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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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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黑龙江省大庆市实验中学2018-2019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幸会,妈妈

张春

    ①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一名会计,在食品站工作。那个年代的屠夫看不起坐办公室的,男人看不起女人,双重歧视。我妈妈不服,就学会了杀猪。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穿着黑色的皮围裙,按倒一头猪,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后来我妈走到哪儿,那帮屠夫叔叔们就跟到哪儿。她的本职业务顶呱呱,现在已经60多岁,对数字依然非常敏感,心算精确到个位数。

    ②我们小时候爱吃手指,把手指甲都啃坏了。她就给我和哥哥在胸前吊了一粒甘草片。因为甘草片比手指头好吃,我们就不吃手指头了。我4岁的时候,看到其他小孩子在高楼外的屋檐上追跑嬉闹,也想跟上去。妈妈没有打我骂我,而是去买了一个大西瓜,带我们站到那个楼顶上,瞅着下面没人,把西瓜扔了下去,然后说:“你们看,摔下去就是这个样子!”

    ③还有一次,在家里看电视剧《哪吒闹海》,看到哪吒自杀的时候,我一边伤心地大哭,一边去上学。走出好远,后边远远传来妈妈的声音,她边喊边跑:“哪吒没有死——被他师父救活了——不要哭了!”她起码追了200米。

    ④我初中的时候第一次收到情书,非常忧心,试探地拿给妈妈看。妈妈仔细地看完,然后笑眯眯地叠起来还给我,说:“青春真好,还有人给你写这样的信。”我后来听说很多女孩子不再对妈妈说心事,就是从第一封类似的书信开始的,而我却松了一口气,好像今后没有什么事不能和妈妈说的了。

    ⑤但我们之间也不都是美好时光。青春叛逆期,我也跟她吵过,说:“等我长大了,还了你们的钱,我就再也不欠你们的了!”妈妈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说:“我们大人有时也心情不好,你看看《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总是逗阿玛高兴,你就不能也哄哄我吗?”

    ⑥小时候上学,爸妈很少接送我,下雨也一样。家里的伞都是长柄的大黑伞,我个子矮,不喜欢带大黑伞,所以经常淋雨。过了十几年,我随便抱怨了一下这件事,妈妈后来几次说:“那时候我怎么就那么蠢,不知道给你买一把小伞呢?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你要原谅我们啊。”又一次回家,她给我买了一把最轻便的小花伞。那时我已经30岁了。

    ⑦后来爸爸病倒了,她去陪护,不眠不休的40天,她竟然还胖了些。她说虽然没有怎么睡觉,但爸爸吃剩的东西,她都搅一搅全部吃掉了。情绪上受不了的时候,自己跑到厕所里哭一场。爸爸还是走了。她规定自己每天只准痛哭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要振作起来。她说:“要疯掉还不容易?可我疯了,我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⑧命运是猜不透的。爸爸去世仅一年,我刚上大学,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等她走进我的宿舍,我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是她背着我,一家一家的医院去看。当时在北京看病太难了,每次排队要排四五个小时。我想,妈妈的心该被烧焦了吧?稍有闲暇,她就摸着我因为打了好多针而布满淤青的手,说:“不知道有没有哪个神仙,能把你的病摘下来放在我的身上?”在北京治疗了三个月,医生都说住院没有意义了。但妈妈心不死,她照样背着我,到处寻访偏方和疗法。稍有希望,就专程撵了去。最后,她竟然自己研究医书,自己开药试针。她甚至琢磨出一套按摩手法,能准确地摸索出我任何地方的疼痛,最后对症下药。半年后,我站起来了,居然回到北京继续上学。

    ⑨又是几年过去了,我们家一切都好起来了。今年3月,妈妈到厦门来看我,我们去海边散步。妈妈笑着说,她以前不是很会走路,现在腿脚不如以前了,反而领悟到一些道理,变得很会走路了。她说:“走路先要知道目的地,迈开步就要专心致志。途中不要突然变快,也不要突然变慢,要一脚一脚地走。这样,走多远,也不会累着。”

    ⑩我看到她平静地望着远方,脚步均匀地走着,全身显出协调而动人的姿态。我突然涌出一股热泪,一句一直想对她说却老是不知怎么说的话喷薄而出:“幸会,妈妈!”

