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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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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江苏省常州市第一中学2023-2024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期末质量检查试卷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长出一地的好荞麦

曹多勇

这年里,德贵最后一次来种河滩地已是腊月里,这期间,他先后种过一次黄豆,两次绿豆,两次麦子,庄稼还是颗粒无收。这情况,德贵还有岁数更大的犁都没经历过。儿子儿媳说这怪气候叫厄尔尼诺现象,德贵不听这道理,骂天,说这是要绝人啊!

大河湾土地分两种:一种在围堤坝里,淮河水一般淹不掉,是大河湾人赖以生存的保障;另一种地在堤坝外,无遮无拦地紧挨淮河,一年里能收季麦就不错了,秋季天都荒着——这地叫河滩地,也叫荒地,大河湾只德贵一人秋季天还耕种河滩地。

村人说德贵,那点河滩地还能结出金豆豆、银豆豆?

德贵家人也说德贵,年年秋季天见你河滩地种呀种呀种,可临了收几次?

德贵先是不愿搭理话,落后才说,俺见河滩地长草就像长俺心口窝,痛得夜夜睡不着觉呀!

河滩地位于村东两里地,德贵村东里出了庄,赶头牛,扛张犁,沿河堤一直往东去,人老,牛老,犁也老。牛老,蹄迈得很迟缓,远处里还以为牛是站堤坝上不动弹;人老,老在脊梁上,肩上挂一张犁,侧斜身显得更犁呢是犁铧小,犁把细,还满身裂出一道一道暗裂纹,像老人手上脸上的皱纹皮。牛前边领,德贵后面跟,牛缰绳牵连他们俩,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弄不清是德贵赶牛,还是牛牵德贵至河滩地头,德贵说一声“吁——”,牛停下蹄,瞪一对大牛眼瞧德贵,德贵下堤坝往河滩地里走,牛也侧转身头低屁股撅,挺住蹄缓下堤坝追德贵,关键时才分出牛还是受人支配着。

德贵没有即刻套牛犁地,他知道牛跟自己还有犁都得歇息喘口气,犁榫眼松,趴德贵肩“吱呀、吱呀”一路不停歇地叫。德贵说犁,俺知道你榫眼咧着嘴,不湿润湿润水,你准散架。牛嘴也“吧嗒,吧嗒”扯黏水吐白沫,德贵说牛,俺知你嗓子眼冒着火,得去淮河里喝个饱。于是,德贵、牛和犁三个老货径直朝淮河走去,牛饮水,人喝水,犁干脆丢河里。德贵喝几口水站起身,骂犁,你个老货还真能憋气呢;骂牛,你个吃草的家伙能站俺上游饮水?

淮河水这会儿还温温顺顺躺河床里,波浪一叠压一叠有条不紊地浪过来又浪过来。德贵、牛,还有那只淹没水里的犁构成一幅温馨的田园画,但德贵却在这宁静貌似温顺的淮河水里瞧看出洪水泛滥的迹象,这迹象是几缕混浊的泥丝,曲曲折折隐河边的水里摇曳流过,这几缕混浊的泥丝就是上游山水下来的前兆,就像暴风雨过来之前的一阵凉风。

牛饮饱水抬起头,润湿的嘴像涂抹油似的又黑又亮。德贵问牛,你说俺们这地犁还是不犁?牛两眼盯着水面瞧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瞧。德贵又问犁,你说俺们这地犁还是不犁?德贵问犁没见犁,这才弯腰伸手捞出犁,犁全身吃透水,多余的水“滴答滴答”往河面滴。这清脆的水滴声像是回答德贵的问话,德贵说还是犁说得对,不能害怕涨水淹河滩地,俺们就不种河滩地。

不知怎么的,德贵感觉最通人性的是犁,而不是牛。

这天上午,德贵犁过河滩地;这天下午,德贵耙过河滩地;这天挨傍晚,德贵撒开黄豆种。一天时间,这块河滩地就喧喧腾腾像块饼被德贵精心制作好,摆放在淮河边上。

然而,还没等德贵的锄伸进去,淮河的水便涨出来,德贵赤脚跑进黄豆地,眼前那些没顶的禾苗还使劲地举着枝叶在河水里挣扎,德贵站立的地方原本还是一处干地,河水舔舔地漫过脚面,德贵往后退,骂河水,说俺是一棵会挪动的庄稼,你们想淹也淹不住。

