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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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浙江省台州市2019届高三上学期语文期末质量评估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碗匠和他的碗

周天红

    烂泥田,一个村子最响亮的事儿就是烧碗了。

    烂泥田村子口一大块田,那泥巴,扶墙抹墙不行,真的是烂得扶不上墙了。栽秧种谷也不行,栽了秧,不走根,反倒要烂根,没得收成。那泥巴,就适合做碗烧碗。泥质沙细,糗性好,水质也好,捏成碗坯子,放到窑上一烧,轻轻一敲就能听见当当当的清脆响声。那釉质那花纹那造型,一看就是好货色呀。据说,烂泥田这地方,早年是官窑呢。至于是哪一级的官儿,谁都能说上几句,但谁也没说个明白,就是八爷,也没说出个来龙去脉。反正是官家的窑呗,要不,你看那村子右边 的岩湾子里,现在还排着十好几孔老窑呢,如果不是官家的窑场,哪有那么大的规模那么大的 场面哟。

    八爷是村子里最好的碗匠。

    八爷拿捏碗坯子,那是村子里最快的。小半个下午就能做出五六十个呢,就是村子对门成天牛皮吹得哄哄响的刘老大,忙得汗水长流也没比过八爷。八爷烧出的碗,那更是一绝。造型,釉色,图案,那都是没得挑。能在碗边碗底上搞出花花草草,有鱼有鸟,有人物有动物,买主点着要什么他就能给你烧制出什么。做大寿的能给你烧出老寿星图,结婚办喜事儿的能在上面烧出鸳鸯,外出发财回家造新房的能在上面烧出财神爷,那些图案活灵活现,逼真得惊人。有的人端起碗吃饭时,都只顾着欣赏,翻来翻去地看,碗里的东西打倒了全然不知道。

    八爷烧碗的手艺,那是跟着他师傅学的,足足学了三年,他师傅才把最关键那点儿真本事传给了他。师傅传授真本事时,只给八爷提了一个要求:留在烂泥田

    师傅对八爷说,我一辈子教了数不清的徒弟,学了手艺,都跑出去闯荡了,没有一个能留下来的,其实,他们都只是一知半解,没有学到真本事。如果你一直留下来,我就把最关键最实在的那点儿本事传给你!

    八爷说话算话,一直留在师傅身边,烧碗。直到师傅去世,他都没有离开过烂泥田。

    八爷学到了烧碗的真本事,那手艺真是做精了。在烂泥田方圓三四十里地界,你要说到碗匠八爷,没有人不知道的。做大寿的要找他,娶媳妇嫁女的要找他,修房造屋贺喜事儿的要找他,找他烧碗做个纪念呗。外出送货的货车司机要找他,卖碗送碗的客商老板要找他,玩古玩收藏老玩意的也要进山找他。八爷的手艺活儿呀,在县城里的大半条街都是抢手货。卖碗收货的老板一看仓库里的货不够了,大喊一声,进山去烂泥田八爷那里收货去!保准屁股后面三五几个就跟着来了。

    八爷也讲究。无论是进门上货的还是收藏老玩意的,还是专门进屋看热闹的,八爷准抽出时间,把烧碗识货的道理和方法一五一十地给你介绍个明白,最后还问上一句,懂起没有?如果你摆脑壳说没听懂,他会继续给你说道说道,直到让你听真了为止。八爷这热情,生意当然好做了。

    八爷制碗烧碗的手艺是一绝,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的,每天上门进貨的客商络绎不绝。这些年下来,八爷的房屋都翻新三回了,可他家里自己用的碗却还是老样子。

    八爷家的碗也是一大特色,没一个好碗,要嘛是歪的,要嘛是缺的,要嘛是花样图案烧残了的,全是歪瓜裂枣的残存货。

    碗匠家里用烂碗怪碗,是八爷用不起好碗吗?不是,成天满屋满仓库都是上等的好碗呢,随便用都没问题。是八爷缺心眼儿吗?不会哟,单凭他制碗烧碗的手艺,就知道他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是八爷脾气怪吗?肯定不是,你看有人进门,不管晴天阴天还是雨天,八爷都是一脸的笑呢。

