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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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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宁夏石嘴山市第三中学2016-2017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纸上故乡

邓琴

    故乡给了我一颗多愁善感的心,它常常在梦中打探故乡的消息。

    我的家乡在千里之外的赣南,它的每一寸肌肤都浸润在红色文化里,在淡淡茶香中,在田间地头悠悠的歌声里。它是贫穷的,但它又是富硕的。它没有飞驰的动车,没有轰鸣的机器,有的是叮咚的流水、黛色的群山。且不说章江水日夜川流不息、润泽万物;也不说成片的稻田如一张巨大的地毯静卧天地间,恩惠万家;就说梅岭那漫山遍野、傲立寒冬的梅花盛景,已是天下一绝。

    离家多年,到过很多地方,心中始终挥之不去的是家乡的景象。在秋收的季节里,打谷机工作的声音,一声一声鼓动我的耳膜,提醒着我曾是故乡的孩子。内心深处的一丝不安也被催生出来,那就是当年因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而离开了家乡。如今,我虽然站立在了外面的缤纷世界里,但我奋斗的每一个脚印,享受的每一份安逸,却都被打上了“外乡人”的烙印。我对故乡的情感,只能在诗人的诗歌里、乡土作家的文字里寻找慰藉,只能寄托在自己尚不成熟的文字中。那些遥远的记忆,飘过了我最不懂乡愁的年华,飘过了故乡的山头,飘进了书页里,却厚重得让我无法高言阔谈。

    儿时最熟悉的影像,莫过于茶山。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茶树抽出新叶,新叶从老叶中间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这个美丽的地方。只有我们那群孩子才知道,这个美丽的地方究竟有多么贫穷。一到周末,我们就跑茶场,学着大人的样子采茶叶,茶叶一毛钱一斤,动作快的一天能摘个四十斤。四块钱在当时,可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在那贫穷的岁月里,茶山无疑给我们苍白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而农人与生俱来的勤俭生活态度,也开始渗透到我们的思想里了。

    故乡给予我们的,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影响。这也是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放不下故乡的原因。我想,穷尽我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些年在田地里干活的场景。小时候,一家子在稻田里收稻谷;长大了,一个人去拔秧苗,拔花生,拿着书在晒谷场上守谷子。在那不谙世事的年华里,那样的日子其实苦不堪言。现在,我深深地感激那些劳累而辛勤的岁月,感谢那片土地,是它们给了我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如果说今天的我,有那么一丝不怕苦的精神,能够宽容待人,懂得珍惜,都要感谢那片红色的土地。

    这片土地也是受过苦难的。当年红军在这里打游击,留下数不清的战斗故事,家乡从此有了一个革命老区的身份。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人,从小就在红色文化中接受灵魂的洗礼,接受家乡文化思想的滋养,也因此对苦难有了更深的理解。我的整个童年时期,都在聆听里面的故事;我的整个少年时期,都在这书中的文字里徜徉、震撼。有时候,一触碰到这纸上的故乡,思念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满足从别人的纸上去想象我的故乡,不再满足在扉页中思念故乡,而是自己在纸上书写心中的故乡。记忆在纸上慢慢鲜活,对故乡的依恋在纸上渐渐清晰。我这个家乡人眼中的知识分子,总算也为家乡留下了点东西。这也算是我对自己十年前离开家乡心存不安的一种补偿吧!

    我是栖息在远方的一只候鸟,常会飞回故乡去寻找属于我的温暖。

(摘编自《散文选刊》2015年第4期)

(1)、下列对作品的概括与分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
A、故乡给了“我”一颗多愁善感的心,它激起“我”的思乡之情。“我”常在故乡记忆里寻找慰藉。 B、“我”在外面的世界获得了一些成就,却对故乡充满着深深的愧疚,也催生出内心深处的不安。 C、文中写孩子们学大人们采茶的情景,表现了故乡虽有贫穷的一面,也有给生活增添乐趣的一面。 D、“我”的家乡是革命老区,经历过苦难,受过战争的洗礼,它丰厚的红色文化浸润了这片土地。 E、文章首句和末句遥相呼应,强调故乡在“我”的文字书写中不可取代的作用,突出了主题。
(2)、文中说:“故乡给予我们的,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给我们的影响。”“精神层面的影响”包含哪些方面?请简述。
(3)、根据文本,谈谈你对标题“纸上故乡”内涵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后面小题。

