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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浙江省宁波市2019届九年级语文中考复习试卷(2)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陈四

汪曾祺

    陈四是个瓦匠,外号“向大人”。

    我们那个城里,没有多少娱乐。除了听书,瞧戏,大家最有兴趣的便是看会,看迎神赛会,——我们那里叫做“迎会”。所迎的神是阴间能保佑境内黎民的一县之主——城隍老爷。所谓“看会”,实际上指的是看赛城隍。

    我记得的赛城隍是在夏秋之交,阴历的七月半,正是大热的时候。那真是万人空巷,倾城出观。

    我们那里的赛会和鲁迅先生所描写的绍兴的赛会不尽相同。前面并无所谓“塘报”。打头的是“拜香的”。这都是为了父母生病到城隍庙许了愿的“拜香”是还愿。后面“挂香”的,这也是还愿的。后面就是各种玩艺了:十番锣鼓音乐篷子,茶担子,花担子,舞龙。舞狮子……最后是高跷。

    迎会的玩艺到此就结束了。这些玩艺的班子,到了一些大店铺的门前,店铺就放鞭炮欢迎。他们就会停下来表演一会,或绕两个圈子。

    后面才真正是城隍老爷(叫城隍为“老爷”或“菩萨”都可以,随便的)自己的仪仗。前面是开道锣。后面是虎头牌。长方形的木牌,白漆,上画虎头,黑漆扁宋体黑字,大书“肃静”“回避”“保国佑民”。

    最后是城隍老爷的“大驾”。八抬大轿,抬轿的都是全城最好的轿夫。他们踏着细步,稳稳地走着。轿顶四面鹅黄色的流苏均匀地起伏摆动着。城隍老爷一张油白大脸,疏眉细眼,五绺长须,蟒袍玉带,手里捧着一柄很大的折扇,端端地坐在轿子里:这时,人们的脸上都严肃起来了,正如鲁迅先生所说:诚惶诚恐,不胜屏营待命之至。

    城隍老爷要在行宫(也是一座庙里)呆半天,到傍晚时才“回宫”。回宫时就只剩下少许人扛着仪仗执事,抬着轿子,飞跑着从街上走过,没有人看了。

    且说高跷。我见过几个地方的高跷,都不如我们那里的。我们那里的高跷,一是高,高至丈二。踩高跷的中途休息,都是坐在人家的房檐口。我们县的踩高跷的都是瓦匠,无一例外。瓦匠不怕高。二是能玩出许多花样。

    高跷队打头的是渔、樵、耕、读,就中以渔公、渔婆最逗。他们要矮身蹲在高跷上横步跳来跳去做钓鱼撒网各种动作,重心很不好掌握。后面是几出戏文。戏文以《小上坟》最动人。小丑和旦角都要能踩“花梆子”碎步。这一出是带唱的。唱的腔调是柳枝腔。当中有一出“贾大老爷”。这贾大老爷不知是何许人,只是一个衙役在戏弄他,贾大老爷不时对着一个夜壶口喝酒。他的颟顸(mān hān,糊涂而马虎)总是引得看的人大笑。垫底的是“火烧向大人”。三个角色:一个铁公鸡,一个张嘉祥,一个向大人。向大人名荣,是清末的大将,以镇压太平天国有功,后死于任。看会的人是不管他究竟是谁的。也不论其是非功过,只是看扮演向大人的“演员”的功夫。那是很难的。向大人要在高跷上蹚马,在高跷上坐轿,两只手抄在前面,“存”着身子,两只脚(两只跷)一蹽一蹽地走。有点像戏台上“走矮子”。他还要能在高跷上做“探海”“射雁”这些在平地上也不好做的高难动作,到了挨火烧的时候,还要左右躲闪,簸脑袋,甩胡须,连连转圈。到了这时,两旁店铺里的看会人就会炸雷似的大声叫起“好”来。

