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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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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浙江省91高中联盟2017-2018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一段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移家琐记(节选)

郁达夫

    “流水不腐”,这是中国人的俗话,“Stagnant Pond”,这是外国人形容固定的颓毁状态的一个名词。在一处羁住久了,精神上习惯上,自然会生出许多霉烂的斑点来。更何况洋场米贵,狭巷人多,以我这一个穷汉,夹杂在三百六十万上海市民的中间,非但汽车,洋房,跳舞,美酒等文明的洪福享受不到,就连吸一口新鲜空气,也得走十几里路。移家的心愿,早就有了;这一回却因朋友之介,偶尔在杭城东隅租着一所适当的闲房,筹谋计算,也张罗拢了二三百块洋钱,于是这很不容易成就的戋戋私愿,竟也猫猫虎虎地实现了。①小人无大志,蜗角亦乾坤,触蛮鼎定,先让我来谢天谢地。

    向晚雨歌,电灯来了。灯光灰暗不明,问先搬来此地住的王母以“何不用个亮一点的灯球”?方才知道朝市而今虽不是秦,但杭州一隅,也决不是世外的桃源,这样要捐,那样要税,居民的负担,简直比世界那一国的首都,都加重了;即以电灯一项来说,每一个字,在最近也无法地加上了好几成的特捐。“烽火满天殍满地,儒生何处可逃秦?”这是几年前做过的叠秦韵的两句山歌,我听了这些话后,嘴上虽则不念出来,但心里却也私地转想了好几次。腹诽若要加刑,则我这一篇琐记,又是自己招认的供状了,罪过罪过。

    三更人静,门外的巷里忽传来了些笃笃笃笃的敲小竹梆的哀音。问是什么?说是卖馄饨圆子的小贩营生。往年这些担头很少,现在却冷街僻巷,都有人来卖到天明了,百业的凋敝,城市的萧条,这总也是民不聊生的一点点的实证罢?

    新居落寞,第一晚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总睡不着觉。

    夜来的雨,是完全止住了,可是外貌象马加弹姆式的沙石马路上,还满涨着淤泥,天上也还浮罩着一层明灰的云幕。路上行人稀少,老远老远,只看得见一部漫漫在向前拖走的人力车的后形。从狭巷里转出东街,两旁的店家,也只开了一半,连挑了菜在沿街赶早市的农民,都象是没有灌气的橡皮玩具。四周一看,萧条复萧条,衰落又衰落,中国的农村,果然是破产了,但没有实业生产机关,没有和平保障的象杭州一样的小都市,又何尝不在破产的威胁上战栗着待毙呢?中国目下的情形,大抵总是农树及小都市的有产者,集中到大都会去。在大都会的帝国主义保护之下变成须民地的新资本家,或受成军阀官僚的附属品的少数者,总算是找着了出路。他们的货财,会愈积而愈多,同时为他们所牺牲的同胞,当然也要加速度的倍加起来。结果就变成这样的一个公式:农村中的有产者集中小都市,小都市的有产者集中大都会,等到资产化尽,而生财无道的时候,则这些素有恒产的候鸟就又得倒转来从大都会而小都市而仍返农村去作贫民。辗转循环,丝毫不爽,这情形已经继续了二三十年了,再过五年十年之后的社会状态,自然可以不卜而知了啦,社会的症结究在那里?唯一的出路究在那里?难道大家还不明白么?空喊着抗日抗日,又有什么用处?

    ②一个人在大街上踱着想着,我的脚步却于不知不觉的中间,开了倒车,几个弯儿一绕,竟又将我自己的身体,搬到了大学近旁的一条路上来了。向前面看过去,又是一堆土山。山下是平平的泥路和浅浅的池搪。这附近一带,我儿时原也来过的。二十几年前头,我有一位亲戚曾在报国寺里当过军官,更有一位哥哥,曾在陆军小学堂里当过学生。既然已经回到了寓居的附近,那就爬上山去看它一看吧,好在一晚没有睡觉,头脑还有点儿糊涂,登高望望四境,也未始不是一帖清凉的妙药。