斯人独憔悴

迟子建

    创作是一种自我完善的过程。

    每个人都有独具个性的生命存在方式,每个人都尽可能地在生活的各个领域中比较充分地去实现自己的价值。我当然也未能免俗。

    细细算来,从我开始小说创作至今所发表的三十万字作品,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写下层人的生活的。这一回顾连我自己也略为吃惊。

    我出生在北极村漠河,在那里度过了我孤独寂寞的童年时光。那里有我的外婆和外祖父,他们曾经给我讲过许许多多的民间故事。我现在还常常回忆起当年讲故事的情景来。

    晚饭过后,农人家里忙过了该忙的事情,就要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生活太单调,他们疲惫的呵欠声常常同日头一起落山。而且,那里一年难得看上一场电影,那么,晚饭之后的茶水和故事就是生活中最好的消遣了。每逢这个时刻,我就带着我心爱的狗(它叫傻子,后来我把它写入第一部中篇小说《北极村童话》),和这条狗一起挤入听故事的人中,直听得心儿不知飞到哪里,仿佛魂都丢了似的

    那便是我最早的启蒙文学。它不是唐诗宋词,而是来源于民间的那种质朴而又奇诡、光怪陆离的故事。

    于是,我在十九岁那年坐在夕阳西下的窗前,看着天边飞涌的那一团团金色的晚霞的时候,我仿佛在绚丽的晚霞中又看到了童年生活的每一个片段,我的心难以平静,我开始断断续续地记载我的童年生活,二十岁那年把它整理成中篇小说,发表在一九八六年第二期的《人民文学》上。

    从此,我真正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

    这实在不是一条坦途,这实在不是一个美差。

    我需要读大量的书来丰富自己的心灵,我需要走南闯北去看世界,而时间和日常琐事又常常打乱我的计划。

    因而我的创作有它不可否认的局限性和狭隘性,它还没有达到从一个宏观领域的高度去把握和观照生活的那种让人叹服的洞察力。

    必须承认,我将来如果不超越自己,只是在我的童话世界里流连忘返,那么我的艺术生命也就终止了。而超越自己是多么艰难。它要养精蓄锐几时、苦苦求索几时,才能获得一个瞬间的辉煌。

    但我仍要孜孜以求那辉煌。不管它最终实现与否。

    今年五月,在泉州附近的静峰寺山上,我看见了弘一法师的手书遗言:“悲欣交集”四个字。据说,他的出家一直是个谜,他出家后他的妻子曾跪在寺门外三天三夜,眼泪哭干了他也不动一丝恻隐之情。我以为他伟大。而他临终的遗言却使我对他的伟大产生了怀疑。因为真正的出家人,无所谓悲,无所谓喜,而他生命之终极之时,仍能感受到“悲欣交集”,可见凡心难泯,他未能来一个彻底的超脱留与后人传说。但我左思右想,仍然认为他是伟大的。他的伟大便在于他把自己难以超拔的心态毫不保留地馈予人间,还给人间一个真实。他便是不朽的了。

    我又想起了一个故事,是法国著名作家巴尔扎克写作的故事。巴尔扎克作为现实主义艺术大师,留给人间的十部不朽的作品,早已闻名世界。他一生中唯独喜欢咖啡。每逢写作之时,他总要把咖啡壶放在写字桌旁,一杯一杯地饮下去。他创作的欲望和情绪在膨胀,而他的身体却在一天天地垮下去。丰富的精神生活把他推到一个波涛汹涌的极致的境界,可渐渐衰竭的体力却把一个血肉之躯慢慢地推向上帝的虎口

    创作是一种自我完善的过程,也是一种自我销蚀的过程。

    我们要完善自己,因而不怕销蚀。

(选自《姹紫嫣红开遍》,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灯笼红

牛汉

    ①我们家乡有一种香瓜叫做“灯笼红”。这瓜熟透了以后,瓤儿红得像点亮的灯笼。我的曾祖母就像熟透了灯笼红。她面孔黧黑,布满老树皮般的皱纹,可是心灵却如瓜瓤那样又红又甜。我在童年时期见过不少这样的老人,他们经历了艰难的一生,最后在生命的内部酿出并积起隽永而仁慈的美好性灵。

