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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人教版2018-2019学年高中语文必修二同步练习:第四单元测评

(题文)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镌刻的信仰

徐涟

    ①从窗户望出去,是垂杨柳,李广桃树和近在眼前的沙丘。那么切近,仿佛伸手就能抓到灼热滚烫的沙子。柔和的沙丘曲线,向两边绵延伸展,白色的天空,向上再向上,才呈现出蓝色。窗外的风景就这样入眼入心,没有远近纵深,分明中国画的景致,寂寥无声,凝固在时空的永恒当中。瞬间,我迷失了自己。

    ②这是在敦煌。沙丘就是鸣沙山。我们住在鸣沙山脚下。

    ③从飞机上俯瞰,连绵不绝是的灰白色沙漠、灰褐色戈壁、道道伤痕似的雅丹地貌,以及远处终年不化的雪山。纵使在心中已经揣想过千百遍,你仍然会惊叹大自然不可思议的伟大神力造就了这沙漠中的神秘奇观。祁连山的雪水切割开坚硬的岩石,冲刷出千沟万壑,顽强地奔流在干涸的大地上,带来了泥土,也带来了绿洲,也因此诞生了这个古称沙州、今名敦煌的城市。

    ④然而仅仅是自然的伟力还不能够造就敦煌。一千六百多年前,一个叫乐僔的和尚行脚至此,看见了鸣沙山东麓那耀眼的佛光。于是,他在坚硬的石壁上开凿,开始塑造心中的佛国形象——莫高窟。自此之后的一千多年里,在这古老的丝绸之路上,谦卑地索取土地馈赠的人们,在极端艰险的生存环境中,创造出了极端丰富的精神财富。敦煌,因为信仰的镌刻,才由此成为敦煌。

    ⑤自乐僔开窟造像以来,莫高窟经历了北凉、北魏、隋初、盛唐、大宋、西夏、元朝……莫高窟七百三十五个石窟中,有四百九十二个石窟有佛造像,布满彩绘壁画,既描绘出人们祈祷憧憬的天国,也把人世间的耕种织造等等一切美好留在了画面上。而建造石窟的工匠、画师,却没有留下一个名字。时光流转,峨冠博带的贵人尽管面目依然清晰,他们的名字却早已湮灭在历史的深处;而那些默默无名的工匠、画师,却因为彩塑壁画的存在而凸显自身,他们一笔一画地创造了敦煌的历史,也将自己永远留在了敦煌的历史当中。

    ⑥敦煌地区干旱少雨,气候寒冷,冬天气温时常下降到零下30摄氏度左右。那个叫乐僔的和尚,执意要在这样的荒郊野岭修行。后来又有叫法良的禅师跟随,自此,僧侣们在石窟修行、居住、瘗埋。在无数个漫漫长夜里,他们如何忍受着饥饿与寒冷,在万籁俱寂中挑战着身体的极限,更抗拒着怀疑、失望、幻觉、迷惘、否定?是信仰,犹如那道道金光,显现出千佛的形象,引导着一代代苦修的僧侣一步步走向觉悟。在昏暗的洞窟中,无数个精美绝伦、令人叹为观止的彩塑壁画,是如何被画师工匠从坚硬的岩石中一凿一斧、一笔一画地被创造出来的?我想,那一定源于信仰,由信仰而生的光,早已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心灵。

    ⑦我参观的最后一项活动,是参加有关传统文化传承与创意产业开拓的讲座。报告厅里坐满了敦煌研究院的年轻人,衣着素朴,神态安静。我无意中发现一位瘦小而矍铄的老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她剪着短发,头发灰白。我认出来了,她就是将半个多世纪的生命全部奉献给敦煌的樊锦诗!她悄悄地来,听完又悄悄地离开。我默默地想:五十年的沉淀,她已抛开了功名利禄,抛开了得失计较,将事业和艺术的理想淬炼成信仰。而如今,有多少人能够坚守这样的信仰,愿意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给事业?