    天气也渐渐开朗起来了,东南半角,居然已经露出了几点青天和一丝白日。土山虽则不高,但眺望倒也不坏。湖上的群山,环绕的西北的一带,再北是空间,更北是湖外境内地发样的青山了。东面迢迢,看得见的,是临平山,皋亭山,黄鹤出之类的连峰叠嶂。再偏东北行,大约是唐栖上的超山山影,看去虽则不远,但走走怕也有半日好走哩。在土山上环视了一周,由远及近,用大量观察法来一算,我才明白了这附近的地理。原来我那新寓,是在军装局的北方,而三面的土山,系遥接着城墙,围绕在军装局的匡外的。怪不得今天破晓的时候,还听见了一阵喇叭的吹唱,怪不得走出新寓的时候,还看见了一名荷枪直立的守卫士兵。

    “好得很!好得很!……”我心里在想,“前有图书,后有武库,文武之道,备于此矣!”③我心里虽在这样的自作有趣,但一种没落的感觉,一种不能再在大都会里插足的哀思,竟渐渐地渐渐地溶浸了我的全身。

(1)、“我”为何移家?请结合文章首段进行概括。
(2)、赏析第一段①和第六段②中画横线的文字。
(3)、原文中用③处画波浪线的文字来结尾有什么好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练习题

     对于东方科学采取粗暴态度的人,对于西方文明言过其实的人,大概不是科学家。他们大多数既无知识又不懂科学。

     我们有理由为我们的美国文明而骄傲,但是它的历史记载至今还是很短的。只有300年!和人类经验的整体相比是何等渺小,简直就是一瞬间。它会持久吗?它将进步,将衰退,抑或灭亡?我们的文明中有许多不健康的因素,如果们想在疾病蔓延起来以前根除它们,必须毫不留情地揭露它们;如果我们希望我们的文明能为自己辩护,我们必须尽最大力量去净化它。实现这项任务的最好的办法之一是发展不谋私利的科学;热爱真理——像科学家那样热爱真理的全部,包括愉快的和不愉快的、有实际用途的和没有实际用途的;热爱真理而不是害怕真理;憎恨迷信,不管迷信的伪装是多么美丽。我们文明的寿命至少还没有得到证明,其延续与否,还不一定。因此,我们必须谦虚。归根结底,文明要要经过历史的考验而存活下来,这一这一点我们还没有经历过。 

     新的鼓舞可能仍然,而且确确实实仍然来自东方,如果我们觉察到了这一点,我们会聪明一些。尽管科学方法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它也还不是十全十美的。当科学方法能够被利用,并且是很好地被利用的时候,它是至高无上的。但是,不能不承认这种利用也会产生两种局限。第一,这种方法不能永远使用。有许多思想领域(艺术、宗教、道德)不能使用它,也许永远不能应用于这些领域。第二,这种方法很容易被错误地应用,而滥用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的可能性是骇人听闻的。 

     十分清楚,科学不能控制它本身的应用。首先,科学的应用常常掌握在那些没有任何科学知识的人手中,犹如不经过教育和训练而去驾驶一辆能导致各种破坏的大马力汽车。而即使是科学家,在一种强烈的感情影响下,也可能滥用他们的知识。科学应该以各方面不同的力量,如宗教和道德的力量来帮助自己。无论如何,科学不应傲慢,不应气势汹汹,因为和其他人间事物一样,科学本质上也是不完美的。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相约雨巷

    ①撑一把油纸伞,相约雨巷。

    ②纵然是红尘之外还有红尘,纵然是路的尽头已没有尽头。纵使我枯瘦如叶,我都要择路而来。只因半个世纪的情缘,我早已相思成疾。还是用当年的纸伞挡雨,却怕你的名字湿成深深浅浅的泪痕,以勾起我心灵的唯一伤痛。从此再也无法紧握你的身影取暖,甚至走尽这雨巷。

    ③巷已成墟,亦如我破碎的心,有的只是一池雨打芭蕉的寂寞,一地风吹落叶的惆怅,一种对月独酌的凄清,还有一个结着淡淡愁怨的姑娘所勾勒的凄婉,一个凄婉又迷茫的故事,一段没有结尾的雨中曲。