    这是个什么道理呢?烧碗的同行不明白,村里人不明白,来进货买碗的人不明白,就是八爷家的二娃更不明白。

    二娃是什么人哟,走州下府,啥子事情没见过。这些年,二娃靠着倒腾他老爹八爷烧的碗,那是发财了,在县城里有五间门市一个大仓库,小轿车都换了好几辆,不是八爷吼着,差点把老婆都换了。二娃是村子里第一个去过北京首都的。就单是他在人民大会堂广场前照的那张相片拿回村子,一整个村子的人围着看了半下午还舍不得离去,直到天发黑人才小步小步地散了。多大个事儿呀,进个京城,村里人念谈了大半年。

    八爷家吃饭喝酒用的那些怪头怪脑的碗,那也是村里人的大事儿,没有人不念谈的。

    八爷说,二娃呀,你不懂?你真不懂?

    二娃摇摇头。

    八爷端起那歪边子的酒碗,喝了一大口酒,说,二娃呀,你看看这个碗,要不是它是个歪边子的残缺货,它还能是我的酒碗?八年了,还是我的酒碗。

    二娃听了老爹的话,好像更糊涂了。

    八爷看了二娃一眼,继续说,碗匠手里的好碗,最终都不是自己的,留不住呀。就像你和你哥。你哥虽然老实甚至有点笨,可他就像一个我烧坏了的碗,能留在我身边呀。你从小聪明,是只好碗,可你成天在外漂来荡去的,有个大事儿小事儿的,我能靠得上你?

    二娃这下听明白了 , 一屁股坐在屋前的门槛上,半天站不起身来。

    这一下子,二娃清楚地记起,自己已经两年零三个月零五天没有回家了。

(1)、从语言特色的角度赏析文中画线的语句。
(2)、联系上下文,简要分析师傅要求八爷“留在烂泥田”的原因。
(3)、概括碗匠八爷的形象特点。
(4)、根据全文,分析文章结尾画横线处二娃“听明白了”的深层意蕴。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第三十七回      秋爽斋偶结海棠社 蘅芜苑夜拟菊花题

    宝钗道:“菊花倒也合景,只是前人太多了。”湘云道:“我也是如此想着,恐怕落套。”宝钗想了一想,说道:“有了,如今以菊花为宾,以人为主,竟拟出几个题目来,都是两个字:一个虚字,一个实字,实字便用‘菊’字,虚字就用通用门的。如此又是咏菊,又是赋事,前人也没作过,也不能落套。赋景咏物两关着,又新鲜,又大方。”

    湘云笑道:“这却很好。只是不知用何等虚字才好。你先想一个我听听。”宝钗想了一想,笑道:“《菊梦》就好。”湘云笑道:“果然好。我也有一个,《菊影》可使得?”宝钗道:“也罢了。只是也有人作过,若题目多,这个也算的上。我又有了一个。”湘云道:“快说出来。”宝钗道:“《问菊》如何?”湘云拍案叫妙,因接说道:“我也有了,《访菊》如何?”宝钗也赞有趣,因说道:“越性拟出十个来,写上再来。”说着,二人研墨蘸笔,湘云便写,宝钗便念,一时凑了十个。湘云看了一遍,又笑道:“十个还不成幅,越性凑成十二个便全了,也如人家的字画册页一样。”

    宝钗听说,又想了两个,一共凑成十二。又说道:“既这样,越性编出他个次序先后来。”湘云道:“如此更妙,竟弄成个菊谱了。”宝钗道:“起首是《忆菊》;忆之不得,故访,第二是《访菊》;访之既得,便种,第三是《种菊》;种既盛开,故相对而赏,第四是《对菊》;相对而兴有余,故折来供瓶为玩,第五是《供菊》;既供而不吟,亦觉菊无彩色,第六便是《咏菊》;既入词章,不可不供笔墨,第七便是《画菊》;既为菊如是碌碌,究竟不知菊有何妙处,不禁有所问,第八便是《问菊》;菊如解语,使人狂喜不禁,第九便是《簪菊》;如此人事虽尽,犹有菊之可咏者,《菊影》《菊梦》二首续在第十第十一;末卷便以《残菊》总收前题之盛。这便是三秋的妙景妙事都有了。”

