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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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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第三高级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窗棂上挂串红辣椒

王长元

    村长带着那拨儿人进屋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扫地。灰尘沸沸扬扬,仿佛是鲜活的跳蚤在空气中上下跳动,弄得人眼睛迷迷茫茫。

    “那啥,顶子哪?”

    “下甸子打草去啦。”

    “啥时走的?”

    “小半个月啦。”

    “回来过没?”

    “没。”

    村长吸溜一下鼻子,“二婶,还不知道吧,顶子出事了。”

    二婶就一惊:“出了啥事?”

    “杀人啦,顶子。这不,官家正寻他哪!”

    “啥?”老太太便呆在那里,眼睛就直直地看着炕沿边上的那几个人。她这才发现其中一个戴大沿帽的已经带了绑绳和黑亮亮的枪。立马她心一颤动,眼仁儿就朝上翻过去,人便跟着向门框斜过去。几个人惊恐地奔了过去,将老太太放到炕上。

    一忽儿,老太太的鼻翅儿便扇动一下,翻转的眸子虽归了原位,但依旧是愣愣向上看着。

    “二婶,你看你啥个身板还不知道,上甚火?既是杀了人,顶子就不是原先的顶子了,那便是犯了王法。犯了王法的顶子你还伤心个甚!麻溜缓缓,人家公安局还有事情跟你说。”

    老太太眸子这才转了一轮儿,一汪亮亮的湿润便映在里面。

    看着老太太有了活气,警察就轻轻一笑,说:“老人家,您的心情我们是理解的,但是儿子杀了人,犯了罪,如今又跑掉了。这,国法是不能容的。我们希望您控制住感情,配合我们来抓凶犯。否则,比如说包庇儿子、袒护儿子,那样您老人家也有罪了。按我们的经验,您的儿子还会回家来的,那时您必须报告我们。”

    “顶子真若是回家,你可得说呀!”村长眼睛觑觑着,冲着她说,“要不,那叫什么?对,叫窝藏。二婶,咱可不能糊涂啊!”

    她痴痴地点着头,两行老泪缓缓漫过面颊的褶皱,整个面庞已经全是泪水了,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村长最费思索的是:她儿子若回来,她怎么告诉他们哪?他猝然发现了粮囤上那串红辣椒,眼睛立时闪出光亮,便指着红辣椒说:“对,就用它。二婶,他若是回来,您就将这串红辣椒挂到窗户上。”

    她又痴痴点点头,看了一眼红辣椒。

    顶子伏在高粱地垅沟里已经三天了。事情来得太突兀了,突兀得他只有逃到高粱地之后才想起后悔,悔自己不该为小事冲动,悔自己冲动时不该抡那镰刀。战战兢兢挨了三天,吃喝现在全成了问题,最讨厌的是那垅上的风,哗啦哗啦吹得叶子直响,仿佛有无数个脚步向他走来,把他弄得一惊一乍的……

    可是一想到出逃,他又茫然了,天下这么大,地面这么广,去哪里呢?可是,不管去哪里,在要走之前,他一定要回家看一眼老娘。

    老太太送走了那些公家的人之后,就把家里仅有的二十几斤白面都烙成饼,然后就一张一张地折叠,用纸包好,一沓一沓塞进帆布口袋里。又包了二斤盐巴,塞在缝隙处。她早已谋算好,顶子若回来,就让他躲进小南山的石洞里,过个十天半月的,看看风声,她再想办法。她相信,办法总是有的。记得,她刚十岁那会儿,还扎着羊角辫呢,就给八路军伤病员往那山洞里送过饭,想想那会儿她都从没断过伤病员的一顿饭。如今,为了儿子,她还会没有办法?

    小风轻轻拍打着窗棂,蟋蟀在墙角嘟嘟地叫,老太太迷迷怔怔刚要闩门的当儿,突然间,门“吱呀”一声开了,顶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老太太眼泪马上就下来了。

    顶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饼,眼睛贼溜溜地寻觑着,待最后一口食物从喉咙处咕噜一声咽下之后,他才急急地说:“娘,我看你一眼就得走了,有没有钱啥的,给我准备点。”

    老太太赶忙把裤腰子拽开,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一沓钱,递给顶子,说:“就这些了,都拿着吧!顶子,你要去哪里?”

