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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宁波市2019届九年级上学期语文教学质量检测(一)试卷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松林蘑菇香

    成熟的季节里到处飘荡着丰收的香气,除了广袤的田地,农家餐桌上更多的珍馐藏在山野林间。这其中最大众化的便是蘑菇。一人,一篮,不需远途跋涉,不需技术工具,只需来到山野林间。我虽在山里长大,但循规蹈矩的生活占满了全部的时间,总是错过蘑菇丰收的季节。难得的今年的雨水足,又常是夜下昼晴,采蘑菇的人总会收获满满地归来。窄窄的巷路旁,常摆满了邻居们晾晒的蘑菇,黄灿灿的,煞是好看。看得我心里痒痒的,非得亲自去一趟才算过瘾。

    吃过早饭,父亲启动了电三轮,在父亲的叮咛声中,我把自己从里到外捂得严严实实,然后就跟随他出发了。三轮车驶过宽阔的省道,再转入一条颠簸的小路。瞬间就有了从城市入乡村的感觉。刚下过雨的小路更加难行,三轮车在小路上醉汉般摇摇晃晃。我紧紧抓着车档方才坐稳。小路的两旁先是两排住家,然后是一片杂草丛。一只黄白色的猫咪探头探脑地侦查了一番,然后跃入草丛,倏忽不见。草丛过后便是农田和松林交替出现。

    彼时虽是夏末秋初,但农田里不论是黄豆还是稻子,都已散发出成熟的香气。半小时之后三轮车终于停了下来,四下一望,右侧是一片松林,左边一片齐整的白桦,白桦身后是几垄玉米,玉米地后隐藏着又一片松林。那便是我们采蘑菇的地点。我下了车,走到白桦树前看一下地形,竟然惊动了一个墨黑的小东西,闪电般蹿下树,奔到对面,一个闪身就进了丛林。我猜应该是只松鼠。去石林游玩时,见过被关在笼子里的纯黑的松鼠,尾巴粗黑,耳朵尖处一丛突出的绒毛。那时才知道它叫魔王松鼠,标价800元出售。相比之下这只被我惊动的松鼠要幸运得多。

    这片被松林遮挡的玉米因为缺少风吹长得细瘦不堪,又经一夜雨淋,倒伏不少。我和父亲穿过玉米地又经过一片杂草地,然后到了松林。远远一望,一垄垄悉意种植的松树高大挺拔,密密的连成一片,松林下的小蘑菇都顶着伞状的脑袋在张望,一片一片的,像长在地里的金子。

    我问父亲松林怎么长的这么齐,父亲说这是退耕还林的人工林,当初三十出头的姨夫还种过呢。这么算来,这片松林已经三十多年了。难怪十年树木,这密密匝匝的一片林子若是被当年的种植者看见也会颇有成就感吧。松林里蘑菇有两种,一种是灰色的,一种是金黄的。因为生长的时间有先后,并不冲突。现在正是黄蘑菇独占鳌头的时候,整个松林里到处是它们的身影,或一个,或一对,或一丛,傍着松树生长,像是精心种植的。这种黄蘑菇我不知道它的学名,却很爱吃。色泽金黄,口味浓郁,又好采。冷冬时节,炖上一锅小鸡炖蘑菇,农家绿色鸡肉配上蘑菇山野的香气,当真是人间美味。我和父亲开始在林间穿梭,松树枝杈交错,像是拿着长枪守卫宫门的武士。

    我弯着腰,小心避开那些枝杈,一垄一垄地采。小黄蘑菇长得也不尽相同,有的根茎短粗,伞状的头小小的,应该是蘑菇中的小胖子;有的根茎细长,伞状的头撑的很开,该是蘑菇中的大个子;有的细细瘦瘦,像个大头钉,是个婴儿;有的大大撑开了蘑菇头,很粗壮,煞有威风地站在那,该是个英俊潇洒的汉子。松林中的蘑菇少有泥土,它们都藏在厚厚的松针里,掐着它们的腰把它们连根拔起的时候轻轻捋捋,松针就全都掉了。我和父亲循着各自的路线慢慢前行,再回头时已不见对方的踪迹。四下一望,视力的极限尽是密林。于是扯开嗓子喊着:“爸……”四野寂静无声,这声音如同被放置在巨大的湖面上,随着水波飘荡而去。紧接着四周就被这声音填满了。随后,父亲的应答声又穿过密林悠悠地传回来“哎……”声音过来,心也就安定了,继续低头采这遍地的金黄。

