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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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第一高级中学2019届高三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五九

文/老舍

    张丙,瘦得像剥了皮的小树,差不多每天晚上来喝茶。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对深而很黑的眼睛,显出他并不是因为瘦弱而完全没有精力。当喝下第三碗茶之后,这对黑眼开始发光;嘴唇,像小孩要哭的时候,开始颤动。他要发议论了。

    他的议论,不是有统系的;他遇到什么事便谈什么,加以批评。但无论谈什么事,他的批评总结束在“中国人是无望的,我刚说的这件事又是个好证据”。说完,他自动的斟上一碗茶,一气喝完;闭上眼,不再说了,显出:“不必辩论,中国是无望的。无论怎说!”

    这一晚,电灯非常的暗,读书是不可能的。张丙来了,看了看屋里,看了看电灯,点了点头,坐下,似乎是心里说:“中国人是无望的,看这个灯;电灯公司……”

    第三碗茶喝过,我笑着说:“老张,什么新闻?”

    出我意料之外,他笑了笑──他向来是不轻易发笑的。“打架来着。”他说。

    “谁?你?”我问。

    “我!”他看着茶碗,不再说了。

    等了足有五分钟,他自动的开始:“假如你看见一个壮小伙子,利用他身体气力的优越,打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你怎办?”

    “过去劝解,我看,是第一步。”

    “假若你一看见他打那个小孩子,你便想到:设若过去劝,他自然是停止住打,而嘟囔着骂话走开;那小孩子是白挨一顿打!你想,过去劝解是有意义的吗?”他的眼睛发光了,看看我的脸。

    “我自然说他一顿,叫他明白他不应当欺侮小孩子,那不体面。”

    “是的,不体面;假如他懂得什么体面,他还不那样作呢!而且,这样的东西,你真要过去说他几句,他一定问你:‘你管得着吗?你是干什么的,管这个事?’你跟他辩驳,还不如和石头说几句好话呢;石头是不会用言语冲撞你的。假如你和他嚷嚷起来,自然是招来一群人,来看热闹;结果是他走他的,你走你的路;可是他白打了小孩一顿,没受一点惩罚;下回他遇到机会还这样作!白打一个不能抵抗的小孩子,是便宜的事,他一定这么想。”

    “那末,你以为应当立刻叫他受惩罚,路见不平……那一套?”我知道他最厌恶武侠小说,而故意斗他。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说:“别说《七侠五义》!我不要作什么武侠,我只是不能瞪着眼看一个小孩挨打;那叫我的灵魂全发了火!更不能叫打人的占了全胜去!我过去,一声没出,打了他个嘴巴!”“他呢?”

    “他?反正我是计画好了的:假如我不打他,而过去劝,他是得意扬扬而去;打人是件舒服事,从人们的兽性方面看。设若我跟他讲理,结果也还是得打架;不过,我未必打得着他,因为他必先下手,不给我先发制人的机会。”他又笑了;我知道他笑的意思。

    “但是,”我问:“你打了他,他一定还手,你岂是他的对手?”我很关心这一点,因为张丙是那样瘦弱的人。“那自然我也想到了。我打他,他必定打我;我必定失败。可是有一层,这种人,善于利用筋肉欺侮人的,遇到自家皮肉上挨了打,他会登时去用手遮护那里,在那一刻,他只觉得疼,而忘了动作。及至他看明白了你,他还是不敢动手,因为他向来利用筋肉的优越欺人,及至他自己挨了打,他必定想想那个打他的,一定是有些来历;因为他自己打人的时候是看清了有无操必胜之券而后开打的。就是真还了手,把我打伤,我,不全象那小子那样傻,会找巡警去。至少我跟他上警区,耽误他一天的工夫(先不用说他一定受什么别的惩罚),叫他也晓得,打人是至少要上警区的。”

    他不言语了,我看得出,他心中正在难受──难受,他打了人家一下,不用提他的理由充足与否。

    “他打人,人也打他,对这等人正是妥当的办法;人类是无望的,你常这么说。”我打算招他笑一下。

    他没笑,只轻轻摇了摇头,说:“这是今天早晨的事。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我又遇见他了。”

    “他要动手了?”我问,很不放心的。

    “动手打我一顿,倒没有什么!叫我,叫我──我应当怎样说?──伤心的是:今天下午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拉着两个十来岁的外国小孩儿;他分明是给一家外国人作仆人的。他拉着那两个外国小孩,赶过我来,告诉他们,低声下气的央告他们:踢他!踢他!然后向我说:你!你敢打我?洋人也不打我呀!(请注意,这里他很巧妙的,去了一个“敢”字!)然后又向那两个小孩说:踢!踢他!看他敢惹洋人不敢!”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的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泪流下来了。“呕!”张丙立起来说:“怪不得街上那么多的‘打倒帝国主义’的标语呢!”