    “娘,这您就不要管了。”

    “顶子,你把饼带上,到小南山的石洞里躲躲。”

    “娘,您就别管我了,我这一走,是死是活,真的不好说,啥年月能见到您,也都不敢想。娘,只求您自己保重啦!”

    “顶子,”老太太整个抖动起来,亮亮的泪珠向脸颊处滚动。

    “娘,还有一事,把咱家那把菜刀给我。”

    老太太抹了眼泪,愣了,说:“干啥?”

    顶子咬了下嘴唇说:“娘,我手头怎么也得有个应手的家伙呀。”

    “啥?”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冷气。

    “娘,我现在已经想好,谁真若是抓我逮我,我已没有别的路了,就得拼了,反正我已是有人命的人啦,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轰”地一声,老太太就觉得脑袋像被谁猛然击打了一样,眼前金光四射,她颤颤地向前走了一步。

    “娘,快快给我取刀来。”

    老太太表面应允着他,脚步便悄然向窗前靠近,趁儿子回身的工夫,就把那串红辣椒牢牢地挂在了窗户上。

(选自2016年第7期《小说月报》,有删改)

(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
A、“小风轻轻拍打着窗棂,蟋蟀在墙角嘟嘟地叫”的环境描写,不仅渲染了一种静谧的氛围,更暗示了老太太苦痛难受的心情,也为顶子回家提供背景。 B、村长在老太太苏醒后,劝慰她说“犯了王法的顶子你还伤心个甚”,这句话为老太太在最后把红辣椒挂在了窗户上作了伏笔。 C、老太太希望顶子躲进小南山的石洞,可是顶子不要老太太管他,因为顶子觉得那个地方村里人都知道不安全,还不如逃到外面更容易活下来。 D、作品叙述了经历儿子杀人这一生活变故后老太太复杂的情感世界,展现了老太太平凡而伟大的形象,表达了作者对质朴而不愚昧的母爱的赞美。
(2)、小说中的老太太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结合文本内容简要分析。
(3)、作品以老太太“把那串红辣椒牢牢地挂在了窗户上”为结尾有何作用?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一个幸运的贼

[法]莫泊桑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画家在索里尔家聚餐,最后都喝得有几分醉意了,都四肢伸展着躺在紧挨画室的一间小屋的地板上。普瓦特文头脑还清醒些,索里尔疯疯痛癫的,仰面朝天,讨论什么战争和皇帝的服装之类,说着说着突然一跃而起,拉开大抽屉,将一套轻骑兵制服穿在身丰,然后又拿出一套钾弹兵的制服给普瓦特文,他说什么也不穿,我俩硬给他套上,衣服太大,几乎把他包起来。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甲宵骑士。然后,索里尔开始操练我们,他大声地说:“当了军人,就得喝出军人的样子。”

    我们拿出大碗,高唱军歌,再次开宴。尽管普瓦特文已酩配大醉,我还是突然地举起一只手说:“静一静,我敢保证我听见了画室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有戏!”索里尔晃免摇摇地站起来,唱起马赛曲:“拿起武器,公民们!”然后他从墙上摘下几件武器,按照我们的制服装备起来。我得到的是火枪和长剑,普瓦特文拿着一支带刺刀的长枪,索里尔没有找到称心的武器,抓起一把手枪插到皮带上,他手里握着一把大板斧,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画室的门。当我们走到画室中央的时候,索里尔说:“我是将军;你,甲胄骑士,负责切断敌人的退路;你,掷弹兵,作我的护卫。”

    我执行命令断后,突然听见一种可怕的声音,我端着蜡烛想去看个究竟,普瓦特文用刺刀向那个地方乱刹,索里尔用斧子狂砍一通。我们查看了画室的每一个角落,足足查了有20分钟也没有找到任何可怀疑的东西,后来普瓦特文认为应该检查一下碗橱。由于碗橱很深,里面很暗,我端着蜡烛过去查看,可把我吓坏了,一个人,一个活人站在里面往外看我,我马上镇定下来,忽的一下把拒门锁上,然后我们退后几步商量对策。索里尔想用烟把贼(①)呛出来,普瓦特文想用饥俄制服那个家伙,我想用炸药炸死那个绒。最后我们还是米纳了普瓦特文的意见。我们把酒和烟拿到画室来。普瓦特文警惕地背着枪,我们三人坐在碗橱前,为俘虏(②)的健康开怀畅饮。我们又饮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索里尔建议把俘虏押出来瞧一瞧。

