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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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江苏省苏州市实验高中2020-2021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期中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做一场风花雪月的梦

陈毓

盖青觉得自己是一位秦国女子。她刚刚跟荆柯比完剑,这会儿正要去寻找剑法无敌的哥哥盖聂。她穿着秦国的衣服,仗一把长剑,款款地走在秦国的旷野上。

春意明显地浓了,虽然旱,草木依旧开始转绿,早开的桃花也已妖娆地绽放了,风吹到人脸上有了淡淡的暖意。

一行人出了王宫,其中走在中间的一人格外引人注目,此人身长八尺有余,魁梧健壮,额头高耸,双目长大,隆准虎口,其容貌并不漂亮,甚至可以算是难看,但却有着无比的英武与威势。自然,他就是秦王嬴政了。

不知是嬴政走向盖青,还是盖青走向嬴政,总之,这一天他们相遇了,在秦王宫外的咸阳古道上。

话还得从嫪毐说起,随着嫪毐在宫中的势力一天天地增长,已直接威胁到嬴政的王权。扫除嫪毐,这想法已在嬴政心中酝酿很久了。这天秦王微服出城,就是约见李斯以商讨对策的。

一路行来,秦王趁势向田园劳作的农人询问一下旱情。已近城外,突然从路边跳出一伙儿黑衣刺客,刀剑出鞘,均是冲着秦王。众护卫奋力护驾,难分难解之际,只见一个蓝色身影如风卷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群刺客就如落叶一般静伏秦王脚下。盖青就这样站在了秦王的面前。

一个声音脆脆地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打架,只是看着他们鬼鬼祟祟躲在暗处,脸上蒙着黑布,料想他们不是好人。”

望着眼前这个形貌雅丽,剑法超人的女子,秦王的心中无限欣慰,虎目中露出无限思慕。而盖青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秦王,她留意到他眼中一晃而过的惊喜,又见他神色中那无法隐慝的肃然,禁不住一抱拳:“公子贵姓?”“嬴政。”声音一出口,连嬴政自己都吓了一跳,见盖青那里没有一点异常反应,也就放了心。

只听盖青问:“看你也不像坏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呢?”嬴政神色更加肃然,道:“这事说来话长,姑娘愿听,可随我们一起进宫,日后自会明白。”

尽管是初次相遇,盖青的心中却有种说不清楚的牵挂,她迷惑于他脸上瞬息而变的决绝与茫然,还有他神情中的肃然。她直觉那是她十八岁的经历无法破译的。但这疑问却牵绊着她,她要去破译那其中的秘密。

入宫好几个月了。当盖青心里明白那人就是秦王的时候,她并没有因此而紧张,而惊喜。仿佛这是她出生以前心中就已明白了的。反倒在她心中不时会浮现起一种说不清楚的忧伤。那忧伤又仿佛是镜中的雾,无法捕捉,无法驱逐。盖青觉得自己像他的一个侍卫,又像是他的一个知己。她听他向自己倾诉心中的苦闷,和他那统一六国的抱负。她活在苦恼中,矛盾中,挣扎中。他要和那么多的人和事斗,要和自己抗争。他时而激昂,时而消沉,时而暴跳如闪电时而又恬静若静水。她看见过他兴奋快乐地绽放过孩子似的笑脸,又感受过他无法靠近岸的溺水者的孤独……

她越来越深地关注这个男人。他似乎总在发愁,而且有那么多的事要做。他身边的人把他看成大王,可她觉得她可怜。她又一次陷入这种思绪中发呆的时候,她听见他声音低切地对她说:“不用为我担心,若是你小时候当过人质,听见吵闹声和马蹄声就吓得偷偷地哭,你就会知道,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忍受的。”那声音让她的心发寒。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打湿了他扶在案上的大手。

“假如活着,这一生必将和这样的男人连在一起,”盖青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吟着,“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以他的事业为事业,以他的意志为意志,承载他成功的快乐,也分担他失意的痛苦。”

月落日升,盖青依旧伴在秦王身边,仿佛他的侍卫,又仿佛他的知己。她觉得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柔弱,他们都觉得他强大,包括那个总能看出他心中想法的李斯。

嬴政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当然,在他看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平嫪毐之乱。这个计划在秦王的心中已经很久了,只是不到万无一失秦王是不会轻易下手的。