    他好像忘了说那句:“中国人没希望,”也没喝那末一碗茶,便走了。

【注】①《五九》是老舍的短篇小说。于1931年10月发表于《齐大月刊》2卷1期;后被收入1934年出版的老舍短篇小说集《赶集》。②五九:1915年5月9日,袁世凯承认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条,激起全国人民的反日运动。以后人们把5月9日定为国耻纪念日。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以“五九”为题,不同于现代小说以人物、事件、物象等为题的惯常用法,标题的陌生化既引起了读者的阅读兴趣,又引发了读者对小说主题的思考。 B、张丙“只有一对深而很黑的眼睛”,表明他对国人国事并未失去热情。“这对黑眼睛开始发光;嘴唇,像小孩要哭的时候,开始颤动”,表明他内心的愤恨、不平和痛苦。 C、小说中的“我”是一个线索人物,与张丙十分熟悉,起到了组织情节的作用,而“我”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思想倾向和个人情感。 D、小说取材于市民的日常生活,不仅表现了市民阶层的喜怒哀乐,而且将笔触延伸到对民族精神的挖掘和对民族命运的思考。
(2)、小说中“出我意料之外”,小说中张丙有哪些“出我意料之外”的言行?以此塑造了怎样的人物形象?
(3)、小说主体部分通过人物的对话来推进,这种叙述方式有哪些好处?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鸳鸯跳

王春迪

    海头帮,指的是一帮在码头上靠扛活为生的脚夫,凭着一股子不怕苦不要命的狠劲儿,练就了一身脚夫的真本事,挤走了旁门外姓,吃起了这碗独食。

    老街是鲁中南地区有名的商业集散地,国泰民安、商贸繁盛的时候,那一条条来自江南甚至南洋的货船,黑压压地挤在码头上,远远望去,似鱼鳞般密集。先装卸谁的,不装卸谁的,都是海头帮说了算!啥叫强龙不压地头蛇?管你多大来头,瞅你不顺眼,让你的货霉在船里、烂在岸上,那都不叫个事儿!就连老街首富海爷,都被他们整过!

    那几年,海爷走南闯北,生意蒸蒸日上。一次年关,海爷设宴备礼,酬谢各条道上的老大们。一忙,就把海头帮的钱老大给忘了!

    年后,海爷从南方运来满满三大船的货,有茶叶、药草、布匹、香料、木材……全是些怕湿怕霉的娇贵玩意儿,不想遭遇了连日的雨雪,急着找海头帮卸货,可他们要么以先来后到为由,要么以雨天脚滑为由,磨磨蹭蹭,就是不靠海爷的船边儿。

    没办法,海爷这天亲自到钱老大的船上求他,钱老大得了脸,还不忘摆回谱。那时,连接船和陆地之间的是一种一步宽的木板,人在上面走,木板就跟着你弹来跳去,码头上叫它鸳鸯跳,把握不住鸳鸯跳节奏的人,站都站不稳,稍不留神就把你弹到水里去。得知海爷到来,钱老大还故意在鸳鸯跳上泼了一层豆油。

    海爷默默地脱了鞋,然后俯在鸳鸯跳上,爬了上去。

    眨眼几年过去,到了咸丰五年,太平军把整个水路截得几乎连条鱼都游不过来,一路上关卡林立。因而各行各业,纷纷改水路为旱路。因为好久都没啥生意,码头上那些个鸳鸯跳,都起了厚厚的青苔。

    一日,一条货船劈浪而至。

    往年,是先交钱,再卸货。如今哪还管这一套?钱老大这边正和船上的掌柜在袖筒里合计价钱,那边,海头帮的爷儿们在不到两袋烟的工夫,就利利索索将一船粮食整整齐齐地码在了岸边。

    这时,有一个轿子,从远处嘎吱嘎吱地晃了过来。轿子里刚露出一个头,钱老大的脸,唰地就绿了。

    竟是海爷!

    海爷目不斜视地上了船,随后,掌柜站在船板上对钱老大吆喝:“咱东家说了,银子有的是,可要钱老大自个儿来拿才行!”

    说罢,眼睛盯着钱老大,手里一杯油,滴滴答答地淋在了鸳鸯跳上!

    钱老大望着身旁海头帮的弟兄,衣衫褴褛、一脸菜色。他回过头,牙一咬,鞋一脱,扑通一声跪在了鸳鸯跳上……

    进了船,钱老大头别到一边,也不看人,手一伸:“拿钱!”海爷笑笑,说:“听闻钱老大当年为争这码头当家人的位子,曾从滚水里取铜板,怎一个勇字了得!兄弟们的工钱,就在那个盒子里,够胆量的,你就试试!”钱老大一瞧,是一个一臂高的盒子,上面露出拳头大的洞,里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钱老大琢磨着,这里头一定有蛇蝎一类的东西,取吧,保不准被咬;不取,空手下船,咋和快饿死的兄弟们交代?