    ……

第三十八回      林潇湘魁夺菊花诗 薛蘅芜讽和螃蟹咏

    宝钗也走过来,另拿了一只杯来,也饮了一口,便蘸笔至墙上把头一个《忆菊》勾了,底下又赘了一个“蘅”字。宝玉忙道:“好姐姐,第二个我已经有了四句了,你让我作罢。”宝钗笑道:“我好容易有了一首,你就忙的这样。”黛玉也不说话,接过笔来把第八个《问菊》勾了,接着把第十一个《菊梦》也勾了,也赘一个“潇”字。宝玉也拿起笔来,将第二个《访菊》也勾了,也赘上一个“绛”字。探春走来看看道:“竟没有人作《簪菊》,让我作这《簪菊》。”又指看宝玉笑道:“才宣过总不许带出闺阁字样来,你可要留神。”

    说着,只见史湘云走来,将第四第五《对菊》《供菊》一连两个都勾了,也赘上一个“湘”字。探春道:“你也该起个号。”湘云笑道:“我们家里如今虽有几处轩馆,我又不住着,借了来也没趣。”宝钗笑道:“方才老太太说,你们家也有这个水亭叫‘枕霞阁’,难道不是你的。如今虽没了,你到底是旧主人。”众人都道有理,宝玉不待湘云动手,便代将“湘”字抹了,改了一个“霞”字。

    又有顿饭工夫,十二题已全,各自誊出来,都交与迎春,另拿了一张雪浪笺过来,一并誊录出来,某人作的底下赘明某人的号。李纨等从头看起:

……

问菊

潇湘妃子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  )菊

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

隔座香分三径露 , 抛书人对一枝秋。

霜清纸帐来新梦,圃冷斜阳忆旧游。

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

(  )菊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  )菊

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

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

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

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

    众人看一首,赞一首,彼此称扬不已。李纨笑道:“等我从公评来。通篇看来,各有各人的警句。今日公评:《咏菊》第一,《问菊》第二,《菊梦》第三,题目新,诗也新,立意更新,恼不得要推潇湘妃子为魁了,然后《簪菊》《对菊》《供菊》《画菊》《忆菊》次之。”宝玉听说,喜的拍手叫“极是,极公道。”黛玉道:“我那首也不好,到底伤于纤巧些。”李纨道:“巧的却好,不露堆砌生硬。”

    黛玉道:“据我看来,头一句好的是‘圃冷斜阳忆旧游’,这句背面傅粉。‘抛书人对一枝秋’已经妙绝,将(   )菊说完,没处再说,故翻回来想到未折未供之先,意思深透。”李纨笑道:“固如此说,你的‘口齿噙香’句也敌的过了。”探春又道:“……‘秋无迹’,‘梦有知’,把个(   )字竟烘染出来了。”宝钗笑道:“‘短鬓冷沾’,‘葛巾香染’,也就把(   )菊形容的一个缝儿也没了。”湘云道:“‘偕谁隐’,‘为底迟’,真个把个菊花问的无言可对。”李纨笑道:“你的‘科头坐’,‘抱膝吟’,竟一时也不能别开,菊花有知,也必腻烦了。”说的大家都笑了。

    宝玉笑道:“我又落第。难道‘谁家种’,‘何处秋’,‘蜡屐远来’,‘冷吟不尽’,都不是访,‘昨夜雨’,‘今朝霜’,都不是种不成?但恨敌不上‘口齿噙香对月吟’、‘清冷香中抱膝吟’、‘短鬓’、‘葛巾’、‘金淡泊’、‘翠离披’、‘秋无迹’、‘梦有知’这几句罢了。”又道:“明儿闲了,我一个人作出十二首来。”李纨道:“你的也好,只是不及这几句新巧就是了。”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大先生