    ④不管你是否已化蝶而去,那刻骨铭心的回忆早已在心头择荒而憩,汲取我的血液。待到哪一天我猝然老去,入土而眠,你依然清纯如往昔,倚我灵魂轻盈而舞。日月轮回,斗转星移,哪怕是千年之后的千年,而相遇之初的美丽,那颜色,那芬芳,那忧愁,甚至是那太息的目光仍会如约来袭。如诗、如词的音律在我的心头鸣起。

    ⑤我相信在那人海茫茫中的邂逅,或许早已注定了我今生的牵挂与等待的维系。我要在生命终结前,了却未竞的心愿——撑一把油纸伞,相守于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你不来,我不走。

    ⑥等待是一种痛苦的欢愉,我发觉我成为一棵枯干的树时,已能听到风吹树皮剥落的声音,仿佛遥远的绝响,那么悲壮,那么凄凉。戛然而止时,我将轰然倒下,将痴情演奏为千古绝唱。待到来世,用我的残骸和灵魂化为一生只能梦你一次的花——丁香,仍在此处为你苦苦守候。

    ⑦或许你终有一天姗姗来迟,或许会讶异,身旁竟有一花孑然而立。清纯如你,芬芳如你,甚至还带有你忧愁的回忆。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否会让久违的怦然心动濡湿于你,隐约忆起那“丁香空结雨中愁”的诗句。

    ⑧然你终究淡淡一笑之后,翩然离去,不再回首。身后的花在微笑过后,悄然枯萎、隐去,只留下几滴绝望成灰的眼泪和那个紫陌红尘里不老的回忆在空气中慢慢回味……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感悟九华

梁衡

    ①到九华山已是下午,我们匆匆安顿好住处便乘缆车直上天台。

    ②天台顶是一平缓的山脊,有巨石,石间有古松,当路两石相挤,中留一缝,石壁上有摩崖大字“一线天”。侧身从石缝中穿过,又豁然一平台。登台俯望山下,只见松涛竹海,风起云涌。偶有杜鹃花盛开于万绿丛中如火炽燃。遥望山峰连绵弯成一弧,如长臂一伸,将这万千秀色揽在怀中。远处林海间不时闪出一座座白色的或黄色的房子,是些和尚庙或者尼姑庵。我心中默念好一湾山水,好一湾竹树。

    ③第二天一早,我们即去拜谒这山上的名刹祗园寺。一进庙,见和尚们匆匆奔走情。如有军情。一队老僧身披袈裟折入大雄宝殿,几个年轻一点的跑前跑后,就像我们地方上在开什么大会或者搞什么庆典。更奇怪的是一些俗民男女也匆匆进入一个客堂,片刻后又出来,男的油发革履之间裹一件僧袍,女的则缠一袭尼衣,惟露朱唇金坠和高跟皮鞋,僧俗各众进入大雄宝殿后,前僧后俗站成数排。只见前侧一执棒老僧击木鱼数下,殿内便经声四起,嗡嗡如隐雷。那些披了僧袍尼衣的俗民便也两手合十跟着动嘴唇。大殿两侧有条凳,是专为我们这些更俗一些的旁观游客准备的。我搬条凳子坐下,同凳还有两位中年妇女。一个掩不住地激动,怯生生又急慌慌地拉着那位同伴要去入列诵经,那一位却挣开她的手不去。要去的这位回望一眼佛友,又睁大眼晴扫视一下这神秘、庄严又有几分恐惧的殿堂,三宝大佛身坐在半空,双目微睁,俯瞰人间。她终于经不住这种压力,提起宽大的尼袍,加入了那二等诵经的行列。我便揶动一下身子,乘机与留下的这位聊了起来。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她说:“人家是为自己的先人做道场,我去给他念什么经。”“这个道场要多少钱?”“少说也得有几十万。这是一家新加坡的富商,为自己所有的先人做超度,念大悲咒。”我大吃一惊,做一场佛事竟能收这么多的钱!她说:“便宜一点也行,出十元写个死者的牌位,可在殿里放七天。”她顺手指指大殿的左后角,我才发现那里有一堆牌位叠成的小山。我说:“看样子你是在家的居士吧。”她说才入佛门,知之不多。问及身上的尼姑黑袍,她说是在庙上买来的,三十五元一件,凡入这个大殿的信徒,必须穿僧衣,庙上有供应。我这才明白,刚才那帮俗家弟子为什么到客堂里去,专门来一次金蝉脱壳。这有点像学校里统一制作校服,是规矩但也是一笔可观的生意。从祗园寺出来我们拾级而上去看上顶上的百岁宫,实际上是一个山洞。相传明代有一无暇和尚来此修行,积28年刺舌血写得一部华严经。我们到时,这里也正在做道场,问及价目,约每场20万元。庙门前空地上几个石匠正在叮叮当当地刻功德牌。