时机总算到了。

这是一个异常晴朗的早上,嫪毐被宣入宫。尽管有太后撑腰,嫪毐一向肆无忌惮,但面对秦王的威仪,嫪毐不得不暗自小心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万不得已,就来个鱼死网破。

漫长而短暂的过程定格在那一声“车裂弃市”的断喝声中,也许秦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看见一个蓝色的影子扑进自己的怀抱。只是一个瞬间,盖青就在秦王的怀里奄奄一息了,她的背上插满了芒刺一般的东西。

秦王托着盖青的腰深深地跪了下去。他俯下他含泪的火一般光明的大眼睛紧紧瞅着她。她努力睁开她的眼睛,然而仿佛是承受不住他眼中的热烈似的,她又合上了它们。她隐约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说:“我是要让你当我的王后的。”

她觉得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到耳根,他呼吸的气息在那里酿造出一片冰凉。

“醒醒吧,盖青!”盖青觉得有一只手在使劲地摇她。从梦中哽咽着醒来,见是自己的男朋友吴归,正俯在身边茫然地打量自己。见她醒了,吴归半戏谑半嘲讽地说:“又做了什么风花雪月的梦了,挺动情吧!瞧枕头都快漂起来了。”又催道,“赶忙起来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吃麦当劳。”

吴归这几天不知跑哪儿去了,任她打爆了呼机也不回话,这会儿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盖青听见吴归在外面发动车子的声音,转身朝里睡去。她知道睡是睡不着了,但她希望就那样躺着。

如水一般的凉意淙淙着,从四周向盖青漫过来。

(1)、下列对这篇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本文写了一个“穿越”的故事,以主人公在梦中的虚拟身份状写了战国时期的政治风云。 B、盖青,武艺超群,与一般温婉粘人的小女生形象形成鲜明对比,讽喻当今社会阳刚气的欠缺。 C、小说的自然环境如春天的景物,描写简单,着墨不多,但对小说人物塑造起着重要的作用。 D、小说写盖青是秦国人、跟荆轲比剑、在秦国寻找盖聂等这些有违史实的错乱表现了梦境的荒唐。
(2)、下列对文中画线句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盖青为自己无意中卷入秦王的生活而深感苦闷烦恼。 B、盖青沉浸在秦王的生活里,为他的苦而苦,为他的乐而乐。 C、盖青很想帮助秦王,可是自己并没有能力为他减轻负担。 D、盖青一方面很关心秦王的生活与事业,一方面又矛盾于自己的身份与能力。
(3)、小说以描写作结,意味深长,请简要赏析。
(4)、《慎子·逸文》中说“昼无事者夜不梦”,请简要分析盖青做这个梦的原因。
举一反三
课内阅读

我对某些词语赋予特殊的含义。拿“度日”来说吧,天色不佳,令人不快的时候,我将“度日”看做是“消磨光阴”,而风和日丽的时候,我却不愿意去“度”,这时我是在慢慢赏玩,领略美好的时光。坏日子,要飞快地“度”,好日子,要停下来细细品尝。“度日”“消磨时光”的常用语令人想起那些“哲人”的习气。他们以为生命的利用不外乎在于将它打发、消磨,并且尽量回避它,无视它的存在,仿佛这是一件苦事、一件贱物似的。至于我,我却认为生命不是这个样的,我觉得它值得称颂,富有乐趣,即使我自己到了垂暮之年也还是如此。我们的生命受到自然的厚赐,它是优越无比的,如果我们觉得不堪生之重压或是白白虚度此生,那也只能怪我们自己。

“糊涂人的一生枯燥无味,躁动不安,却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来世。”(古罗马哲学家塞涅卡语)

不过,我却随时准备告别人生,毫不惋惜。这倒不是因生之艰辛或苦恼所致,而是由于生之本质在于死。因此只有乐于生的人才能真正不感到死之苦恼。享受生活要讲究方法。我比别人多享受到一倍的生活,因为生活乐趣的大小是随我们对生活的关心程度而定的。尤其在此刻,我眼看生命的时光无多,我就愈想增加生命的分量。我想靠迅速抓紧时间,去留住稍纵即逝的日子;我想凭时间的有效利用去弥补匆匆流逝的光阴。剩下的生命愈是短暂,我愈要使之过得丰盈饱满。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各题。