赵威

    ①先生姓凌,有绝活儿,能把戏里的场景搬到木头上,一块巴掌大的破木板,只需半炷香的工夫,就能让人瞧明白刻的是“桃园三结义”还是“三英战吕布”。所以凌先生起初是凌木匠。

    ②凌木匠不是本地人,早年间逃荒来的。凌木匠来到村里的日子,是那年冬天日头最短的时候。薄暮下,先是一根打狗棍进了三叔家的院门,继而是一个身影,像用那根棍子挑进来的,破衣旧絮,褡裢挂在肩头,趿拉着一双单布鞋的脚,有一只似乎受了伤,缠着破布条。正在院里喂鸡的三婶,委实被吓着了,以为大白天撞到鬼。刚要喊人,“鬼”却先开口,怯生生地道:“大娘啊,要饭的来了,给口吃的吧。”三婶仔细一瞧,是个讨饭的。只见他端着搪瓷缸子的手捂在胸口,哀求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给完吃的,三叔三婶看他可怜,天又冷,就留他在磨坊里过夜。凌木匠望着三叔三婶的眼睛,变得浑浊了。天亮后,他见磨坊里堆着打磨了一半的木料,知道这家要盖房。就对三叔说,他会做木工,可以帮忙,给口吃的就行。三叔寻思,正好雇的木匠有事,就让他试试吧。没想到,凌木匠的手艺精得很,不但会做门窗,还会木雕,窗棂花饰、门簪颂语,好看极了。聊着聊着,又知他不光有好手艺,还装着一肚子墨水。嘿,正好村小缺个先生。

    ③就这样,凌木匠留在了我们村,成了凌先生。“手艺人”在村人口中格外尊贵,而凌先生的尊贵,一部分来自他的手艺,一部分来自肚子里的墨水。因此,“手艺人”和“先生”似乎都配不上凌先生了,村人便称他为“大先生”。

    ④大先生活儿细,字儿好,可闷头做活儿可以,写信作文也行,只是嘴太笨,肚子里的学问也便像茶壶里的饺子,倒不出来。而大先生却总认为自己的理儿多,不光要讲个“知其然”,还要讲个“知其所以然”,于是越讲越糊涂,化简单为复杂了。渐渐地,就不受娃们待见,老是捉弄他。一开始,大先生气得直跺脚,骂道:“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后来,习惯了,也便没了火气,只顾讲他的,哪管下面乱成一锅粥?大先生是文人,文人最瞧不上文人,他总是跟我们讲,历代风流才子中只佩服李白,还是半个。他说李白一半是诗,一半是酒,他最讨厌喝酒,也便只佩服半个李白了。

    ⑤大先生喜欢讲唐诗,尤其是李白的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大先生说李白的床不是床,而是井栏。说这话时,身为木匠的大先生显得颇有把握。我们却哄堂大笑,床就是床,怎么可能是井栏呢?每次我们一笑,他就一窘,嗓门提高了,像是要争辩,说:“你们想想,床在屋里,窗户是木头的,还贴着纸,哪会看得见月光?在院子里,就着月光,看到井栏,才会思乡,背井离乡嘛!”

    ⑥讲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扭头望着窗外,我们也停止了议论,只有窗外不知谁家的羊在不知趣地叫着。大先生陷入沉思,眼睛变得浑浊。然后,他又扭过头来,说:“这是思归之辞也!”教室里又是一片笑声,“死鬼之词”,大先生骂李白是个死鬼哩……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灵感,我站起来说了一句:“就是想家了嘛!”大先生用浑浊的目光向我投来赞许之意,似乎还念叨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⑦农村撤点并校后,大先生也退了。教了几十年的书,一下子闲下来,不知所措,于是,大先生又拾起了木匠活儿。第一件作品,就是把祠堂里的旧课桌搬回家,拆掉,打磨,又合到一起,变成一口棺材,严丝合缝。漆了好多遍,晾干,放到厢房里,是留给自己的。不教书了,自己也老了,大先生认为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只等着哪天躺进去了,身为木匠,那是一生最大的幸福。直到有一天,他心满意足地躺进自己打制的棺材。