    钱老大心一横,袖子一撸,顿时青筋暴出,伸手就冲盒子去了。手还没到盒子口,钱老大两行热汗已顺着赤红的腮帮子淌进了下巴茂密的胡须里……

    忽而,钱老大眼如铜铃,手在里面搅了几圈,啥也没有。他怒吼一声,盒子一甩,想冲上去对海爷动粗。海爷哈哈大笑,而后大手一挥:“送钱老大下船!”

    钱老大被推搡出船舱,刚要破口大骂,可随之而来的景象,闪了他的眼。

    岸上,海爷手下的人,正把刚刚卸下来的整船粮食,一袋袋地分给海头帮的弟兄,弟兄们接过粮食时,那曾经硬邦邦的双膝也都软塌塌的了。

    下船时,钱老大看脚下的鸳鸯跳,干净如洗。钱老大一声长叹,扭头对着海爷抱了抱拳,大步而去。

    几年后,朝廷又重新夺回了水路,随着商道畅通,码头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兴盛。有所不同的是,每每海爷的商船驶进码头,那些海头帮的人,好似迎亲一般,争先恐后地冲上去卸货,甭说啥先来后到,也甭说你财大气粗有多大来头,只要海爷的船来,统统站一边去!

    谁都别委屈,人家钱老大说了,这是他们海头帮的规矩!

(选自《小说月刊》2015年第3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微纪元(节选)

刘慈欣

    先行者知道,他现在是全宇宙中唯一的一个人了。

    那事已经发生过了。

    其实,在他启程时人类已经知道那事要发生了。人类发射了一艘恒星际飞船,在周围100光年以内寻找带有可移民行星的恒星。宇航员被称为先行者。

    飞船航行了23年时间,由于速度接近光速,地球时间已过去了两万五千年。

    飞船继续飞向太阳系深处,先行者没再关注别的行星,径直飞回地球,啊,我的蓝色水晶球……先行者闭起双眼默祷着,过了很长时间,才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他看到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地球。

    黑色的是熔化后又凝结的岩石,白色的是蒸发后又冻结的海洋。

    飞船进入低轨道,从黑色的大陆和白色的海洋上空缓缓越过,先行者没有看到任何遗迹,一切都熔化了,文明已成过眼烟云。

    这时,飞船收到了从地面发来的一束视频信号,显示在屏幕上。

    先行者看到了一个城市的图像:先看到如林的细长的高楼群,镜头降下去,出现了一个广场,广场上一片人海,所有的人都在仰望天空。镜头最后停在广场正中的平台上,那儿站着一个漂亮姑娘,好像只有十几岁。她在屏幕上冲着先行者挥手,娇滴滴地喊:“喂,我们看到你了!你是先行者?”

    在旅途的最后几年,先行者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虚拟现实的游戏中度过的。在游戏里,计算机接收玩者的大脑信号,构筑一个三维画面,画面中的人和物还可根据玩者的思想做出有限的互动。先行者曾在寂寞中构筑过从家庭到王国的无数个虚拟世界,所以现在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幅这样的画面,可能来自大灾难前遗留下来的某种自动装置。

    “那么,现在还有人活着吗?”先行者问。

     “您这样的人吗?”姑娘天真地反问。

    “当然是我这样的真人,不是你这样的虚拟人。”

    姑娘两只小手在胸前绞着,“您是最后一个这样的人了,如果不克隆的话……呜呜……”姑娘捂着脸哭起来。

    先行者的心如沉海底。

    “您怎么不问我是谁呢?”姑娘抬头仰望着他,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神色,好像转眼就忘了刚才的悲伤。

    “我没兴趣。”

    姑娘娇滴滴地大喊:“我是地球领袖啊!”

    先行者不想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他起身要走。

    “您怎么这样!全城人民都在这儿迎接您,前辈,您不要不理我们啊!”

    先行者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问:“人类还留下了什么?”

     “照我们的指引着陆,您就会知道!”

    先行者进入了着陆舱,在那束信息波的指引下开始着陆。

    他戴着一副视频眼镜,可以从其中一个镜片上看到信息波传来的画面。画面上,那姑娘唱起歌来:

    啊,尊敬的使者,你来自宏纪元!