    “对!”我大声地附和着。我们抓起武器,一起朝碗橱冲去,索里尔端着没有上子弹的手枪冲在前面,普瓦特文和我跟在后面,打开拒门后把俘虏押了出来。他是个形容憔悴、白发苍苍的老头,身上穿着破烂衣服。我们捆上他的手脚,将他放在椅子里。他没有吭声。

    “我们审讯这个恶棍。”索里尔厉声说。我也认为应该审讯这个家伙。普瓦特文被任命为辫护人,我被任命为执行人。最后俘虏被判处死刑。

    “现在就枪毙他!”索里尔说:“不过,不能让他不作忏悔就死啊。”他又有所顾虑地加了一句,“我们去给他请一个神父来。”我没有同意,因为深夜不便去打扰神职人员。他建议我代为行使神父的职权,并立刻命令俘虏向我忏悔罪过。

    老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不知道我们是哪种类型的基徒,他开口讲话了,声音空洞沙哑:“你们要杀死我吗?”索里尔遇他跪下,往他头上倒了一杯兰姆酒,说:“坦白你的罪过吧,不要把它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救命啊!救命!”老头在地板打滚拼命嗦叫,怕他吵醒都居,我们塞住了他的嘴。

    “来,我们把他结果了吧。”索里尔不耐烦地说。他用手枪时准老头匀动了扳机,我也匀了扳机,可惜我们俩的枪没有子弹,枪空响了两下。

    在一旁的普瓦特文说:“我们真有权力杀死这个人吗?”

    “我们不是已经判处他死刑了吗?”索里尔说、

    “那倒是,不过我们没有权力枪毙一个公民③,我们还是把他送到警察局去吧。”

    我们同意了他的建议。由于那个老家夜未能走路,我们把他绑到一块木板上,我和普瓦特文抬着他,索里尔在后担任警戒。我们把他抬到了警察局,局长认识我们,知道我们爱搞恶作剧,他认为我们闹得有点儿太过分,笑着不让我们把在押犯抬进去。索里尔非要往里抬,局长沉下脸来,说我们不要再发俊了,赶快回家去清醒一下头脑。无奈我们只好把他再抬回索里尔的家。

    “我们拿他怎么办呢?。”我问道。“这个可怜的家伙一定很累了!”普瓦特文怜悯地说。

    他看上去已经半死了,我也不禁来了侧隐之心,我把他嘴里塞的东西掏了出来。“喂,我说你感觉怎么样啊?”我问他。“哎呀,我实在受不了。”他呻吟着说。

    这时索里尔的心也软了下来,给他松了绑,开始像对一个久别的老朋友一样款待起来。我们马上升满了几碗酒,递给我们的俘虏一碗。他连让都没让,端起碗一饮而尽。我们几人痛饮起来。那老人真是海量,比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还能喝。当天蒙蒙亮时,他站起来心平气和地说:“我得告辞了。”

    我们再三挽留,但他坚持不依,我们怀着惋惜的心情送他至门口。

(摘编自《世界微型小说荟萃300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霞光灿烂的早晨

陈忠实

    不管夜里睡得多么迟,饲养员恒老八准定在五点钟醒来。屋里静极了,耳边没有了骡马踢踏的骚动声音,也没有牛倒嚼时磨牙的声音。

    恒老八坐起来的时候,猛乍想起,昨日后晌,队里已经把牲畜包养到户了。他昨晚睡在这里,是队长派他看守一时来不及挪走的农具草料。

    窗外很黑,隐隐传来一声鸡啼。他又钻进被窝,却怎么也不能再次入睡……

    编上了号码的纸块儿,盖着队长的私人印章,揉成一团,掺杂在许多空白纸块揉成的纸团当中,一同放到碗里,摇啊搅啊。队长端着碗,走到每一个农户的户主面前,由他们随意拣出一只来……队里给牲畜核了价,价钱比牲畜交易市场的行情低得多了,而且是三年还清。这样的美事,谁不想抓到手一匹马或一头牛哩!八老汉早在心里祈愿,要是能抓到那头母牛就好了。可惜,这牛到了杨三家里,明年准定生出一头小牛犊,人家的小院里,该是怎样一种生气勃勃的气派……他嫉妒起杨三来了。