    等再遇到一片草丛时,才发觉这片已经到了松林的边缘,再往前又是一片更大的松林。父亲说那里就是他和妈妈昨天采蘑菇的地方。我们简单商议一下,决定从松林的边缘再往回走,走到头就回家。便又一路采回去,虽说已采过一遍,但还是发现了很多“漏网之鱼”。昔年,这里林地尽毁,垦荒为田。然后又退耕还林,恢复生态。一毁一还之间,便跨越三十载的光阴。如今这里树高林密,蘑菇一年一年地生长,一年一年的被采,到底还是自然最为慷慨。

    原路返回,穿过白桦到达小路上时,日已偏西。明亮的日光穿透松林,越过白桦的枝杈照射到小路上。父亲带着深蓝色的鸭舌帽,坐在前头开车。我坐在父亲的车斗里,望着父亲的身影,身旁放着两个装满蘑菇的编筐,鼻尖萦绕着蘑菇的香气,耳边是呼呼的秋风,视所能及是一片温暖的阳光和阳光下的田野……

(1)、请用简洁的语言概括文章的主要内容。
(2)、请从修辞手法的角度赏析第⑥自然段划线句。
(3)、如何理解作者第⑦自然段划线句中说的“大自然的慷慨”?
(4)、第⑧自然段在文章中有什么作用?
(5)、由于工作生活的繁忙,越来越多的人没有机会和自己的父母一起亲近大自然,对于这种现象,你有什么想法?
举一反三
阅读,回答文后问题。

       然而这里还有一个地洞,那些走进去的人都渴望自己挖掘坑道,以便深入到地下。而且,还有一些人渴望去探索许多世纪以来前人所挖掘的坑道。年复一年,这些人越来越深入地下,走到那些埋藏矿物的地方。他们熟悉那地下的世界,在迷宫般的坑道中探索道路,指导或是了解或是参与地下深处的工作,并乐此不疲,甚至忘记了岁月是怎样逝去的。

       这就是他们的一生,他们从事向思想深处发掘的劳动和探索,忘记了现时的各种事件。他们为他们所选择的安静的职业而忙碌,经受着岁月带来的损失和忧伤,以及岁月悄悄带走的欢愉。当死神临近时,他们会像阿基米德在临死前那样提出请求:“不要弄乱我画的圆圈。”

       在人们眼前,还有一个无穷无尽地延伸开去的广阔领域,就像撒旦在高山上向救世主所显示的那些王国。对于那些在一生中永远感到饥渴的人,渴望着征服的人,人生就是这样:专注于攫取更多的领地,得到更宽阔的视野,更充分的经验,更多地控制人和事物。军事远征诱惑着他们,而权力就是他们的乐趣。他们永恒的愿望就是使他们能更多地占据男人的头脑和女人的心。他们是不知足的,不可测的,强有力的。他们利用岁月,因而岁月并不使他们厌倦。他们保持着青年的全部特征:爱冒险,爱生活,爱争斗,精力充沛,头脑活跃,无论他们多么年老,到死也是年轻的。好像鲑鱼迎着激流,他们天赋的本性就是迎向岁月的激流。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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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恺

    ①楼下忽然起了一片孩子们暴动的声音。他们的娘高声喊着:“两只雄鸡又在斗了,爸爸快来劝解!”我不及放下手中的报纸,连忙跑下楼来。

    ②原来是两个男孩在打架:六岁的元草要夺九岁的华瞻的木片头,华瞻不给,元草哭着用手打他的头;华瞻也哭着,双手擎起木片头,用脚踢元草的腿。

    ③我放下报纸,把身体插入两孩子的中间,用两臂分别抱住了两孩子,对他们说:“不许打!为的啥事体?大家讲!”元草竭力想摆脱我的手臂而向对方进攻,一面带哭带嚷地说:“他不肯给我木片头!他不肯给我木片头!”似乎这就是他打人的正当理由。华瞻究竟比他大了三岁,最初静伏在我的臂弯里,表示不抵抗而听我调解,后来吃着口声辩:“这些木片头原是我的!他要夺,我不给,他就打我!”元草用哭声接着说:“他踢我!”华瞻改用直接交涉,对着他说:“你先打!”在旁作壁上观的宝姊姊发表意见:“轻句还重句,先打呒道理!”背后另一个又发表一种舆论:“君子开口,小人动手!”我未及下评判,元草已猛力退出我的手臂,突然向对方袭击。他们的娘看我排解无效,赶过来将元草擒去,抱在怀里,用甘言骗住他。我也把华瞻抱在怀里,用话抚慰他。两孩子分别占据了两亲的怀里,暴动方始告终。这时候,“五香……豆腐干”的叫声在后门外亲切地响着,把脸上挂着眼泪的两孩子一齐从我们的怀里叫了出去。我拿了报纸重回楼上去的时候,已听到他们复交后的笑谈声了。