    ②曾祖母至少活到八十岁以上,我四岁那年,她无疾而终。我跟她在一盘大炕上挨着睡,她死的那天晚上,把我的被褥铺好,像往常那样,如打坐的僧人,久久不动地盘腿坐在上面,为的是把被窝焐得暖暖和和的。我光身子一出溜钻进被窝,曾祖母隔着被子抚拍我好半天,直到我入睡为止。那时正是严寒的冬天。当我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梦的时候,曾祖母在我身边平静地向人生告别了。

    ③我睡得死,醒来时天大亮。平时曾祖母早已起床下地,坐在圈椅里跟祖母说话,今天为甚仍稳睡着?侧脸一瞧,一双绣花的新鞋露在曾祖母的被头外面,不是过大年,为甚穿新鞋?还有,她怎么头朝里睡?我愣怔地坐起来,看见姐姐立在门口嘤嘤地哭泣,屋里有几个大人靠躺柜立着。我坐起来,刚喊了声“老娘娘”(家乡对曾祖母这么叫,第一个“娘”读入声),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连被窝一块抱走,送到父母住的屋子里。我哭着,我并不晓得曾祖母已死,喊着“老娘娘……”这时我才听见几个姐妹也都哭喊着“老娘娘”。

    ④我家的大门口平放着一扇废弃的石磨,夏日黄昏,曾祖母常常坐在上面。我从远远的街角一露面,她就要扯着嗓门喊我:“汉子,汉子,快过来!”我们家乡女人把丈夫才叫“汉子”。曾祖母“汉子汉子”的叫我,引得过路的人狂笑不止。这个细节我一直没有忘记。我跑到她身边,她牵着我的手走进大门。一进大门,有一间堆放麦秸的没门没窗的房子,麦秸经过碌碡压过以后很柔软,我们叫“麦滑”。当年的麦秸都有股浓馥的太阳味儿,我自小觉得凡太阳晒过的东西都有一股暖暖的甜味,在收割季节的庄稼叶子上能闻到,在地里的土坷垃上能闻到,而熟透的“灯笼红”香瓜散发出的太阳味儿最浓。

    ⑤曾祖母叮咛我:“你看着,不要让人来。”我心里全明白,假装着懵懵懂懂,隔着麦秸,我早闻到诱人的灯笼红的香味。曾祖母跪在麦秸上,双手往里掏,掏得很深,半个身子几乎埋进麦秸里,麦秸里沉聚的芬芳的太阳味儿被扬了起来,刺得鼻孔直痒痒。她终于掏出三五个“灯笼红”,逐个闻一闻,挑出其中最熟的一个递给我,把剩下那几个又深深地寄在麦秸里面。家乡话中“寄”是藏匿的意思。甜瓜寄在麦秸里两三天,能把半熟的瓜酿得全熟,浓浓的香味溢出瓜皮。香味正如同灯放射出的光芒,只不过不像灯光能看得见。其实跟看得见也差不多,一闻到香味就等于看见了红烁烁的瓜瓤了。我们回到大门口磨盘上坐着,曾祖母眼瞅着我一口口地把瓜吃完。

    ⑥我连曾祖母的姓氏和名字都不知道,她留给我的只有上面说的一些梦一般的事迹。隐约地记得她个子很矮小,穿的袄肥而长,宽大的袖口卷起半尺来高,里面总寄放些小东西,她会从里面给我掏出几颗醉枣或麦芽糖。对曾祖母的手我还有记忆。她总用干涩的手抚摸我的面孔,晚上当我钻进被窝,她的手伸进被窝久久地缓慢地抚摸着我,从胸口直抚摸到脚心,口里念念有辞:“长啊,长啊!”我现在仍能隐隐感触到她的手微微颤动着,在我的生命的里里外外……别的,关于她,我什么也记不得了。她早已隐没进了无法忆念的像大地一般深厚的历史的内腔之中了。