(原载《青年文摘》,有删节)

(1)、对这篇文章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

A、这是一篇记叙性散文,作者回忆了发生在母女之间的大量往事,展示了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在教育和影响女儿健康成长路上的感人故事。 B、这一对母女历经生活的几多不幸,母女间也曾产生过不少矛盾,有时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可作者却写得曲折动人、生动有趣,富有文学性。 C、“幸会”一词,其本义表示与人初次见面感到荣幸。标题运用“幸会”,新颖别致,易激发读者兴趣;结尾运用,则表达了对妈妈的感激之情。首尾呼应,结构圆融。 D、写身边的人和事的文章一是材料要丰厚,件件经过精心选择;二是组织要讲究,使全文中心明确,浑然一体。本文达到了这一要求。
(2)、作者从哪几个方面叙述了这位妈妈对女儿的深厚感情?请简要概括。

(3)、第⑨段划线句,不只涉及到如何走路,更揭示了人生的道理。你怎样理解?请分点作答。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绝盗

冯骥才

    老城区和租界之间那块地,是天津卫最野的地界。人头极杂,邪事横生。在20世纪20年代,这里一处临街小屋,来了一对青年男女租房结婚。新床新柜,红壶绿盆,漂漂亮亮装满一屋。大门外两边墙垛子上还贴了一双红喜字。结婚的第二天一早,小两口就出门上班了。邻居也不知他们姓甚名谁。

    过了三天,小两口去上班不久,忽然打东边飞也似来了一辆拉货的平板三轮。蹬车的是个老头子,骨瘦肉紧,皮黑牙黄,小腿肚子赛两个铁球,一望便知是个长年蹬车的车夫。车板上蹲着两个小子,全是十七八岁,手拿木棍、板斧和麻绳。这爷仨面色都凶,看似来捉冤家。

老头子把车直蹬到那新婚小两口的门前,猛一刹车,车上两小子蹦下来,奔到门前一看,扭头对那老头子说:“爹,人不在家,门还锁着呢!"门板上确是挂着一把大洋锁。

老头子顿时火冒三丈,眼珠子瞪得全是眼白,脑袋脖子上的青筋直蹦,跳下车大骂起来:"这不孝的禽兽,不管爹娘,跑到这儿来了。小二、小三,给我把门砸开!“

    应声,那两个小子抡起板斧,把门锁砸散。门儿大开,一屋子新物品全亮在眼前。老头子一看更怒,手指空屋子,又跳又叫,声大吓人:“好呵,没心没肺的东西!从小疼你抱你喂你宠你,把你这白眼狼养活成人,如今你娘一身病,请大夫吃药没钱,你一个子儿不给,弄个小妖精藏到这儿享福来,你娘快死啦!你享福?我就叫你享福!小二、小三,站着干吗?把屋里东西全给我弄回家去!要敢偏向你们大哥,我就砸折你俩的腿!“

    那两个小子七手八脚,把屋里的箱子包袱、被褥衣服抱出来,往车上堆。

    邻居们跑出来围观。听这老头子一通骂,才知道那新婚小两口的来历。这种连快死的老娘都不管的白眼狼,自然没人出来管。再说那老头子怒火正旺,人像过年放的火炮,一个劲儿往上蹿,谁拦他,他准和谁玩命!

东西搬得差不多,那两个小子说:“爹,大家伙抬不动,怎么办?“

老头子一声惊雷落地:"砸!"跟手一通乱响,最后玻璃杯子打屋里也扔了出来,这才罢手。老头子依旧怒气难消,吼一句:“明儿见面再说!“便扬长而去。

    门儿大敞开没人管,晾了一整天。邻居们远远站着,没人上前,可谁也没离开。等着那小两口回来看戏。

下晌,新婚的小两口打西边有说有笑地回来。到家门口一看,懵了。过去问邻居,一直站在那里的邻居反而纷纷散开。有位大爷出来说话,显然他对这不尽孝心的年轻人不满,朝新郎说道:“早上,你爹和你兄弟们来了,是他们干的。你回你爹妈那儿去看看吧!“

新郎一听,更懵。忽然禁不住大声叫道:“我哪还有爹呀!我三岁时爹就死了,我娘大前年也死了。只一个姐姐嫁到关外去,哪来的兄弟?”

    “嘛?”大爷一惊。可早上的事真真切切,一时脑筋没转过来,还是说,“那明明是你爹呀!”