    杨恒老汉为公社整整喂了十九年牲畜了。十九年来,他睡在塬坡上的这间饲养棚里。无数个日日夜夜,牛马嚼草的声音,像音乐一样和谐悦耳。牛马的粪便和草料混合的气味,灌进鼻孔,渗透进衣裤的布眼儿……可惜!没有抓到一头!这样的生活今天完结啰!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在自个的责任田里劳作了。

    木格窗户透出一缕缕微微的亮光。山野里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吭哧声,伴和着车轮的吱吱响。一听见别人干活,恒老八躺不住了。他拉开门栓,一股初冬的寒风迎面扑来,让他打个寒颤。从村庄通到塬坡上来的小路上,有人躬着腰,推着独轮小车,前头有婆娘肩头挂着绳拽着。那是杨云山嘛!狗东西,杨庄第一号懒民,混工分专家,刚一包产到户,天不明就推粪上坡了。勤人倒不显眼,懒民比一般庄稼人还积极了。他想笑骂那小子几句,想想又没有开口。既然懒民都赶紧给责任田施冬肥,恒老八这样的正经庄稼人还停得住么?回,赶紧回去。

    恒老八下了坡,刚到村口,老伴迎面走来:“人家都给麦地上粪哩,你倒好,睡到这时光!”

    “八叔——”玉琴跑着喊着,挡在当面,“我那头黄牛,不吃草咧,你去给看看——”

    不等老八开口,八婶转过身来:“各家种各家的地,过各家的日月了。他给你家去看牛病,谁给他记工分?”

    “你这人——”老八瞪起眼,盯着老伴。这样的话,居然能说得出口来,还说她贤明哩!

    “嗨呀!我说笑话嘛!”八婶勉强笑笑,算是圆了场,转身走了。

    牛只是夜里受了凉,没什么大碍。八老汉给牛扎了针,又叮嘱了几句。婆媳二人要留他吃饭,挽留不住,说着感恩戴德的话,送到门口。他在饲养室里多少次治好牛马的小伤小病,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如今却受到这样的款待,真是叫八老汉感慨系之。

    老远就看见公社郑书记站在自家门口的粪堆前,帮老伴敲碎冻结的粪疙瘩,还笑着说着什么。郑书记一大早到村里来,有啥事呢?

    “老杨,听说你舍不得那些牛马,还落了泪?”郑书记哈哈笑着,“是吗?”

    老八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信哩!你为那些四条腿熬费过心血,有感情哩!”郑书记蹲下来,掏出烟袋。“分了牲畜后,现在好多三十来岁的年轻社员不会喂牲畜。问题很普遍。我今日来,想请你到咱公社广播站,讲讲牛马经。”

    “我说不了话……”老八着实慌了。

    “好多人要求请你讲哩!”郑书记说,“我还得找队长,要帮社员安排好牲畜棚圈。一言为定,明天晚上到公社来,我在广播站等你。讲一小时两块,按教授级付款!”

    太阳已经升到碧蓝的天际,雾气已经散尽,冬日的阳光,温暖灿烂,街道里的柴禾堆,一家一户的土打围墙,红的或蓝的房瓦,光秃秃的树枝,都沐浴在一片灿烂的晨光里。

    “跟你商量一件事。”恒老八对着扑出灶堂的火焰点着旱烟,给老伴说,“咱得买牛。庄稼人不养牛,抓摸啥呢?一年务育一头牛犊,两年就翻身了。现时处处包产到户,牛价月月涨。我没旁的本事,喂牛嘛,嗨嗨……”

    老伴端出一碗荷包蛋,放到老八面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居然嗔声媚气地说:

    “吃吧!吃得精神大了,再满村跑着去给人家看牛看马……”