就这么河水淹过种,种过淹,德贵从夏日里一口气赶进腊月天。

腊月里天寒地冻,德贵这回出村没牵牛,没扯犁,只扛一把大扫帚,河滩地经河水反复浸泡几个月,晃晃荡荡地如铺展一地的嫩豆腐。这样的地是下不去牛、伸不开犁。德贵扛的大扫帚是牛也是犁,德贵脱下鞋,“咔嚓”踩碎表层的薄冰走进去,冰泥一下没过小腿肚,德贵挨排排拍碎冰,而后才能撒上种。

这一次撒的是荞麦,腊月天,只能种荞麦。

德贵毕竟是上岁数的人,又加两腿淤进冰泥里,那些刺骨的寒气也就洪水般一浪一浪往心口窝那里涌,德贵仍不罢手,不急不躁,拍一截冰泥地,撒一截种子,而后再把荞麦种拍进泥水里,德贵知道停下手,这些拍碎的冰泥又会凝结起来,德贵还知道荞麦种在这样的冰泥里是长不出芽的,即使长出芽,也会被冻死,但德贵仍是一点一点地种。

这天,德贵回家烧两碗姜茶喝下肚,便躺床上睡起来,梦里的河滩地绿油油长满一地的好荞麦,长呀长呀一个劲地往上长。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以一年里多次耕种都颗粒无收的事实开篇,为下文在人与大自然的激烈冲突中塑造德贵这一人物形象埋下了伏笔。 B、面对村人与家人的不理解,德贵说“俺见河滩地长草就像长俺心口窝”,形象地表达了他对土地的那种深厚感情。 C、小说最后以德贵梦见地里长出了好荞麦结尾,这样的艺术处理既照应了题目,也增强了小说的温情意味与向上的力量。 D、德贵与儒家孔子有相似之处,德贵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与孔子虽“累累如丧家之犬”而不改初衷,都是他们坚韧执着性格的体现。
(2)、文中画线部分的描写,人、牛、犁浑然一体,这种艺术效果是如何营造出来的?请简要赏析。
(3)、德贵与牛、犁对话,表现了德贵什么样的心理?请结合小说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练习题

前方

曹史轩

    ①一辆破旧的汽车临时停在路旁,它不知来自何方?它积了一身厚厚的尘埃。一车人,神情憔悴而漠然地望着前方。他们去哪儿?归家还是远行?然而不管是归家还是远行,都基于同一事实:他们正在路上。归家,说明他们在此之前,曾有离家之举。而远行,则是离家而去。

    ②人有克制不住的离家的欲望。

    ③当人类还未有家的意识与家的形式之前,祖先们几乎是在无休止的迁徙中生活的。今天,我们在电视上,总是看见美洲荒原或者非洲荒原上的动物大迁徙的宏大场面:它们不停地奔跑着,翻过一道道山,穿过一片片戈壁滩,游过一条条河流,其间,不时遭到猛兽的袭击与追捕,或摔死于山崖、淹死于激流。然而,任何阻拦与艰险,也不能阻挡这声势浩大、撼动人心的迁徙。前方在召唤着它们,它们只有奋蹄挺进。其实,人类的祖先也在这迁徙中度过了漫长的光阴。后来,人类有了家。然而,先前的习性与欲望依然没有寂灭。人还得离

家,甚至是远行。

    ④外面有一个广大无边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满艰辛,充满危险,然而又丰富多彩,富有刺激性。外面的世界能够开阔视野,能够壮大和发展自己。它总在诱惑着人走出家门。人会在闯荡世界之中获得生命的快感或满足按捺不住的虚荣心。因此,人的内心总在呐喊:走啊走!

    ⑤离家也许是出自无奈。家容不得他了,或是他容不得家了。他的心或身抑或是心和身一起受着家的压迫。他必须走,远走高飞。因此,人类自从有了历史,便留下了无数逃离家圈,结伴上路,一路风尘,一路劳顿,一路憔悴的故事。

    ⑥人的眼中、心里,总有一个前方。前方的情景并不明确,朦胧如雾中之月,闪烁如水中之屑。这种不确定性,反而助长了人们对前方的幻想。前方使他们兴奋,使他们行动,使他们陷入如痴如醉的状态。他们仿佛从苍茫的前方,听到了呼唤他们前往的钟声和激动人心的鼓乐。他们不知疲倦地走着。因此,这世界上就有了路。为了快速地走向前方和能走向更远的地方,就有了船,有了马车,有了我们眼前这辆破旧而简陋的汽车。