喷壶

梁晓声

    喷壶做成后,老者很久没来。

    而铁匠常一边吸烟,一边望着那只大喷壶发呆发愣。往日,铁匠每每手里敲打着,口中哼唱着。自从他做成那只大喷壶以后,铁匠铺里再也没传出过他的哼唱声。

    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替老者来过一次。她将那只大喷壶仔仔细细验看了一遍,分明的,想要有所挑剔,但那大喷壶做得确实无可挑剔。姑娘最后不得不说了两个字——“还行”。

    “还要做九只一模一样的,一只比一只小。你肯做吗?”

    铁匠目光定定地望着姑娘的脸,似乎在辨认从前的熟人,他知道那样望着对方有失礼貌,但他不由得那样。

    “你说话呀!”姑娘皱起眉,表情显得不耐烦了。

    “我……肯做。当然肯……”铁匠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

    “那么,记住今天吧。我们一年以后的今天见。”姑娘说完,转身就走。

    铁匠跟出了门,铁匠的目光不但忧郁,而且,竟很有些伤感了。他转身时,碰了那串铁皮葫芦,悦耳的声音刚一响,他便用双手轻轻捂住最下面的一个,仿佛捂住一只蜻蜓或一只蝴蝶,于是整串葫芦被稳住了;悦耳的声音也就停止了……

    世上有些人没结过婚,但世上每一个人都是爱过的。

    铁匠由于自己是瘸子至今没结婚,但在他是一名初二男生时就爱过了。那时的他眉清目秀。他爱上了同班一名沉默寡言、性情特别内向的女生。初二下学期他和她成了同桌。起初他连看都不敢看她。某一天,他终于鼓起一百二十分的勇气塞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满了他“少年维特之烦恼”。

    三十几年前中学生的早恋方式与今天没什么不同,也都是以相互塞纸条开始的。但结果却往往与今天很不一样。他首先被与自己的同桌分开了。接着纸条被在全校大会上宣读了。再接着是找家长谈话。他的父亲——三十几年前的铁匠——从学校回到家里,怒冲冲地将他毒打了一顿,而后是写检查和保证书……

    这是初二男生的耻辱,直至“文革”开始以后方得以洗雪。他第一个冲上批斗台抡起皮带抽校长,他亲自操剪刀将女班主任老师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他对他同桌的报复最为“文明”——他命她拎着一只大喷壶,在校园中浇出一片滑冰场来!那个冬季真是特别的寒冷啊,而他不许她戴着手套 拎那把校工用来浇花的大喷壶……整个冬季她也没浇出一片足以滑冰的冰场来。

    后来,他们再无交集,他上山下乡,瘸了一只腿,之后返城。

    返城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中,一名女同学告诉他,其实当年不是他的同桌“出卖”了他,是那名和她特别亲密的女同学。当时他听了并不觉得内疚。他认为都是少年的冲动和时代的过错。但是当他又听说,三十几年前,为了浇出一片滑冰场,她严重冻伤的双手被齐腕锯掉了,他没法再认为那是时代的过错了。他的忏悔远远大于那名当年“出卖”了她,也“出卖”了他的女同学。

    每一只喷壶的打做过程,都是人心的审判过程。他那颗心的疤疤瘌瘌的数层外壳,也终于一层层地被彻底敲砸开了。他看到了他不愿承认更不愿看到的景观。自己灵魂之核的内容,丑陋而又干瘪,像一具打开了石棺盖因而呈现着的木乃伊。他自己最清楚,那丑陋并非来自于外界,而是从自己灵魂里生出的东西。原因是他的灵魂里自幼便缺少一种美好的养分——人性教育的养分。忏悔并不能抵消他所感到的战栗……

    他一天天等待着他的“赎罪日”的到来……那条老街却在年底就被提前推平了。他十分幸运地得到了一处门面房,而且是里外两间,而且是在一条市场街上。动迁部门告知他 ,因为有“贵人”关照着他。否则,他凭什么呢?休想。