    ⑧我坐在胡杨树下,于丝丝凉风中陷入沉思。往莫高窟的路,本是一条朝圣的道路。一千多年前,来往于丝绸之路的人们千辛万苦赶赴这里,或是附近的居民,一步一步走来山里,表达无尽虔诚。然而,我们今天到达石窟实在是太容易了些。从北京直飞敦煌,不过2小时40分钟。从敦煌城里一路坦途,直达莫高窟停车场,下车,站定,眼前就是举世闻名的九层楼!这样的便捷,这样的容易,又如何奢望激动、震撼、深刻、独特的个体感受?

    ⑨也许有一天,背一身简单的行囊,从敦煌数字展示中心出发,在炎炎烈日中,伴着尘土和沙砾前行,耗费几个小时,全身汗水湿透,穿过河水丰沛的大泉河,走过一排迎风摇曳的胡杨树。我,追着信仰留下的光辉,又一次来到敦煌!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改)

(1)、下列对文章相关内容的理解和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章从作者的一次敦煌之行写起,却没有具体写行程,而是围绕“镌刻的信仰”选材为文,既有对历史的追忆,也有对现实的感慨。 B、文章第③段写飞机上的俯瞰之景,把沙漠戈壁的环境、敦煌的风貌展现在读者眼前,意在唤起人们对敦煌美景的向往之情。 C、作者认为,敦煌地区自然条件恶劣,能在这里留下精美绝伦的佛造像和壁画,最主要是靠信仰的支撑。 D、在古代,人们到敦煌石窟朝拜都需要经历一番艰辛,而现在人们乘坐现代交通工具很快就可以到达莫高窟。
(2)、第④段在文中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作者在第⑤段既说工匠、画师“没有留下一个名字”,又说他们“将自己永远留在了敦煌的历史当中”。对此你是怎样理解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捡烂纸的老头

 汪曾祺

       烤肉刘早就不卖烤肉了,不过虎坊桥一带的人都还叫他烤肉刘。这是一家平民化的回民馆子,地方不小,东西实惠。卖大锅菜。炒辣豆腐,炒豆角,炒蒜苗,炒洋白菜。比较贵一点是黄焖羊肉,也就是块儿来钱一小碗,在后面做得了,用脸盆端出来,倒在几个深深的铁罐里,下面用微火煨着,倒总是温和的。有时也卖小勺炒菜:大葱炮羊肉、干炸丸子,它似蜜……主食有米饭、馒头、芝麻烧饼、罗丝转;卖面条,浇炸酱、浇卤。夏天卖麻酱面。卖馅儿饼。烙饼的炉紧贴着门脸儿,一进门就听到饼铛里的油吱吱喳喳地响,饼香扑鼻,很诱人。

       烤肉刘的买卖不错,一到饭口,尤其是中午,人总是满的。附近有几个小工厂,厂里没有食堂,烤肉刘就是他们的食堂。工人们都正在壮年,能吃,馅饼至少得来五个(半斤),一瓶啤酒,二两白的。女工们则多半是拿一个饭盒来,买馅饼,或炒豆腐、花卷,带到车间里去吃。有一些退休的职工,不爱吃家里的饭,爱上烤肉刘来吃“野食”,爱吃什么要点儿什么。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主儿,原来当会计,他每天都到烤肉刘这儿来。他和家里人说定,每天两块钱的“挑费”都扔在这儿。有一个煤站的副经理,现在也还参加劳动,手指甲缝都是黑的,他在烤肉刘吃了十来年了。他来了,没座位,服务员即刻从后面把他们自己坐的凳子提出一张来,把他安排在一个旮旯里。有炮肉,他总是来一盘炮肉,仨烧饼,二两酒。给他炮的这一盘肉,够别人的两盘,因为烤肉刘指着他保证用煤。这些,都是老主顾。还有一些流动客人,东北的、山西的、保定的、石家庄的。大包小包,五颜六色。男人用手指甲剔牙,女人敞开怀喂奶。

有一个人是每天必到的,午晚两餐,都在这里。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他,是个捡烂纸的。他穿得很破烂,总是一件油乎乎的烂棉袄,腰里系一根烂麻绳,没有衬衣。脸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好像是浅黄的。说不清有多大岁数,六十几?七十几?一嘴牙七长八短,残缺不全。你吃点儿软和的花卷、面条,不好么?不,他总是要三个烧饼,歪着脑袋努力地啃啮。烧饼吃完,站起身子,找一个别人用过的碗(他可不在乎这个),自言自语:“跟他们寻一口面汤。”喝了面汤:“回见!”没人理他,因为不知道他是向谁说的。