    擅长表演向大人的,只有陈四,别人都不如。

    到了会期,陈四除了在县城表演一回,还要到三垛去赶一场。县城到三垛,四十五里。陈四不卸装,就登在高跷上沿着澄子河堤赶了去。赶到那里,准不误事。三垛的会,不见陈四的影子,菩萨的大驾不起。

    有一年,城里的会刚散,下了一阵雷暴雨,河堤上不好走,他一路赶去,差点没摔死。到了三垛,已经误了。

    三垛的会首乔三太爷抽了陈四一个嘴巴,还罚他当众跪了一炷香。

    陈四气得大病了一场。他发誓从此再也不踩高跷。陈四还是当他的瓦匠。

    到冬天,卖灯。冬天没有什么瓦匠活,我们那里的瓦匠冬天大都以糊纸灯为副业。到了灯节前,摆摊售卖。陈四的灯摊就摆在保全堂廊檐下。他糊的灯很精致。荷花灯、绣球灯、兔子灯。他糊的蛤蟆灯,绿背白腹,背上用白粉点出花点,四只爪子是活的,提在手里,来回划动,极其灵巧。我每年要买他一盏蛤蟆灯,接连买了好几年。

(有删改)

(1)、小说的题目是“陈四”,却花费大量笔墨介绍“看赛城隍”的过程,这样写有什么好处?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2)、作者是怎样介绍“火烧向大人”的?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简要赏析陈四的形象特点。
(4)、有人认为这篇小说“称得上是经典的乡土小说,让我们看到了作家的乡愁旧梦”,结合全文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段,完成下题。 

春酒以外,我家还有一项特别节目,就是喝会酒。凡是村子里有人需钱急用,要起个会,凑齐十二个人,正月里,会首总要请那十一位喝春酒表示酬谢,地点一定借我家的大花厅。酒席是从城里叫来的,和乡下所谓的八盘五、八盘八(就是八个冷盘,五道或八道大碗的热菜)不同,城里酒席称之为“十二碟”(大概是四冷盘、四热炒、四大碗煨炖大菜),是最最讲究的酒席了。所以乡下人如果对人表示感谢,口头语就是“我请你吃十二碟”。因此,我每年正月里,喝完左邻右舍的春酒,就眼巴巴地盼着大花厅里那桌十二碟的大酒席了。

母亲是从不上会的,但总是乐意把花厅供给大家请客,可以添点新春喜气。花匠阿标叔也巴结地把煤气灯玻璃罩擦得亮晶晶的,呼呼呼地燃了,挂在花厅正中,让大家吃酒时划拳吆喝,格外的兴高采烈。我呢,一定有份坐在会首旁边,得吃得喝。这时,母亲就会捧一瓶她自己泡的八宝酒给大家尝尝助兴。

席散时,会首给每人分一条印花手帕。母亲和我也各有一条,就等于我得了两条,开心得要命。大家喝了甜美的八宝酒,都问母亲里面泡的是什么宝贝。母亲得意地说了一遍又一遍,高兴得两颊红红的,跟喝了酒似的。其实母亲是滴酒不沾唇的。

不仅是酒,母亲终年勤勤快快的,做这做那,做出新鲜别致的东西,总要分给别人吃,自己都很少吃。人家问她每种材料要放多少,她总是笑眯眯地说:“大约摸差不多就行了,我也没有一定的分量的。”但她还是一样一样仔细地告诉别人。可见她做什么事,都有个尺度在心中的。她常常说:“鞋差分、衣差寸,分分寸寸要留神。”