    ④但我到了楼上,并不继续看报。因为我看刚才的事件,觉得比看报上的国际纷争直截明了得多。小孩对小孩的交涉,可以不讲理,而通行用武力来相打;国家对国家的交涉,也可以不讲理,而通行用武力来战争。战争就是大规模的相打。国际的事如儿戏,或等于儿戏。

阅读下文,完成小题。

萨拉的夏天

(美)朱利·布罗森·卡瓦奇

    车子在白色灯塔脚下停了下来,车上的两个人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湖。波浪轻轻拍打着湖岸,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就是这里了,萨拉。北风灯塔,我们的新家。”

    那天晚上,萨拉和爸爸就在他们的新家住下了。爸爸领着她经过一个狭窄的、弯曲的楼梯,上到一个四面都是玻璃窗户的小屋。萨拉把手放在玻璃上,紧张地看着下面的湖。她数了一下,至少有20艘渔船在湖面上,但她看不到湖的对岸。

    在屋子中间,萨拉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玻璃罩子,它看起来就像一个蜂房,几乎有她那么高。爸爸把手伸进去,给里面的一盏小灯注满煤油。“千万不能碰这盏灯。”爸爸说,“但你可以帮助我。因为这盏灯必须在日落时准时点亮,到时你可以给我发出指示。”

    萨拉看着太阳慢慢沉入了湖里,湖面上镀上了一层金光。当她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时候,她转过身说:“爸爸,点灯!”爸爸擦亮了火柴,当火柴点燃灯芯的一瞬间,整间屋子顿时亮如白昼。微弱的灯光经过放大镜瞬间变得巨大,透过窗户,向漆黑的水面蔓延。

    萨拉认为爸爸的工作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每天黄昏,她跟着他来到灯塔,专注地看着太阳,在该点灯的那一刻给他发出指示。每天晚上,爸爸都守着灯光直到天亮,确保它不会熄灭。

    一天早上醒来时,萨拉发现天阴沉沉的。那天,爸爸一整天都呆在悬崖上,一直盯着湖面上的那些渔船。“爸爸,你为什么不到屋里暖和暖和?”“我不喜欢这种天气。等所有渔船上岸后,我再休息。”爸爸答道。

    下午,湖面开始变得波涛汹涌。雨点落在萨拉的额头上。波浪变得更高时,渔船相继回到了避风港。

    突然,爸爸叫了起来。他跑到灯塔脚下,迅速解开救生艇的绳子。这时,远处响起了轰隆隆的雷鸣。萨拉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一个渔民遇到麻烦了。”爸爸说道。“但是,爸爸,你不能出去。暴风雨就要来了!”萨拉大喊。“我会没事的,萨拉。你在屋里等我。”说完,他把救生艇推进湖里,跳上去,开始划动双桨,朝湖的深处迅速划去。

    萨拉恐惧极了。她跑上灯塔,通过望远镜,看到那艘渔船正在波涛中挣扎。爸爸的救生艇快要靠近它了,但巨大的波浪又把它们分开了。

    萨拉的心在颤栗。暴风雨在屋外怒吼,而且天空很快暗下来了。萨拉几乎无法看到爸爸的救生艇以及那艘渔船了。

    萨拉大惊,她意识到太阳已经完全躲到雷雨云后面去了。爸爸不在家,无法亲自点灯。她紧张地盯着火柴盒。爸爸曾说过,千万不能碰那盏灯。

    现在,萨拉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了。爸爸在哪里?如果他的救生艇翻了怎么办?如果他无法游回岸边怎么办?如果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怎么办?

    萨拉抓起火柴。当亮光穿透黑暗时,萨拉的泪水涌了出来:“我必须让它整晚都亮着!”

    接近黎明时,雷声停止了,雨也停了,灯火还在燃烧。

    萨拉走下灯塔,来到湖边,爬上爸爸观察渔船的那个悬崖。

    突然,远处的两个黑点引起了她的注意。是爸爸的救生艇和那艘渔船!