    ⑦听说曾祖母年轻时性子很刚烈,说一不二,村里有个姓王的武举人(是全县有名的摔跤场的评判),都怕她三分。到了晚年,她却异常的温厚,像收完了庄稼的一快田地,安静地等着大雪深深地封盖住它。她从人间隐没了,回到生养她的浑然无觉的大自然。大自然因他们(无以数计)生命的灵秀和甜美而更加富有生育的能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城市的空间

周闻道

    每当回家,我便有一种踏实的感觉,那感觉牢牢地贴在心口。家里的门是一种呵护。记得幼时,妈妈就经常唠叨,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当时,对这话总是似懂非懂,也就不屑一顾。现在想来,真是年少不识愁滋味。没有想到的是,这种踏实感,坚守了几十年的精神依偎,却在偶然之间,被一缕细风轻轻颠覆。

    风从窗口吹进,礼貌而轻柔。风是无意的,不应该对我有敌意,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痛苦,只是一种习惯。想家里既拥有阳光,拥有通风透爽,又拒绝霜露和飞蛾。有时就忘了,比如今晚。敞开的窗就像一个黑洞,漏出去的灯光很少,以致没跑多远,就被黑夜吞噬在路途,几乎看不出搏斗和挣扎的痕迹。风一吹,我就掉过头,顺着那一习凉,把目光聚焦窗口。不仅发现了窗外的一切,还看到了一种悬空。树枝轻轻地向我招手,晃动的只是它纤细的指尖。

    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悬空在这个城市中。一幢楼房,撑起双臂,轻轻地把我高高举起。然后悬空放置,身不由己。两脚之下,华丽的实木地板,还有地板上的茶几、沙发、电视、浴房、席梦思,都与我一样悬空着。我的心空荡荡的,仿佛一艘无法泊岸的船,飘忽在浩瀚的海面。天再蓝,离我太远,托起我的是我唯一的依靠——飘忽不定的水。随时都有可能倾覆,跌入万丈深渊,我感到迷茫和恐慌。在这个城市生存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悬空的,面对黑洞洞的窗口,我找不到答案,孤独的身影,幻化成小孩的柔弱的手。

    曾经久久盯着鸟的巢穴发呆。我家住龙泉山脉之头,房子被许多树和竹簇拥着,空中的鸟儿成了我们的友好邻居。我曾看见鸟儿构筑鸟巢的情景,那是一对美丽的画眉,也许正是新婚燕尔,总是在林间追逐、嬉戏,好像有无尽的快乐需要它们去缔结。突然间,雄鸟不见了,雌鸟似乎早就心中有数,并不惊异和寻求。它守候在一枝竹杈间,安静、深情,像一位盼君归来的新娘。不一会儿,雄鸟回来了,嘴里衔着一截柔软的草叶。雌鸟柔情地接过草叶,安放在竹杈间,用嘴和足理了又理。我这才明白它们是在修房子,心里竟有几分感动。几天之后,当我再次来到竹林时,一个毛茸茸的鸟巢,已经稳稳地挂在竹杈间。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来到竹林,只见几只幼小的鸟儿从鸟巢里探出身体,张开口,接食大鸟衔回来的虫子。眼前的情景让我感动万分。现在,我们修了房,进了城,走过的脚印渐渐被风尘淹没。猛然回首,才发现我们已经越走越远。

    到达古罗马斗兽场,是在秋日的午后。天空清丽,没有欧洲大陆常见的艳阳高照,也不是川西平原旷日持久的阴沉忧郁,而是一种阴凉的晴。这古罗马的天,以一种特殊的阴柔之美迎接着我。曾以为斗兽场如竞技场一般,是一片平坦而开阔的场面。而呈现在我面前的却只是一片残垣断壁。规范有序的圆拱形外窗,左右合围,围成一个庞大的椭圆,上下重叠,一层一层,直上云霄。离椭圆壁很近,贴着残壁往上看,一种沧桑便与淡云连在一起。到了顶部,圆壁往外翻卷,卷出一溜浅浅的檐。许多阴阳交错的图案,精湛而优美,镶嵌在高高的檐上。据说,观看斗兽时,座位从下至上,便是地位的递增。