    ⑦路连接着家与前方。人们借着路,向前流浪。自古以来,人类就喜欢流浪。当然也可以说,人类不得不流浪。流浪不仅是出于天性,也出于命运。是命运把人抛到了路上一一形而上一点说。因为,即便是终身束出家门,或未远出家门,但在内心深处,许多人仍有无家可归的感觉,他们也在漫无尽头的路上:四野茫茫,八面空空.眼前与心中,只剩下一条通往前方的路。

    ⑧人们早已发现,人生实质上是一场苦旅。坐在这辆车里的人们,将在这样一辆拥挤不堪的车里,开始他们的旅途。我们可以想像:车吼叫着,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颠簸,把一车人摇得东歪西倒,使人一路受着皮肉之苦。那位男子手托下巴,望着车窗外,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个将要开始艰难旅程的人所有的惶惑与茫然。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中也出现过这种拥挤的汽车。丰子恺先生有篇散文,也是专写这种老掉牙的汽车的。他的那辆汽车在荒郊野外的半路上抛锚了,并且总是不能修好。他把旅途的不安、无奈与焦躁不宁、索然无味细细地写了出来,真是一番苦旅。当然,在这天底下,在同一时间里,有许多人也许是坐在豪华的游艇上、舒适的飞机或火车上进行他们的旅行的。他们的心情就一定要比在这种沙丁盘罐头一样的车中的人们要好些吗?如果我们把这种具体化的旅行,抽象化为人生的旅途,我们不分彼此,都是苦旅者。

    ⑨人的悲剧性实质,还不完全在于总想到迭目的地却总不能到达目的地,而在于走向前方、到处流浪时,又时时刻刻地惦念着正在远去和久已不见的家、家园和家乡。就如同一首歌唱到的那样:回家的心思,总在心头。中国古代诗歌,有许多篇幅是交给思乡之情的:“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崔颢)“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宋之问)“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韦庄)……悲剧的不可避免在于:人无法还家;更在于:即便是还了家,依然还在无家的感觉之中。那位崔颛,本可以凑足盘缠回家一趟,用不着那样伤感。然而,他深深地知道,他在心中想念的那个家,只是由家的温馨与安宁养育起来的一种抽象的感觉罢了。那个可遮风速雨的实在的家,并不能从心灵深处抹去他无家可归的感觉。他只能望着江上烟波,在心中体味一派苍凉。

    ⑩这坐在车上的人们,前方到底是家还是无边的旷野呢?

【1】本文是由摄影作品《前方》引发联想而写的“摄影散文”。文中“一辆破旧的汽车”、“坐在车上的人们”、“手托下巴”的男子都是摄影图片中的形象。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巡山

艾克拜尔·米吉提

    他看到了那顶毡房穹顶般硕大的犄角,在那里纹丝不动。居然是在那并不险峻的山脊上。他极目望去,竟是一头岩羊卧在一块大圆石上。按说,那不该是岩羊歇脚之处。以它天生机敏,此时它应该有所动作才好。但是,不知怎的,貌似全然无知,一动不动。

    这引起了他足够的好奇。

    自从持枪证和猎枪一同被收缴,他再没有触及过岩羊的皮毛。岩羊已列入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猎获它是要犯罪的。当然,在这天山深处,所有的野兽和动物都有保护等级。这一点,他心里了如指掌。

    这些年来,他只保留了一个习惯,每到初秋,都要到这山上走走,哪怕是看一眼那些野物。他自己将此称为巡山。现在山上的野物越来越多了。有时候成群的野猪会趁着夜色跑到牧人营盘附近,将草地翻拱一番兴冲冲地离去,压根不理会牧羊犬凶猛的吠声。肥嘟嘟的旱獭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昂然走过车路饮水上山。有一回走在山林里,不经意间一抬头在树杈上见到了狸猫,那家伙没有丝毫的怯意,两眼直视着自己,闪着幽幽的光。狼和狐狸他也常见。有一次,一只狼叼着一只黑花羊从公路旁高高的铁丝网上纵身腾跃而去,全然不顾飞驰的汽车,横切公路越过另一道铁丝网,在公路另一侧的草原上,朝着那条山梁奔去,估计它的窝就在那边,小狼崽们或许正在耐心等待它满载而归。

    他终于从山坳登上了山脊。那只岩羊还在,几乎在那个大圆石上一动不动。

化有些迟疑。这是他此生见到的最不可思议的情景。一只岩羊,居然还会等着他登上山脊。按说以岩羊的机警,早就应该逃之夭夭。

    他下了马,将坐骑用马绊子绊好,向着大圆石走去。

    岩羊依然没动。他的心有点缩紧一一太奇怪了!真是匪夷所思!那只岩羊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