    老八却像小孩一样笑眯了眼睛。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各题。

五叔春荆

郑振铎

    祖母生了好几个男孩子,父亲最大,五叔春荆最小。

    当五叔夭死时,我还不到七岁。到了现在,自然已记不得他是如何的一个样子了。可不知怎的,这位不大认识的叔父,却时时系住了我的心,成为我心中最忆念的人。

    这个忆念,祖母至今还时常叹息着把我挑动。她每每微叹着说,五叔是你几个叔父中最听话的,三叔常常挨打,二叔更不用说,只有他,从小起,便不曾给她打过骂过。五叔读书又用功,常常几个哥哥都出去玩了,他还独坐在书房里看书,一定要等到天黑了,方才肯放下书本。也写得一手好楷书,那些字,个个工整异常,他记账也是这个样子的,慢慢的一笔笔的写下来,从没有写过一个潦草的字,也没有做过一件潦草的事。那个时候,家里的杂事,没人管,要不是五叔在家,她真是对付不了。二叔有时还打丫头,三叔也偶有生气的时候,只有五叔从没有对丫头、对老妈子、对当差的说过一句粗重的话,他对他们都是一副笑笑的脸儿。在他死时,家里哪一个人不伤心,连小丫头也落泪了。唉,你这样好的五叔,可惜死得太早!每当回忆起伤心的情景,祖母总是默默的不言一会儿,沉着脸,似乎心里很凄楚。

    每到夜晚,祖母便在烟铺上坐着,慢慢的烧着烟,嗤、嗤、嗤的吸着。她是最喜欢我在这时陪伴着她的。在烟兴半酣时,她有了一点感触,又对我说起五叔的事来。

    祖母道:“唉,你不晓得你五叔当初怎样的疼爱你!他常常把你抱着,在天井里打圈子,他抱得又稳又有姿势。你那时也很喜欢他呢,见了你五叔走来,便从奶娘的身上伸出一双小小的又肥又白的手来。叫道‘五叔,抱,抱’,你五叔便接了你过来抱着。你在他怀抱里从不曾哭过。我们都说他比奶娘还会哄孩子呢。像你二叔,他未抱你上手,你便先哭起来了。全家都说,你和你五叔缘分特别的好。有一年,你出天花,你五叔真是着急,书也无心念了,天天拜菩萨,请医生,取药,就是煎药,也亲自动手。你现在都不记得了罢?”

    真的,我如今是再也回想不起五叔的面貌和态度了,然而祖母屡次的叙述,却使我依稀认识了一位温厚仁爱的叔父。

    祖母曾把五叔病死的原因,很详细的告诉过我们,而且不止告诉过一次。她凄楚地述说着,我们也黯然的静听着。夜间悄悄无声,如豆的烟灯,在床上放着微光。

    那一年,祖母回故乡,五叔跟随着。她在家里住了几个月。恰好祖姨新死了丈夫,心里郁郁不快。祖母怕她生出病来,便劝她搬到我们家里来同住。她踌躇了几时,便同意了。她把房子和重笨的器具卖掉,然而随身带着的还有好几十只皮箱。这样多的行李,当然不能由旱路走。五叔便专雇了一只闽船,护送着祖姨从水路走。祖母则由五老爹伴随着从旱路走。哪想到,那条船途中触了礁。祖姨只得带了些重要的细软,和五叔上了舢板。不想岸边沙滩上水很浅,舢板靠不上岸。五叔便把长衫卷了起来,脱了鞋袜,负着祖姨,在水中走上了岸。

    五叔身体本来很细弱,自涉水上岸之后,便觉得不大舒服,时时在夜间发热,但他怕祖母担心,一句话也不敢说。病一天天的加重,以至于卧床不能起。祖母忙请医生给他诊看,这病已是一个不治的症候了。临死时,他除了说自己辜负了养育的深恩而不能报,劝祖母不要为他悲愁,一句别的吩咐也没有。他平安而镇定的死去。在五叔安静的躺在床上、微微的断了最后的一口呼吸时,祖母的心碎了!她整整地哭了好几天。到了一年两年后,想起来还是哭。到了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还是常说:“唉,你五叔,可惜死得太早!”

    前几年,我和三叔归到故乡扫墓,我们立在阴沉沉的松柏林下,面前是一个圆形墓,墓石上的字,已为风雨所磨损,但还依稀的认得出是“亡儿春荆之墓”几个大字。我黯然的站在那里,山中无比的寂静,乌鸦呀呀的由这株树飞到那株树上去。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像白云一样飞翔

韦如辉

    耐耐放学了,走在傍晚的山岗上,身后跟着来迎他的狗儿大黄。

    山岗静静的,密实的树林静静的,碧绿的草丛静静的。不远处,潺潺的小河静静的。

    眼前的景象迷住了耐耐。

    他放下肩膀上的书包,找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来。

    静,出奇地静。怎么会这么静呢?耐耐想。往年可不是这样,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至少,会有几只蛐蛐儿,附和着风声哼唱。