    现在看见的最高处,是斗兽场保存最完好的地方。事实上,完整保留的不足椭圆的一半。坍塌是依次递进的,像一只硕大的圆筒,被人用了一把锋利的大刀,斜斜地使劲一劈,留下一个椭圆的斜口。

    有位朋友来我家,打来电话,问我住在几层。我住的并不是最高层,至少还有两层在我之上。更为重要的是,透过窗口,就是这幢楼房的四周,还有许多楼层层叠叠。楼外有楼,天外有天。我弄不清楚在这个城市里,究竟哪幢最高,我自己处于一个什么位置。因此,即便是白天,天气晴朗,空间很大,我的视野也非常有限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扬州旧梦寄语堂(节选)

郁达夫

    ①我去扬州,这时候还是第一次;梦想着扬州的两字,在声调上,在历史的意义上,真是如何地艳丽,如何地够使人魂销而魄荡!

    ②竹西歌吹,应是玉树后庭花的遗音;萤苑迷楼,当更是临春结绮等沉檀香阁的进一步的建筑。此外的锦帆十里,殿脚三千,后土祠琼花万朵,玉钩斜青冢双行,计算起来,扬州的古迹、名区,以及山水佳丽的地方,总要有三年零六个月才逛得遍。唐宋文人的倾倒于扬州,想来一定是有一种特别见解的;小杜的“青山隐隐水迢迢”,与“十年一觉扬州梦”,还不过是略带感伤的诗句而已,至如“君王忍把平陈业,只换雷塘数亩田”,“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那简直是说扬州可以使你的国亡,可以使你的身死,而也决无后悔的样子了,这还了得!

    ③在我梦想中的扬州,实在太有诗意,太富于六朝的金粉气了,所以那一次从无锡上车之后,就是到了我所最爱的北固山下,亦没有心思停留半刻,便匆匆的渡过了江去。长江北岸,是有一条公共汽车路筑在那里的;一落渡船,就可以向北直驶,直达到扬州南门的福运门边。再过一条城河,便进扬州城了。

    ④但我在到扬州的一路上,所见的风景,都平坦萧杀,没有一点令人可以留恋的地方。我去的一路呢,却只见了些道路树的洋槐,和秋收已过的沙田万顷,别的风趣,简直没有。连绿杨城郭是扬州的本地风光,就是自隋朝以来的堤柳,也看见得很少。到了福运门外,一见了那一座新修的城楼,以及写在那洋灰壁上的三个福运门的红字,更觉得兴趣索然了;在这一种城门之内的亭台园囿,或楚馆秦楼,哪里会有诗意呢?

    ⑤进了城去,果然只见到些狭窄的街道,和低矮的市廛,在一家新开的绿杨大旅社里住定之后,我的扬州好梦,已经醒了一半了。入睡之前,我原也去逛了一下街市,但是灯烛辉煌,歌喉宛转的太平景象,竟一点儿也没有。

    ⑥第二天一早起来,先坐了黄包车去游平山堂。平山堂一带的建筑,点缀,园囿,都还留着有一个旧日的轮廓;像平远楼的三层高阁,依然还在,可是门窗却没有了;西园的池水以及第五泉的泉路,都还看得出来,但水却干涸了,从前的树木,花草,假山,叠石,并其他的精舍亭园,现在只剩下许多痕迹,有的简直连遗址都无寻处。我在平山堂上,瞻仰了一番欧阳公的石刻像后,只能屁也不放一个,悄悄的又回到了城里。午后想坐船了,去逛的是瘦西湖小金山五亭桥的一角。

    ⑦在这一角清淡的小天地里,我却看到了扬州的好处。因为地近城区,所以荒废也并不十分厉害。瘦西湖的好处,全在水树的交映,与游程的曲折;秋柳影下,有红蓼青萍,散浮在水面,扁舟擦过,还听得见水草的鸣声,似在暗泣。而几个弯儿一绕,水面阔了,猛然间闯入眼来的,就是那一座有五个整齐金碧的亭子排立着的白石平桥,比金鳌玉东,虽则短些,可是东方建筑的古典趣味,却完全荟萃在这一座桥,这五个亭上。