    小两口赶紧去局子报案。但案子往下足足查了十年,也没找到他们那个“爹”。

    天津卫的盗案千奇百怪,这一桩却数第一。偷盗的居然做了人家的“爹”;被盗的损失财物不说,反当了“儿子”,而且还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若是忍不住跟人说了,招不来同情,反叫人取笑,更倒霉。多损,多辣,多绝,多邪!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谷仓顶上的羊

周涛

    萨依巴格六月的阳光是白花花的银屑,亮得耀眼,使得人透不过气来。偶尔有一些树,也只是些灰淡的黯绿,丝毫打不起精神。

    县委副书记余会全在一群乡干部的陪同下走在土路上,脚下踏起的土围沾在裤腿上,像是不小心踢翻了石灰桶。余会全心绪茫然!他想着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妻儿,光阴两隔,一下子换了个世界。再想到他工作的那个大院里的人人事事,每想到一个都觉得人家脸上挂着嘲讽。下午的安排是检查新建的一个粮仓。远远地已经看到了,那个粮仓挺高大,耸立在一片场院上,席棚尚未遮盖,木架像一个庞然大物的骨架标本,空空荡荡的。

    几个身穿衬衣头戴圆顶皮帽的维吾尔族村民,正在木架上扭过脸来看着他。他觉出自己脸上微微有些笑意,算是打招呼吧。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个东西吸引住了——谷仓顶上站立着一只羊。那只羊仿佛不是站立在高大的粮仓顶上,而是站立在险峻的绝壁断崖之上,旁若无人,君临万物。

    咦,这真是有些奇了?大白天的羊怎么跑到那么高的谷仓上去了?

    “把它从上面先给我赶下来!”他命令道。

    村民们照他的指示去做了,轻轻一轰,那羊就下来了。它从谷仓顶上轻轻一跃,就站到了土墙上;然后在墙头像散步似地踱至中端,头朝下顺势一跳,就这么下来了。它下来后,仿一个高层人物来到了人民群众中间,面容和蔼,态度矜持,频频点头示意。

    余会全有一种被接见的感觉,略有遗憾的是,那只羊看也没看他一眼,却对几个维吾尔族村民表示亲昵。尽管如此,余会全还是对这只羊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崇敬之情,因为它的确是显得太不同凡响了,其肥壮、硕大与高贵,均非凡羊可比。他起了疑惑,就问:“这羊怎么和一般的羊不一样?”

    乡长询问了村民,然后转告他说,这是一只野羊。村里的人上山打猎打死了它的母亲,把它牵回来了,养大了,成了现在这样子,喜欢上房,厉害得很!

    余会全听了,心想,这就是这只家养野羊的身世了,难怪如此行为怪异、气概不凡呢!这是一只无意间从野生世界闯进人类社会的大角盘羊,在适应了村民习俗的同时还完好地保留了它的天然习性。他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一种什么深远的意思一闪而过,他能感觉到有一种原始的滋味令他触动。

    他凝视着那只羊,它皮毛灰黄,油光发亮,肌肉发达而饱满。再细看它的一双眼睛,褐黄色的一对,没有一丝哀告的神色,里面全是桀骜不驯的野性之光。它是骄傲的、高贵的,甚至对陌生人透出一种藐视。余会全想,这才是一个充满了自信和自豪的生命呐。他凑过去想摸摸它,可它跳开了。

    余会全想起了羊在谷仓顶上的自在模样,但想象不出羊是怎么跃上这三米多高的土墙的。“能不能再让它上去?”他对身边的人说。

    村民们围过去轰那只羊。开始羊不太情愿,但轰了几下,它只好当众表演了。它朝土墙冲过去,奋力一跃,让自己停顿在土墙的半腰上;然后在土墙的陡壁上做起了慢动作,先用两只后蹄扣住墙壁,再支撑全身。空出两只前蹄仰身再次一跃,把八十多公斤的身体稳稳地送上了墙头。剩下的事对它来说就是轻而易举了,就像一个完成了高难度动作的平衡木选手,放心大胆,充满自信,它的四蹄踏出清脆的响声,轻盈地跃上谷仓顶,像帝王一样居高临下。

    余会全想,是啊,总有一种东西高高在上,是我们所难企及的。他想不到这只羊竟会如此强壮,想不到这只羊竟会如此聪明,它跃上土墙时运用了完美巧妙的方式,使不可能完美的事物完美实现。

