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材料一:
人类擅长分析,但机器可以做得更好。机器可以分析数据,并针对不同用例需求找到相应的规律——不管是诈骗信息识别、垃圾邮件检测、预测快递送达时间,还是为你推荐可能感兴趣的短视频——而且它们还在不断迭代,变得越来越聪明。这种机器被称为“分析式人工智能”。
但人类不仅擅长分析,还擅长创造比如写诗、设计产品、制作游戏与编写程序代码。以前,机器在这些方面无法与人类抗衡,它们只能做些分析型或机械式的认知计算。但现在不一样了,人工智能发展到了新的阶段,机器已经可以创造有意义并具备美感的东西了。这一新型的人工智能被称为“生成式人工智能”,也就是说,机器并非如之前那样仅分析已有的数据,而是生成了全新的东西。
生成式人工智能不仅正在变得更快、更便宜,而且在某些情况下,其生成的结果比人类创造的还要好。从社交媒体到游戏,从广告到建筑,从编程到平面设计,从产品设计到法律,从市场营销到销售,每一个需要人类原创力的行业都将有可能被颠覆。某些岗位将完全被生成式人工智能取代,有些则会在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帮助下更好地进行人机协作。总体来说,生成式人工智能将有非常广泛的终端应用市场,帮助人们更好、更快并以成本更低的方式去创作。最理想的情况是,生成式人工智能将会把创作与知识类劳动的边际成本降为零,极大提升生产力并创造巨大的经济价值。
(摘编自Sonya Huang、Pat Grady、GPT-3《生成式AI:充满创造力的新世界》)
材料二:
Chat GPT作为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新成果,显示出不同于分析式人工智能的若干新功能。比如,生成对某一问题的回答从而成为聊天高手,生成人所需要的文案或艺术作品从而成为写作或创作助手,生成计算机程序代码从而成为编程能手……它正在不断成为“知识生产”甚至“创造性工作”的断载体,以至于被视为横空出世的“新物种”。
其实,Chat GPT的生成功能根源于机器学习算法,迄今的生成式人工智能都基于这种算法,是经验主义或归纳逻辑的认识论原则在算法理论中的体现。不同于分析式人工智能所遵循的从一般到个别的推理原则,生成式人工智能是从个别中归纳出一般,从大量的数据训练中形成模型,然后用这种模型去“指导”对新的个别的认识。
当Chat GPT以生成的方式进行信息处理时,确实显示出与以分析的方式处理信息时的不同效用。然而,是否一旦具有生成功能,人工智能就可以威力无穷?并非如此。其一,生成有生成的长处,分析也有分析的长处。两者在人类智能活动中是互补的,在人工智能中也是如此。其二,即使是生成,也要进一步看是“何种生成”。就智能的生成性来说,也是多方面和多层次的。如果将Chat GPT的生成性与人类智能的生成性相比,它还只是一种初级的生成性,较人类智能的生成性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尤其还不能实现后者的创造性生成。
从严格意义上看,Chat GPT的生成只是信息的生成而非知识的生成。哲学界一般认为,知识是“被验证的真信念”。Chat GPT所生成的东西,既未被验证,也不一定为真。事实上,它常常会输出错误的答案,生成一些“一本正经的胡说”。它不像分析式人工智能那样基于演绎推算在输出结果上具有唯一性,而是会因归纳和综合材料的变化而使生成结论也发生变化。当归纳或综合了错误的歪曲性的信息时,就会生成“扭曲事实”的错误结论。所以,至少在目前的水平上,Chat GPT所做的“工作”只能算是“信息的加工”,所生成的是“新信息”而非可靠的“真知识”。
Chat GPT的生成是一种“从有到有”的生成,即一种“有”生成另一种“有”,而非“无中生有”的生成。智能领域最重要的生成,是“无中生有”的生成。Chat GPT的生成,是将“既有”的东西经过浓缩或转译后生成为另一种“有”,无非是“既有”的改头换面,这是只具备初级智能就可以完成的任务。而人则不然,在少信息甚至无信息的情况下,人类智能也能生成有,形成全新的信息或知识。这才是真正的“创造性生成”。
Chat GPT生成能力的增强,并未从根本上动摇人机之间的主客关系。它并没有形成可以与人的创造性生成智能媲美的能力,因而也没有从实质上取代人的智能和职能,两者的关系仍旧未变:人是Chat GPT的使用者,Chat GPT是人的工具;人提出问题,机器生成答案,答案服务于问题,机器满足人的需要。另外,Chat GPT只是在信息处理过程中生成了类似人回答问题的文本,还不可能生成自我意识、主体意向、动机欲望。而人在应对环境的智能活动中,是不断生成自我意识的,而这才是“高端生成能力”即创造能力的本体论根源:所以,Chat GPT还停留在弱人工智能的水平上。从本质上,它仍然只是模式识别技术,是机器学习算法范畴内的模型和场景应用的一次飞跃,还够不上“革命”的称谓。
但即便如此,Chat GPT的意义也是不容忽视的。它将机器思维的长处发挥得更透彻,借助它可形成人与机器之间协同式、互联式的知识生产,造就混合智能或脑机互惠的新形态,由此进入人机分工的新阶段:由智能系统更多更高效地完成工具性的智能工作,人类则能够更充分地发挥自己作为主体的作用,即向技术系统提出任务、设定月标、启动其运行并享受其带来的成果。在这个意义上,“Chat GPT恐惧”和“Chat GPT崇拜”一样,都是不必要的。
鉴于此,一方面Chat GPT确实因为对机器智能生成性的新开发新应用,展现了新的功能甚至新的神奇;另一方面也要看到,这种生成仅仅是智能模拟的初级功能,还不是真正“知识创新”意义上的知识生成,所以需要以平常心看待它的意义,需要在Chat GPT的“附勉”热湖中加以必要的“祛魅”。
(摘编自肖峰《何种生成?能否创造?——Chat GPT的附魅与祛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