,联云:“鲁殿灵光,赖家有守护神,岂独文采传三世;文坛秀气,知手持生花笔,莫让新编代双城。”父亲对女儿总是看得过高。“双城”指的是我的长篇小说,第一卷《南渡记》出版后,因为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便停顿了。我必须以《新编》为先,这是应该的,也是值得的。当然,我持家的能力很差,料理饭食尤其不能和母亲相比,有的朋友都惊讶我家饭食的粗糙。而父亲从没有挑剔,从没有不悦,总是兴致勃勃地进餐,无论做了什么,好吃不好吃,似乎都滋味无穷。这一方面因为他得天独厚,一直胃口好,常自嘲“还有当饭桶的资格”;另一方面,我完全能够体会,他是以为能做出饭来已经很不容易,再挑剔好坏,岂不让管饭的人为难。

    ⑨父亲自奉俭,但不乏生活情趣。他并不永远是道貌岸然,也有豪情奔放,潇洒闲逸的时候,不过机会较少罢了。一九二六年父亲三十一岁时,曾和杨振声、邓以蛰两先生,还有一位翻译李白诗的日本学者一起豪饮,四个人一晚喝去十二斤花雕。六十年代初,我因病常住家中,每于傍晚随父母到颐和园包坐大船,一元钱一小时,正好览尽落日的绮辉。一位当时的大学生若干年后告诉我说,那时他常常看见我们的船在彩霞中飘动,觉得真如神仙中人。我觉得父亲是有些仙气的,这仙气在于他一切看得很开。在他的心目中,人是与天地等同的。“人与天地参”,我不止一次听他讲解这句话。《三字经》说得浅显:“三才者,天地人。”既与天地同,还屑于去钻营什么!那些年,一些稍有办法的人都能把子女调回北京,而他,却只能让他最钟爱的幼子钟越长期留在医疗落后的黄土高原。一九八二年,钟越终于为祖国的航空事业流尽了汗和血,献出了他的青春和生命。

    ⑩父亲的呆气里有儒家的伟大精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自强不息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地步;父亲的仙气里又有道家的豁达洒脱。秉此二气,他穿越了在苦难中奋斗的中国的二十世纪。他的一生便是二十世纪中国文化的一个篇章。

⑪据河南家乡的亲友说,一九四五年初祖母去世,父亲与叔父一同回老家奔丧,县长来拜望,告辞时父亲不送,而对一些身为老百姓的旧亲友,则一直送到大门,乡里传为美谈。从这里我想起和读者的关系。父亲很重视读者的来信,许多年常常回信。星期日上午的活动常常是写信。和山西一位农民读者车恒茂老人就保持了长期的通信,每索书必应之。后来我曾代他回复一些读者来信,尤其是对年轻人,我认为最该关心,也许几句话便能帮助发掘了不起的才能。但后来我们实在没有能力做了,只好听之任之。把人家的千言信万言书束之高阁,起初还感觉不安,时间一久,则连不安也没有了。

    ⑫时间会抚慰一切。去年初冬深夜的景象总是历历如在目前,我想它是会伴随我进入坟墓的了。当晚,我们为父亲穿换衣服时,他的身体还那样柔软,就像平时那样配合。他好像随时会睁开眼睛说一声“中国哲学将来会大放光彩”。我等了片刻,似乎听到一声叹息。

    ⑬然而日子居然过去快一年了,只好对自己说,至少有一件事稍可安慰。父亲去时不知道我已抱病。他没有特别的牵挂,去得安心。

    ⑭文章将尽,玉簪花也谢尽了。邻院中还有通红的串红和美人蕉,记得我曾说串红像是鞭炮,似乎马上会劈劈啪啪响起来,而生活里又有多少事值得它响呢?