    余会全看着那只羊一一谷仓顶上的羊,它正高傲地昂起头颈,如站在悬崖巅顶,遥望远方。余会全意识到了,他永远不会忘记这只羊。

    十多年后,副市长余会全在省委党校的结业典礼上讲话,他说起了这件往事,他说:“萨依巴格乡六月的阳光是白花花的……谷仓项上,站立着一只羊。”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仰望弯腰驼背的娘

厉彦林

    ①时光穿梭流年飞逝,娘已经腰穹了背驼了。

    ②在儿时的记忆里,娘特别能干,无论干家务还是种庄稼、种菜,都是一把好手,那腰杆也是直直的,我在小伙伴面前很是骄傲自豪。

    ③爷爷奶奶去世早,当时我的叔和姑才十岁左右,是我娘既当嫂子又当娘,拉扯着他们长大,娶亲,出嫁。爹因病早逝,那个年代队里靠工分分粮,娘既要照料家,还要到队里干活。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精打细算,节衣缩食,还想尽办法供我们兄妹几个上学读书。一天天,一年年,娘弯着腰择菜炒菜、洗衣服,弯着腰扫地、剁猪食、喂猪、喂鸡、喂狗,弯着腰翻地、锄草、疏菜、挑水、担粮、割庄稼……娘比常人吃了更多的苦,流了更多的汗,尽管额头早早添了白发,可她脸上一直绽放着自信的笑和真实的满足。渐渐地,我由抬头望娘,到身高超过了娘。

    ④这些年,娘年龄越来越大,好不容易说服她把责任田转交了,但她仍执意留下半亩莱地,好让我们随时能吃上新鲜菜。那年中秋,我照例回家看望娘。本以为她应当日子过得悠闲,谁知她正顶着凉飕飕的北风,在别人刚收过的地瓜地里用䦆头翻地瓜。地埂上的槐树叶子已经微黄,田野上只有零星的人在劳作。远远地望见娘满头白发被风唤起,像一团白云,斜阳从她的背后照过来,把弯曲的黑剪影叠印在地垄上。那情景让我一阵心痛。娘怕我生气,赶紧赔着笑说:“闲着难受呀,这么好的地瓜埋在地里,白瞎了!”

    ⑤这些年,娘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几次生病,我知道那都是年轻时辛苦、操劳留下的病根。娘心疼儿女的钱,顽强地配合治疗,一次次创造着奇迹。可惜因长期风湿性关节炎,两条腿变了形,弯了腰驼了背。

    ⑥人一旦弯腰驼背,更显得老显得矮,稍一活动就会气喘、气短,甚至不停地喊嗽。多少个节假日,白发稀疏、弯腰驼背的娘,拄着拐杖,站在街口,眯缝着那昏花的老眼,像遍地挑黃豆一样盯着每个行人,眼巴巴地盼着我们归来。每次我们回家,娘都会提前打上止腿疼的针,即使疾病缠身,也硬撑着忙里忙外,还必须亲自炒菜做饭。往往刚吃完早饭,就又忙着准备午饭。望着娘操劳的身影和飘动的白发,我们愧疚不已:“本想回家看您,却净给娘添累了。”可娘总是笑着说:“高兴,再累也高兴。”离家时,娘总是执意到大街口,笑着送我们,可转过头,她总会偷偷地抹眼泪……

    ⑦去年冬天,我回家发现娘已患病数日,可她愣是一声不吭硬撑着,我们当晚硬把娘带回省城,安排她住进了条件最好的医院。住院期间,一向操心忙碌的娘,弯腰驼背的娘,常常偎在洁白宽大的病床的沿上,无措地看着端到面前的饭菜,为自己的“不中用”而叹气,或是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长久默然不语。可病愈后,被搀着走出医院的娘又笑了,那笑容竟像孩子的笑容般灿烂……

    ⑧已被岁月和辛劳夺走青春容颜的、弯腰驼背的娘,依然是我们人生的依靠和灵魂的拐杖,

    ⑨一次次虔诚地低头仰望弯腰驼背的娘,周身被感动和幸福浸润着,我只愿努力把这舒缓甜美的时光拉长……

(摘编自《国学精粹与生活艺术》2017年5月13日)