       一天,他和几个小伙子一桌。一个小伙子看了他一眼,跟同伴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多了心:“你说谁哪?”小伙子没有理他,他放下烧饼,跑到店堂当间:“出来!出来!”这是要打架。北京人过去打架,都到当街去打,不在店铺里打,免得损坏人家的东西搅了人家的买卖。“出来!出来!”是叫阵。没人劝。压根儿就没人注意他。打架?这么个糟老头子?这老头可真是糟。从里糟到外。这几个小伙子,随便哪一个,出去一拳准把他揍趴下。小伙子们看看他,不理他。

这么个糟老头子想打架,是真的吗?他会打架吗?年轻的时候打过架吗?看样子,他没打过架,他哪里是耍胳膊的人哪!他这是干什么?虚张声势?也说不上,无声势可言。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没人理他,他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把没吃完的烧饼很费劲地啃完了。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本来也没有多大情绪。“跟他们寻口汤去。”喝了两口面汤:“回见!”。

      有几天没看见捡烂纸的老头了,听煤站的副经理说,他死了。死后,在他的破席子底下发现了八千多块钱,一沓一沓,用麻筋捆得很整齐。

      他攒下这些钱干什么?

[注]①挑费:京津冀方言,指家庭日常生活里的开支。

阅读下面的文章,按照要求完成小题。

老街的生命

陈启文

    河流在浑浊地起伏,浮荡着南方春天的漂浮物。一条东江宿命般流到这里。已是下游,河流裹挟着泥沙滚滚而下,也带来了一座繁华的人间城郭。中学联盟十万株杜鹃花一夜之间全开了,南方总是充满了燃烧的信念,木棉花开,紫荆花开,一开就像热烈的、跃动的火焰。但这么多的杜鹃花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春风吹过大地,我的两眼已姹紫嫣红。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条传说中的老街。但它如同早已不知去向的失踪者。挡住我视线的是一幢又一幢的高楼。

    对于一条老街和一些老建筑,遗忘也许是最好的状态。然而,就在你打算放下某个念头时,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便是转眼过去的日子。一条暗藏在高楼大厦背后的老街就这样出现了。它安详,低调,淡定,像一个驼背的老人。

    走进这条老街,一下就感觉到了历史的漫长,这条街是当年岭南除了广州以外最长的一条骑楼街,现在又是岭南骑楼保留得最完整的一条街。坚持比决绝更难。如今,在广州,在东莞,在岭南诸城,许多的老街和骑楼都被拆除了,被一片片现代新城所占领,这是必然的。怀旧不属于南方,这里不需要怀旧也没有时间追缅什么。南方的现代汉语词典里充满了工业和现代化词汇——资本、研发、CPI、品牌……对这些我原本充满了抵触情绪的词汇,甚至是对纯正的汉语构成了污染的词汇,现在我也能够坦然地接受了。南方就是由这些语词组成的,我就像感受这里的阳光、海风一样感受着它们的灿烂、活力和无与伦比的激情。在南方,我永远在不停地仰望,这也是我不断重复的一种姿态。

    在其他地方偶尔也会看到一些骑楼,由于年久失修,到处破破烂烂,只余一些断垣残壁。它们的存在,仿佛是一种颓败而苍凉的坚持,好像在看谁能坚持的更久。拆,还是不拆?很多事都经历了过度的诠释,也成了现代人的一个悖论。很多地方拆了残破的老街,突然又后悔了,又开始拆刚建起没有多少年的高楼,然后建起一条条仿古的明清街、骑楼街。

    走进这条老街,看得出,它们也被重新修复过,粉饰过,古朴的气息里已混入了太多现代涂料和墙漆的气味,但骨子里的东西还属于过去的岁月。它们不是剩下的事物,而是被完整地保存下来了。在这些老建筑的背后,是人们在抵御着商业大潮和强大诱惑中的艰难坚守。