    伟大的宏纪元,

    美丽的宏纪元,

    你是烈火中消逝的梦……

    人海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大声合唱:“宏纪元,宏纪元……”

    先行者实在受不了了,他把声音和图像一起关掉。但过了一会儿,当感觉到着陆舱接触地面的震动时,他产生了一个幻觉:也许真的降落在一个高空看不清楚的城市了?他走出着陆舱,站在那一望无际的黑色荒原上时,幻觉消失,失望使他浑身冰冷。

    先行者打开面罩,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空气很稀薄,但能维持人的呼吸。气温在摄氏零下40度左右。天空呈一种大灾难前黎明或黄昏时的深蓝色。脚下是刚凝结了两千年左右的大地,到处可见岩浆流动的波纹形状,地面虽已开始风化,仍然很硬,土壤很难见到。这片带波纹的大地伸向天边,其间有一些小小的丘陵。

    先行者看到了信息波的发射源。一个镶在岩石中的透明半球护面,直径大约有一米,下面似乎扣着一片很复杂的结构。他注意到远处还有几个这样的透明半球,像地面上的几个大水泡,反射着阳光。

    先行者又打开了画面,虚拟世界中,那个小骗子仍在忘情地唱着,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在欢呼。

    先行者麻木地站着,深蓝色的苍穹中,明亮的太阳和晶莹的星星在闪耀,整个宇宙围绕着他——最后一个人类。

    孤独像雪崩一样埋住了他,他蹲下来捂住脸抽泣起来。

    歌声戛然而止,虚拟画面中的所有人都关切地看着他,那姑娘媽然一笑。

     “您对人类就这么没信心吗?”

    这话中有一种东西使先行者浑身一震,他真的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来。他走近那个透明的半球,俯身向里面看。

    那个城市不是虚拟的,它就像两万五千年前人类的城市一样真实,它就在这个一米直径的半球形透明玻璃罩中。

    人类还在,文明还在。

    “前辈,微纪元欢迎您!”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撒在乡野的草籽

张复林

    麻雀,这些上天随意撒在江南乡野的草籽,它们在乡村热烈而盛大地生长和繁衍。

    麦熟季节,麻雀成群结队从四面八方飞掠而来。多的时候,黑压压一片,像一大块浓重的乌云,铺天盖地,布满了天空,大地仿佛被压低了许多。无数的麻雀同时发出呼呼的啸声,啸声闷雷般滚过长空,犹如千万匹野马在嘶鸣奔突,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那时,田野上一望无际的麦地和麦地之上的天空都是属于麻雀的,成为麻雀展示和演奏的大舞台。而作为人类的我们只能在大地上仰望 , 或者聆听,这些天地间神秘的舞者。

    农历的五月,麻雀俨然江南乡野的主宰。

    田野上,阳光明媚,夏麦金黄,风吹麦浪翻滚。麻雀扑扇着轻盈的翅膀,牢牢挂在不断倾覆又不断扬起的麦株之上;或者箭矢般弹射出去,麦穗上绿色的麦蚜虫和背部有红色斑点的麦蜘蛛,瞬间成为它们的美食。一旦填饱肚子,便开始了游戏表演的时候。它们或排成一个不够规则的方阵,像接受检阅的士兵,迈着方步,在地垄间行进;或成群结队飞掠起来,方阵变换成椭圆,有时则是长方的形状,在田野上空做一番优雅的逡巡,盘旋。

    以徐徐飞翔的姿势和唧唧有声的热切叫唤,麻雀不断唤起孩子们亲近大自然的渴望,成为孩子们快乐乡村生活的最初引领者。

    借着密集的麦株掩护,孩子们藏身麦地深处,他们头戴自编的草帽,把自己巧妙伪装起来,悄无声息的向麻雀靠近,愈到跟前愈加小心,前面的竖起食指在嘴角做出噤声的手势,后面的就近趴在地垄上,一个紧挨一个,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痴痴地观望。有时候,领头的一声唿哨,孩子们呼啦一声,一跃而起,恶作剧地追逐,或者奔跑,惊起的麻雀像硕大的雨点,斜着灰色的身子流星般迅疾从这一垄坠向那一垄。一阵得意的坏笑之后,孩子们又蹑手蹑脚向麻雀靠近,看看都伸手可及了,聪明的麻雀会立即蹿起,另找一处安全地方坠下,把孩子们引向更远处的另一片麦地。看看快到麦地尽头,麻雀会腾地展翅飞高,再折身从孩子们头顶飞回来,一面集体啸叫着,就像另一拨不惧挑衅的孩童。就那样,麻雀和孩子们,彼此在麦地里捉起了迷藏。大地上,金黄的麦浪反射着透明的阳光,发出炫目的光芒。孩子们在光芒中来回奔跑,无边的欢笑波浪在麦地上空荡漾。

    对于孩子们,麻雀聚集的麦地,永远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和神秘的光芒。

    麦收之后,田野不再是麻雀的主战场,它们把目光投向了队上的晒谷场。晴朗的日子,平整的晒谷场上,晒满了社员们辛勤劳动的果实,有麦子、大豆、稻谷,黄澄澄的粮食,在麻雀眼里,每一粒都闪耀着饱满而诱人的光泽。它们围着晒谷场,或三三两两悠闲地踱步,或不慌不忙觅食,当然,偶尔也有趁守护晒场的女人不注意,随同一群偷食的鸡雏,干出偷吃粮食的犯规行为。听到吆喝声,会赶紧飞上附近农舍的房檐,或者晒场边上某株高大的古柏,那副样子,活脱一群成功偷嘴的孩子。更多的时候,它们相互追逐、嬉戏、挑逗,要么乱纷纷、闹哄哄的,围着古柏下笨笨的稻草垛翻上飞下,做着属于它们的游戏……而累了的时候,它们会飞上草垛,围聚一块,或仰望草垛之上的天空,或各自梳理着并不十分漂亮的褐色毛羽。乡村的安适与恬淡,借助它们柔软而绵密的毛羽,在村庄的草垛间流传。