阅读下面这篇小说,完成各题。

影子

(波兰)普鲁斯

    天上的阳光渐渐熄灭了,地面的薄暮慢慢升起来。薄暮——这是夜大军的前哨。这支凶猛的夜大军自古以来就和白日永恒地厮杀着:它总是朝败暮胜、主宰着从日落到日出之间的宇宙,一到白天就全线溃退,躲在隐蔽的地方窥伺着。

    它躲在深山峡谷里,城市地窖中,森林密丛间,阴沉的湖泊深处;它隐身在原始的地下岩洞,矿井和深沟,屋角和墙窟。它慢慢地布开,悄悄地扩散,终于充满各个幽暗的角落。它潜伏在树皮的裂缝里,衣裙的褶皱间,躺在最细的砂粒下面,缠在最薄的蛛网中,伺机出动。虽然从一个地方把它赶走,那也只不过是暂时的退让,它仍然要选择良宵,重整旗鼓,卷土重来,还要努力夺取新阵地,最后吞没整个世界。

    当夕阳西坠的时候,夜大军的前哨——薄暮便悄悄地、小心翼翼地从各个隐蔽的地方一队队地开出来,布满房子、走廊、门厅和光线微弱的楼梯;从橱柜和椅子背后涌到房间中央,包围帷幔;从明瓦和窗口冲上大街,不声不响地袭击墙壁和屋顶,占领制高点,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空中片片彩云进入黑色的纱帐。

    过了一会儿,黑暗突然发起全面攻势,从地面直升云天。野兽躲进洞穴,行人各自回屋;生活就像无水的草木,蔫枯凋萎,奄奄一息;景物的颜色和轮廓一齐隐入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时,在华沙的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一个奇怪的人形,头上举着小小的火种。他好像专为驱赶黑暗而来,沿着人行道飞速奔跑着,一见路灯,便停了下来,点亮欢悦的灯火,然后就像影子一样消失了。

    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论是百花盛开、风和日丽的阳春,还是雷雨交加的七月炎夏;不论是狂风呼啸、尘雾茫茫的深秋,还是雪飘万里的严冬,——只要黄昏降临人间,他就跑遍大街小巷,举着火种,点亮灯光,尔后就像影子那样,一晃不见了。

    你从哪儿来?是何处人氏?你为什么这样自隐,使人们看不见你的容貌,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你有妻室和母亲吗?他们是否在时时等待你的归来?你有儿女吗?他们是否常常倚门相待,当你把小小的火种放到房角以后,就用力爬上你的膝头、搂住你的脖子?你有没有一个可以共同欢笑、共同悲伤的朋友?你有没有一个哪怕是仅仅可供聊天的相识?你总该有一个栖身之处吧?你总该有个留给人家称呼的名字吧?你总该具备人们共有的需求和感情吧?难道你真是一个无声的看不清的幽灵,只在薄暮朦胧中走出来,点亮灯火,尔后就像影子一样隐去?

    有人对我说,确有这么一个人,并把他的住址告诉了我。我找到那所房子。询问扫院人。“有一个点灯人住在这儿吗?”

    “有。”

    “他的房间在哪儿?”

    “喏,就是那间小屋。”

    门好像已经上锁。我向窗洞里一望:只有靠墙铺着一张小床,床边有一根长杆子挑着一盏小灯笼——火种。点灯人不在家里。

    “请简单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子?”

    “谁晓得他长得啥模样!”扫院人一面回答一面耸耸肩。“我自己也没能好生看个清楚哩!”他补充说,“他白天从来不蹲在家里。”

    半年后我第二次拜访他。

    “喂,点灯人今天在家吗?”

    “唉——唉!”扫院人一声长叹说,“不在,永远不在了!他昨天已经入土。他死了。”

    扫院人默然沉思。

    我打听一些细节以后,就赶到墓地去。

    “看墓人,我想打听一下,昨天下葬了一个点灯人,他的坟在哪儿?”

    “点灯人?”他重复一遍,“谁知他埋在哪块土里!昨天一共来了三十位‘游客’。”

    “不过,他睡得准是白皮棺材。”

    “睡白皮棺材的‘游客’也来了十六个呢!”