    ④我们缓缓下山,走几步就会碰到扛着木头或担着砖瓦的山民,这些苦力不时停下来将木料拄地,擦着汗水。但是他们不肯静下来休息,而是向每一个擦身而过的游客伸出手:“菩萨保佑,行个好,给个茶水钱。钱给了修庙人比买了香火还灵。”这种层层的堵截使人大为扫兴。我立即想起在印度访问时的情景,回国后愤而写了一篇《到处都伸出一双乞讨的手》,想不到今天在国内的圣地名山又重陷那时的窘境。

    ⑤下山后又接着看了地藏王殿,这是九华山的主供菩萨,殿内经声嗡嗡,木鱼声声。门口有一位边吃饭边当值的小僧,我问这里可做道场,他翻我一眼说:“这是地藏王亲自住的地方,怎么会不做?”很怪我的无知。问及价码,700元到20万元不等。下山时我们从九华街穿过,路过两间储蓄所,见柜上都有和尚在存钱。中午吃饭时我心里总是不悦。我突然感到昨天在山顶所陶醉的一湾山树,一湾翠竹,竟是一湾欲海。在薄暮时分于茂林修竹间所用心体会的淙淙细泉,原来都向着这个大海流了过来。

    ⑥午饭后我怀着怅然若失的心情下山。车到山口,闪过一湾翠竹和一棵枝叶如冠遮着半天的大树。树下露出了一座黄墙青瓦的古寺。这也是一座上了九华名刹榜的大庙,叫甘露寺,同时也是九华山佛学院。肃穆之象不由我驻车凭吊。正当中午,僧人午休,整座大庙寂然如灭,使人顿生忽入空门之感。大殿上杳无一人,惟几炷香缈缈自燃,几排坐禅的蒲团静列成行。佛祖端坐半空,目澄如水,静观大千。右侧为饭堂,十数排桌凳,原木原色,古拙简朴。桌上每隔二尺之远反扣两个碗,清洁照人。墙上有许多戒条都是当思一餐不易,一粒难得之语。饭厅之侧有平台,上植花木,红花绿叶。我们这样穿堂入室在大庙中随意行走,偶遇一二僧人也目不斜视,既不怕我们为偷为盗,也不把我们看作上门的财神,心情比在山上时愉悦多了。

    ⑦从庙里出来继续下山,车子弯过一弯又一弯,峰峦叠翠,竹影绵绵。我想九华也可以说是一本令人参悟的哲学书。

(选自《梁衡散文选读》,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我读《时间简史》【注】

毕飞宇

    《时间简史》这本书我读过许多遍,没有一次有收获。每一次读《时间简史》我都觉得自己是在旅游,在西藏,或者在新疆。窗外就是雪山,雪峰皑皑,陡峭,圣洁,离我非常远。我清楚地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登上去。但是,浪漫一点说,我为什么一定要登上去呢?再浪漫一点说,隔着窗户,远远地望着它们“在那儿”,这不是很好么?

    和霍金相比,爱因斯坦更像一个小说家。我喜欢他。在普林斯顿,爱因斯坦这样给年轻的大学生解释了相对论——一列火车,无论它有多快,它都追不上光的速度。因为火车越快,它自身的质量就越大,阻力也越大。当我在一本书里读到这段话的时候,我高兴得不知所以,就差抓耳挠腮了。我居然“听懂”相对论了。理性一点说,爱因斯坦的这番话谁都能听得懂。我只能说,在爱因斯坦用火车这个意象去描绘相对论的时候,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