    他所等待的日子终于等到了。那老者却没来,那姑娘也没来。一个认识他的孩子将一封信送给了他,是他当年的同桌写给他的。她在信中这样写着:我的老父亲一直盼望有机会见到你这个使他的女儿失去了双手的人!我的女儿懂事后也一直有同样的想法。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他们都曾打算替女儿和母亲惩罚你。他们有报复你的足够的能力。但我们这一家人都是反对报复的人,所以他们反而在我的劝说之下帮助了你。因为,对我在少女时期爱过的那个少年,我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在五月的阳光下,在五月的微风中,铁匠铺外那串亮锃锃的铁皮葫芦响声悦耳……

(选自梁晓声博客《喷壶》,有删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朋友

秦辉

    我一定要去看望我的朋友刘长青,一定。

    每天上班,我都要路过一个建筑工地,总会看到一群戴着安全帽的民工。他们三三两两,有的斜叼着烟,有的哼着小曲。看到他们,我就会想起刘长青。想着他正在某个城市的角落里,混迹在这样的一群人中间,休息的间隙,掏出手机写上几句问候,低头想想然后摇摇头删掉,再然后望着天空,想象着远方的我在干什么,以及我所在城帚的模样。

    刘长青好久没有给我写信了,我决定去看看他。

    我上街买了好多土特产品,给他妻子买了一套我用着感觉不错的化妆品。他曾在信中说,他妻子是老家附近几个村子里长得最俊的姑娘,好多小伙子做梦都想娶她呢!我问:“那你咋把她糊弄到手了?”他说:“还不是咱长得黑。”

    给他儿子带什么呢?刘长青的儿子叫康健,他说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儿子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说:“那直接叫健康多好。”他说:“那多俗,倒过来显得咱有文化。”他总是“那小子”“那小子”地叫。他说那小子特聪明,长大了肯定比他强;他说那小子吃得特多,像头小猪;他说那小子长得壮极了,跟个小老虎似的。

    我没见过刘长青,但见过他的照片,是在一座城市的火车站前照的,他穿着红毛衣,黑青裤子,站在一个枯败的花坛前,脸很黑,一本正经的。

    算来他儿子该上高中了。爱人建议我给孩子买套运动装,我说:“穿着不合适怎么办?”爱人说:“买大号的,应该没问题。”我去专卖店买了一套黑白相间的秋装,外加一个淡绿色的旅行包。

    火车开动时已是傍晚,夜幕在窗外渐渐拉开。放好行李,我从包里取出一封信。

    刘长青是个民工,是我结交了17年的笔友。他寄给我的信发自全国各地,而且信纸每次都不同,有时是孩子用的作业本,有时是工地记账本的账页,有时是皱巴巴的烟盒。还有一次是从街上撕下来的广告纸。他喜欢画画,而且有天赋,常在信中捎带几张街景素描或涂鸦。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封,他这样写道:“我刚从街上回来,我们站在街头,像货物一样被别人挑选。我这货质量好,一天之内两次被人挑上,一次是帮人刷油漆,一次是给人扛白菜。”

    现在,这封信就在我手里。再读这些熟悉的句子,我的心隐隐作痛。

    我一直帮不了他。对此,我深感愧疚。他说:“你能听我乱七八糟地瞎说,就是帮我。

    刘长青长年奔波在外,只有麦收和春节时回家。今天是:芒种后的第7天,他肯定回家了。

    下了火车再换乘汽车,这条线路是我依据刘长青信封上留的地址打听到的。找到那个叫刘家庄的村子时,已是中午。我走向一户人家,一位老太太坐在门前摇着蒲扇。她告诉我,康健他爹娘这会儿在田里干活呢,只有康健在家。

    根据她的指点,我拐过两个胡同来到一座土屋前。

    房子很破,土坯垒的。院子里有两只羊啃着草,靠东墙边开出一小块菜畦,上面种着丝瓜、扁豆、生菜,还有一棵葡萄树。

    我走进去,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墙上挂着几个相框,有一张结婚照,刘长青与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并排而坐。女人梳着短发,大眼,脸上有一块紫色的胎记,从左眼角到下巴连成一片,嘴巴有点歪斜,但笑得很错。还有一张,就是在列车站照的那张,刘长青站在枯败的花坛前,穿红毛表,黑青裤子。