    ⑧大先生死的那天,我特地查了《辞海》,其中一条写:“床,井上围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母亲

张翎

    母亲要来多伦多探亲,苏伟请了半天假,在家收拾房间。关于母亲的住处,苏伟两口子有过一些激烈的讨论。

    苏伟觉得母亲的眼睛不好,怕上下楼梯摔跤,应该住在楼下进门的那间房。晓烨说楼下这间房是她的办公室,先不提办公桌搬起来极是笨重,电话传真电脑打印机重新布线,也要费老事。两人争执了半天,结果是苏伟的意见胜出。苏伟的意见胜出,是因为苏伟的一句话。苏伟说母亲来探亲,没有医疗保险,若真摔了,医疗费用将是一笔硕大的开销。这句话一下子把晓烨镇住了。晓烨沉吟了半天,才说:“要搬你搬,我不管。”

    机场里接了母亲,母亲的模样倒没什么大变,只是身架更是矮小了一些。母亲把鼻子凑得近近地打量儿子,不像是看人,倒像是猫在闻食。“头发哪儿去了?瘦成这个样子。”母亲摸着儿子的手,啧啧地叹气。“还是你媳妇比你强,腰圆肚圆的,一看就是身体好。”苏伟捅了母亲一下,让母亲住嘴。晓烨这些年一直在尝试各种各样的减肥秘方,最听不得人说她胖。

母亲的眼病,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至今回想起来,苏伟总觉得是自己偷了母亲的眼睛,自己的那份光亮,原是踩在母亲的肩膀上得来的。苏伟的父亲去世很早,他和两个哥哥都是靠着母亲在皮鞋厂工作的微薄工资养大的。母亲常年营养不良,又劳累过度,有一天突然眼睛就坏了。三个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才真正懂事起来的。每天做完作业,就开始糊火柴盒。糊两个火柴盒能得一分钱,每天糊满一百个才睡觉。糊火柴盒的收入孩子们只上交一部分,另一部分自作主张拿去给母亲买了鱼肝油。

    母亲的眼睛时好时坏 -——却终究没有全瞎。

    后来三个孩子都成了家,大哥二哥搬出去住,苏伟也大学毕业去了省城。母亲这些年始终自己一个人过,却不愿和任何一个儿子住在一起。苏伟是母亲最疼的一个老儿子,所以当苏伟提出要母亲来多伦多探亲的时候,母亲虽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来了。

    母亲是个节省的人,到了哪里都一样。在苏伟家,母亲舍不得用洗衣机和烘干机。母亲自己的衣服,总是手洗了挂在卫生间里晾干。走进卫生间,一天到晚都能看到万国旗帜飘扬,听见滴滴哒哒的水声。晓烨说地砖浸水要起泡的,卫生间总晾着衣服,来客人也不好看。晓烨说了多次,母亲就等到早上他们都上了班才开始洗衣服,等下午他们快下班了就赶紧收拾起来。地上的水迹,母亲是看不清的。母亲自己看不清,就以为别人也看不清,晓烨的脸色就渐渐难看了起来。

    母亲操劳惯了,到了儿子家里,也是积习难改,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做上一桌的饭菜,等着儿子儿媳下班。母亲做饭,还是国内的那种做法,姜葱蒜八角大料红绿辣子,旺火猛炒,一屋的油烟弥漫开来,惹得火警器呜呜地叫。做一顿饭,气味一个晚上也消散不了。家具墙壁上,很快就有了一层黏手的油。