    没有历史内涵的老街和老建筑是肤浅的,仅仅只是作为怀旧或追缅而存在的老街和老建筑也只是另一种老照片式的陈列。房子得有人住,店铺得有人开,街道得有人走。它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呈现隔世的沧桑,还应该散发出生命的气息,让人感觉它的灵魂,听得见它的心跳。如果不是这样,哪怕把它们保存下来,也不过是一张历史蜕化的空壳。石龙的这条老街还是活的,听着一声声拉长了的吆喝声,让我觉得,很多早已消失的事物又像失踪的灵魂一样回归了这里。

    在这里开店做生意无疑也是一种坚持,门庭冷落,顾客稀少,看那些店主的表情,在执著的守望中已夹杂着焦虑疲倦之色。他们也许要一直耐心地等到蝙蝠开始在老街上飞舞,这里才有更多的行人和顾客出现。

    我看见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在这里摆摊。有人说,他前不久还是一个老板。现在,他又回来练摊了。这不是行为艺术,也不是一个富翁想要重新体验一下他当年艰辛惨淡的起步。他是真的在一场危机中完了,把房子卖了、车卖了还抵不上他欠下的债。

    我在街灯温暖的光晕里偷窥着,一个刚刚经历过大起大落、背着巨额债务的南方男人,他是那样从容淡定,一条腿伸向前面。用一条后腿保持着平衡,这是一种随时都准备出发的姿态,或在一种下意识中完成。而更真实的,是他把接过的一张张皱皱巴巴的零钞,一元两元的,在手掌里仔细抚平,仔细地数过,然后折叠好,放进他的牛仔裤口袋里。他的这个动作,让我两眼咸湿,像海风的味道,一直伴随着我走出这条漫长的老街。

    河流在浑浊地起伏,她已不太重要。一条广深线早已取代了当年的黄金水道,从石龙北上广州南下香港的距离,那条节奏缓慢的水路,一条船差不多要走上一天,现在已经缩短到了半个小时。我没有在这条河边停留,就直接奔向了每隔十分钟一班的和谐号。在南方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在十万株杜鹃花簇拥的大道上,我疾走如飞。

(选自《散文》2011年第5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怀念西府海棠

季羡林

    暮春三月,风和日丽。我偶尔走过办公楼前面,在盘龙石阶的两旁,一边站着一棵翠柏,浑身碧绿,扑人眉宇,仿佛是从地心深处涌出来的两股青色的力量,喷薄腾越,顶端直刺蔚蓝色的晴空,其气势虽然比不上杜甫当年在孔明祠堂前看到的那一些古柏:“苍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然而看到它,自己也似乎受到了感染,内心里溢满了力量。我顾而乐之,流连不忍离去。

    然而,我的眼前蓦地一闪,就在这两棵翠柏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两棵西府海棠,正开着满树繁花,已经绽开的花朵呈粉红色,没有绽开的骨朵呈鲜红色,粉红与鲜红,纷纭交错,宛如天半的粉红色彩云。成群的蜜蜂飞舞在花朵丛中,嗡嗡的叫声有如春天的催眠曲。我立刻被这色彩和声音吸引住,沉醉于其中了。眼前再一闪,翠柏与海棠同时站立在同一个地方,两者的影子重叠起来,翠绿与鲜红纷纭交错起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一时有点茫然、懵然;然而不需要半秒钟,我立刻就意识到,眼前的翠柏与海棠都是现实,翠柏是眼前的现实,海棠则是过去的现实,它确曾在这个地方站立过,而今这两个现实又重叠起来,可是过去的现实早已化为灰烬,随风飘零了。

    事情就发生在十年浩劫期间。一时忽然传说:养花是修正主义,最低的罪名也是玩物丧志。于是“四人帮”一伙就在海内名园燕园大肆“斗私、批修”,先批人,后批花木,几十年上百年的老丁香花树砍伐殆尽,屡见于清代笔记中的几架古藤萝也被斩草除根,几座楼房外面墙上爬满了的“爬山虎”统统拔掉,办公楼前的两棵枝干繁茂绿叶葳蕤的西府海棠也在劫难逃。总之,一切美好的花木,也像某一些人一样,被打翻在地,身上踏上了一千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了。