    东面是一座大炕,炕上躺着一个男孩,好像是睡着了。他软软地倚在炕背上,嘴角流着口水,两条腿僵硬地伸着,那腿细得不成样子。

    我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家。我将衣服、化妆品等物品打成邮包,在收件人姓名处写下“刘长青”三个字的那一刻,我的泪水酣畅地流了下来。

(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老同学来当县长

孙道荣

    比新县长上任的消息飞得更快的是,新县长是郑成的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的,睡上下铺的兄弟。

    郑成是镇中的老师,大学毕业快20年了,他一直在那所镇中当老师。有门路的人,都调到县城的中学去了,郑成没挪过,也不是他没门路,他的很多同学都在省城的各部门,可郑成不想为此求人。郑成的妻子40岁那年,因为一起工伤事故,被单位炒了鱿鱼。说到底,人家就是欺负郑成上头没人,性格又软弱。

    谁也没想到,郑成的同学从省城空降,调来当县长了。认识郑成的人,激动地奔走相告。郑成还是从别人那儿得知,自己的大学同学黄四调来当县长了。郑成在学校一隅的家,骤然热闹起来。

    第一个跨进郑成家的,是鲁校长。鲁校长手里捧着茶杯,坐下,郑成递一根烟给鲁校长,鲁校长看了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抽出一根,递给郑成。鲁校长笑眯眯地说,郑老师啊,听说你的大学同学来我们县当县长了。郑成点点头,我也听说了。鲁校长说,听说你们关系不错啊。郑成再次点点头,我们上下铺睡了四年,关系算是比较铁的。鲁校长也点点头,这就好。是这样的。鲁校长顿了顿,接着说,你也知道的,学校这几年的基础建设没跟上,和其他兄弟学校相比,远远地落后了。你的同学来当县长了,你和他联络联络,帮我们多争取点经费什么的。

    刚送走鲁校长,同事小胡拎了一袋水果,走进了郑成家,亲热地喊了声,郑大哥,你的同学来当县长了,我的事,就全靠你了。小胡说的事,郑成知道,他谈了个女朋友,在县城,谈了好几年,一直没结婚,对方只有一个要求,调到县城。可县城就两所中学,都想调到县城,哪那么容易。郑成不知道怎么答复小胡,你看看,我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挪过呢。小胡说,你不挪,那是你不屑啊,不肯求人。我这事不同,关系到我一辈子的幸福呢,所以,一定拜托老哥,帮帮忙,调个老师到县城,对县长来说,一句话的事情。

    小胡刚走,镇政府的王干事来了。王干事一屁股坐下来,郑老师啊,我在镇政府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于事。至少论资排辈,也该给我弄个副科级了吧。郑成听出他的意思了。

    王干事拍着郑成的肩膀,你同学不会一辈子在这当县长的,所以,关系要赶紧用,我一辈子感激不尽。

    王干事刚走出门,郑成的手机响了,是小姨父打来的电话,小姨父声音有点苍老,郑成啊,我都听说了,你同学来当县长了,别的事姨父也不求你,你大侄子考公务员的事,你一定要上上心,帮他一把。姨父这辈子没求过人,就求你这一回。

    那段时间,来郑成家的人很多,其实都是找他刚上任的县长同学帮忙的。思来想去,郑成决定,请县长同学吃个饭。同时,请鲁校长、小胡、王干事等人作陪,约好,先提出郑成自己的事情,如果黄县长肯帮忙,再谈其他人的事情。

    到底是老同学,黄县长欣然赴约。气氛很融洽。酒过三巡,郑成对黄县长说,你现在是我们的父母官,老同学有个小困难,请你帮帮忙。黄县长说,都是老同学,你尽管开口。郑成便将自己老婆受到的不公待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黄县长听完了,平静地对郑成说,这个事,我建议你可以先到社保部门去投诉,如果还得不到解决的话,可上法院通过诉讼……

    官腔!十足的官腔!郑成突然站了起来,我们是老同学,我才找你的,没想到,你也是拿官腔官调来糊弄我,什么老同学,全是假的。

    不欢而散。郑成的事,没办成,同学县长没给面子。其他求情的事,就更甭提了。不过,郑成的形象,倒高大了起来,传说他当场拍案而起,一点不惧县长。而郑成的同学黄县长,虽然落了个不近人情的名声,但反过来也说明,这个新县长,是真的不徇私情的,找关系,没用。