    一个小时后,爸爸和那位渔民回到了岸边。萨拉扑进了爸爸的怀里:“爸爸,我害怕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点亮了灯,我想你也许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很高兴你点亮了灯,萨拉。我们整晚都跟着它。”

    “爸爸,你还好吧?”

    “没事。暴风雨把我们吹到了对岸,但我们最终回来了。”顿了顿,爸爸又说:“萨拉,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夏天你长大了许多。”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冷,萨拉的身体在轻轻发抖。爸爸把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笑道:“我想我再也不需要向上级申请一个助手了!”

    萨拉裹紧爸爸的外套,心里充满了自豪。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一阶一梯一声咚

刘诚龙

①一身臭皮囊,十余年前生了贱恙,大医小院都去过,只是难愈。前些年听人说,浮萍泡澡可缓解,但我没上心。

②今年夏日,烈日炎炎,城里过不得,遂赶回老家。一日,往老院子走,但见一丘田,做了浅水塘,上面密布浮萍。于是回家拿来竹筛,打了一筛。

③回到家,端了浮萍到三楼,煤气灶现成,开了火,烧了汤,更衣澡裳,一夜无话。翌日,采阵后清洗泥腥,碰到母亲,问我。我答浮萍泡澡。母亲听后夺了竹筛,说去烧水。我赶紧夺回,说楼上有煤气,拧开火就泡成了。母亲却说,中药需柴火慢慢泡,才起效的。于是又把竹筛夺了过去,一步一挪。挪到披舍(搭在正屋两边的建筑),架起铁锅,泡起浮萍水来。

④也是我有些偷懒,享受母亲给予的现成,成习惯了。我也想,母亲给我烧水,到底算是轻活,比她扛着锄头,去菜园子里挖土、锄菜,要好些。母亲性子犟,她要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⑤我也佩服,母亲生命力比我强多了。去年肺炎,我至今没完全恢复。母亲又骨折(去年,母亲摔了一跤)又流感,一两个月后,竟没什么事了。而去年自我住院,母亲特别挂心,夜不成寐。如今,母亲抢着烧水,想来也不完全是因中药效力,更多是想给她的崽做些什么。

⑥整个暑假,我多次站在三楼阳台上,看到母亲蹲在披舍,把木柴塞进土灶,面色被映得通红。正是酷暑,居通风处都热得要死,母亲又要烧火,怎能不热?好几次我下楼跟母亲讲道理,说用煤气灶烧水,次次被母亲顶了回去。最担心的,不是母亲烧火,常常是,母亲背起背篮,拿起锄头或镰刀,到山边田野,去扯糯米草,去扯马鞭草,去扯蛇不过,这些草,中医说都清热解毒,母亲晓得一些。

⑦水烧好了,倒入一只水桶里。母亲先前喊我,我多在书房,没听见;或是听到了,大声应了,母亲听力差了,没听到,就自顾提着几十斤滚烫的中药水,往载三楼提。咚;半分钟后,咚;再半分钟后,咚。一声接一声的闷响,一声接一声的咚,好像铁锤打桩,打在我心瓣瓣上。母亲脚骨折后,不能上楼梯。堂客(湖南方言,指妻子)做好饭,喊她上来吃饭,她不来,说是脚上楼疼,堂客只好把饭送下去。如今,母亲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水桶,上一个台阶,把桶放下,休息半分钟,再往上提。我听到,咚,不响了,过一会儿,又是一声咚。母亲把水桶垂放楼梯,好像一块夯石击我心底。

⑧后来,堂客早晨去捞浮萍,母亲下午给我泡中药。有时,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就把水烧好了那一声咚也就猝不及防地随之响起。这几天,隔壁在砌房子,不时传来一声咚,午睡正酣畅入梦,忽听得一声咚,把我心脏都吓得蹦出来。腾地下床,下楼去看,没见母亲提桶来,虚惊一场。睡不着了,可睡不着好啊,可以尖起耳朵听。一时半刻后,咚,不让响第二声,堂客咚咚咚咚下楼去,把母亲的水桶接上来。堂客也不让我下去,她晓得我心率不怎么样,急走,提重走,心率噌地上去了。

⑨居乡下一个暑假,每日听得众声喧哗,人语、鸡鸣、狗吠,还有杜鹃、喜鹊、画眉等百十种乌类,成日里或清歌或欢唱,人声天籁声声入耳,却不曾入心。唯有午后,我家楼下的那一声咚,响我耳,惊我心,动我魄,感我魂。

(选自《智慧人生》)

阅读下面的文学类文本,回答问题。

老师!老师!