    这两棵西府海棠在老北京是颇有一点名气的。据说某一个文人的笔记中还专门讲到过它。熟悉北京掌故的人,比如邓拓同志等,生前每到春天都要来园中探望一番。我自己不敢说对北京掌故多么熟悉,但是,每当西府海棠开花时,也常常自命风雅,到树下流连徘徊,欣赏花色之美,听一听蜜蜂的鸣声,顿时觉得人间毕竟是非常可爱的,生活毕竟是非常美好的,胸中的干劲陡然腾涌起来,我的身体好像成了一个蓄电瓶,看到了西府海棠,便仿佛蓄满了电,能够在自己所从事的工作中精神抖擞地驰骋一气了。

    稍有理智的人都应当知道,海棠与人无争,与世无忤,决不会伤害任何人的;它只能给人间增添美丽,给人们带来喜悦,能让人们热爱自然,热爱祖国。然而,就连这样天真无邪的海棠也难逃“四人帮”的毒手。燕园内的两棵西府海棠现在已经不知道消逝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也算是一种“含冤逝世”吧。代替它站在这里的是两棵翠柏。翠柏也是我所喜爱的,它也能给人们带来美感享受,我毫无贬低翠柏的意思。但是以燕园之大,竟不能给海棠留一点立足之地,一定要铲除海棠,栽上翠柏,一定要争这方尺之地,翠柏而有知,自己挤占了海棠的地方,也会感到对不起海棠吧!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神话。但是现在我真想相信起来,我真希望有一个天国。可是我知道,须弥山已经为印度人所独占,他们把自己的天国乐园安放在那里。昆仑山又为中国人所垄断,王母娘娘就被安顿在那里。我现在只能希望在辽阔无垠的宇宙中间还能有那么一块干净的地方,能容得下一个阆苑乐土。那里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大地上一切花草的魂魄都永恒地住在那里,随时、随地都是花团锦簇,五彩缤纷。我们燕园中被无端砍伐了的西府海棠的魂灵也遨游其间。我相信,它决不会忘记了自己呆了多年的美丽的燕园,每当三春繁花盛开之际,它一定会来到人间,驾临燕园,风前月下,凭吊一番。“环珮空归月下魂”,明妃之魂归来,还有环珮之声。西府海棠之魂归来时,能有什么迹象呢?我说不出,我只能时时来到办公楼前,在翠柏影中,等候倩魂。我是多么想为海棠招魂啊!结果恐怕只能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了。奈何,奈何!

    在这风和日丽的三月,我站在这里,浮想联翩,怅望晴空,眼睛里流满了泪水。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荷叶

韩开春

    ①那年,我去宏村,正是深秋季节。顺着黄山的皱褶一路前行,层林尽染,草黄枫红,间杂粉墙黛瓦,古徽州果然气派非凡。到了村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泓碧水,一条小道笔直穿过湖心,上面有座弯月般的石砌小桥,名叫画桥。据说,当年李安在此拍摄《卧虎藏龙》,男主人公李慕白就是从这座小桥上牵着他的白马走过的。

    ②但是,我的目光却被湖中那一大片枯萎的残荷吸引,脑海中瞬间浮现的竟是《红楼梦》里林黛玉反对贾宝玉拔除破残荷叶的理由:“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林妹妹那双对着残荷发痴的忧郁的眼睛。在那一刻,我居然有了长留宏村的想法,要是能有机缘在湖边的书院住下,在有雨的夜晚,或是撑着一把油纸伞,顺着石砌的湖堤漫行,或是隔着石雕的窗棂,卧听雨打残荷,该是多么惬意的享受啊!

    ③其实,我有许多亲耳聆听雨打残荷的机会。我读初中的时候.学生宿舍的后面就有一大片荷塘,每年莲藕起出之后,就再也没人去管它,任由满塘的荷叶自生自灭。然而我终究只是个俗人,比不得林妹妹那样冰雪聪明,所以听雨打残荷的次数虽然不少。却从未听出过什么诗意。