    冬闲时节,粮食颗粒归仓。麻雀成群出现在收晒房周围,饥饿促使它们四处寻找下手的机会。收晒房是队里的粮仓,看管十分严密。集体的粮食堆得小山一样,饱满的麦粒,圆滚滚的大豆,黄澄澄的稻子,愈发刺激着麻雀饥饿的身体。机警的它们,总能找到收晒房的漏洞,比如土墙上某一处不易觉察的缝隙,或者粗心的保管员未及时关上闸阀的通风巷道。它们会从那些地方偷偷溜进昏暗的收晒房。除了分发粮食的日子,通常收晒房静悄悄的,偷食的麻雀警觉而敏捷,闻听任何一声足音,就会即刻惊飞而起。不过,它们不会飞远,只是藏进收晒房顶粗大的柏木廊柱之上。声音一旦远去,它们又会斜着翅膀,轻捷地从高高的房梁上,伞兵样徐徐降落下来。麻雀并不贪食,得手之后,便不声不响原路撤回,回到游戏的晒谷场,回到农家彼此紧挨着的熟悉的院落,回到已经一片空旷的冬日荒凉的田野

    一直以来,麻雀被孩子们视为村庄最为亲近的物类,孩子们把它们当作乡村生活最具亲和力的伙伴。很随意地,它们把巢安在各家屋檐下的土墙缝间,或牛栏顶上厚厚的茅草蓬里。田野、场院、草垛、竹丛、树林……甚至窗台上斜伸出来的晾衣竹竿,都是它们栖息游戏的场所。麻雀以其生活的悠然与随意,成为村庄真正的诗意栖居者

    这些都是先前麻雀给我生活的村庄制造的,或盛大壮观,或温馨浪漫的景象。可以说,正是麻雀给我清贫的乡村生活注入了无穷的活力和欢乐。麻雀,这些撒在江南乡野的草籽,这些翩翩飞翔于五月乡村麦地上空的鸟雀,它们是我童年生活最初的见证者和快乐的施予者。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穷人的专利权

狄更斯

    我的名字叫约输。学的是打铁的行当。打十九岁那年起,人家看见我没几根头发,就一直管我叫“老约翰”了。现时我已经五十六岁了,头发并不比上面提到的十九岁的时候多,可也不比那时候少,因此,这方面也就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好说。

    我发明过一种螺丝,挣了二十镑钱,这笔钱我这会儿还在用。整整有二十年工夫,我都在断断续续地搞一样发明,边搞边改进。上一个圣诞节前夜十点钟,我终于完成了这个发明。完成之后,我喊我妻子也进来看一看。这时候,我跟我妻子站在机器模型旁边,眼泪簌簌地落到它身上。

    那是在差不多一年之前的圣诞节前夜十点钟完成的。我把凡是能节省下来的钱统统都用在模型上了。我想自己去申请专利。

    我的姻兄弟,西布罗密奇的乔治·贝雷临死的时候遗留给我的妻子、他的姊妹一百十八镑零十个先令的英格兰银行股票。我和我妻子一直还没有动用过这笔钱。我们俩都同意拿这个发明去申请专利。我的朋友威廉·布彻替我写了一封信给伦敦的汤姆斯·乔哀。我乘“四等车”上了伦敦,在汤姆斯·乔哀那里租了一间为期一个礼拜的房子。

    汤姆斯·乔哀说要申请专利,第一步得向维多利亚女王提交一份申请书。我在靠近司法院法官弄的桑扫普顿大楼里找到了一位推事,在他那儿提出了陈述书,付了十八便士。他叫我拿着陈述书和申请书到白厅的内务部去,把这两份东西留在那里请内务大臣签署,缴付了两镑两先令又六便士。六天后,大臣签好了字,又叫我拿到首席检察官公署去打一份调查报告。我照他说的去办了,缴付了四镑四先令。

    我临时住在汤姆斯·乔哀那里,租期已经延长了一个礼拜,这会儿五天又过去了。首席检察官写了一份所谓例行调查报告,打发我带着这份东西到内务部去。内务部根据它搞了个复本,他们把它叫做执照。为了这张执照,我付出了七镑十三先令六便士。这张执照又要送到女王面前去签署,女王签署完毕,再发还下来,内务大臣又签了一次。