    从此,再也没人找郑成了,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县长同学,但也都知道,他和他同学,关系似乎不咋的。

    若干年后,黄县长调离。临走前,黄县长单独请郑成吃了一顿饭。黄县长紧紧握住郑成的手,当初我调来当县长,全县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只有你一个老同学,只有你这层关系,你全帮我挡了,谢谢你。只是很对不起你,嫂子那事,于情于理,是本该早解决的。郑成说,你不知道,那出戏后,其实我也轻松了很多啊。两个老同学,相视而笑。

现代文阅读Ⅱ

小二黑结婚(节选)

赵树理

三仙姑的来历

三仙姑下神,足足有三十年了。那时三仙姑才十五岁,刚刚嫁给于福,是前后庄上第一个俊俏媳妇。于福是个老实后生,不多说一句话,只会在地里死受。于福的娘早死了,只有个爹,父子两个一上了地,家里就只留下新媳妇一个人。村里的年轻人们觉得新媳妇太孤单,就慢慢自动的来跟新媳妇作伴,不几天就集合了一大群,每天嘻嘻哈哈,十分哄伙。于福他爹看见不像个样子,有一天发了脾气,大骂一顿,虽然把外人挡住了,新媳妇却跟他闹起来。①新媳妇哭了一天一夜,头也不梳,脸也不洗,饭也不吃,躺在炕上,谁也叫不起来,父子两个没了办法。邻近有个老婆替她请了一个神婆子,在她家下了一回神,说是三仙姑跟上她了,她也哼哼唧唧自称吾神长吾神短,从此以后每月初一十五就下起神来,别人也给她烧起香来求财问病,三仙姑的香案便从此设起来了。

青年们到三仙姑那里去,要说是去问神,还不如说是看圣像。三仙姑也暗暗猜透大家的心事,衣服穿得更新鲜,头发梳得更光滑,首饰擦得更明,官粉搽得更匀,不由青年们不跟着她转来转去。

这是三十来年前的事。当时的青年,如今都已留下胡子,家里大半又都是子媳成群,所以除了几个老光棍,差不多都没有那些闲情到三仙姑那里去了。三仙姑却和大家不同,虽然已经四十五岁,却偏爱当个老来俏,小鞋也仍要绣花,裤腿上仍要镶边,顶门上的头发脱光了,用黑手帕盖起来,②只可惜官粉涂不平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好像驴粪蛋上下上了霜。

老相好都不来了,几个老光棍不能叫三仙姑满意,三仙姑又团结了一伙孩子们,比当年的老相好更多,更俏皮。

三仙姑有什么本领能团结这伙青年呢?这秘密在她女儿小芹身上。

小芹

三仙姑前后共生过六个孩子,就有五个没有成人,只落了一个女儿,名叫小芹。小芹当两三岁时候,就非常伶俐乖巧,三仙姑的老相好们,这个抱过来说是“我的”,那个抱起来说是“我的”,后来小芹长到五六岁,知道这不是好话,三仙姑教她说:“谁再这么说,你就说‘是你的姑姑’。”说了几回,果然没有人再提了。

小芹今年十八了,村里的轻薄人说,③比她娘年轻时候好得多。青年小伙子们,有事没事,总想跟小芹说句话。小芹去洗衣服,马上青年们也都去洗;小芹上树采野果,马上青年们也都去采。吃饭时候,邻居们端上碗爱到三仙姑那里坐一会,前庄上的人来回一里路,也并不觉得远。这已经是三十年来的老规矩,不过小青年们也这样热心,却是近二三年来才有的事。三仙姑起先还以为自己仍有勾引青年的本领,日子长了,青年们并不真正跟她接近,她才慢慢看出门道来,才知道人家来了为的是小芹。

不过小芹却不跟三仙姑一样:表面上虽然也跟大家说说笑笑,实际上却不跟人乱来,近二三年,只是跟小二黑好一点。前年夏天,有一天前晌,于福去地,三仙姑去串门,家里只留下小芹一个人,金旺①来了,嘻皮笑脸向小芹说:“这会可算是个空子呢?”小芹板起脸来说:“金旺哥!咱们以后说话要规矩些!你也是娶媳妇大汉了!”金旺撇撇嘴说:“咦!装什么假正经?小二黑一来管保你软了!有便宜大家讨开点,没事;要正经除非自己锅底没有黑!”说着就拉住小芹的胳膊悄悄说:“不用装模作样了!”不料小芹大声喊道“金旺!”金旺赶紧放手跑出来。一边还咄念道:“等得住你!”说着就悄悄溜走了。