    后来,晓烨就带着月亮在外头吃饭,吃完了带些外卖回来,给苏伟母子吃。母亲无饭可做了,就闲得慌。母亲不仅不懂英文,母亲连普通话也说得艰难。所以母亲不爱看书看电视,更不爱出门,每天只在家里巴巴地坐着,等着儿子回来。苏伟下班,看见母亲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洞洞的客厅里,两眼如狸猫荧荧闪光,就叹气,说妈这里电费便宜,开一盏灯也花不了几个钱。

    母亲近年学会了抽烟。母亲很是稀罕月亮,见了月亮就爱搂一搂,亲一亲。月亮说不要碰我。月亮说的是英文,母亲听不懂,却看出月亮是一味地躲。晓烨便对母亲说:月亮不习惯烟味,从小到大,身边没有一个抽烟的。母亲听了,从此再也不敢碰月亮。

    母亲的签证是六个月的,可是母亲只呆了一个半月,就提出要走。其实母亲是希望儿子挽留的。可是晓烨没说话,苏伟就不能说话。母亲虽然眼力价不好,母亲却看出了在儿子家里,儿子得看儿媳妇的眼色行事。

    航班是大清早的,天还是冷,晓烨和月亮都睡着,苏伟一个人开车送母亲去机场。一路上,苏伟只觉得心里有一样东西硬硬地堵着,气喘得不顺,每一次呼吸听起来都像是叹气。泊了车,时间还早,苏伟就领着母亲去机场的餐馆吃早饭。机场的早饭极贵,又都是洋餐洋味。苏伟一样一样地点了一桌子。母亲吃不惯,挑了几挑就吩咐苏伟打了包。母亲连茶也舍不得留,一口不剩地喝光了。母亲的手颤颤地伸过饭桌,抓住了苏伟的手。母亲的手很是干瘪,青筋如蚯蚓爬满了手背,指甲缝里带着没有洗净的泥土——那是母亲昨天在后院收拾隔年落叶留下的痕迹。

    “娃呀,你听她的,都听。妈年轻的时候,你爸也是顺着我的。”母亲说。

    母亲在将近四十的时候才怀了他,小时候母亲从不叫他的名字,只叫他娃。母亲的这个娃字在他堵得严严实实的心里砸开了一个小洞,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他跑去了厕所,坐在马桶上,扯了一把纸巾堵在嘴里,哑哑地哭了一场。走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在母亲兜里。

    “两千美金。大哥二哥各五百,您留一千。”

    苏伟陪着母亲排在长长的安检队伍里,母子不再有话。临进门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哥写信打电话,别提,那个,钱,的事。”

    送走母亲,走出机场,外边是个春寒料峭的天,早晨的太阳毫无生气冰冷如水,风刮得满树的新枝乱颤。苏伟想找一张手纸擤鼻涕,却摸着了口袋里那个原封不动的信封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又把钱还给了他。苏伟坐进车里,启动了引擎,却很久没有动身。汽车噗噗地喘着粗气,白色的烟雾在玻璃窗上升腾,聚集,又渐渐消散。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狱卒提关汉卿!

    禁子:跪下!

    (关汉卿昂然不跪,禁子拿棒要敲他的腿)

    狱吏(制止):别难为他。关汉卿,你坐下吧。

    (向狱卒)给他一条小凳。

    狱吏:怎么样?这些日子还好吗?

    关汉卿:唔,日月照肝胆,霜雪添须眉,可还死不了!

    狱吏:是啊,真是不愿你死啊,你的文章我不懂,可是你的医道真高明,我娘吃了你的药好多了。真没有想到好得那么快,她已经能拄着拐杖自己走道儿了。

    关汉卿:走走有好处,老年人可也不能太累。

    狱吏:是是,真是谢谢你。可是,关汉卿,你的案情越扯越大了。说老实话,恐怕很难救你,怎么办呢?

    关汉卿(诧异):越扯越大了?

    狱吏:对。大得够瞧的了。你有一位老朋友叫叶和甫的吗?

    关汉卿:唔,有那么一个人,不是什么老朋友。

    狱吏:他要来跟你谈谈。

    关汉卿:我跟他没有什么可谈的。

    狱吏:谈谈吧,对你或许有些好处。(向内)叶先生,请吧!