    耐耐头枕着双手躺下来。天空的蓝很近,几丝白云在蓝蓝的大海里划着船儿。

    没有风浪,船儿在耐耐的眼里飘啊飘。

    耐耐想,船上都坐着谁呢?要是妈妈坐在船上就好了。

    妈妈怎么可能坐在船上呢?耐耐记得,妈妈是开春坐一辆大巴车走的。大巴车冒着黑烟,颠簸着一路远去。耐耐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哭喊着,号叫着,哀求着:妈妈别走!妈妈别走!

    可是,妈妈们还是走了,被狠心的大巴车驮走。妈妈们能够听懂小伙伴们的话,大巴车听不懂,大巴车开足马力,绝尘而去。一开始,耐耐还能看到探出车窗的妈妈,后来只能看到一溜黑烟。

    妈妈这一走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三年,耐耐才能见上或许一面,或许两面,或许三面。多多的妈妈走了十年,没回来过一次,多多也没见上一面。小伙伴们都说多多可怜,

    恐怕一辈子也见不着妈妈了,多多每次都哭得一塌糊涂。小伙伴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多多的哭声止住。多多太可怜了,自己比多多强多了。耐耐想,再过268天,妈妈又回来了。

    妈妈说回来就回来,真的回来了。这次,妈妈坐着船儿回来。船儿慢慢悠悠向耐耐划过来。

    妈妈站在船头上,手里挥舞着一条红丝巾。妈妈喊,耐耐,你看到我了吗?我是妈妈。

    耐耐揉了揉眼睛,向喊声望去。可是,眼睛模糊了,看不见。怎么会看不见呢?明明听到妈妈的喊声了。难道是昨天晚上看电视熬了夜,眼皮打架了?耐耐又狠狠地揉了揉,恨不得将肿胀的眼皮揉碎了。

    终于,耐耐看到了船儿,看到了一条红丝巾,在船头上挥舞着,好像一团流动的火焰。耐耐还看到了一个人,穿着白白的衣裳,飘着长长的头发。她是谁?妈妈吗?妈妈怎么可能像仙子一样漂亮呢?

    妈妈个头不高,皮肤黝黑,尤其一双在车间忙碌的大手,厚实、粗糙、常年布满裂纹。

    船儿越划越近,喊声越来越响亮。耐耐,我是妈妈啊,难道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耐耐想,外面的世界真神奇,妈妈变漂亮了,自己都不认识了。

    耐耐在胸腔里憋了一股气,不由自主地喊了声妈妈。可是,这一声妈妈喊得不够敞亮,仿佛一只蚊子的叫嚷。

    而妈妈听得很真切,她激动得跳起来,船儿晃荡着。耐耐喊,妈妈,小心!

    妈妈下了船,上了岸,快速地奔跑着,一把将耐耐抱在怀里。

    妈妈眼泪汪汪地问,耐耐,想妈妈吗?

    耐耐看着妈妈的眼睛,点点头。

    妈妈又问,耐耐学习好吗?

    耐耐先点点头,接着自豪地回答,这次考试了,语文98分,数学99分。

    妈妈再问,奶奶的饭做得好吃吗?

    耐耐想说,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没有妈妈做得好吃。有一回,奶奶做米饭,虫子都没有拣出来,碗里好多虫虫哟。而耐耐没说,耐耐知道奶奶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还经常流浊水。耐耐告诉妈妈,奶奶做的饭好吃。你看你看,我都吃胖了哩。耐耐掀开衣襟,露出发面馍一样的肚子。

    妈妈流泪了,泪水落在耐耐的身上、脸上、肚皮上,泪水湿湿的,温温的,滑滑的。妈妈又抱着耐耐亲啊亲。耐耐的身上、脸上、肚皮上,湿湿的,温温的,滑滑的。

    耐耐睁开眼睛,妈妈突然不见了,连那只小船儿也不见了,蓝蓝的天空开始变黑变暗,几颗星星眨巴着眼睛。

    大黄正用它温热的舌头,非常卖力地在他身上、脸上、肚皮上舔舐着。耐耐刚才睡着了,做了个在白云里飞的梦……

(选自《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槐花盛开的季节

单士兵

    ①记忆里,只有在槐花盛开的时节,我才感觉到与春天真正挽手。那时,槐树蓊郁葱茏,枝叶婆娑,那垂挂于枝头的槐花,似串串珍珠,点缀于青枝翠叶间。风摆枝条,那静雅的花束,如串串铃铛,翩然摇曳,风情无限,颇具诗意。这是置身于都市的人无法寻求的古朴与自然。