小二黑

小二黑,是二诸葛的二小子。说到他的漂亮,那不只在刘家峧有名,每年正月扮故事,不论去到那一村,妇女们的眼睛都跟着他转。

小二黑没有上过学,只是跟着他爹识了几个字。当他六岁时候,他爹就教他识字。识字课本既不是五经四书,也不是常识国语,而是从天干、地支、五行、八卦、六十四卦名等学起,进一步便学些“百中经”、“玉匣记”、“增删卜易”、“麻衣神相”、“奇门遁甲”、“阴阳宅”等书。小二黑从小就聪明,像那些算属相、卜六壬课、念大小流年或“甲子乙丑海中金”等口诀,不几天就都弄熟了,二诸葛也常把他引在人前卖弄。因为他长得伶俐可爱,大人们也都爱跟他玩;这个说:“二黑,算一算十岁属什么?”那个说:“二黑,给我卜一课!”后来二诸葛因为说“不宜栽种”误了种地,老婆也埋怨,大黑也埋怨,庄上人也都传为笑谈,小二黑也跟着这事受了许多奚落。那时候小二黑十三岁,已经懂得好歹了,可是大人们仍把他当成小孩来玩弄,好跟二诸葛开玩笑的,一到了家,常好对着二诸葛问小二黑道:“二黑!算算今天宜不宜栽种?”和小二黑年纪相仿的孩子们,一跟小二黑生了气,就连声喊道;“不宜栽种不宜栽种……”小二黑因为这事,好几个月见了人躲着走,从此就和他娘商量成一气,再不信他爹的鬼八卦。

小二黑跟小芹相好已经二三年了。那时候他才十六七,原不过在冬天夜长的时候,跟着些闲人到三仙姑那里凑热闹,后来跟小芹混熟了,好像是一天不见面也不能行。后庄上也有人愿意给小二黑跟小芹做媒人,二诸葛不愿意,不愿意的理由有三:第一小二黑是金命,小芹是火命,恐怕火克金;第二小芹生在十月,是个犯月;第三是三仙姑的名声不好。恰巧在这时候彰德府来了一伙难民,其中有个老李带来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因为没有吃的,愿意把姑娘送给人家逃个活命。④二诸葛说是个便宜,先问了一下生辰八字,掐算了半天说:“千里姻缘使线牵”,就替小二黑收作童养媳。

虽然二诸葛说是千合适万合适,小二黑却不认账。父子俩吵了几天,二诸葛非养不行,小二黑说:“你愿意养你就养着,反正我不要!”结果虽把小姑娘留下了,却到底没有说清楚算什么关系。

(有删改)

【注】①金旺是刘家峧老村长的儿子。他十七八岁成了父亲的帮手,逞威作福称霸一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祖先们躬耕的样子

半文

铁耙是要高高举起,举至最高处,再轻轻放下。铁耙自半空落下,加速,再加速。父亲告诉我,自高处落下的铁耙,齿尖会自动锲入沙地。

是的,铁耙会自己锲入沙地。沙地与别处不同,是很多粒沙聚在一起,成就了一整块厚实的沙地。散开之后,每一粒都仍是沙子,在天空飘浮、在风中飞扬的沙子。我多少次捏紧又放下,①是这些松软的沙子,滋养了我又放弃了我。我把铁耙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沙地是一本大书,我一页一页,努力地翻阅脚下这一片沙地。泥土芬芳,沙地的气息让人陶醉。身在都市的人们,多少会从这样的气息里回想起飘浮在大地之上的那些麦子谷子和油菜花们的气息。不少城里人的内心,都还留着一条乡下的根。远离沙地的那些日子,我一回回在梦里回味这样一种芬芳。此刻,我站立在沙地之上,把肉身浸泡在这样一种芬芳里。