    我到底没能看见他的脸,也没弄清他的姓名,甚至连埋他的一抔黄土也没能找到。他死后给人留下和生前一样的印象:只有在黄昏后才能看见的、一个无声的、不露真相的、像影子一样的人形。

    在人生的黄昏时,一代不幸的人在摸索徘徊:一些人在斗争中死去;一些人坠入深渊;种种机缘、希望和仇恨冲击着那些被偏见束缚着的人;在那黑暗泥泞的道路上同样也走着那些给人点亮灯火的人。每一个头上举着火种的人,每一个在自己的旅途上点燃光明的人,尽管没有人承认他的价值,但他总是默默地生活着、劳动着,然后像影子一样消失。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迷失在雪中的城市

    那个早上是寂静把他叫醒的。马可瓦多从床上起来觉得空气中有一些奇怪的东西。认不出那是几点钟,从百叶窗缝透进来的光线跟平常白天或夜晚的任何时候都有些不同。打开窗户:整个城市不见了,被一页白纸所取代。定睛再看,才分辨出在白色当中,有一些几乎被涂抹掉的线条仍符合视觉上的习惯:周围那些窗户、屋顶和街灯,全被前一天晚上下的雪盖住了。

    “是雪吔!”马可瓦多向他太太喊着,或应该说张口想喊,但是声音一出来就被压低了。就好像落在线条、颜色和景观上的雪,也落在所有噪音上,减低了制造噪音的可能性;在一个满溢的空间的,声音是不会振动的。

    电车因下雪而停驶,马可瓦多只好走路去上班。沿途,他自己开辟出他的通路,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畅快。在市区路上,人行道与行车道的区别都消失不见了,车辆不能通行,而马可瓦多,虽然每走一步就陷入半截小腿,雪水也渗入袜子,但他游走在马路中央,踩踏着花坛,任意穿越路口,东摇西摆地前进。他是自己的主人。

    所有大小道路像沙漠般无边无际的展开,如同夹在陡峭山峰中纯白的峡谷。被覆盖于下的城市,谁知道是否还是同一个,或者在夜里已换了另一个?谁知道在白雪下到底还有没有加油站、书报摊、电车站,或者只是成堆成堆的白雪?马可瓦多一面走一面幻想着自己迷失在一个不同的城市中:事实上他的脚步正把他带往每天工作的地方,同样的仓库。等走进大门口,这位搬运小工惊讶的发现自己站在一成不变的墙内,仿佛那些让外头世界消失的改变,独独漏掉了他的公司。

    在那等着他的,是一枝比他还高的铁鍬。车间主任威利哲姆先生把它递给他,说:“公司前面人行道上的积雪轮到我们铲,也就是说轮到你铲。”马可瓦多环抱着那枝铁鍬转身出去。

    铲雪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尤其对那些没吃饱的人而言,可是马可瓦多却觉得雪就像一位朋友,撤消了禁锢他生命的牢笼。于是他发奋工作,一大铲一大铲的雪花由人行道上飞向路中央。

    还有失业的西吉斯蒙多对雪也充满了感激,他在那天早晨被市政府征召成为铲雪工人,终于眼前有了几天确定的工作。不过他的这种感情,不同于马可瓦多模糊美丽的幻想,而是精确的计算,要清出这么多平方米的面积就必须铲掉多少平方米的雪;他把目标锁定在能够成为小队队长,然后——这个志向是一个秘密——再直上青云。

    西吉斯蒙多转身看到了什么?一个忙碌的家伙在人行道上东一铲西一铲零乱地用雪把那一段刚清完的行车道又盖住了。他差点昏倒。跑过去用装满雪的铁鍬指着对方的胸口。“喂,你!是你把雪铲下来的?”

    “啊?什么?”马可瓦多惊跳起来,但承认:“喔,大概是吧。”

    “好,那你立刻用你的小铲子把它弄回去,要不然我就让你把它吃干净。”

    “可是我应该要铲掉人行道上的雪。”

    “我要铲的是马路。那怎样?”

    “不然我要放哪里?”

    “你是市政府的吗?”