    叶和甫(从里面走出来,对关汉卿很关切的口气):哎呀,老朋友,真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跟你见面。当初你不听我的话,我害怕总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说,《窦娥冤》最好别写,要写必定是祸多福少,现在怎么样?不幸言中了吧。

    关汉卿(鄙夷地):你要跟我谈什么,快说吧!

    叶和甫:瞧你,还这么急性子,不是应该熬炼得火气小一点儿了吗?

    叶和甫(低声):好,汉卿,先告诉你一个极可怕的消息,你那位朋友王著跟妖僧同谋,上个月初十晚上,在上都,把阿合马老大人和郝祯大人都给刺了!

    关汉卿:唔,真的?

    叶和甫:千真万确的,现在大元朝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件事发抖。你看这是国家多么大的不幸!

    关汉卿:你还想告诉我什么呢?

    叶和甫: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听我的劝告,闯出了多么大的乱子!逆臣王著就因为看过你的戏才起意要杀阿合马老大人的。

    关汉卿(怒):怎见得呢?

    叶和甫:许多人听见他在玉仙楼看《窦娥冤》的时候,喊过“为万民除害”,后来他在上都伏法的时候又喊“我王著为万民除害”,而且你的戏里居然还有“将滥官污吏都杀坏”的词儿!

    关汉卿(按捺住怒火):你觉得“滥官污吏”应不应该杀呢?我们写戏的离不开褒贬两个字。拿前朝的人说,我们褒岳飞,贬秦桧。看戏的人万一在什么时候激于义愤杀了像秦桧那样的人,能说是写戏的人教唆的吗?

    叶和甫:汉卿,你这话何尝没有一些道理?可是如今正在风头上,皇上和大臣们怎么会听你的?再说,我今晚来看你,倒也不是为了跟你争辩《窦娥冤》的后果如何,(又低声)我是奉了忽辛大人的面谕来跟你商量一件大事的。你的案情虽说是十分严重,可是只要你答应这件事,还是可以减刑甚至释放你的。

    关汉卿:我跟忽辛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叶和甫:别这么大火气,老朋友,这事你也吃不了什么亏。反正王著已经死了,没有对证,只要你在大臣问你的时候,供出王著刺杀阿合马大人是想除掉捍卫大元朝的忠臣,联合各地金汉愚民图谋不轨。只要你肯这样招供,不只你的案子可以减轻,忽辛大人为了酬劳你,还预备送你中统钞一百万。

    关汉卿(怒火难遏):你还有什么说的?

    叶和甫:你答应了吗?(过去)

    关汉卿:我答应了。(他重重的一记耳光竟把叶和甫打倒在地)

    叶和甫:汉卿,我好好跟你商量,你怎么动起粗来了?

    关汉卿:狗东西,你是有眼无珠,认错人了。我关汉卿是有名的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的铜豌豆。你想替忽辛那赃官来收买我?我们中间竟然出了你这样无耻的禽兽,我恨不能吃你的肉!

    叶和甫(狰狞无耻的面目毕露):你不答应,好,那你等着死吧。

    关汉卿:死也不跟你这无耻的禽兽说话了!狱官,让我回号子去。

(摘自田汉《关汉卿》,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新生

【前苏联】基里尔·梁波夫

皮包屁股,是指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双腿、坐着小车在火车过道里滑来滑去、口中大唱悲歌的人。我父亲即是这样的人。1942年他从坦克学校毕业后就上了前线,1945年,他的队伍在华沙城下遭到伏击,所有人都成了肉饼,只有父亲幸存下来。

我当时5岁,疏散后跟妈妈回到列宁格勒,并不知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从战地医院出来后,父亲没有回家,显然是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我想他仍在战斗,妈妈大概以为他死定了。没有任何他的消息,也没有阵亡通知书,不过却常常有从喀山来的信件寄到战前我们跟外婆住过的地方。