(本文有删改)

(1)、理解文中加下划线词语的含义。

终于到了十一月二十六日那凄冷的夜晚

父亲的呆气里有儒家的伟大精神

(2)、第⑫段划线的句子在文中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3)、文中“父亲”的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4)、结合全文,分析文末划线句子的深层意蕴。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后面的问题。

娓娓与喋喋

余光中

     不知道我们这一生究竟要讲多少句话?如果有一种电脑可以统计,像日行万步的人所带的计步器那样,我相信其结果必定是天文数字,其长,可以绕地球几周,其密,可以下大雨几场。情形当然因人而异。有人说话如参禅,能少说就少说,最好是不说,尽在不言之中。有人说话如嘶蝉,并不一定要说什么,只是无意识的口腔运动而已。至于说话而成艺术,一语而妙天下,那是可遇而不可求:要记入《世说新语》或《约翰生传》才行。哲人桑塔耶纳就说:“雄辩滔滔是民主的艺术;清谈娓娓的艺术却属于贵族。”他所指的贵族不是阶级,而是趣味。

     最常见的该是两个人的对话。其间的差别当然是大极了。对象若是法官、医师、警察、主考之类,对话不但紧张,有时恐怕还颇危险,乐趣当然是谈不上的。朋友之间无所用心的闲谈,如果两人的识见相当,而又彼此欣赏,那真是最快意的事了。要紧的是双方的境界能够交接,倒不一定两人都有口才,甚至也不必都能健谈:往往一个健谈,一个善听,反而是最理想的配合。可贵的在于共鸣,不,在于默契。这世界如果尽是健谈的人,就太可怕了。每一个健谈的人都需要一个善听的朋友,没有灵耳,巧舌拿来做什么呢?

     如果是几个人聚谈,又不同了。有时座中一人侃侃健谈,众人睽睽恭听,那人不是上司、前辈,便是德高望重,自然拥有发言权,其他的人就只有斟酒点烟、随声附和的分了。有时见解出众、口舌便捷的人,也能独揽话题,语惊四座。有时座上有二人焉,往往是主人与主客,一来一往,你问我答,你攻我守,左右了全席谈话的大势,也能引人入胜。

     最自然也是最有趣的情况,乃是滚雪球式。谈话的主题随缘而转,愈滚愈大,众人兴之所至,七嘴八舌,或轮流做庄,或旁白助阵,或争先发言,或反复辩难,或怪问乍起而举座愕然,或妙答迅接而哄堂大笑,一切都是天机巧合,甚至重加排练也不能再现原来的生趣。这种滚雪球式,人人都说得尽兴,也都听得入神,没有冷场,也没有冷落了谁,却有一个条件,就是座上尽是老友,也有一个缺点,就是良宵苦短,壁钟无情,谈兴正浓而星斗已稀。日后我们怀念故人,那一景正是最难忘的高潮。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毕竟愈来愈快,无所为的闲谈、雅谈、清谈、忘机之谈几乎是不可能了。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在一切讲究效率的工业社会,这种闲逸之情简直是一大浪费。刘禹锡但求无丝竹之扰耳,其实丝竹比起现代的流行音乐来,总要清雅得多。现代人坐上计程车、火车、长途汽车,都难逃噪音之害,到朋友家去谈天吧,往往又有孩子在看电视。饭店和咖啡馆而能免于音乐的,也很少见了。现代生活的一大可恼,便是经常横被打断,要跟二三知己促膝畅谈,实在太难。

     剩下的一种谈话,便是跟自己了。我不是指出声的自言自语,而是指自我的沉思默想。发现自己内心的真相,需要性格的力量。惟勇者始敢单独面对自己;惟智者才能与自己为伴。一般人的心灵承受不了多少静默,总需要有一点声音来解救。所以卡莱尔说:“语言属于时间,静默属于永恒。”可惜这妙念也要言诠。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然而我的惊惶却不过暂时的事,随着就觉得要来的事,已经过去,并不必仰仗我自己的“说不清”和他之所谓“穷死的”的宽慰,心地已经渐渐轻松;不过偶然之间,还似乎有些负疚。晚饭摆出来了,四叔俨然的陪着。我也还想打听些关于祥林嫂的消息,但知道他虽然读过“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而忌讳仍然极多,当临近祝福时候,是万不可提起死亡疾病之类的话的;倘不得已,就该用一种替代的隐语,可惜我又不知道,因此屡次想问,而终于中止了。我从他俨然的脸色上,又忽而疑他正以为我不早不迟,偏要在这时候来打搅他,也是一个谬种,便立刻告诉他明天要离开鲁镇,进城去,趁早放宽了他的心。他也不很留。这样闷闷的吃完了一餐饭。