    我现在已经在汤姆斯·乔哀那里住到了第三个礼拜了,费用挺大,我只好处处节俭过日子。我感到自己都有点泄气了。

    在林肯旅社的专利局里,他们替我的发明搞了一份“女王法令草案”的东西,还准备了一份“汉令提要”。就为这份东西,我付了五镑十先令六便士。专利局又正式誊写两份法令文本,一份送印章局,另一份送掌玺大臣衙门。这道手续下来,我付了一镑七先令六便士,外加印花税三镑。这个局里的誊写员誊写了女王法令准备送呈签署,我付了他一镑先令。再加印花税一镑十先令。接下来,我把女王法令再送到首席检察官那儿签署。我去取的时候,付了五镑多。拿回来后,又送给内务大臣。他再转呈女王。女王又签署了一次。这道手续我又付了七镑十六先令六便士。到现在,我呆在汤姆斯·乔哀那儿已经超过了一个月。我都不大有耐心了,钱袋也掏得差不多了。

    女王法令还得送到设在河滨大道上桑莫塞特公馆的印章局去——印花商店也在那里。印章局的书记搞了一份“供掌玺大臣签署的印章局法令”,我付了他四镑七先令。掌玺大臣的书记又准备了一份“供大法官签署的掌玺大臣法令”,我付给他四镑两先令。“掌玺法令”转到了办理专利的书记手里,誊写好后,我付了他五镑七先令八便士。在此同时,我又付了这件专利的印花税,一整笔三十镑。接着又缴了一笔“专利置匣费”,共九镑零七便士。各位,同样置办专利的匣子,要是到汤姆斯·乔哀那里,他只要收取十八个便士。接着,我缴付了两镑两先令的“大法官财务助理费”。再接下来,我又缴了七镑十三先令的“保管文件夹书记费”。再接着,缴付了十先令的“保管文件夹协理书记费”。再接下来,又重新给大法官付了一镑十一先令六便士。最后,还缴付了十先令六便士的“掌玺大臣助理及封烫火漆助理费”。到这时,我已经在汤姆斯·乔哀那里呆了六个礼拜了。这件得顺利通过的发明已经花掉了我九十六镑七先令十八便士。这还仅仅在国内有效。要是带出联合王国的境界,我就要再花上三百镑。

(陈才宇译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乐在追逐

【美】海明威

此后的一小时二十分钟里,我们都没有再见到他。水势非常凶猛,距离这条鱼当初深潜入海的地方大约六英里。我累了,但手脚都还很有劲。我稳稳地用鱼绳绕住他,这得小心翼翼,不能拉得太狠或拽得太猛。终于能控制他了。

“他要上来了,”卡洛斯说,“有时候这些大家伙会这么做的。你可以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用鱼叉叉住他们。”

“他为什么要这时候上来?”我问。

“他觉得困惑,”卡洛斯说,“你在引导他的方向。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就让他永远都搞不明白。”我说。

我们看到他时,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不能说这一幕很吓人,但的确令人惊叹。我们看到他在水中缓慢而安静地游着,近乎不动,两条巨大的胸鳍像两把长长的紫色镰刀。然后,他看见船那一刻,鱼绳开始从轮盘上疾速飞出,我们就像被拽在一辆汽车后面似的。他跃出水面,开始朝西北方冲去,每一次跳跃都掀起一片水浪。

我只好又回到船头,我们一直紧追不舍,直到他又深深潜入水里。

“想喝点什么吗,船长?”乔西先生说。

“不用,”我说,“让卡洛斯往轮盘上倒点油,别洒了。再往我身上倒点海水。”

“我就不能帮你做点什么吗,船长?”

①“跟我换双手,还有背,”我说,“他还跟最开始一样生猛。”

再看到他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他又开始跳跃,疾驰。

鱼竿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我抬了抬竿,鱼竿却没有理所应当地变直。

一小时后,这条鱼不疾不徐地浮现在我们眼前,开始慢慢地兜起大圈子来。

“他累了,”卡洛斯说,“现在他浮现在我们面前会是很平常的事了。之前跳得太狠,鱼膘里胀满了空气,他没法潜入深水了。”

“鱼竿完蛋了,”我说,“现在已经根本直不起来了。”

真是这样。鱼竿尖梢已经触到水面,不管你抬手起竿,还是转动卷盘收绳,鱼竿都没有反应。这不再是鱼竿了。它就像一条鱼绳的投影。每次起竿你还是有可能收回几英寸鱼绳的。但也就这样了。

这条鱼慢慢地绕着圈子,绕到外半圆时,会扯动轮盘上的鱼绳,而绕进内半圆时,你就可以把鱼绳又收回来。但因鱼竿失去了弹性,你没法再大量消耗他的体力,已经彻底失去了对他的掌控。

“这可不妙啊,船长。”我对乔西先生说。我们两个人互称船长。“如果他现在决心一沉到底,死在下面,咱们就再也没法把他弄上来了。”