    毕加索有一个特殊的喜好,他爱读爱因斯坦。毕加索说:“当我读爱因斯坦写的一本物理书时,我啥也没弄明白,不过没关系,它让我明白了别的东西。”毕加索说得多好啊,如果你喜欢读爱因斯坦,你会“明白别的东西”。事实上,阅读最大的魅力就在这里——我是乞丐,我向你索取一碗米饭,你给了我一张笑脸或一张电影票,你是仁慈的,慷慨的。我接受你的笑,接受你的票,并向你鞠躬致谢。

    爱因斯坦告诉我们,“空间—时间”并不是一个平面,它是“有弧度”的,“弯曲”的。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时间—空间”其实就是一张阿拉伯飞毯,我们就生活在四只角都翘起来的那个飞毯里头。我要说,人类所有的快乐与悲伤都与时间和空间的限度有关。我要住更大的房子,我要开更快的汽车,我要活更长的寿命。是的,人们都渴望自己在时间和空间这两个维度上获得更大的份额。

    顾拜旦是了不起的,是他建立了现代奥林匹克。现代奥林匹克精神在本质上其实就是两条:第一,争夺更多的空间;第二,用最短的时间去争夺最大的空间。现代奥林匹克精神的伟大之处就在这里,它不是灭绝贪婪,而是给贪婪以“出路”,也就是制定游戏的规则。于是,贪婪体面了,贪婪文明了,贪婪带上了观赏性。最关键的是,现代奥林匹克有效地规避了贪婪所带来的流血、阴谋、禁锢和杀戮。它甚至可以让争夺的双方变成永恒的朋友。

    在我还是一个乡村儿童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可是,我母亲却有一块瑞士手表,方圆几十里之内唯一的手表。我崇拜我的母亲。任何人,只要他想知道时间,得到的建议只能是这样的:“去找陈老师。”那时我以为,时间是手表内部的一个存在。等我可以和母亲“对话”的时候,母亲却告诉我,手表的内部并没有意义,就是零件,最重要的是玻璃罩着的那个“表面”。长针转一圈等于一分钟,短针走“一格”等于五分钟。我母亲的“时间教育”是有效的,我知道了,时间其实不是时间,它是空间。它被分成许多“格”。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所谓的时间,就是被一巴掌拍扁了的汤圆。

    我人生的第一次误机是在香港机场。那是上个世纪的90年代。香港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有一块特殊的表,非常大。那块透明的“大表”是由无数的齿轮构成的,每一个齿轮都是一颗光芒四射的太阳。我终于发现了,时间其实是一根绵软的面条,它在齿轮的切点上,由这一个齿轮交递给下一个齿轮。它是有起点的,当然也有它的终点。我像一个白痴,傻乎乎的,就这样站在透明的机芯面前。我无法形容内心的喜悦,为此错过了我的航班。这是多么吊诡的一件事:表是告诉我们时间的,我一直在看,偏偏把时间忘了。是的,我从头到尾都在“阅读”那块硕大的“手表”,最终得到的却是“别的”。

    回到《时间简史》。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阅读《时间简史》的,我读得极其慢,有时候,为了一页,我会耗费几十分钟。我知道,这样的阅读不可能有所收获,但是,它依然是必需的。难度会带来特殊的快感,这快感首先是一种调动,你被调动起来了。一个人所谓的精神历练,也一定和难度阅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没有经历过难度阅读的人,很难得到“别的”快乐。

【注】《时间简史》:英国著名物理学家斯蒂芬•霍金的作品,介绍了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以及时间、宇宙的起源等宇宙学。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国子监

汪曾祺

    为了写国子监,我到国子监去逛了一趟,不得要领。后来,我去找了一个“老”朋友聊了两个晚上,倒像是明白了不少事情。我这朋友世代在国子监当差,“侍候”过翁同龢等祭酒,给新科状元打过“状元及第”的旗,国子监生人,今年七十三岁,姓董。

    国子监,就是从前的大学。立为国子监,是在元代迁都大都以后,至元二十四年(公元1288年),距今约已七百年。

    元代的遗迹,已经难于查考。给这段时间作证的,有两棵老树:一棵槐树,一棵柏树。一在彝伦堂前,一在大成殿阶下。据说,这都是元朝的第一任国立大学校长——国子监祭酒许衡手植的。柏树至今仍颇顽健,老干横枝,婆娑弄碧。传说它老早就已经死过一次,死了几十年,有一年不知道怎么又活了。这是乾隆年间的事,这年正赶上是慈宁太后的六十“万寿”,嗬,这是大喜事!于是皇上、大臣赋诗作记,还给老槐树画了像,全都刻在石头上,着实热闹了一通。这些石碑,至今犹在。