    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人们都在灯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静。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听去似乎瑟瑟有声,使人更加感得沉寂。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菜油灯下,想,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魂灵的有无,我不知道;然而在现世,则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一面想,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

    然而先前所见所闻的她的半生事迹的断片,至此也联成一片了。

(节选自鲁迅《祝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孤儿

邓元琼

    我是天下最自由的孩子。

    小时候,除了上学,就是每家轮着去吃饭。谁敢对我不好,他家就遭报应,不是新衣服突然冒个洞,就是他家的菜莫名其妙地消失。我能不知不觉拿走任何一家的东西。我知道哪家桃最甜,哪家桔最酸,哪家鸭子下绿蛋……

    十岁那年的春天,队里来了一男一女。队长说,大家注意,这是当年的小地主陈友文,和他老婆从英国回来,曾在省城做大学教授。他们是特务,牛鬼蛇神。我问了所有的小孩,有的说,男的是牛神,女的是蛇神。有的说可能白天是人,晚上就是鬼和神。我也觉得他们有问题,首先皮肤比一般人白,走路的样子也不一般,特别是那女人,只有神仙和妖怪才会那么好看。

    晚上,我带上水枪,钻进了他们床底下,想着等他们变牛或变蛇时,就给他们喷水,看他们还变不变。他们用野菜拌稀粥后,就在那慢条斯理地咽,我等得不耐烦,就撕扯他们的毯子。饭后,他们举着昏暗的煤油灯,来到另一个屋里,我轻轻跟上。他们神神秘秘地下了地窖,我毛发就竖了起来:快变了!突然一阵颤抖,水枪也掉了,先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就静下来。我悄悄来到地窖口,我的妈呀,地窖里全是书!他们就坐在煤油灯下看着,那神情很专注。我突然激动起来,偷!不,是拿!半夜里我抱走了一摞书。看完后,我就悄悄还回去。当然,弄脏了些,没办法,又换另外的看。过了段时间,我还发现了儿童故事书,有一本《安徒生童话》,和苏霍姆林斯基的《给儿子的信》,我好喜欢。

    早上,看他们静静地去放牛,天黑时,静静地带着野菜回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我想特务真笨。有一天,那个女特务晕倒在男特务的背上,我听一个妇女在说:“造孽啊,饭都没得吃,都快饿死了。”我就突然一阵心酸,眼泪涌了出来。那一刻,我很惊奇,自己居然会哭,好像从前从来没有流过泪。不能让他们饿死。我才想起,已经好久没偷过东西了。晚上去了一趟队长家的鸡窝,还真有两个蛋。换书时,偷偷地放到他们灶上。我常常到小河去,捉了鱼,悄悄放在他们盆子里,有时也顺便拿集体种的一些菜和嫩玉米红苕之类的给他们。

    秋天的时候,我的小床上,烂席换成了一床线毯,还有两套改小了的旧衣服。我的泪又出来了,我知道那线毯就是我撕过的那床。

    那个冬天好暖和。

    春节的时候,我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没有谁替我高兴。我把奖状名字抹去,悄悄地放他们桌上。也不知为什么要那么做。像往常一样我抱着书翻窗而去,却被两个人影堵在窗下:“孩子,不要跑了。”女特务声音很温柔,“走,到屋里去说话。”我发现桌上放着一碗回锅肉,还有三大碗蒸饭,口水就不停往下咽,男特务声音有些沙哑:“今晚我们专门请你吃饭,因为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我们平反了,也就是说,我们不是特务了。”回锅肉就堵在我的咽喉里,下不去,上不来,任眼泪往下淌。我多么希望他们永远在这里当特务。女人给我擦干眼泪,它又流下来了。女人也哭了,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孩子,我们——从来——没想——过,在——这里——救我们——命的是一个这么小的——孤——儿……”

    他们走的时候,送了我一地窖书。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最后的微笑

    华老师已经是胃癌晚期,通过两次大手术和六期化疗,她的身心经受了极大地创伤,她自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不多了。

    她是省师范大学的教授,几十年来,从她手中毕业的学生成千上万,有的成了相当级别的领导,有的当上了上市公司的老总,有的移居国外发展。她的许多学生在得知她重病在身的消息后,从全国各地和国外回来看她,见到这么多学生,知道他们都很记挂她,她也着实感动过。