    ⑧写到这里,本来是可以搁笔了,但我还想加上一个总结,以醒醒你的骑鹤上扬州的迷梦。自大业初开邗沟入江渠以来,这扬州一郡,就成了中国南北交通的要道;自唐历宋,直到清朝,商业集中于此,冠盖也云屯在这里。既有了有产及有势的阶级,则依附这阶级而生存的奴隶阶级,自然也不得不产生。贫民的儿女,就被他们迫作婢妾,于是乎就有了杜牧之的青楼薄幸之名。所谓“春风十里扬州路”者,盖指此。有了有钱的老爷,和美貌的名娼,则饮食起居,衣饰犬马,名歌艳曲,才士雅人,自然不得不随之而俱兴,所以要腰缠十万贯,才能逛扬州者,以此。但是铁路开后,扬州就一落千丈,萧条到了极点。从前的运使、河督之类,现在也已经驻上了别处;殷实商户,巨富乡绅,自然也分迁到了上海或天津等洋大人的保护之区,故而目下的扬州只剩了一个历史上的剥制的虚壳,内容便什么也没有了。

    ⑨枕上的卢生,若长不醒,岂非快事。

(选自《郁达夫文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看花的姿态

迟子建

我是白先勇先生的读者。他的《永远的尹雪艳》和《金大班的最后一夜》,在我眼里就像两棵灿烂的花树。尹雪艳是株梅花,而且是雪光中的,极端的娇艳,又极端的朴素,香气淡淡,久经回味;金大班呢,是一簇夜来香,香气扑鼻,那在月夜下闪烁的花朵,恰如多情的眼,在半梦半醒间,温暖着迷茫的人。梅花不管多么经得起风霜,它终有花容不再的时候;夜来香呢,它也终归有寂灭的一天。可是白先勇先生用那枝生花妙笔,让尹雪艳和金大班这两个花树般的人物,获得了地久天长的绚丽。

四月底,青岛的春天正热闹着,白先勇先生来到了中国海洋大学。我刚好在那里给人文学院的学生讲《额尔古纳河右岸》,得以相识。白先生初来青岛,可他似乎并没特别的兴致看风景,他喜欢待在屋子里。王蒙先生请他出来参加活动时,他才会下楼。天凉时,他披着一件人字呢大衣;天暖时,则是一件中式便服。他闲闲的,淡淡的,似乎与春天有着某种隔膜。

我曾经看过白先生的《树犹如此》,是怀念他的同性朋友土国祥的,与得催人泪下,感人至深。文章中,他多次写到花和树。王国祥离去了,白先生家花园中的一棵高大的意大利柏树也随之枯死,花园荒芜了。那株青烟般消失的树,在花园中留下一个巨大的缺口,这道缺口,被白先生形容为“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其内心的苍凉之情,可想而知。我想白先生一定是因为看了太多繁华的“春”,胸中弥漫着旧时光中花朵的沉香,才会在春光中如此的超然、安详。

但他还是爱花的。海大校园中的樱花开得正盛,那天我们去报告厅,路过一树又一树的樱花,他一再驻足观赏,叹息着“太美了,太美了”,他看花的眼神是怜惜的。三月三,大家到崂山的太清宫去,在一处殿门前,逢着一丛朝霞般鲜润的花朵。我看了一眼,便说:“这是芍药。”白先生走过去,大叫:“不是芍药,是牡丹啊!芍药和牡丹虽然在花朵上相近,但叶片却是不一样的。我仔细一看,哦,确实是牡丹。白先勇先生自从将汤显祖的《牡丹亭》搬上昆曲舞台后,对牡丹可谓情有独钟。对于即将要去北京参加青春版《牡丹亭》百场演出的白先生来说,这丛牡丹,无疑是老天为他写就的福音书啊。那丛牡丹姿态灼灼,开得恰到好处,飘洒,浓艳,馥郁,莲蓬勃勃的,没有一朵呈凋敝之态,白先生啧啧惊叹,连称:“不得了,不得了!”我对他说,将来第一百零一场的《牡丹亭》,去哈尔滨演出吧,那儿的市民爱好音乐。白先生笑着说,抗战时,他父亲(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打到了东北,可是蒋介石不让打!他说自己没有去过哈尔滨,当然希望有一天能带着《牡丹亭》到那里演出。