阎连科

①我又见着我的老师了,如朝山进香的人见到他自幼就心存感念的一位应愿之神。

②在今年正月,我回家奔三叔的喜丧事。在这闲空间,张老师到了我家里,坐在我家堂屋的凳子上。乡间室内的空旷和凌乱,分隔着我与老师的距离。相向而坐,喝着白水,削了苹果,说了很多旧忆的伤感和喜悦,诸如三十几年前在初中读书时,我的学习,我的作业,我的逃课。

③我老师张梦庚的一生,清寂中夹缠暖意,暖意里藏裹着刺骨的寒凉。

④生于上世纪的20年代末梢,老师读书辍学,辍学读书,反反复复,走在田埂与人生的夹道中,经历了抗战和解放战争,有了1949年的红旗飘扬,记忆中从来都是饥饿辛劳,土改时家里却忽然成了地主。好在,他终归识字,祖家的乡村,也最为明白文化的斤两,虽然文化不一定就是尊严富贵,可让孩子们认字读书,能写自己的姓名和粗通算术计量,也是生活的部分必然。于是,老师就成了老师。从一个乡村完小到另一个乡村完小;从一个乡村中学到另一个乡村中学,直至改革开放后,他被调入县里的一所高中,做了教导主任,最后主持这个学校的工作。一晃就让他全部人生的金贵岁月,43个春秋的草木枯荣,都在布满土尘、青草蓬生的学校里荣枯衰落,青丝白染。

⑤不知道老师对他的人生有何感想,从他写的一本《我这一生——张梦庚自传》的简朴小册里,读下来却是让人心酸胃涩,想到世事的强大和个人的弱小,想到命运和生命多么像流水在干涸沙地的蜒蜿涓涓,奔袭挣脱,流着流着,可终归却是无法挣脱干涸的吞没。最后的结局,是我们毕业了,老师白发了;我们中年了,老师枯衰了。我们成家立业了,而老师却在寂静的人生中,望着他曾经管教训斥抚疼过的学生们,过着忆旧的生活,想着那些他依然记得、可他的学生们早已忘却的往事。

⑥还记得,初一时节,他是我的班主任,又主教语文,一天酷暑,我家棉花地里蚜虫遍布,多得兵荒马乱,人心恐惧,我便邀了班里十几个相好的男同学,都去帮我母亲捕捉蚜虫。自然,那一天教室里学生寥寥,老师无法授课而只能让大家捧书阅读。从棉花地里回校的来日上午,老师质问我为什么带着同学逃课,我竟振振有词说,是带着同学去棉花地捉了半天蚜虫;竟又反问老师道,地里蚜虫遍布,我该不该去帮我母亲捕捉蚜虫?说蚜虫三天内不除掉去净,棉花就会一季无收,时间这样急迫,我家人手不够,我请同学们去帮半天,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⑦事情的结果,似乎我带着同学们逃课正合了校规事理,反让老师在讲台上一时有些哑言。回忆少时的无理与取闹,强辞夺理,也许正是自己今天把写作中那种敢于努力把不可能转化为可能的开始。可是,现在,面对耄耋(mào dié,指年纪八九十岁)老人,给我一生养育呵护的父辈尊者,我心里三十几年不曾有的内疚,忽然如沙地泉水般汩汩地冒了出来。

⑧我们就那样坐着喝水聊天,说闲忆旧,直至夕阳西下,老师执意要走,不无快意地说他的子女们都在外工作,孝顺无比,真是天应人愿,让一生坎坷、教书认真的老师,年老时,子女有成,学生有成,仿佛曲折的枯藤根须,终于也繁漫出了一片森林。

⑨老师从我家走去时候,是我扶他站起;离开院子时,是我扶他过的门槛;送至门口远去时,是我扶他过的一片不平不整的地面。我的父亲离开人世太早,扶着老师的时候,我就像扶着我年迈的父亲。望着村头远去的父亲般的老师,落日中他如在大地上移动的一棵年迈的老树,直至他在村头缓缓地消失我还看见他在我心里走动的身影和慢慢起落的脚步如同宁静里我在听我的心跳一样。

⑩说不出老师哪儿伟大,可就是觉得他伟大;也许这个世界,凡人才是真正的伟大,而伟大本身,其实正是一种被遮蔽的大庸大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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