    “不是,我是Sbav公司的。”

    西吉斯蒙多教他如何把雪堆在路边,于是马可瓦多把那一段马路重新打扫干净。心满意足,铁鍬插入雪中,两人注视着完成的作品。

    “你有烟头吗?”西吉斯蒙多问。

    当他们互相为对方点燃半支香烟时,一辆扫雪车驶过,扬起两大波白浪掉落两侧。在那个早晨,任何噪音都只是窸窣声:等这两个人抬起目光,他们清过的那段又重新盖满了雪。“发生什么事了?又下雪了?”抬眼望着天空。那辆车,转着它的大刷子,已经拐弯了。

    马可瓦多学会把堆雪打压成结实的小墙。如果他一直不断作这样的小墙,便可造出完全属于他的路径,通往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而其他人在这些路里都会迷失。重建城市,堆积起像房子一样高的雪山,这样就没有人能辨认真正的房子。也或许其实所有的房子都已变成雪造的了,里面及外表;一个是有古迹有钟楼有树木的雪的城市,一个是可以用铁鍬打散再用另一种模式重建的城市。

    在人行道旁某一处原来就有一堆庞大的雪。马可瓦多正准备整压它以与他的小墙同高时,才发现那是一辆汽车:公司董事长亚伯伊诺的豪华大轿车,全被雪盖住了。既然一辆车和一堆雪之间的差别这么微小,马可瓦多埋首用起铁鍬来雕刻一辆汽车。他雕得实在很好:在两者之间还的确分不出来那个才是真的。为了给这个作品做最后修饰,马可瓦多用上了一些铁鍬挖出的废物:一个生锈的圆罐子作车灯,一片煤气阀让车门有了把手。

    门房、传达员和工友一阵脱帽礼,董事长亚伯伊诺从大门出来。有深度近视眼的董事长,自信地快步走向他的汽车,抓住突出的煤气阀,拉出,低下头连脖子一起钻进雪堆中。

    马可瓦多已经转过街角在中庭清扫。

    中庭的小孩作了一个雪人。“它没有鼻子,”其中一个小孩说。“我们放个什么东西。胡罗卜!”便各自跑回家里的厨房在蔬果中翻找。

    马可瓦多看着雪人。“就是这样,没办法分辨在雪下面的是雪还是被雪所覆盖的东西。可是有一种情况除外;人。因为他知道我是我,而不是在这里的这个东西。”

    专注于他的沉思,以至于没听到屋顶上两个男人喊叫:“喂,先生,您移动一下位置!”他们是负责除去瓦片上积雪的人。然后在一瞬间,三百公斤的雪迎头落下。

    小孩带着他们的战利品胡罗卜回来。“哇!他们做了另一个雪人!”在中庭里有两个一样的玩偶,站得很近。

    “我们帮两个都装上鼻子!”便把两条胡罗卜分别插在两个雪人脸上。

    马可瓦多,死多于活地感觉到透过那层把他埋没和冰冻的白雪有人送来了食物,便咀嚼起来。

    “我的妈呀!胡罗卜不见了!”小孩们都吓坏了。

    其中一个最勇敢的并不放弃。他还有另一个鼻子可以换:一颗青椒。把它塞给了雪人,雪人狼吞虎咽地把青椒也吃掉了。

    小孩们再试着放上一小根木炭当鼻子。马可瓦多用尽全身力气把它吐掉。“救命啊!它是活的!雪人是活的!”小孩们全都跑光了。

    在中庭的一角有排放热气的闸门。马可瓦多,迈着雪人沉重的步伐,把自己移到闸门上。雪一块块的溶化,顺着衣服往下流:重新出现一个肿胀并感冒鼻塞的马可瓦多。

    拿起铁鍬,主要是为了暖身,他继续在中庭工作。有一个喷嚏停在鼻头,就停在那里,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出来。马可瓦多铲着雪,半闭着眼,而那个喷嚏始终卡在他的鼻尖。突然间:“啊……”,几乎隆隆震耳的:“……啾!”比地雷爆炸还要猛烈。由于空气急剧的变动,马可瓦多被震撞到墙壁上。

    可不是一点小变动:这个喷嚏引起的根本是一个龙卷风。所有中庭的雪扬起,纷飞有如暴风雪,然后被上方的漩涡吸进去,撒入天空。

    当马可瓦多从昏厥中重新张开眼睛,整个中庭都是空的,连一片雪花也没有。在马可瓦多眼前出现的是一如往日的中庭,灰色的墙壁,仓库的箱子,那些日常的多角和满怀敌意的东西。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爱的牺牲

欧·亨利

    乔和德丽雅在一个画室里见了面,那儿有许多研究美术和音乐的人经常聚会。乔和德丽雅一见倾心,短期内就结了婚。夫妇租了一层公寓,那是一个寂静的地方,单调得像是钢琴键盘左端的A高半音。可是他们很幸福;因为他们有了各自的艺术,又有了对方。家庭只要幸福,房间小又何妨。乔在伟大的马杰斯脱那儿学画,德丽雅在罗森斯托克那儿学习钢琴。