今年的哈尔滨酷热难当。这个时候,我会放下笔来“歇伏”,以读书为主。好书是可以带来清凉的。

我从书架上将郑愁予先生赠送的三本诗集取下。去年十一月我在香港浸会大学时,郑愁予先生刚好由耶鲁大学到香港大学讲学。愁予先生的诗歌,韵律优美,婉约惆怅,在中国港台影响极大。他与白先勇先生一样,根扎在中国台湾,后来到美国发展,执教于名校。

愁予先生爱酒,他和他夫人梅芳请我去兰桂坊,我感受到他爱酒之切。在那家俄罗斯人开的酒吧,他披着大衣在零下三十多度的环境中品尝威士忌。愁予先生喝酒之后谈笑风生,出口就是诗,他的热情能把一个冰冷的人都点燃。近午夜时,愁予先生举着杯,邀我到阳台看海。与其说是看海,不如说是赏月,那晚上的月亮实在太明了。海上月光飞舞,好像海上生了一片白桦林。愁予先生无限感怀,轻轻地哼起歌来。那低沉而忧郁的歌儿在月色中回旋,宛如夜鸟的翅膀轻触着花树。

愁予先生的诗歌意象绮丽,他有一首诗的名字就叫“寂寞的人坐着看花”,读这首诗的时候,我忽然联想起了白先勇先生,想起他看花时那顾眷的神色。他们俩,虽然年过古稀,但他们身上那种美好的情感,从他们看花的姿态上,可以充分感受得到。

有一天,聂华苓老师来电,我跟她聊起白先勇和郑愁予,他们都是她的老朋友了,我说:“他们与我们这代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是风雅的人!”聂华苓叫道:“很对很对!”

是啊,我们这一代人,传统文化的根基浅,缺乏琴棋书画的浸染,对西方文化的认识也不够深刻。为什么我们可以写出好看的作品,却难写出有大品格的作品?我想是因为我们的文化底蕴还不足,境界还不够深远。我们看花,是用眼睛;而他们看花,用的则是寂寞、沧桑的心。看花姿态的不同,作品所呈现的气象就大不一样了。

我想到愁予先生的几句诗:

我们常常去寺庙

常常去无人的海滩常常去上坟

献野花给好听的名字(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也是冬天,也是春天

①在我这样的外地人眼中,上海是中国城市历史中最具沧桑美感的一册旧书,蕴藏着万千风云和无限心事。这里的每一处老弄堂,都是一句可以不断被注释的名言,注脚层叠,但于我来讲是陌生的。有一个地方,在记忆中却仿佛是熟知的,就是四川北路。这条路留下了许多历史名人的足迹,其中最难抹去的,当属鲁迅先生了。

②2017年岁尾,在某文学杂志六十周年庆典上,在太热闹的时刻,我很想独自出去走走。有天上午得空,吃过早饭便直奔四川北路,拜谒原虹口公园的鲁迅先生墓。

③天气晴好,又逢周末,园里晨练的人极多。入园处有个水果摊,苹果、橘子、草莓等钩织的芳香流苏,连缀着世界文豪广场。红男绿女穿梭其间,踏着热烈的节拍,跳着整齐划一的舞。身上热了,多数人将外套脱掉。我努力避让着舞者,走进广场。文豪们的铜像都是全身像,或坐或站。托尔斯泰右手握着手杖,此时手杖被挂上了一个健身者的挎包,使他显出一副苍凉出走的模样。莎士比亚和狄更斯手握鹅毛笔,鹅毛笔成了天然挂钩,缀着色彩艳丽的轻薄羽绒衣。只有巴尔扎克,他袖着手“深藏不露”,人们便难以附着,因此雕像成了一首流畅的诗。

④走出世界文豪广场,向前是卖早点的食肆,等候的人从屋里排到了门外。想着多年前萧红在这一带,有天买早点,发现包油条的纸居然是鲁迅先生一篇译作的原稿。萧红愕然告知鲁迅,先生却淡然,调侃道:“我是满足的,居然还可以包油条,可见还有一些用处。”也不知这里的早点铺如今用什么包油条,还能包裹出那拨云见日般的绮丽文事么?