有一天,我们从妈妈收土豆的农庄里回城,车厢内爬进一个坐着木头小车、身穿破背心、衣服脏兮兮、胡子乱蓬蓬的人。他用双手支撑地板,滑过车厢过道,唱着一支关于营队侦察员的歌。妈妈仔细地看着他,然后就大叫起来,向他跑去,①不过那男人却突然决绝地转过身子,向相反的方向滑走了。他在走廊附近跌落到小车外面,剩下的路只好匍匐前进。当我们追上他时,发现他已经烂醉如泥。

他是我的父亲。妈妈扳过他的身子,久久亲吻着他肮脏的脸颊和因失眠、醉酒肿胀的眼睛。他哭了,号啕大哭。

我们把他带回家。从此生活在一起。父亲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从野战医院出来后住过大大小小的车站,靠乞讨为生,此外父亲伤得很重,包括心灵和身体。

夜晚我常常被阵阵喊叫惊醒。父亲从床上跌到地板上,打着滚,蜷缩着身子。最可怕的是他那绝望的吼叫:“腿,腿疼呀……”妈妈不知该怎么办,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我也哭,因为怜悯和恐惧。有时我竟希望他没有回来。父亲从不和我说话,仿佛我根本不存在。自从他出现后,妈妈不再关心我,以前她常常坐在床边跟我交谈,可是自从父亲回来后,我不得不睡在地板上,我突然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他们尝试重新建立自己的幸福生活,我则成了局外人,无法在家庭的崭新蓝图中占据一席之地。有一天妈妈对父亲说,她想生个孩子,父亲说,他也想有个孩子。不过这很难,他是个残废,没有收入,抚恤金还没发,有个孩子生活很难。妈妈说,没关系,很多人过得比我们差,还养活了3个孩子呢。我真想大声叫:你们是有儿子的呀,你们要拿我怎么办呢?难道我对你们来说就是个空位子吗?

不久,妈妈对父亲说,她怀孕了。她一句话也没跟我说,但是我一清二楚,我整天都跟他们在一起,尽管对他们来说我并不存在。

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非常小,长着一张老人的脸。我常常走到他的床边看着他,这是我的兄弟,我觉得自己对他的爱一点儿也不少于我对父母的爱,尽管他生下来就是为了取代我,这很明显,因为他们甚至给他取了我的名字——科利亚。

每天早晨妈妈都去上班,②父亲坐在他的小车上为他应得的抚恤金奔波,我则整日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秋去冬来,冬去春来。孩子们上学了,他们却忘了让我上学,或者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已经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我的兄弟在长大。很快他已经能够单独走上几步路了。父亲开始领到他的抚恤金,甚至还在某个残疾人事务所里谋了差事,妈妈现在是工厂的车间主任,一切都很美好,我们的家庭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幸福生活。夜里父亲不再叫喊,妈妈也早就停止了哭泣,只有我仍旧每日坐在窗台上,生活不声不响地从我身边悄悄溜过。有一天父亲说:“我想去看看科利亚。”

妈妈哭了。

“把我带到他那儿去,”父亲说,“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

“没错,没错。”妈妈急忙应和。

我默默地看着他们收拾行装,却有种奇怪的轻松感觉。我已经很久没跟他们在一起,我甚至从不出门,不过这一次我决定跟他们一起去。

我们从家里出来。一路上谁都不说话,父亲在妈妈旁边滑行着,努力不使自己落后。

路上他们从一个老奶奶的手里买了一束金合欢,我跟在他们身后,长久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无比幸福。

墓地上空无一人,大片雪花静静地飘落下来。妈妈很快就找到那座坟墓。

“在这儿。”她指着。

父亲看着小坟丘,久久地一言不发,后来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放到嘴边喝了几小口,然后将瓶子递给妈妈,妈妈也喝了一小口。

“我会记住,”父亲说,“就算死了,也会记住……”

妈妈又哭起来。

“孩子们都在这儿。”她哭着说。

“走吧,”过了很久,父亲说道,“该去接科利亚了……”

他们向出口走去,很快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花中。

而我则留在了自己的墓旁。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0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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