    但说过、哭过之后,没学生在场的时候,她脸上时常显露出些许的失望。这一点没有逃过女儿小倩的眼睛。小倩轻轻凑近妈妈的耳边说:“妈妈,您有什么心事,说给女儿好不好?只要能办到的,再难我也会努力去完成妈妈的心愿。妈妈,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小倩看着妈妈有些憔悴的脸庞,话没说完,眼睛里已经有泪溢出。

    傻丫头,妈妈这一辈子知足了,有你爸爸的爱,有你这个懂事的女儿疼我,有那么多学生惦记着我,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妈妈努力抬起一只手,去给女儿擦眼泪。小倩双手抓住妈妈那只抬起的有些苍白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攥着……

    有一天,妈妈打着吊针,轻声长叹了一口气。小倩赶紧握住妈妈另一只没打针的手说:

    “妈妈,您心里有话,还是说出来吧。”

    妈妈示意小倩把床摇起来了些,小倩重新握紧了妈妈的手。

    “我心里老是想,我教了这几十年书,带了这么多学生,虽然事业都发展得不错,可仔细想想,没一个还在干教育专业的,包括你在内。想起这事,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是我的人生观有问题,还是你们学生的人生观出了问题,我教书育人,教育我的学生也教书育人,应该是没有错呀。可我带了这么多学教育的学生,没一个干我这行的,我怀疑,这是不是我的一种失败。”

    “妈妈,您想多了,不管您的学生现在在干什么,当官也好,做事业也好,只要有出息,只要没人进监狱,就算您的成功。”

    “妈妈,既然您这样说,我想好了,我辞职不在机关干了,我去考教师资格证,我要去教书,干您的老本行。”

    “你真的这么想?”妈妈好像一下子有了精神,声调也提高了不少。

    小倩使劲点了下头,妈妈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母女俩的目光对视着,继而都笑了。小倩心里想,好久没有看到过妈妈的笑容了。

    小倩忙向校友群和同学群里发了个微信,说明了妈妈的情况,让大家帮忙寻找有没有还在教育系统里的妈妈的学生。可几天后,有人提供的几个线索都被否决了。她从网络上搜索,什么情况也没搜索到,看着妈妈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小倩不免有些失望。

    大概是半个月后的一天,有人敲病房的门。小倩去开门,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胆怯地小声问:“华老师是住在这个病房里吗?”

    “你是?”

    “我是她的学生张小柱,我现在的名字叫张育仁。”

    “张小柱?你是贵州安顺的那个同学张小柱?”

    “华老师,是我,您还记得我?”那中年男人进来一下子跪在了病床前。

    “怎么不记得?你的普通话说的不好,同学们都笑话你。虽然你在班上学习不是最好的,但你学习刻苦,从来没有旷过课,挂过科。小柱,快,快起来。”华老师努力想坐起来,但一直没有成功。

    小倩说:“妈,您身体太虚弱了,还是躺着吧。”

    小柱起来,坐在病房边拉着华老师的手说:“华老师,我可能是您的学生中,最没出息的一个。”

    “你现在从事什么职业?生活上有问题吗?”

    “老师,我毕业后就回了老家的大山里教书,我现在是我们家乡一所希望中学的校长。”

    “真的?太好了。”

    华老师眼睛里闪出了光芒,她示意女儿,自己要坐起来说话。

    “华老师,得知您得了重病,我想我一定要来看看您。我上学时向您借过两次钱,我一定要亲手还给您。”

    “那点钱,不值得一提了。”

    “华老师,我给您带来了两个礼物,这是我的全国优秀老师证书,这是我二十多年来写下的《教学心得》,想请您指点后出版。”

    “太好了,小柱,不,育仁,我为有你这么一个好学生,感到高兴和自豪。我答应你,你的书稿我会认真看的。”

    这一刻,华老师像打了强心剂,声调高了,说话也有了底气。最重要的是,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最后的这段日子,华老师过的很舒心,她身心的痛苦好像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嘴里有时还哼上了歌曲。