“卡洛斯说这鱼会上来的。他说这条鱼在跳跃时吸进了很多空气,不可能沉下去死掉的。他说这些大家伙跳多了到最后都会这样。我数着他跳了三十六次。可能还漏算了几次。”

“多长时间了?”我问乔西先生。

“你跟他耗了三小时五十分钟了。”

“我想你说过他不会沉下去死掉的。”我对卡洛斯说。

“海明威,他肯定会上来的。我知道的,他肯定会上来。”

“你跟他去说。”我说。

“给他倒杯水,卡洛斯,”乔西先生说,“别说话了,船长。”

冰水让人感觉很爽,我把水啐在手腕上,叫卡洛斯把杯子里剩下的水浇在我后脖颈上。背带磨破了我的双肩,汗水又往伤处腌上了盐,流出的血液感觉不出任何温度,因为太阳晒得哪里都火辣辣的,这是七月天中午的太阳。

就在这时,鱼不再往外扯线了。他稳稳当当地待了一会儿,纹丝不动,仿佛我钓住的是一个混土码头。然后他又慢慢动了起来。我把鱼绳收了回来,只能用手腕操作轮盘,因为鱼竿已经完全失去弹性,蔫蔫的 , 像一棵哭泣的柳树。

鱼在水下大概一寻深的位置时,③我们可以看到他了——仿佛一只长长的紫纹独木舟,撑着一对巨大的翅膀。这时他开始缓慢地绕圈。我用最大的力量去拉他,试着把圈子缩小。我尽力拽住鱼绳,同时还要保证绳子别断,可鱼竿却完蛋了。鱼竿并不是猛然或者突然断的。它就是断了。

“从大号轮盘上剪三十寻鱼绳来,”我对卡洛斯说,“我先稳住他绕圈。等他游到近处时,我们的绳长足够了,就把它牢牢地接到粗绳上,然后我再把竿换了。”

既然鱼竿已经断了,我们也就不再指望快点抓到这条鱼破个世界纪录或者任何记录了。但他已经筋疲力尽,我们用这套重型装备应该能抓住他。唯一的问题是,对于十五股线的鱼绳来说,这大竿太硬了。

卡洛斯正把三十六股线的白绳从大号的轮盘上取下来。我拼尽全力,用已经失效的鱼竿去控制那条鱼,看着卡洛斯剪断白绳,从导孔里抽出来好长一段。

“好了,船长,”我对乔西先生说,“现在你拿着这条鱼绳,等他绕着圈游到近处,多收点绳,这样卡洛斯能快点把两条绳接上。轻点收绳,别着急。”

鱼兜着圈慢慢接近了,乔西先生一点一点地把绳收进来递给卡洛斯,再由卡洛斯系在白绳上。

“他系好绳子了。”乔西先生说。这时鱼游到了圆圈靠近我们的这头,乔西先生手上那十五股线的绿绳还剩一码左右,他的手指正攥着这条活绳。我松开手,把手里的小竿放下,接过卡洛斯递来的大竿。

“你弄好了就把绳子剪断。”我对卡洛斯说。又对乔西先生说:“把剩下的绳子轻轻放出去,别紧张,船长。在找到感觉以前,我拉绳子会很轻很轻的。”

卡洛斯剪鱼绳的时候,我正盯着绿绳和那条大鱼。然后传来一声惨叫,我从没听到哪个正常人会发出这样的声音。④像是把所有绝望提炼成了一声叫喊。接着我就看到那根绿绳从乔西先生的指缝之间慢慢溜走,看着它继续下沉,下沉,消失不见。卡洛斯剪错绳了。鱼消失了。

(选自《世界文学》2024年第4期,有删节)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征途上(节选)

王愿坚

小赖犹豫地指了指牦牛身上的粮食,“那里还有……”

“你,你要打这些粮食的主意?不成!”老姚气呼呼地说着,又瞥了小赖一眼,随手从自己粮袋里抓了把面,悄悄扔进小赖的小碗里,“你,这是没骨气嘛!”

小赖的头勾得更低了。

“好了,好了。来,小同志,接着。”对面,一只攥满了炒面的手绕过篝火伸过来,要往小碗里装。小赖刚想抬头看看,那只手却被老姚一下挡开了:“加一点吧,加一点吧,饿了,你就加,这怎么成?打仗嘛,敌人一攻,你就退,退!”趁小赖低头的工夫,他又从自己粮袋里抓起一把面,扔进碗里,嘴里还在数落着,“要知道,吃苦,是个革命的本事,硬是得学哩!”

“这娃娃也算是好样的了,”篝火那边又有人插话了“这,是第一次嘛……”

“第一次?有初一,就有十五!”老姚盯住小赖的脸,“叫你自己说说看,为什么从昨天起,你不唱歌啦?为什么……”他用小树枝子把小马号敲得当当响;趁小赖低头看号,又向碗里扔了一小把面,“①一整天,没听见你吹一次号、拔一次音!唵?