    ④与枯萎破败的残荷相比,我更加喜欢夏日的新荷,光鲜洁净,绿意盎然,看上去就很赏心悦目,勃发着无穷的生机。中午或是傍晚,会有一些或红或绿的蜻蜒、豆娘前来参观, 它们或许是被这荷塘满目的绿迷住了,绕着圈不停地飞,迟迟不肯离去,飞累了,就在新冒出的小荷尖上歇歇脚;身上穿着黑黄条纹套衫的小青蛙,也从水里冒出头来,双脚一蹬,用它那著名的蛙跳,一下子便跃上了荷叶的表面,随之溅起的一串水滴,滴溜溜地汇聚到荷叶的中心.凝成一颗又圆又亮的大水珠,映着太阳的光辉,像是一颗耀眼的明珠,它们或许是把这一张荷叶当成了运动场,鼓着大腮帮咕咕呱呱不停地叫,呼朋引伴;还有一些黑脊背的鱼,在荷叶撑起的太阳伞下悠闲自在地游来游去,间或举起大尾巴,在平静的水面上使劲一击,发出“泼刺刺”的一声响,溅起一朵大水花,旋即一头扎进水底,再也不见了。

    ⑤这样的季节,最快乐的自然还是孩子。从第一朵荷花在水面上升、绽开它美丽的笑脸时起,就会不断有孩子顺着塘埂悄悄滑下水去,学着在水面上那群嬉戏的鸭子的样子,把鼻子一捏,头往下一低。便潜入水底,浮上来的时候,手里总会多出一截细嫩甜香的花香藕,临了上岸,还不会忘记摘一片荷叶项在头顶。有时候也玩打水仗游戏,学着电影里白洋淀民兵打鬼子的模样.顶着一片荷叶,手里端根树枝,一只眼闭着,煞有介事地一瞄,手指一勾,嘴里同时发出“叭”的一声。

    ⑥少年的记忆,除了玩耍,大多数还是和味蕾紧密联系在一起,关于荷叶,也是如此。说到吃,必须提一下荷叶粥,这是我母亲夏天常做的。把新鲜的荷叶洗净,切成细丝,放点冰糖,和粳米一同煮,做出来的粥青白相间,颜色好看,味道也好。清香扑鼻,有清热解暑之功效。荷叶还可以包裹食物。我祖父有个习惯,赶集的时候带上一张荷叶,或干或鲜,随季节改变而有所不同,回来的时候,总会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叶包来,里面包着的有时是几片卤猪肉,有时是两根油条。他用筷子夹起肉丢进我的嘴里,果然是跟往常吃到的不同,肉香中夹杂着荷叶的清香。长大后读明清小说,见到许多关于市井场景的描写,我才知道,原来这用荷叶包熟食的举动并不是我祖父的首创。

(选白《2010散文》,人民文学出版社,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童话

梁晓声

    1977年母亲病危时,我坐在病床边,握着母亲的手,问母亲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母亲望着我,眼角淌下泪来。母亲说:“我真希望你哥跟我一块儿死,那他就不会拖累你了……”

    我心大恸,内疚极了,俯身对母亲耳语:“妈妈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哥哥,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待在精神病院里……”

    当天午夜,母亲走了。

    办完母亲丧事的第二天,我住进一家宾馆,让四弟将哥哥从精神病院接回来。哥哥一见我,高兴得傻小孩似的笑了,他说:“二弟,我好想你。”

    算来,我竟20余年没见过哥哥了,而他却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不禁拥抱住他,一时泪如泉涌,心里连说:“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我帮哥哥洗了澡,陪他吃了饭,与他在宾馆住了一夜。哥哥以为他从此自由了,而我只能实话实说:“现在还不行,但我一定会尽快将你接到北京去。”

    一返回北京,我就动用轻易不敢用的存款,在北京郊区买了房子,简易装修,添置家具。半年后,我将哥哥接到了北京,并动员邻家的一个弟弟二小一块儿来了。二小也是返城知青,居无定所,也没工作。由他来照顾哥哥,我给他开一份工资,可谓一举两得。他对哥哥很有感情,我放心。

    那三年里,哥哥生活得挺幸福,二小也挺知足,他们居然都胖了。我每星期去看他们,一块儿做饭、吃饭、散步、下棋,有时还一块儿唱歌……

    但好景不长,二小回哈尔滨探望他的兄妹,一天不慎从高处跌下,不幸身亡。这噩耗使我伤心了好多天,我只好向单位请了假,亲自照看哥哥。

    我对哥哥说:“哥,二小不能回来照顾你了,他成家了……”