    山脊的风很强劲,呼啦啦地吹着,秋黄的草被凤撩起,一阵阵草浪簌簌作响。雪山上的雪线已经开始低垂。要不了多久,雪线也会覆盖到这座山脊。

    他环视了一下,对今天的奇景疑惑不解。

    他决定攀上大圆石看个究竟。

    他利利索索就攀上了大圆石。

    那岩羊还是没动。

    走近岩羊的刹那,他惊呆了。

    这是一只已经痴呆的老岩羊,它根本意识不到人的走近,双眼蒙满了眵目糊,牙也掉尽,那一对毡房穹顶般的犄角尖,已经深深地长进后臀皮肉里了。

    他望着眼前这只老岩羊,一阵惊怵像电流般袭过周身。天哪,他想,唯有你苍天不老,人和动物都会老去。

    他将老岩羊双眼的眵目糊擦去,老岩羊却对他视而不见。

    他心疼极了。

    你怎么会老成这样,他在心里问这只老岩羊。

    难道没有哪只狼来成全你么?

    但是他又否决了自己。

    其实,他心里清楚,狼也只吃它该吃的那点活物。只不过是背负罪名而已。哈萨克人那句话说得好,狼的嘴吃了是血,没吃也是血。

    现在,他的心情很沉重。他不忍心就这样抛下这只已经痴呆的老岩羊而去。生命总该有个尽头。他为这只老岩羊祈祷。于是,他割下这只老岩羊的首级,将长进后臀皮肉里的犄角尖拔出,面朝东方搁置好羊头,依然保持着它曾经的尊严。他把老岩羊的躯体肢解后放在大圆石上,用枯草揩净手和折扣刀,上马离去。

    这时候,他看见天空中开始有秃鹫盘旋,还有几只乌鸦和喜鹊捷足先登,落在大圆石上开始争食老岩羊的肉。一个艰难的生命终于终结。

    下山的时候,他的心情多少有些缓了过来。他自己似乎突然彻悟了什么。

阅读下面小说,完成下面小题。

低空飞行

万晓岩

    ①这次,在梦里,我又飞了起来。

    ②这个情境是如此熟悉,如此清晰。以至于我飞累了,出了一头汗,醒了。意识回过来了,知道躺在床上,我重新打理意念,还把镜头重新回放了一段,在回放与断片中慢慢睡回去,再回去,飞翔,就没了。

    ③生活里,满满当当的那么多,能记得住的,已是少之又少。唯有这种飞翔,在梦里多次循环,反复强化记忆,我不得不回忆它,审视它。通常是某些特殊的场景,比如被追赶,或遇到障碍,没有翅膀,也没有扫帚,我只是疾跑起来,而后,总在紧急关头,眼看被抓住,眼看要踏入河里,跌下深渊,接着一提气,凌空而起。梦里,我总为自己设定化险为夷的本事和运气。飞行的姿势也是有别常规,没有翅膀,无法矫健地升空或者俯冲,多数时候,我都是慢镜头一样的大跨步地空中奔跑。跑着跑着,还担心这样重心会下垂,一想,越发快掉下来了,赶紧改成双臂划行,像在空气里自由泳或者狗刨。所以每次飞行醒来我都特别累,连偶尔滑翔,我都心累,觉得自己该减肥了。这就注定无法高入云端,只能低空滑行。

    ④庄周梦蝶,醒来了他很疑惑,不知道是自己做梦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自己。想到最后,认定庄周与蝴蝶一定是有分别的,这就是物我合一。他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也会与蝶化身合一,所谓大无穷,小亦无穷。我一介俗人,连做梦都没得志向,离地三尺,茫然四顾,看不清山水,记不住乡愁。