他越说火越大,声音越高,索性一按地皮站起来;刚一直腰,身子一晃,打了个趄,差点倒在火堆上。他慌忙捂住了肚子,蹲下身,就势把小碗里的糊糊搅了搅,话却没有停:“哭,眼泪要能把革命泡成功,大伙抱着头哭好了,还要咱们这些穿军装、扛枪的干啥?”他生气地把小碗从火上端下来,搅着,轻轻地吹着,好一阵才用树枝敲着碗边说,“呶,这顿饭,就是这些,多一点也没有。要想动这个,”他拍着牦牛背上的粮袋,斩钉截铁地说,“不成,一丁点也不成!”

老姚的话停住了。草原上一时变得很静。静得只听见火星爆裂、牦牛嚼草的声音。这支用牦牛运送粮食的小小的送粮队伍,踏着烂泥,踏着水草,已经紧脚紧步地走了三天。西面的远处,传来了低沉的雷声。乌黑的雷雨云,变得更浓了,更黑了,它像被根看不见的大棍子搅着似的,翻滚着,奔跑着,飞快地布满了天空。老姚默默地抬头望了一阵,然后端起小碗,放到唇边试了试,递到小赖手里,缓慢地说:“好了,快吃了吧。前天不是就给你讲过:‘吃粥不愁,越搅越稠’嘛,看,这不是好了?”

小赖擤把鼻涕,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不知吃得太急还是什么原因,还呛了一口。

老姚看看那张沾着面糊的嘴巴,猛地转过脸去,扬起手掌揩了揩眼睛

停了一会儿,他干咳了两声,又说话了:“我的好同志啊!你饿,我也知道。可闹革命嘛,还能一年到头都使顺风船?肚饿,脚软,骨头可千万软不得啊!”他把话说得很慢,沉甸甸的,说着,从怀里摸索着,又拿出了那顶军帽,小心地放到地上,抓着里头的草抖落着。草叶早已干了,发出唰唰的声响。“看看,那边的同志们能吃草为生,咱就不能把裤带子勒紧点?想办法嘛……”他扶着牦牛站起身,从牦牛背上把一捆捆野菜拿下来。野菜,有的有点蔫巴了,有的还很鲜嫩,一律洗得干干净净,捆得整整齐齐。这,只有小赖最清楚,这是老姚两天来沿路捡了,又精心挑选出来的。

老姚抱着一捆捆野菜,围着篝火一瘸一拐地走着,把野菜分给每一个同志。看看同志们把菜放进各自的碗里了,他从腰间摸出那条皮条,又从一个同志腰间抽出把刺刀,把它一截截切开。一边切,一边还叨咕着:“把这玩意儿吃了,日后有了马,使什么牵哟……”说着,脸上浮上了惋惜的神色。

这工夫,小赖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点面糊渣渣,并且换上了水,煮上了野菜,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老姚的动作,听到这话,凑过来,好奇地问:“这东西也能吃?”

“能,怎么不能?我的好同志,这还是从江西带出来的,吃吃看,还有点家乡味哩。”他切下了一小段,扔进柴炭里,用树枝拨弄着。牛皮咝咝地叫着,浮起轻烟,发出一股焦煳味儿。

把烧好的一截牛皮捡出来,吹掉了浮灰,扔进小碗里煮着。③他又挑了一段稍长些的,然后向小赖身边挪了挪

“看,这一截是明天早上的。怎么样,不算少吧!要赶路多吃点嘛,这叫作‘早饭吃饱’,懂不懂?”他量出了四指长的一段,刻上了一条道道,“这是中午饭,‘午饭吃少’。”他又画出了一段,比第一截少些,比第三段又稍长了一点,“晚上,吃这么多。再配上点野菜,撒点面粉,改善改善生活——嘿,‘晚饭吃好’嘛!”他画着,唠叨着,短短的皮条上刻上了五条白印子,刚好可以吃两天。刻好了,他摸着小赖的脑袋说:“就这么吃,往后别哇哇叫啦。吃饭嘛,老要人卡着手脖子咋成?我老姚能跟你一辈子?”

小赖接过了牛皮,心里热乎乎的。他瞅着那一道道白印子,心想:明天,就按这个印印吃,我一定不叫他,一定自己来。

“学问就在这里。一顿两顿,心一硬,就学会啦。来,咱们尝尝!”老姚笑着,把刺刀伸进小碗里,挑起了那块牛皮,咬了一口。他用力嚼着,长胡子急速地抖动了一阵,突然孩子似的叫了起来:“要得,要得,简直抵得上宣威火腿呀!”他一抹胡子,纵声地笑起来。

“宣威火腿?……”小赖噗的一声笑了。④整个篝火四周,全笑了。

(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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