阅读下面的文章,回答后面问题。
一日的春光    (冰心)
去年冬末,我给一位远方的朋友写信,曾说:“我要尽量地吞咽今年北平的春天。”
今年北平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晚,而且在还不知春在哪里的时候,抬头忽见黄尘中绿叶成阴,柳絮乱飞,才晓得在厚厚的尘沙黄幕之后,春还未曾露面,已悄悄地远去了。
天下事都是如此——
去年冬天是特别的冷,也显得特别的长。每天夜里,灯下独坐,听着扑窗怒号的朔风,小楼震动,觉得身上心里,都没有一丝暖气,一冬来,一切的快乐、活泼、力量、生命,似乎都冻得蜷伏在每一个细胞的深处。我无聊地安慰自己说:“等着吧,冬天来了,春天还能很远么?”
然而这狂风,大雪,冬天的行列,排得意外的长,似乎没有完尽的时候。有一天看见湖上冰软了,我的心顿然欢喜,说:“春天来了!”当天夜里,北风又卷起漫天匝地的黄沙,忿怒地扑着我的窗户,把我心中的春意,又吹得四散。有一天看见柳梢嫩黄了,院里的桃花开了,可天刚刚过午,从东南的天边,顷刻布满了惨暗的黄云,跟着千枝风动,这刚放蕊的春英,又都埋罩在漠漠的黄尘里……
九十天看看过尽——我不信了春天!
几位朋友说:“到大觉寺看杏花去吧。”虽然我的心中,始终未曾得到春的消息,却也跟着大家去了。到了管家岭,扑面的风尘里,几百棵杏树枝头,一望已尽是残花败蕊;转到大工,向阳的山谷之中,还有几株盛开的红杏,然而盛开中气力已尽,不是那满树浓红、花蕊相间的情态了。
我想:春去了就去了吧!归途中心里倒也坦然,这坦然中是三分悼惜,七分憎嫌,总之,我不信了春天。
四月三十日的下午,有位朋友约我到挂甲屯吴家花园去看海棠,“且喜天气晴朗”——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是九十天来惟一的春天——海棠花又是我所深爱的,就欣然地答应了。
东坡恨海棠无香,我却以为若是香得不妙,宁可无香。我的院里栽了几棵丁香和珍珠梅,夏天还有玉簪,秋天还有菊花,栽后都很后悔。因为这些花香,都使我头疼,不能折来养在屋里。所以有香的花中,我只爱兰花、桂花、香豆花和玫瑰,无香的花中,海棠要算我最喜欢的了。
海棠是浅浅的红,红得“乐而不淫”,淡淡的白,白得“哀而不伤”,又有满树的绿叶掩映着,像一个天真、健美、欢悦的少女,同是造物者最得意的作品。
斜阳里,我正对着那几树繁花坐下。
春在眼前了!
这四棵海棠在怀馨堂前,北边的那两棵较大,高出堂檐约五六尺。花后是响晴蔚蓝的天,淡淡的半圆的月,遥俯树梢。这四棵树上,有千千万万玲珑娇艳的花朵,乱哄哄地在繁枝上挤着开……
看见过幼稚园放学没有?从小小的门里,挤着的跳出的涌出的一大群的快乐、活泼、力量和生命,这一大群孩子分散在极大的周围,在生的季候里定格为永远的春天!
那在海棠枝上卖力的春,使我当时有同样的感觉。
一春来对于春的憎嫌,这时都消失了,喜悦地仰首,眼前是烂漫的春,骄奢的春,光艳的春,——似乎春在九十日来无数的徘徊瞻顾,只为的是今日在此树枝头,快意恣情的一放!
看得恰到好处,便辞谢了主人回来。这春天吞咽得口有余香!过了三四天,又有友人来约同去,我却回绝了。今年到处寻春,总是太晚,我知道那时若去,已是“落红万点愁如海”,春来萧索如斯,大不必去惹那如海的愁绪。
虽然九十天中,只有一日的春光,而对于春天,似乎已得了酬报,不再怨恨憎嫌了。只是满意之余,还觉得有些遗憾,如同小孩子打架后相寻,大家忍不住回嗔作喜,却又不肯即时言归于好,只背着脸,低着头,噘着嘴说:“早知道你又来哄我找我,当初又何必把我冰在那里呢?”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一株野百合开了