    ②少年上学时,沿着扁担河走。河畔,是一排老枝横虬的槐树。春日,槐树枝叶浓密,枝桠四周张开,树冠如一绿色巨伞,遮掩着半边河水。上学时,头顶一树槐花,缕缕槐香送至鼻端,干净浓郁,浸润心田,眼前不时有落蕊飘扬,那追逐飞舞的蜂蝶萦绕身侧,极具诗意。如今我仍常感叹,槐树老丑多刺,却能绽放出如此俏丽静雅的花束,来点缀春光,从而使童年的春天变得那么生动美丽。

    ③那时黄昏,我常斜倚槐树粗壮的似龙鳞环盖着的树干,面对水声潺潺的扁担河,并背书诵文。那时,点点繁花轻柔舒缓地飘落于一湾清水中,款款漂向下游。蜂戏白花,蛙鼓清溪,鸟语互答,那种落花流水的意境,清新悦人,恬静淡雅,缥缈静谧,如同置身于童话之中一样。我常以为,那也是苏北乡村的最美的风情画。

    ④我于槐花,似乎更有着一份特殊感情,少时家贫,逢春夏之交,青黄不接之际,家中无以进食。母亲总带着我来到河畔槐林。母亲用钩子拽低槐树枝,我提着一个竹篮跟在后面,于繁枝茂叶间,摘下串串白花。有时,槐花刚经过雨水的浸洗,清新鲜润,嘴馋得忍不住,摘下一串,咂上一口,那甜丝丝的感觉,沁人心牌,久久仍觉清香萦口,回到家里,母亲会做上锅槐花饼,香喷喷的,十分可口。在艰难的岁月中,槐花给予了我们生活最好的馈赠。

    ⑤忆起我初为文时,曾读过汪曾祺的一篇题为“玉渊潭的槐花”的散文。文章只在开头说玉渊潭槐花开了,如下了一场大雪。接下来全文未提及一次槐花,只是将养蜂人的生活琐碎娓娓道来,最后,当养蜂人走了时,才发现玉渊潭的槐花落了。那份恬淡静雅意境,令人回味无穷。当时我不禁大叹,散文竟能这样写。也许是机缘巧合,后来喜欢的几个作家,他们竟都与槐有关,如将其书斋命名为古槐书屋的,被称为古槐老人的俞平伯;将其散文结集取名为《槐园梦忆》的梁实秋;将其诗集定名为《槐聚诗存》的钱钟书等,读他们的诗文,感觉情味隽永,雅致之极,仿佛置身于悠悠槐花香馥中,透着静趣,静则悠,悠则闲,令人忘忧弃烦,心境澄明,这一切,也让我有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槐树情结,我也常想,我写出的文字,要是能有槐花飘香那样淡雅随意,那该多好。

    ⑥又到槐花盛开的季节了,我故园的扁担河两岸,那一溜槐树,又该缀满串串细碎的槐花了吧?它们一定又在轻柔的春风里,在碧绿的叶片间,温文尔雅地起舞了。只是,身处城市的我,一年一年,灵魂已落满红尘了,渐渐远离那平实朴素的乡村情韵了。此时,我突然想起了元好问的那首题为“伦镇道中见槐花”的诗,诗云:“名场奔走竞官荣,一纸除书误半生。笑向槐花问前事,为君忙了竟何成?”是的,自古及今,追名逐利,如此忙碌人生,令人倦怠不堪。若能除却红尘烦琐,抛弃功名利禄,回到曾经拥有的幽静恬淡日子,那该是何等的轻松惬意。但我辈毕竟俗人,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只能做骑在城墙上的边缘人,所以,愿我今夜有梦,梦里,于淡淡槐花香馥中,听那月色下槐花绽放的声音。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小题。