    ⑤在地上久了,会向往天空。在城市久了,会向往乡村。像城市越来越厚,农村越来越薄一样,一片片的村子,慢慢衰败,跟守着它的那些人一起,日渐老去。能给村子制造活力的人,都离开村子涌进城里,要与命运一决高下。暮色四合的时候,村子里炊烟四起,灯火次第燃亮,是人世的基础温暖,凡漂泊在外,或劳作归来,这层暖意是人心灵的安放之地。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炊烟一缕一缕地瘦下去,灯光一盏一盏地暗下去,村子是如何渐渐冷去的,谁还能记得清。巢空了,声响也减少,村落就沉寂下去。人少了,野草就会疯长,一些破旧的房屋,断墙,半掩在旺盛的野草丛里,这样的绿草,叫人害怕。城里的草,得伺候着长,人太多了,草就失去了精气神,好像天地精神都被人吸了去,草争不过人。在荒芜的乡村,草就反过来了,做了村子生命力的主宰,在断墙烂垣里,在风烛残年的咳嗽声中,放肆生长。还有各种花,开得命不足惜。一架低矮的草屋,调子灰暗,屋前却轰轰然开了一树桃花,热剌剌的,遮掩、矜持、娇嗔,城里桃花的这些词,她全用不上,无论有没有人注视,驻足,她只是一口气把整个春天都开够了。人和自然,相持相守,从来都是此消彼长,稍微找一个平衡处,便是佳境。正如村里人拼命出去,城里人被挤累了,也总想田园牧歌。想归想,不一定当真,都是被城市绑架的人,愿望是附条件的,给他一个院落,他未必看得见星空。

    ⑥说到底,在一个固定的位置里活着,是渴望起身的。这或许是我反复在梦里低空飞行的缘由。我在潜意识里,是希望离开生活现场,站在一个高度,刚好看得见生活背后那一张张底牌。张爱玲在云端看厮杀,曹雪芹俯视了白茫茫一片大地,我没有资本,却妄想重回天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自古至今,总是有那些高出生活现场的人,庄子逍遥齐物,见千年树木因不材而寿,故友之雁因不鸣而被杀,故而说,自己浮游于材与不材之间。这尺度刚好均衡,通天地之道也。或许,只有双脚离地,跳得出惯有的视线,才会有新的视角。至于材与不材,是我一直混沌不明的。

    ⑦离开现场,除了获得其他视角外,剩下的,算一种自我救赎。世界每天都在运转,快或者慢,都是不会停的,不会为谁大喝一声而停。车子爬满了街道,蝗灾一样。我坐在车子里,不敢幻想车子能凌空而起,变形金刚一样生出翅膀。我知道蝗灾如乌云蔽日,这种念头想象一下都觉得恐怖。以前过年,都在家里守岁,如今呢,人过年不如说是手机过年,人早成了它的奴隶。初五破五求财神,武汉归元禅寺里人头攒动,财神若是有密集物恐惧症,不知道得吓昏过去几回。万千人聚集,每个人心里却是虚空,若是置身于这样满满的虚空里,这个绝望,何异于大兵压境?能亚于如临深渊?能不希望整个人像一棵葱被连根拔起么?扫帚、翅膀不指望,来一阵风直接刮走多好。

    ⑧有时候我们需要宏大叙事,把镜头拉开,不纠缠于细节。像老树画画,五官表情都省略掉,只有轮廓。如果风大,把我们吹高了,我们且按下云头,回到离地三尺的位置,把世界展开来打量。世界在我的眼前,寒来暑往,虚虚实实,倒空了故事,又被故事塞满。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石狮子

胡炎

    ①一千年前,那个黑脸膛的石匠,在灼烈的阳光下雕刻着面前的巨石。后来,这块巨石变成了一头威严的石狮子,那个石匠反剪着双手,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打满水泡的嘴里咳出一团污血,倒在了石狮子的脚下。

    ②当然,历史没有记下那个石匠的姓名。一千年后,我站在石狮子的面前,遥想着石匠炉火纯青的雕刻技艺和那张黑脸膛上纷飞的汗珠,试图还原岁月深处的现场。盛夏七月,毒日头正在我的头顶疯狂燃烧,所以我想当然地为石匠设置了一个燥热的季节。

    ③这里埋葬着一个古代的将军。石狮子为他镇守着另一个世界。我在史志和碑文里早已领略了将军生前剽悍勇猛的风采。此时,他就躺在石狮子后面那个巨大的墓冢下,让人感到他似乎依然活着,只是改变了肉体的形式,因为他的威名和这一派令人肃穆仰视的庄严从来都不曾消失,无论在文字里还是在人们的传说中。

    ④消失的,只有那个平凡的石匠。

    ⑤我坐在石狮子前方的石阶旁,那里正好有一棵树,投下了有限的阴凉。我承认,我像石匠一样平凡,甚至可以说,我连石匠也不如,简直可以称得上平庸。我想我用不了一千年,也许几十年后我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了无痕迹。没有人会为我雕刻一头石狮子,我当然更不可能躺在那个雄伟的墓冢下,身穿驰骋疆场的铠甲,受万世瞻仰。就此而言,我有理由羡慕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石匠 , 因为屹立千年的石狮子告诉我,那一定是个杰出的石刻艺术家,尽管他在浩瀚的历史中同样微渺如蚁。