李汉荣

      ①那天我在南山游荡,在一个长满艾蒿的坡地,我被一股浓郁的草木香气迷住了,我停下来,让脑子里什么念头也没有,只让鼻子和肺专心工作。我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会儿,像做了一个梦似的睁开眼,竟看见一束雪白的光灼灼地、然而又很温柔地在面前闪着,是一株野百合开了。刚才我来到这艾蒿地的时候,只看见它还是含着苞的,我被草木苦香所陶醉而忘情地闭目呼吸——就趁我走神的时候,它悄悄地完全地绽开了自己。

      ②你可想象我该是怎样地狂喜,是那种透明的狂喜。心灵被纯粹的美、圣洁的事物打动,连心灵里那些皱褶的部位,藏着细小阴影的部位,都被这突然降临的神一样的光芒完全照亮了。我们这些成人,即便是善良的人,心,已经成为一团交叠的欲望或一种混浊的冲动的代称;而透明的心,更是我们日渐远离,终于不知为何物如上古神话一样陌生的东西了。我们似乎懂事了,懂得了钱、官职、名声、市场、名牌服装等等的无比重要,除此之外,那些与心灵有关的事物,比如美德、彩虹、上帝、屋顶上方专注地凝视着我们的那颗星星、旷野上一位散步的老人投给我们的那一瞥善意的眼神,等等,都是不重要的,因为这些东西都不能存入银行产生利息,或投进官场赚取暴利。我们是真正地成熟了,成熟的最可靠的标志是我们荒废了感动,却学会了盘算,而且成了一把快速演算的算盘

      ③多么可叹,我们慷慨地将心灵弃置于黑暗中,并生怕它跑出来干扰我们去赴魔鬼的筵席,所以我们在埋于暗处的心上再压上砖石覆上灰土让它长出毒菌,这样我们就心安理得地吃肉、喝酒、猜拳作乐了。在市侩安排的晚筵上,必须是没有灵魂的人,才能获得最大的快感。

      ④多么可叹,我们已经进化到不需要灵魂也能快乐生活的境界。我们只崇拜利益的灯盏,而抛弃了心灵的信仰之光;在池塘里我们争夺每一条鱼每一只虾,甚至想刨挖出池塘最深处、据说在地壳附近深埋的盘古老先生的化石,然后盗卖给和你一样贪婪的人。

      ⑤没有了星星,天空可以无限地黑下去,没有了灵魂呢?人会是个什么样子?

      ⑥我想的似乎远了一点。总之,荒废了心,荒废了感动,我们失去了透明的情怀,我们不再或很少能够领略那种纯粹的、有着神圣感的幸福,那种为心灵显现的事物,我们看不见也看不懂了。

      ⑦我就这么站在这株野百合面前,感动着,忏悔着。我感到我不配面对这么洁白、纯真的礼物。我的内心里有着很多的不洁和阴影。我真想把人类中的相当一部分都领到这株野百合面前,在清澈目光的注视里,想想自己,想想自己的灵魂。

      ⑧真的,我感到惭愧,我感到不配。我什么也没有做,而它,野百合,却送给我奇迹般的礼物。我真正感到植物的伟大了,植物站在任何能够存活的地方,哪怕潮湿、光线不足,只要能与土地和天空发生联系,植物都会把绿色、把鲜美的花、把芬芳的果实拿出来,以这种美好的方式证明自己有一颗美好的灵魂。而我们,占有了多少阳光、雨水和历史的土壤啊,我们能拿出多少绿叶、花朵和思想的氧气呢?即使我们站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心里也常常充满黑暗;即使我们的根须扎进本来还算肥沃的土里,我们也难得抽出青翠的枝条。贫瘠的灵魂使我们既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岁月的期待。我们站在植物面前,太像一个阴影。

      ⑨在我的惭愧之外,百合花却一直微笑着。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站立在废墟上的衣橱

麦子

    奶奶的卧室有一个大大的衣橱。衣橱里挂着各式各样的旗袍。

    穿着旗袍的奶奶很精神,也很好看。我很喜欢她穿着旗袍的样子,也很喜欢她挂着旗袍的大衣橱。高兴的时候,我喜欢躲进里面,嗅着樟脑丸淡淡的芬香;受委屈的时候,我喜欢躲进里面,一个人偷偷地哭。