    可是没多久,艺术动摇了,该付给马杰斯脱和罗森斯托克两位先生的学费也没着落了。

    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于是,德丽雅说,她得教授音乐,以免断炊。她在外面奔走了两三天,兜揽学生。一天晚上,她兴高采烈地回家来。

    “乔,亲爱的,”她快活地说,“我有一个学生啦。爱·皮·品克奈将军的小姐克蕾门蒂娜,住在第七十一街。她只有十八岁。我一星期教三次课;你想想看,乔!每课五块钱。等我再找到两三个学生,我又可以到罗森斯托克先生那儿去学习了。”

    “德丽雅,”乔说,“我能让你忙着挣钱,我自己却在艺术的领域里追逐吗?决不能够!我想我以卖卖报纸,搬石子铺马路,多少也挣一两决钱回来。”

    德丽雅走过来,勾住他的脖子。

    “乔,亲爱的,你真傻。你一定得坚持学习。我并不是放弃了音乐去干别的事情。我一面教授,一面也能学一些。我永远跟我的音乐在一起。何况我们一星期有十五块钱,可以过得像百万富翁那般快乐。你绝不要打算脱离马杰斯脱先生。”

    “好吧,”乔说,“可是我不愿意让你去教课,那不是艺术。你这样牺牲真了不起,真叫人佩服。”

    “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德丽雅说。

    “我在公园里画的那张素描,马杰斯脱说上面的天空很好。”乔说,“可能卖掉一张。”

    “我相信一定卖得掉的,”德丽雅亲切地说。“现在让我们先来感谢品克奈将军和这烤羊肉吧。”

    周末,愉快自豪、可是疲惫不堪的德丽雅,得意扬扬地掏出三张五块钱的钞票,扔在那,“有时候,”她有些厌倦地说,“克蕾门蒂娜真叫我费劲。”接着,乔带着基度山伯爵的神气,掏出一张十元、一张五元、一张两元和一张一元的钞票——全是合法的纸币。把它们放在德丽雅挣来的钱旁边。“那幅方尖碑的水彩画卖给了一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他郑重其事地宣布说,“他另外预定了一幅勒加黄那货运车站的油画,准备带回家去。我的画,加上你的音乐课!呵,我想艺术还是有前途的。”

    “你坚持下去,真使我高兴,”德丽雅热切地说。“你一定会成功的,亲爱的。”

    下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乔先回家。他把他的十八块钱摊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把手上许多似乎是黑色颜料的东西洗掉。

    半个钟头以后,德丽雅来了,她的右手用绷带包成一团,简直不像样了。

    “这是什么?”乔轻轻地握住那只手,扯扯绷带下面的几根白线,问道。

    “那是涂了油的软纱。”德丽雅说,“喔,乔,你又卖掉了一幅素描吗?”她看到了桌子上的钱。

    “可不是吗?”乔说,“只消问问那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你今天下午什么时候烫痛手的,德丽雅?”

    “大概是五点钟,”德丽雅可怜巴巴的说。“熨斗,我是说奶酪,大概在那个时候烧好。你真该看到品克奈将军,乔,他……”

    “先坐一会儿吧,德丽雅,”乔说,他把她拉到卧榻上,在她身边坐下,用胳臂围住了她的肩膀。

    “这两个星期来,你到底在干什么。德丽雅?”他问道。

    她带着充满了爱情和固执的眼色熬了一两分钟,终于垂下头,一边哭,一边说出实话来了。

    “我找不到学生,”她供认说,“我又不忍眼看你放弃你的课程,所以在第二十四街那家大洗衣作坊里找了一个烫衬衣的活儿。乔,你怎么会疑心我不在教克蕾门蒂娜的音乐课呢?”

    “到今晚为止,我始终没有起疑。”乔说,“本来今晚也不会起疑的,可是今天下午,我把机器间的油和废纱头送给楼上一个给熨斗烫了手的姑娘。两星期来,我就在那家洗衣作坊的炉子房烧火。”

    他们两个都笑了,乔开口说:“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可是德丽雅用手掩住了他的嘴。“别说下去啦,”她说,“只需要说‘当你爱的时候’。”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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