    ⑥日光也许穿越了千年,保持着同当年一样的温度。我看着石狮子,仿佛听到叮叮当当的凿石声。石屑在石匠粗糙的手下像岁月一样飞扬、沉落,终化于寂灭。石匠是一个沉默的人,我想,因为凿斧是他唯一的语言。他的眼睛很大,但却经常眯起来,从不同角度观察着石头的造型、布局与线条。他双手的虎口由于不间断的摩擦和冲击而迸开了一道道血口,但他感觉不到疼痛。那些血珠和他的汗水一起融入了面前的巨石,而让那块沉默的石头获得了灵性。石匠就这样凿着寂寥而漫长的时光,生命在幽微的刻痕里变得瘦削、单薄而憔悴。他想象着石狮子的样子,而完全忘掉了自己的样子。

    ⑦我不知道这是否有些悲哀 , 那个石匠,让一块在地壳里沉睡亿万年的石头有了生命,而他却把自己凿成了一块人形的石头。

    ⑧在接到这个重大任务前,他可能是一个享誉民间的匠人,雕刻过不计其数的石兽、石碑,甚至包括石碾这样的农具和石臼之类普通的家用器皿。在那个时候,他或许像寻常百姓一样一面雕刻一面抽着旱烟、拉着闲话,考虑着是否把这个吃苦受累的手艺传给子孙,或者干脆什么也不想,只用这个手艺换得衣食,在雇主的家里饮着自酿的烈酒,直到乾坤倒悬酩酊大醉……

    ⑨但是某一天,他接到官府的指令,要为战死沙场的将军雕刻一头石狮子。

    ⑩石匠离开家的时候,回头久久地望着他的妻儿。他没说一句话,似乎预感到这将是一次永久的诀别。在这里,我猜测石匠当时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因为这个任务非同寻常,倘若失手必然性命难保。但我更愿意相信,石匠当时想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满怀着对将军的敬仰,他要为这个戎马一生、保家卫国的将军做点什么,那就是用一头骁勇无敌的石狮子镇守将军的仙府,让他的敌人和跃跃欲试的盗墓贼望而生畏。他要为这头石狮子献出毕生所学,用他的血和生命滋养艺术和精神,为石狮子安放一个充满血性的灵魂。

    ⑪一千年后,石狮子高踞于我的面前,佐证着我的猜测。不仅如此,它随时准备冲跃的姿态还告诉我,石匠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他也许把自己变成了一头石狮子,他平凡的生命和非凡的灵魂最终和一方巨石融为一体。

    ⑫我站起来,走到石狮子跟前,抚摩着它滚烫的身躯。它的温度应该超过了40度,那是灵魂的体温,比日光更加炽烈。它看着我,穿过千年的风雨说:“如果没有他,我只是一块石头。”

    ⑬我点点头:“我懂。”

    ⑭石狮子微笑了,它微笑的样子竟然如此亲切,就像一个脸膛黝黑的石匠,在阳光中绽开的密密麻麻的皱纹。一千年前他忘记了微笑,而在一千年后,他微笑着递给我一只凿斧和一把雕刀。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在我远离石狮子的时候,一方伟岸的巨岩从我生命的地壳里站起,对我说:“来吧,我一直在等你。”

(原载《大观·东京文学》)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梨花白

    梨花白在老街唱红时,年方十六岁。

    梨花白六岁开始跟着师傅学艺,拜在将派名师门下。在老街首次登合时,正值染花满天,一院春色,师傅便给她起了个艺名梨花白。

    梨花白登合唱的是梅派经典剧目《黄起醉酒》。梨花白书相俊秀,嗓音甜润,念白、喝腔、舞蹈、水袖,一招一式,举手投足都深谙梅派风韵,把老街人听得如醉如痴。

    梨花白走出戏楼已是午夜,一轮弯月苍白地挂在面家门的檐角,青石板路泛着幽幽的冷光。一辆车轻轻地来到她的面前,拉车的是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

    老街人成息的早,天黑收店,吃饭睡党。半夜里是不会有啥生意的,尤其是个拉车的。

    “这么晚了,还没有收工?”