    奶奶说,长大后,衣橱里的旗袍都归我。为此,我向同桌的小芊炫耀了很久。

    那一天中午,我们全家坐在院外的丁香树下,正议论镇东的大叔家来了一只野猫。突然,丁香树剧烈地晃动起来,所有的东西都晃动起来。站立不住的我们晃趴在了地上。

    然后,到处一片“轰隆隆”。

    接着,一片静寂。时间也仿佛为之停止了很久,很久。等我们反应过来时,看到的除了尘烟,还是尘烟。在尘烟中,我家的四合院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堵墙,还有墙下奶奶的那个大衣橱。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倒了许多的房,死了许多的人。而小芊也永远看不到我穿旗袍的模样了。

    爸爸妈妈去镇上的医院帮忙了。奶奶去了附近的农贸市场,听说那里的房子全倒了。孤零零的我带着被吓坏的小狗阿白钻进了奶奶的衣橱。

    衣橱完好无损。衣橱里的衣服仍然光鲜、亮丽。可是,我害怕极了。

    傍晚的时候,奶奶回来,从废墟里刨出一些饼干。可是,我们都没有心情吃,阿白也没心情吃。我们一起坐在衣橱里,望着满天的星斗,呆呆地等待着黎明。

    第二天,爸爸妈妈仍然没有回来。我和奶奶从废墟里拾掇出一些米和蔬菜,还有一些完好的砖块、木料。穿着一身蓝色旗袍的奶奶在废墟上砌了简易的灶,为我熬了稀粥。还用那些砖块、木料在衣橱旁搭建了一个能睡觉的小窝棚。

    因为下了一场雨,衣橱开始渗水。

    天晴后,奶奶找来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头系在那株丁香树上,一头系在从前院内的那株橘树上。我和她将衣橱里的旗袍一件一件又一件,慢慢地晾挂在绳上。阳光下,那些旗袍随风轻轻地摇摆,像一面面绚丽的旗帜。站在这些旗帜下的我,悲伤的心慢慢有了温度

    后来,镇上来了救援队、医生,还有许多志愿者。奶奶也加入到他们中间,为那些受伤的人做饭、洗衣。每天早上,奶奶去做事前,都会拉开她的衣橱,精心挑选出一件美丽的旗袍。她说:“漂亮的衣服会使人的心情逐渐好起来。”

    奶奶说得一点没错,每天目送她穿着旗袍离去的身影,我的心情也逐渐不再像从前那样悲伤。而阿白也渐渐有了生气。我们一起在废墟上走来走去,还采来野花,放在窝棚里,放在衣橱上。不远处传来小鸟的叫声,空气中有栀子花的味道在弥漫。我开始明白某些东西已永远失去,但某些东西却留了下来。

    一天一天过去。灾后重建开始了。爸爸妈妈所在的厂区恢复了生产,学校有了板房教室。奶奶为我缝制了一个新书包,上面还绣了一朵金色的太阳花。

    我们一家寄居过的窝棚被拆去,废墟上的碎砖烂石也清理走。大家开始陆续搬进简易的板房。我们也不例外。衣橱也搬了进去。里面的旗袍依然光鲜、亮丽。樟脑丸依然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奶奶的精神依然很好,穿着旗袍的她依然好看。而我依然喜欢高兴的时候躲进衣橱,也依然喜欢伤心时,一个人躲到里面,哭泣。

    一些东西已改变,一些东西却仍然在。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老爸的火炉

冯唐

    ①有时候,人会因为一两个微不足道的美好而暗暗渴望一个巨大的负面,比如因为一个火炉而期待北京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②我怕冷,我把我怕冷的原因归结于我从父亲那边遗传的基因。我老爸生在印尼,长到18岁才回国,18岁前没穿过长裤,更别说秋裤了。