    哥哥愣怔良久,竟说:“好事。他也该成家了,咱们应该祝贺他,你寄一份礼给他吧。” 我说:“照办。但是,看来你又得住院了。” 哥哥说:“我明白。”

    那年,哥哥快60岁了。他的头脑、话语和行动越来越迟钝,但没有任何具有暴力倾向的表现,相反,倒是每每流露出自卑来。

    我说:“哥,你放心,等我退休了,咱俩一块儿生活。”

    哥哥说:“我听你的。”

    哥哥在北京先后住过几家精神病院,有私立的,也有公立的。现在住的这一所医院,据说是北京市各方面条件最好的。

    前几天,我又去医院看他。天气晴好,我俩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我看着他喝酸奶,和他聊天。在我们眼前,几只野猫慵懒地横倒竖卧。我问:“哥,你当年为什么非上大学不可?”

    哥哥说:“那是一个童话。”

    我又问:“为什么是童话?”

    哥哥说:“妈妈认为只有那样,才能更好地改变咱们家的穷日子。妈妈编那个童话,我努力实现那个童话。当年,我曾下过决心,不看着几个弟弟妹妹都成家立业,我自己是绝不会结婚的……”

    “我认为,我是你们的班长,我要替家里也替你们去做最难的事。当年,对于咱们家,有孩子考上大学是最难的事……可惜,我没完成班长的任务,我让爸爸妈妈和你们失望了……对不起……”

    他看着我苦笑。原来哥哥也有过和我一样的想法。自从生病48年来,他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我心一疼,黯然无语,呆望着他,像呆望着另一个自己。

    哥哥起身将酸奶盒扔入垃圾桶,又坐下后,看着一只猫反问:“你跟我说的那件事,也是童话吧?”

    “什么事?”我的心还在疼着。

    “就是,你保证过的,退休了要把我接出去,和我一起生活。”

    想来,那保证已是六七年前的事,不料哥哥始终记着。听他的话,也显然一直在盼着。

    哥哥已老得很丑了。头发几乎掉光了,牙也不剩几颗了,背驼了,走路极慢,比许多六十八九岁的人显得老多了。而他当年,可是个一身书卷气、儒雅清秀的青年,从高中到大学,追求他的女生很多。

    我心又是一疼。

    我早已能淡定地正视自己的年纪,但对哥哥的迅速老去,却是不怎么容易接受的,甚至有几分悸恐、恓惶,正如当年从心理上排斥父亲和母亲无可奈何地老去一样。“你忘了吗?”哥哥又问,目光迟滞地望着我。

    我赶紧说:“没忘,哥,你还要再耐心等上两三年。”

    “我有耐心。”他信赖地笑了,话说得极自信。随后,目光望向远处。

    其实,我晚年的打算从不曾改变——更老的我,与老态龙钟的哥哥相伴着走向人生的终点,在我看来,倒也别有一种圆满滋味在心头。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擅于到来的人和擅于离别的人

李娟

    我最擅于离别,而我妈最擅于到来。

    我妈是擅于到来的人。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伴随着坏天气和无数行李。她冒雪而来,背后背一个大包,左右肩膀各挎一个大包,双手还各拎一只大包。像是一个被各种包劫持的人。一见面,顾不上别的,她先从所有包的绑架中拼命脱身。气儿还没喘匀,就催着我和她去拿剩下的东西。我跟着她走到楼下,看到单元门外还有两倍之多的行李。

    我妈为我带来的东西五花八门,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两根长棍。

    准确地说,应该是两棵小松树的树干。笔直细长,粗的一端比网球略粗,细的一端比乒乓球略细。大约三米多长……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把这两根树干带上班车的。

    要知道,在当时,所有的班车都不允许在车顶上装货了。放进下面的行李仓?也不可能。放到坐椅中的过道里?更不可能。况且她还倒了三趟车。总之这是千古之谜。

    她把这两根树干挂在我的阳台上方,让我晾衣服。她骄傲地说:“看!细吧?看!长吧?又长又细又直!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好的木头!真是很少能见到这么好的,又长又细又直!.……”——于是就给我带到阿勒泰了。