汗水是自发根出发,沿额头,至眉,到梁,沿鼻尖,绕行至下巴,如毛毛虫,一步一步往下爬。

对我来说,汗水是埋进肉体的火,汗一出,滚烫的肉体瞬间清凉。如患头痛发热,以石膏、知母、甘草、粳米若干,熬成汤剂,一碗下去,便如汤沃雪,清热去烦。久坐办公室,体内虚火堆积,坐卧不安,此亦是病。下田,握耙,深翻一块地,浑身挂汗,两袖溽湿,则火灭神宁,病去身轻。

可惜,大多时候,我只是在电脑屏前,遥想自己躬耕在一块田地上的模样,亦自然地想起父亲,②想起他的耕地、播种、耘田、除草、收割。我躬耕在沙地上的模样,和父亲重叠。我在沙地上劳作的每一个侧面,都与父亲重合。而父亲与他的父亲重合。往前,与父亲的父亲的父亲重合。再往前,若以二十年为一代计,向前一百代,父亲的侧影,便与汉砖上的祖先重合。我翻看汉砖画册,两千年前那些耕作在汉代画像石上的先人,以耒、以耜、以犁,以与父亲相同的一个侧影,翻开新鲜而古老的大地。

我握紧耙柄,挥动铁耙的时候,便感觉自己和父亲、和祖先们,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

千耦其耘,徂隰徂畛。

三千年前,在《诗经》中,上千农人亦以一个同样的侧影,耕作在商周的大地之上。想象那一个硕大的劳作的场景,黄河奔流,“千耦其耘”,大地在大河两岸不断地向上生长,生动的场面令人神往。可惜,时间禁不起花费,数千年转瞬即逝。时至今日,高楼、马路、飞机、高铁,大地已改变了模样,再看不到如此盛大的劳作画面,这一刻,被藏进一首诗,被定格在秦砖汉瓦之上。一块石头穿越千年,那些躬耕劳作的侧影,到今天仍与其如此相似。今日,我翻开大地的侧影,③就是祖先们在大地上躬耕的侧影——黑白,如弓。一滴汗水,自千年之前落下,在今日发出回响。今天,我所滴下的每一滴汗水,与父亲,与秦人,与周人,也是一个模样。

此刻,正是沙地一年中最好的时节,芦芽冒尖,油菜起薹,沙地苏醒。这一日,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一块地上挥汗如雨。翻土,犁地,播种,然后插秧,割草,耘田,治虫,施肥,收割。劳作与汗水,仿佛热恋,抵死缠绵。我举起铁耙,一遍遍举起,汗液在身体这个容器深处沸腾,滚烫如潮水,喷薄。没有人知道它们躲藏何处,像人不知道一穗麦子一朵菜花藏身何处。汗水把身体打开,如铁耙打开大地。

大地如书卷,一层一层翻开,属于麦子的谷子的油菜花的芬芳,次第喷薄。大地丰饶,没有一种气味会如此丰饶。我一耙又一耙,把一块泥翻开,打碎,看沙土飞溅,看曲蟮造出一个一个桥洞,弓身奔逃。只有被不断翻开的大地,才拥有更多供庄稼呼吸的空气,像一本书,只有被不断翻开才拥有更持久的生命。我一遍遍把大地的秘密翻开又覆盖,却不知道到底是在寻找什么。

有些东西,不需要“为什么”。劳作,是我唯一的目的。我只是向前,不停地向前。我像父亲一样举起耙,像父亲一样把口水唾在手心,像父亲一样握紧耙柄,像父亲一样用泥土搓手。④我把亲翻了一辈子的地,重新翻开;把父亲撒了无数遍的种,再撒一遍;把父亲磨了数十年的耙柄,重又摩挲一回。

打开大地,重走一遍父亲走过的路,我的手,慢慢地变成父亲的手,祖先们的手。我的模样,慢慢地变成父亲的模样,祖先的模样。

此刻,坐在一个城市的上空,打开笔记本,我的指尖在键盘上奔走。我在心里念着那些赤脚站立在大地上的日子:劳动,多像一件往事!

这个城市,城市之外的城市,会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在回味劳动这一件往事。在回味里挥汗如雨,在回味里与大地肌肤相亲,在回味里一遍遍重叠那个三千年不变的躬耕的侧影。白天与黑夜,星辰与大海,自一张平整的白纸涌出。

像大地上长出麦子,长出谷子,长出花朵,长出诗和往事。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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