    ③记忆里北京的冬天漫长而寒冷,每个人都穿着同一个颜色和式样的衣服,像一个个丑陋的柜子在街上被搬来搬去。北京漫长的冬天里唯一的喜庆颜色是“两白一黑”。一“白”是白菜,北京人冬天的主菜,通常的习惯是买半屋子,吃整整一个冬天,醋熘、清炒、乱炖,包饺子、包包子、包馅饼,百千万种变化,不变的是白菜还是白菜。另一“白”是白薯,北京冬天唯一的甜点,买两麻袋,吃整整一个冬天。一“黑”是蜂窝煤,堆在门前院后,那时候北京大部分地方没有市政供暖,整整一个冬天的温暖得意就靠它了。

    ④我常常因为烧蜂窝煤的火炉而想念那时候北京的冬天。

    ⑤伺候火炉是个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活儿,这个技艺由老爸掌握。炉子被安放到屋里的一个角落,烟囱先伸向房顶再转向一面墙,最终探出屋外。为了伺候炉火,老爸自制了很多工具,夹煤的、捅煤的、掏灰的、钩火炉盖儿的,其中捅煤的钎子常常被我们拿去滑冰车用,总丢,老爸总是多做几个备用。蜂窝煤似乎有两种:一种比较普通,数量多,含煤少;另一种数量少,含煤多,贵,用来引火,先放在煤气炉子上烧着,然后放进火炉最底层,最后再放上普通蜂窝煤。蜂窝煤烧尽,要从下面捅碎,煤灰因重力落到炉底,用煤铲掏走,再往炉子里加一块新煤。最考验技术的是临睡前封炉子,留多大进气口很有讲究:留大了,封的煤前半夜就烧没了,下半夜全家被冻醒;留小了,不热,一整夜全家受冻;加上蜂窝煤的煤质不稳定,留多大更难控制。老爸的解决办法是半夜起来一次,我睡觉轻,常常听见他摸黑穿拖鞋声,因为长期吸烟的暗咳声,吐痰声,喝水声,用铁钩子拉开炉盖儿声,用铁钩子合上炉盖儿声,脱鞋再上床声。

    ⑥我对伺候火炉的兴趣不大,但是对炉火的兴趣很大。炉火当然能供暖,而且炉火比空调好很多,不硬吹热风,而是慢慢做热传递和热辐射,暖得非常柔和。从脆冷的屋外进来,把千斤重的厚棉衣一脱,一屁股坐在炉火旁边的马扎上,面对炉火,像拥抱一个终于有机会可以拥抱的女神,伸出双臂、敞开胸怀,但是又不能且不敢抱紧。哪怕不抱紧,很快身心也感到非常温暖。然后,倒转身,挺直腰板,让炉火女神再温暖自己的后背、后腿和屁股。炉火还能热食物,白薯、汤、粥、馒头片。晚上看书累了、饿了,贴炉壁一面的烤白薯和烤好的抹上酱豆腐的馒头片都是人间美味。遇到周末改善生活,放上一口薄铝锅,炉火还能煮火锅。火锅神奇的地方是,已经吃得不能再烦的白菜、酸菜、豆腐、土豆放到里面,几个沉浮,忽然变得好吃得认不出来了,围坐在周围的家人也开始和平时不一样了——老妈转身去橱柜拿酒,老姐望着炉火眼神飘忽,老哥热得撩起秋裤腿毛飘忽,老爸开始小声哼唱18岁前学会的歌曲。窗外天全黑了,借着路灯的光亮看到小雪,在窗子的范围里,一会儿向左飘,一会儿向右飘。

    ⑦后来,住处有了市政集中供暖,老爸还是习惯性地半夜起来一次。我睡觉轻,还是听见他摸黑穿拖鞋声,因为长期吸烟的暗咳声,吐痰声,喝水声,脱鞋再上床声。我背诵最早和最熟的唐诗之一是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如今,每到冷天,每到夜晚,我闭上眼总能听到老爸像老猫一样爬起来,去照看那早已经不存在了的炉火的声音。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父亲的豆腐坊