    是的,她扛着这两根三米长的树干及一大堆行李,倒了三趟车。没有候车室,没有火炉。她在省道线或国道线的路口等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守着她的行李站在茫茫风雪之中。不知车仕么时候来,也不知车会不会来。

    头一天,她也在同一个路口等了半天,又冷又饿,最后却被路过的老乡告之班车坏了,要停运一天……但第二天她仍站在老地方等待,心怀一线希望。

    世界上最强烈的希望就是“一线希望”。

    后来车来了。司机在白茫茫天地间顶着无边无际的风雪前行,突然看到前方路口的冰雪间有一大团黑乎乎的事物。据他的经验,应该有三到五个人在那里等车。可是走到近前,却发现只有一个人和三到五个人的行李。

    总之,她不辞辛苦给我带来了两根树干—一它们又长又直又匀称,最难得的是,居然还那么细。

    她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完全能配得上城里人,却没想到城里人随便牵根铁丝就能晾衣服。

    后来我搬家了。那两根木头实在没法带走,便留给了房东。不知为什么,当时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又过去了好几年,搬了好几次家,最后打算辞职。我妈说:“你要是离开阿勒泰的话,一定记得把我的木头带回来。”.….到那时,才突然间感到愧疚。

    我告诉她早就没了。她伤心地说:“那么好的木头!那么直,那么长,关键是还那么细!你怎么舍得扔了!”却丝毫不提当年把它们带到阿勒泰的艰辛。

    那是2003年左右,我在阿勒泰上班,同时照料不能自理的外婆。工资六百块,两百块钱交房租费,两百块钱存到冬天交暖气费,剩下两百块钱是生活费。也就是说,日子过得相当紧巴。

    我妈第一次来阿勒泰时,一进到我的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房间的30瓦灯泡拧下来,统统换成她带来的15瓦的。第二件事是帮我灭蟑螂。那时我不敢杀生,后果便是整幢楼的邻居都跟着遭殃。我妈烧了满满一壶开水,往暖气片后面猛浇。黑压压的蜂螂爆炸一般四面逃窜,更多的被沸水冲得满地都是。

    接下来的行程内容是逛街。乡下人难得进一次城,她列了长长的清单。然而什么都嫌贵。最后只买了些蔬菜。菜哪儿没卖的?但是阿勒泰的菜比富蕴县的便宜。还买了几株带根的花苗。天寒地冻的,她担心中途倒车的时候花苗被冻坏,便将它们小心地塞进一个暖瓶里,轻轻旋上盖子。

    她每次来阿勒泰顶多呆一天。一天之内,她能干完十天的事情。每次她走后,好像家里撤走了一支部队。

    走之前,她把她买的宝贝花慷慨地分了我一支。我家没有花盆,她拾回一只塑料油桶,剪开桶口,洗得干干净净。又不知从哪儿挖了点土,把花种进去,放在我的窗台上。因为油壶是透明的,她担心阳光直晒下土太烫了,对根不好,特意用我的一本书挡着。

    她走后,只有这盆花和花背后的那本书见证了她曾到来。

    而我,我最擅长离别。迄今为止,我圆满完成过各种各样的离别。

    我送我妈离开,在客运站帮她买票,又帮她把行李放进班车的行李厢,并上车帮她找到座位。

    最后的时间里,我俩一时无话可说,一同等待发车时间的到来。

    那时,我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另一场离别。旧时的伤心与无奈突然深刻涌上心头。我好想开口提起那件事,我强烈渴望得知她当时的感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此时此刻,彼此间突然无比陌生。甚至微微尴尬。

    我又想,人是被时间磨损的吗?……不是的。人是被各种各样的离别磨损的。

    这时,车发动了。我赶紧下车,又绕到车窗下冲她挥手。就这样,又一场离别圆满结束了。最后的仪式是我目送这辆平凡的大巴车带走她。然而,车刚驶出客运站就停了下来。高峰期堵车。最后的仪式迟迟不能结束。我一直看着这辆车。我好恨它的平凡。我看着它停了好久好久。有好几次强烈渴望走上前去,走到我妈窗下,踮起脚敲打车窗,让她看到我,然后和她再重新离别一次。

    但终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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