漫谈读书

梁实秋

    ①我们现代人读书真是幸福。古者,“著于竹帛谓之书”,竹就是竹简,帛就是缣素。书是稀罕而珍贵的东西。一个人若能垂于竹帛,便可以不朽。孔子晚年读《易》,韦编三绝,用韧皮贯联竹简,翻来翻去以至于韧皮都断了,那时候读书多么吃力!后来有了纸,有了毛笔,书的制作比较方便,但在印刷之术未行以前,书的流传完全是靠抄写。我们看看唐人写经,以及许多古书的钞本,可以知道一本书得来非易。自从有了印刷术,刻版、活字、石印、影印,乃至于显微胶片,读书的方便无以复加。

    ②物以稀为贵。但是书究竟不是普通的货物。书是人类的智慧的结晶,经验的宝藏,所以尽管如今满坑满谷的都是书,书的价值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__________,__________。书的价值在于其内容的精到。宋太宗每天读《太平御览》等书二卷,漏了一天则以后追补,他说:“开卷有益,朕不以为劳也。”这是“开卷有益”一语之由来。《太平御览》采集群书一千六百余种,分为五十五门,历代典籍尽萃于是,宋太宗日理万机之暇日览两卷,当然可以说是“开卷有益”。如今我们的书太多了,纵不说粗制滥造,至少是种类繁多,接触的方面甚广。我们读书要有抉择,否则不但无益而且浪费时间。

    ③那么读什么书呢?这就要看各人的兴趣和需要。在学校里,如果能在教师里遇到一两位有学问的,那是最幸运的事,他能适当指点我们读书的门径。离开学校就只有靠自己了。读书,永远不恨其晚。晚,比永远不读强。有一个原则也许是值得考虑的:作为一个地道的中国人,有些部书是非读不可的。这与行业无关。理工科的、财经界的、文法门的,都需要读一些蔚成中国文化传统的书。经书当然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史书也一样的重要。盲目地读经不可以提倡,意义模糊的所谓“国学”亦不能餍现代人之望。一系列的古书是我们应该以现代眼光去了解的。

    ④黄山谷说:“人不读书,则尘俗生其间,照镜则面目可憎,对人则语言无味。”细味其言,觉得似有道理。事实上,我们所看到的人,确实是面目可憎语言无味的居多。我曾思索,其中因果关系安在?何以不读书便面目可憎语言无味?我想也许是因为读书等于是尚友古人,而且那些古人著书立说必定是一时才俊,与古人游不知不觉受其熏染,终乃收改变气质之功,境界既高,胸襟既广,脸上自然透露出一股清醇爽朗之气,无以名之,名之曰书卷气。同时在谈吐上也自然高远不俗。反过来说,人不读书,则所为何事,大概是陷身于世网尘劳,困厄于名缰利锁,五烧六蔽,苦恼烦心,自然面目可憎,焉能语言有味?

    ⑤当然,改变气质不一定要靠读书。例如,艺术家就另有一种修为。“伯牙学琴于成连先生,三年不成。成连言吾师方子春今在东海中,能移人情。乃与伯牙偕往,到蓬莱山,留伯牙宿,曰:‘子居习之,吾将迎师。’刺船而去,旬时不返。伯牙延望无人,但闻海水澒洞崩坼之声,山林窅冥,群鸟悲号,怆然叹曰:‘先生将移我情。’乃援琴而歌,曲成,成连刺船迎之而返。伯牙之琴,遂妙天下。”这一段记载,写音乐家之被自然改变气质,虽然神秘,不是不可理解的。禅宗教外别传,根本不立文字,靠了顿悟即能明心见性。这究竟是生有异禀的人之超绝的成就。以我们一般人而言,最简便的修养方法还是读书。

    ⑥书,本身就有情趣,可爱,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书,立在架上,放在案头,摆在枕边,无往而不宜。好的版本尤其可喜。我对线装书有一分偏爱。吴稚晖先生曾主张把线装书一律丢在茅厕坑里,这偏激之言令人听了不大舒服。如果一定要丢在茅厕坑里,我丢洋装书,舍不得丢线装书。可惜现在线装书很少见了,就像穿长袍的人一样的稀罕。几十年前我搜求杜诗版本,看到古逸丛书影印宋版蔡孟弼《草堂诗笺》,真是爱玩不忍释手,想见原本之版面大,刻字精,其纸张墨色亦均属上选。在校勘上笺注上此书不见得有多少价值,可是这部书本身确是无上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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