①时光荏苒,父亲的豆腐坊铭刻在心底。每一次家人相聚,少不了上一道家常菜“小葱炖豆腐”。从无约定,习惯成自然。“小葱炖豆腐,一清二白。”这是父亲常说的口头禅。

②父亲是地道的农民,一生中吃尽了没文化的苦头。执意要从下一代人身上有所改变,让我们兄妹几人全都上学读书。为使我们能上学,家里不仅要承担读书费用,还要承担人多劳动力少带来的生活压力。父母起早贪黑去干活,一家人口粮总还是不够。

③过了些日子,父亲终于想出了个法子,利用家里的石磨和曾见过外祖父家做豆腐的记忆,开了家豆腐坊。经反复摸索,终于把豆腐做了出来。从那时起,父母每天半夜三更起床做豆腐,白天不耽误到队里去上工。一段时间下来,人消瘦了,一家人生活有了着落,我们也不必害怕会失学了。

④做豆腐是个苦累活,父母每天都起早,我们也没懒觉可睡,上学前和星期假日要帮着做些家务。那一年,我约八九岁,常和大我五岁的哥哥一起,到村上人家门上去卖豆腐。每次出发前,父亲都要称一下豆腐的重量,交代我们卖给人家豆腐时要满斤足两。那时,卖给村上人家豆腐是赊销的,只要将卖出的豆腐记在小本子上就可以了。

⑤那一天,我们将豆腐卖完回家后,父亲接过小本本,拨着算盘,一会儿就发现了问题。父亲板着脸问我们:“这里怎么多出四两豆腐呢?”见我们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丢下手上忙着的活计,带着我们一家一家去核对,要把多出来的那几两豆腐还给人家。可是,走遍了整个村子,也未有一户说我们少了人家的豆腐。无奈之下,回到家,再一次听父亲严厉的训导。然后,父亲从我书包里翻出个作业本,撕下一张空白纸,让哥哥以他的名义写一份道歉书。至今我还记得道歉书的大意:这天上门卖豆腐时,本店少了每户人家几钱(一斤为16两,一两为16线)豆腐,在此表示敬意,恳请乡亲们原谅,保证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道歉书写好后,父亲认真地张贴在大门前醒目的地方,让来人一眼就能看到,更是对我们的警示。

⑥就在那一天,我和哥哥帮父亲做豆腐,一同忙活到了日头下西山。晚餐时,父亲特地让母亲加了一道“小葱炖豆腐”的菜。那时,我家虽然做豆腐,却很少能吃上一餐豆腐美食,一来自己家舍不得吃,二来父亲做的豆腐质好价廉,一天下来全都卖完了。“小葱炖豆腐”是家乡的一道美味菜。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我和哥哥提着心,端坐在桌前,盯着眼前这“小葱炖豆腐”,馋虫早已爬到了嗓子眼,却丝毫没有伸筷子的想法。父亲坐下后,先夹了一块豆腐放在我的碗上,又夹了一块豆腐给哥哥,语重心长地说:“就像这‘小葱炖豆腐’,记着要一清二白去做人。”

⑦古老的村子,淳朴的民风,造就了父亲真诚、厚道的品德。父亲的豆腐坊,离不开购进大豆,卖出豆腐,杆秤是那时的计量器具。父亲在戥称的戥盘上打出几个洞,好在称豆腐时将戥盘里的水沥去。村上的人都说我家的秤毫厘不差,对买我家豆腐没有不放心的。我家豆腐店开得兴旺了,曾有江湖配秤的人来店里,让父亲配九折八折的秤,父亲说这分明是短斤少两,捞昧心钱,遭到了父亲的拒绝。

⑧如今,父亲的豆腐坊早已不在,那伴随豆腐坊长长的杆秤已不多见,取而代之的多为电子秤、台秤、磅秤等。可我仍常想起父亲不知疲倦做豆腐的身影,和那“小葱炖豆腐,一清二白”的教诲。

【注释】①戥(děng):一种小型的秤,用来称金、银、药品等分量小的东西,称“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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