    一个月后,华老师安详地走了,身边放着她给张育仁精心编辑和核对过的那部书稿。

(选自《山东文学》,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美丽乡村

芦芙荭

    那天早上,他刚一进办公室,电视台的总导演就找到他。这些年,电视台和他有很多合作,他和总导演都合作成朋友了。他一看到总导演,就开玩笑说,是不是又要我找赞助?我都成了你们电视台的钱袋子了。总导演接过他递过来的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你说说,你除了钱,还能育什么?开过玩笑,总导演才言归正传,说,电视台准备拍一部关于乡村记忆的纪录片。地点选在你老家的那个村子,这一次,不要你出钱,但你得给我们帮帮别的忙。

    他的老家距县城有七十多里,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傍水的小山村。村子里的房子、门楼、院墙以及鸡舍、猪圈、牛栏清一色都是用青石板砌成。虽然没有街道,但户连户、舍连舍勾连成一片,错落有致,看起来特别美。他虽然离开村子多年,每年总会回去转上几次。这些年,他在城里盖起了一栋栋大楼,心里却总是割舍不了那些石板房。那里每个角落都有他美好的记忆。

    一听说在他老家拍电视片,他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你要我做什么?总导演说,是这样的,我们已到你的老家那个村子踩过几次景了,一切都满意,唯一缺的就是人了。缺人?他有些不明白。

    是的。你的老家你知道。这几年村子里的人外出的外出,搬走的搬走。那天我们去村子里踩景时才发现,偌大的一个村子几乎成了空村。只有四五户人家,而且都是老人。他说这我知道。总导演说,问题是,我们拍纪录片,不能拍个空村子吧,那么好的景致,没有人,拍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你想想,一个有人声有狗叫又有炊烟的村子出现在电视里该是多么美的画面呀。

    他明白了总导演的意思,可这比出钱的难度还大。别给我说难。我知道你的能耐,凭你在村里的威信,这事对你来说就不算个事。这事还真是个事。

    送走总导演,他就开始开始给村子里在外的人打电话。一开始,大家听说要在老家的村子里拍电视,都兴奋得不得了。可一说到具体的事情上,问题就来了,有的说生意忙走不开,有的说小孩要上学得照看,推三挡四找各种理由。尽管难度大,最终他还是做通了全村人的工作。他答应所有人、回村拍电视那几天生意上的所有损失都由他来承担。事情总算定了下来。今天还有一个意外之喜。村子里一户准备给孩子结婚的人家,也被他说动,决定将婚礼搬回村子里办。在摄制组开拍的前两天,他和村里的人相约着,拖家带口地回到了村子里。那时孩子们刚好放寒假。为了还原生活,他还买来了红辣椒、玉米棒子,将它们穿起来,挂在各家各户的山墙上。石板墙、红辣椒,一下子将所有人的记忆拉回到过去的岁月。

    生活其实是不用导演的。大人们平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火塘里生起火,围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小孩子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像自由的小鸟一样,在村子里追来跑去。偶尔响起一声两声狗叫,村子就一下子活起来了。

    电视开拍的第二天,那户给孩子结婚的人家,门上贴上红红的对联,场院里摆起了酒席,全村的人都来喝喜酒。主家还请来响器班子,吹吹打打地热闹了起来。大家几乎都忘了拍电视的事。

    电视片拍得是异常顺利。杀青那天,总导演握着他的手说,多么好的乡村生活呀,真有点儿舍不得离开呢。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下雪,要是下一场雪,孩子们再在村子里打雪仗,堆上雪人就更有意思了。

    送走摄制组的那天晚上,他让老婆将炕烧热,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些年他真的没有好好睡过一次安稳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真是好。

    早上起床,他一打开门,外面竟然下起了雪。昨天晚上他已想好,和大伙儿商量一下,这个春节就在村子里过吧。

    转过墙角,他却发现,村子里好多人正将他们带回来的行李往公路上搬。那里停着他们开回来的车。有些手脚麻利的,已经将车发动了起来。

    他们是在准备回城了。怎么就不能在村子里过一个年呢?

    他回过头往村子看去,此时,整个村庄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雪越下越大,那纷纷扬扬的大雪似乎要将整个村子掩埋掉。

(选自《小小说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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