    小伙子憨憨地笑笑:“我是在等你,天黑,路上怕不安全。”

    梨花白好生感动。说了句:“去怡心胡同。”车子在青石板路上轻快地颠簸起来。

    老街的戏园子在城外两里地。从丽京门到戏园子,一色的青石故路。青石板路在戏班子唱戏时才热闹一下,沿街两边卖各种小营生的摊版忙碌着,多半是些卖小吃、水果的。在这里可以吃到纯正的不翻汤,浆面条、绿豆九子汤。戏散人静,青石板路便又恢复了冷清。

    车子在青石板路上微微颠簸,却很舒适。也许是太累了,梨花白在轻微的颠簸中闭上眼睛睡了,拉车的小伙子放慢了脚步,双手攥紧车把,让车子走得更平稳些。怡心胡同到了,小伙子不忍心叫醒梨花白,车子拐过头又跑了回去。梨花白醒来,见小伙子气喘呼呼,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梨花白连忙表示歉意,小伙子乐呵呵的说:“没事,我爱听你唱戏,只要你有戏,多晚我都等你。我姓程,你叫我程子就中。”程子真的每次都等着啦梨花白,并且说啥都不收钱。梨花白说急了,程子就呵呵说:“那中,啥时候你给我唱出戏就中了,我爱听《贵妃醉酒》”

    一个雨夜,程子送梨花白回家,发现胡同门口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程子也就没走,躲在一个屋檐下。

    梨花白住的二层木楼上果然传出了动静。程子飞一般蹿过去,跑上二楼,推开了门。几个汉子满嘴酒气,梨花白单薄的身子缩在床角发抖。

    几个痞子对程子来搅和他们的好事极其恼怒,三五下就把程子打翻在地。程子满脸是血,依然倔强地站起来。痞子头儿说:“看来你真是想逞能了。那我成全你,今天我要不了女的就要你。你是干啥的?”

    “拉车的。”

    “靠腿脚吃饭啊。那好吧,今天我废了你的腿,就放过这个小姐。”

    “咋都中,你们别欺负女娃。不然,就是打死我,我也拽个垫背的。”

    痞子掏出了刮刀,程子的一双脚筋被他们生生挑断。

    虽然那几个痞子后来被法办了,但是,程子只能坐轮椅了。

    程子学了剪裁手艺,在丽京门下开了“贵妃醉裁缝店”。每天接送梨花白的是她师兄洛半城。老街人都说梨花白和她师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就是等不到他们结合的消息。

    动乱的年月,剧团由造反派接管,梨花白被当成资产阶级的黑苗子遭受批斗,发配到街道去扫大街。

    程子转着轮椅,找到“靠边站”的洛半城,说:“我听着剧团里演李铁梅的那主嗓子不中,不洪亮。英雄李铁梅声音不洪亮咋能鼓舞咱老街人们。你和剧团头头说说,可以让梨花白伴唱,这也是接受改造,接受教育嘛。”

    剧团头头觉得革命群众说得有理,就把梨花白抽回团里,在幕后为演李铁梅的演员伴唱。老街人知道后,都去听梨花白唱戏,听戏的人多了,剧团头头挺高兴。中秋时节,梨花白发烧,嗓子不佳,她和剧团头头请假。头头瞪着三角眼不允许——中秋节快到了,要过革命化的中秋节,死了都要唱。

    结果梨花白在唱“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时,倒了嗓子。剧团头头说梨花白故意破坏,还是想着那些才子佳人。在戏园子的土台子上,不但批斗打骂梨花白,还要她把“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唱一百遍。

    梨花白直唱得气若游丝,昏死过去。从医院出来,梨花白彻底失音,别说唱戏,说话都如蚊子嗡嗡。洛半城气愤难平,把剧团头头狠狠揍了一通,从此不再唱戏。

    一个艺人,不能唱戏,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梨花白来到了洛河边。圆月朗朗,秋水依依。梨花白的脚刚刚踏进河水,却听到洛河桥上传来《贵妃醉酒》: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竟然是程子。梨花白哭倒在程子怀中。

    动乱过后,梨花白又回到剧团,担任艺术指导。她退休后常常推着程子去广场听大家聚会唱戏,两人真的是发如梨花。

    又是一个中秋夜。老街戏园子那座土台子上,梨花白和洛半城着装重彩,冰冷的月光下,演着《贵妃醉酒》。

    台下没有观众,静静的场子里,只有一部空空的轮椅。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34个鸡蛋