    一进国子监的大门——集贤门,是一个黄色琉璃牌楼。牌楼之里是一座十分庞大华丽的建筑。这就是辟雍。这是国子监最中心、最突出的一个建筑。这就是乾隆所创建的。辟雍者,天子之学也。天子之学,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从汉朝以来就众说纷纭,谁也闹不清楚。照现在看起来,是在平地上开出一个正圆的池子,当中留出一块四方的陆地,上面盖起一座十分宏大的四方的大殿,重檐,有两层廊柱,盖黄色琉璃瓦,安一个巨大的镏金顶子,梁柱檐饰,皆朱漆描金,透刻敷彩,看起来像一顶大花轿子似的。辟雍,是乾隆以前的皇帝就想到要建筑的,但都因为没有水而作罢了(据说天子之学必得有水)。到了乾隆,气魄果然要大些,没有水,那有什么关系!下令打了四口井,从井里把水汲上来,从暗道里注入,通过四个龙头,喷到白石砌就的水池里,于是石池中涵空照影,泛着潋滟的波光了

    辟雍之后,正面一间大厅,是彝伦堂,是校长——祭酒和教务长——司业办公的地方。此外有“四厅六堂”,敬一亭,东厢西厢。四厅是教职员办公室。六堂作为考场。学生的月考、季考在此举行,每科的乡会试也要先在这里考一天,然后才能到贡院下场。

    历代皇帝虽然都似乎颇为重视国子监,不断地订立了许多学规,但不知道为什么,国子监出的人才并不是那样的多。

    国子监的课业历来似颇为稀松。学生主要的功课是读书、写字、作文。国子监学生——监生的肄业、待遇情况各时期都有变革。到清朝末年,据老董说,是每隔六日作一次文,每一年转堂(升级)一次,六年毕业,学生每月领助学金八两。学生毕业之后,大部分发作为县级干部。另外还有一种特殊的用途,是调到中央去写字。明朝的一部大丛书《永乐大典》,清朝的一部更大的丛书《四库全书》的底稿,那里面的端正严谨(也毫无个性)的馆阁体楷书,有些就是出自国子监高材生的手笔。这种工作,叫做“在誊桌上行走”。

    国子监是个清高的学府,国子监祭酒是个清贵的官员。作祭酒的,生活实在颇为清闲,每月只逢六逢一上班,去了之后,当差的沏上一碗盖碗茶,他到彝伦堂上坐了一阵,给学生出出题目,看看卷子;初一、十五带着学生上大成殿磕头,此外简直没有什么事情。

    但是,一般做官的似乎都对这个差事不大发生兴趣。因为这个差事没有油水。查清朝的旧例,祭酒每月的俸银是一百零五两,一年一千二百六十两;外加办公费每月三两,一年三十六两,加在一起,实在不算多。

    据朋友老董说,纳监的监生除了要向吏部交一笔钱,领取一张“护照”外,还需向国子监交钱领“监照”——就是大学毕业证书。照例一张监照,交银一两七钱。国子监旧例,积银二百八十两,算一个“字”。我算了算,每年国子监收入的监照银约有十四万两,即每年有八十二三万不经过入学和考试只花钱向国家买证书而取得大学毕业资格——监生的人。原来这是一种比乌鸦还要多的东西!这十四万两银子照国家的规定是不上缴的,由国子监官吏皂役按份摊分,祭酒每一字分十两,那么一年约可收入五千银子,比他的正薪要多得多。其余司业以下各有差。据老董说,连他一个“字”也分五钱八分,一年也从这一项上收入二百八九十两银子!

    老董的记性极好,我的复述倘无错误,这实在是一宗未见载录的珍贵史料。我所以不惮其烦地缕写出来,用意是在告诉比我更年轻的人,封建时代的经济、财政、人事制度,是一个多么古怪的东西!

(选自《草木春秋》,原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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