⑤绕过食肆向前,更是人潮汹涌。各路声响汇聚起来,无比喧嚣,将自然的鸟语湮灭了。在世俗生活的长轴画卷渐次打开的时候,我也领略了背景上的植物风光。槭树正在最美时节,吊着满身红红黄黄的彩叶,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看上去激情饱满。耐寒的杜鹃绽放着,那红的粉的花朵,在我这个刚经历了哈尔滨十二月飞雪的北方人眼里,无疑是日历牌上漏撕的春日,透着春的消息。

⑥鲁迅墓很好寻,位于公园的西北角,无论哪条甬道都有通往那里的指示牌。墓前广场比较开阔,最先看到的是长方形草坪上矗立着的鲁迅塑像,他坐在藤椅上,左手握书,右手搭着扶手,默然望着往来的人。塑像有高大的基座,再加上草地四围有密实的冬青做天然藩篱,因而墓地显得肃穆庄严。不过基座太高了,那端坐其上的雕像,如一团阴影挡在鲁迅墓前。也就是说,不管鲁迅是否愿意,他每天都要面对自己高高在上的背影。

⑦墓地两侧的石板路旁,种植着樟树、广玉兰和松柏,树高枝稠。我随手摘下一片广玉兰的叶子,拈着它走向鲁迅先生的长眠之所,将它轻轻摆在墓栏上,权当鲜花吧。在我的阅读印象中,鲁迅是不怎么写花儿的,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和《秋夜》中,写到腊梅一类的花儿,要么一笔带过,要么对所描述的花儿连名字也叫不出来。他最浓墨重彩写的,是《药》结尾处瑜儿坟头的那圈红白的无名之花。

⑧相比鲁迅的杂文,我更偏爱他的小说,尤其喜欢《故事新编》。其中的《铸剑》惊心动魄,我是把这个短篇当史书来看的。鲁迅是高超的人物雕塑家,他小说中的人物,像是青铜锻造的,叩击时会有深沉的回声。而且这些人物身上洋溢着动人的光芒——悲凉的诗意之光,如《孔乙己》《阿Q正传》《风波》《药》《伤逝》《明天》等堪称经典的篇章,是作家以笔蘸着自己的生命之血,化解心中块垒时,播撒于春日晚雾中的纯美幽灵,他们充满了有筋骨的象征性。鲁迅公园中世界文豪广场上的那些雕塑,如果换成阿Q、孔乙己、单四嫂子、九斤老太、眉间尺、吕纬甫,也是极相宜的——这些人哪个不是负重的高手呢!

⑨鲁迅墓由上好的花岗石对接镶嵌,其形态很像一册灰白的旧书,半是掩埋半是出土的样子。因为是园中独墓,看上去显赫,也孤独。其实无论是鲁迅的原配夫人朱安,还是无比崇敬鲁迅的萧红,都曾在遗言中表达了葬在鲁迅身旁的想法,可惜都未能如愿——怎么可能如愿呢?鲁迅曾在文章中交代过后事“赶快收殓 ,埋掉,拉倒”,也曾在《病后杂谈》中表达过,不喜欢被追悼,不喜欢挽联,倘有购买纸墨白布的闲钱,不如选几部明清野史来印印。这些绝非故作超拔,符合他的脾气。

⑩鲁迅墓前并不安静,左右两侧的石杆花廊下,一侧是两个男人在练习格斗,互为拳脚;另一侧是三位大妈,在热聊什么。我脱帽向着这座冷清的墓深深三鞠躬,静默良久,之后转身离开。我想鲁迅被葬在这闹市的园子中,纵有绿树青草点缀,春花秋月相映,风雨雷电做永恒的日历,但终归少了一个人去后最该享有的宁静清寂,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安息了。

⑪离开墓地的时候,忽然间狂风大作,搅起地面的落叶和尘土,在半空飞舞。公园里所有的树,此时都成了鼓手,和着风声,发出海潮般的轰鸣,湮灭了嘈杂的人声。回身一望,我献给鲁迅先生的那片玉兰叶,已不见踪影,我似乎听到他略含嘲讽的笑声:敬仰和怀念,不过是一场风,让它去吧!

(取材于迟子建的同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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