    李暖暖从家里跑了。

    李暖暖是跟她爸爸赌气走的,原因很简单,她已经快混完大学,拿到毕业证了,理所当然地要求她有着显赫身份的爸爸给她找一份好工作。李暖暖的爸爸说,你做梦吧。

    李暖暖去的地方,是甘肃省和青海的交界。那也不是李暖暖盲目跑去的,学校早就动员他们去西部做志愿者,李暖暖只是一赌气报了名而已。

    终于,在李暖暖她妈也就是我二婶的要求下,我决定趁着出差的机会去看看她。

    可以想像我带的行李有多重,大包小包的包裹里,竟然还有果冻和巧克力。李暖暖的妈说:“这是李暖暖最爱吃的。”没办法,我就拖着几个大袋子上火车,下火车,转大巴,下大巴,再转小公共汽车,结果还要步行三公里。是土路,刚刚下过雨,泥泞得根本抬不动脚。碰到一个赶着毛驴车的男人。听到我找李暖暖,二话没说就把我的人和袋子全都放在毛驴车上。半个小时后,他将我带到了那个小镇子。很小很小的镇子,只有一条街道,两旁的房子低低的旧旧的,男人指着一个低矮围墙围起的院子说,那就是学校。下课了,孩子们跑出来,男人跟一个孩子说了什么,那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男孩飞快地跑向教室,拉了一个女孩出来。

    女孩穿着简单的黑色纯棉T恤和黑色牛仔裤,乌黑的头发短而整齐。她抬起头来看我。那个瞬间,我心疼了。我不到23岁的妹妹李暖暖,黑了,瘦了,她还剪掉了一头自己最最喜欢的长头发。以前的李暖暖,天天穿得怪异而艳丽,喜欢那些小首饰,曾经在一只耳朵上戴过四个耳饰,为此差点儿被她爸赶出家门……而现在的她,素面朝天,极其简约。

    李暖暖在呆了片刻后大喊一声,—把抱住了我。等她终于从我怀里抬起头,我看到她哭了。

    那天下午,李暖暖在镇子最好的一家饭店招待我,还有她的三个学生。李暖暖说,他们是班里最穷的孩子,可能只有春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肉。那顿饭,我几乎吃不下去,只陪她一起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我说再要两个菜,被李暖暖制止了,她小声说:“我不想他们知道别人可以生活得很优越,不想让他们早早地为此而自卑。”

    吃过饭,李暖暖叮嘱几个孩子回家,然后我们回了她的宿舍。李暖暖说,这是全校最好的房子,窗子是玻璃的。墙壁显然是刚刷过不久,不均匀的白色石灰覆盖不住曾经的许多污渍。

    “暖暖,”我说,“反正也快半年了,你跟我回去。”她摇头,很坚决地摇头,“不行,我答应了这些孩子,一定把他们送到初中。”

    原本,李暖暖和她爸爸赌气,非要去个最穷的地方,以折磨自己来惩罚他。结果她就来了,但她还没放下行李就后悔了。她没见过这么穷的地方,还有那么破的教室,那些教室的窗子,竟然冬天全都堵上,夏天全部敞开,根本没有玻璃。还有那些孩子,都那么脏兮兮的……

    李暖暖当时就想走了,但她没有走掉,因为所有孩子的家长,竟然都在那里等她,那些面容卑微的家长,是为了给她,一个愿意来教他们孩子的老师鞠躬的。当那些乱蓬蓬的脑袋一齐低下去,李暖暖的脚就走不动了,就被钉在了那里,花白头发的校长拿过了她的行李……

    李暖暖的班里有32个学生,从她第一天上课的时候,第一排的第一个孩子,拿了一个鸡蛋给她,第二天第一排第二个孩子也拿了一个鸡蛋给她,那是个羞涩的男孩,给她鸡蛋时,脸红红的,不说话……结果32个孩子每天都轮流给她拿鸡蛋。直到有一天,在她收到第34个鸡蛋的那天,那个羞涩的不说话的男孩的奶奶找到学校告状,说孙子偷拿家里的鸡蛋,她才知道了真相:为了留住她,那些孩子商定,每天送她一个鸡蛋。

    那天,在牛奶和巧克力中长大的李暖暖,抱着那个羞涩的不说话的男孩放声大哭……

    晚上,我和李暖暖在屋里分那些果冻和巧克力,她分得非常仔细,专注的样子很像是一个给孩子分食物的母亲。

    在车站,李暖暖一直叮嘱我,回去要给她集资,没钱东西也行,给什么要什么。然后,依旧怨怨地说:“跟我爸要,就说我要20万赎身。”

    我答应着,心里始终酸酸的。她爸说,等到暖暖回来,我要让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临走,我把这话传给李暖暖,她笑呵呵地说,这老头,我原谅他了。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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