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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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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内蒙古包铁第一中学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第二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品酒

【英】罗尔德·达尔

    那天晚上,我们一共有六个人在迈克家里举行宴会:迈克、他的太太和女儿、我的太太和我,还有一个叫理查德的著名的讲究吃喝的人。

    就座后,我想起以前理查德两次驾临的时候,迈克都跟他用红葡萄酒打过小小的赌,要他指出酒的品种和酿造年份,理查德两次都赢了。今天晚上,我相信这样的小赌博还要再来一次。因为赌输是迈克心甘情愿的事,这样可以证明他的酒好得足可以辨认出来。

    迈克是个经纪人,说得确切些,他是一个以赌博为事业的人——一个外表体面而暗中不讲道德的赌徒,所以他现在竭力设法使自己变成一个有文化修养的人。

    第一道菜是鱼,伴着一杯白葡萄酒。倒酒时,我见迈克瞟了理查德一眼,但理查德并没有去尝他那杯酒,而是全神贯注地和迈克的18岁女儿露易丝交谈。直到女仆端上烤牛肉,理查德才迅速喝下那杯酒。

    分好牛肉后,迈克对大家说:“要换红葡萄酒啦,我得去拿红葡萄酒去。”但眼睛却望着理查德。

    “你去拿红葡萄酒?”我说,“酒放在哪儿?”

    “在我的书房里,上次是理查德帮我挑选的地方,书房里绿色公文柜的顶上。”迈克说。

    他匆忙出门,回来时双手抓着一只深色酒瓶。瓶上的标签向下,叫人看不出来。“喂!”他一面朝餐桌走来,一面叫道,“这一瓶是什么酒,理查德?”

    只见理查德慢慢地转过身,两眼移到那酒瓶上,扬起眉毛,微微皱着。“红葡萄酒吗?”理查德问。

    “当然。”

    “我猜想这是从一个小葡萄园那里弄来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种酒很难猜到,”迈克说,“我不会强迫你跟我拿这种酒打赌。”

    “为什么?干吗不干呢?”他的眉毛又慢慢地拱起来。

    “那么,好,赌注还是老规矩。”

    “你以为我不能把这种酒的名称说出来?”

    “我认为你不能。”迈克说。他竭力保持有礼貌,但理查德并不掩饰自己的鄙视。

    “你愿意增加赌注吗?”

    “不,理查德。一箱子酒已经够多啦。”

    “你真不愿增加赌注?”

    “老兄,我一点也不在乎,”迈克说,“你要赌什么都行。”

    迈克太太有些生气了。“迈克,菜快要凉啦。”

    理查德停顿了一会儿,慢慢地望了一遍餐桌边的每一个人。嘴角浮上一丝微笑说:“我要你以同意你的女儿和我结婚做赌注。”

    露易丝吓了一跳。“嘿!”她叫道,“不!那不是好玩的!”

    “这真是荒谬!”迈克说。

    “凡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拿出来,”理查德高声说,“连我的两处房子。”

    迈克踌躇了一下,然后,他朝他的女儿看了看,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微感得意的神色。

    “得啦,爸爸,这是一件荒唐的事!”

    “露易丝!请听我说。是他要下这个赌注的,我正在替你挣一笔财产!”

    “迈克,”他妻子严厉地说,“别再往下说了!”迈克并不理会妻子。

    露易丝最后耸耸肩说:“哦,好吧。”

    “好极啦!”迈克喊道,“那咱们这个赌就算打定了。”

    “是啊,”理查德说,“打定了!”

    迈克马上拿起那瓶酒兴奋地把每个人的酒杯都斟满。接着,每个人都注视着理查德的脸,理查德五十岁上下,却长着讨人嫌的面孔。他慢慢地伸出右手去拿酒杯,举到鼻子前面,把鼻尖伸进酒杯里,在酒面上移动,灵敏地嗅着。

    迈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注意着他的每一个举动,迈克太太的脸绷得紧紧的,露易丝也密切注视着。

    那个闻酒味的过程至少持续了一分钟。接着,理查德把酒倒了一半在嘴里。他歇了口气,让一部分酒慢慢地流进咽喉里去,然后把气憋住,让酒气从鼻子里喷出来。最后,他把嘴里剩下的酒含在舌头下面滚来滚去,我感觉他的嘴巴像一个大大的湿漉漉的钥匙,令人恶心。

    我想,这是一本正经的动人表演!

    他放下酒杯,得意洋洋地说:“啊,温柔而优雅!这是迪克吕城堡的小葡萄园产的,年份是1934年。”

    这时,我看见迈克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大家也都在望着迈克,等待他把酒瓶翻过来,露出标签。

    “快些,爸爸,”他女儿说,“我要我的两所房子哪!”

    “等一会儿,”迈克说,“稍等一会儿。”他一动不动地坐着,脸鼓起来,面色苍白。

    “迈克!”他太太用尖锐的声音喊道,“怎么啦?”

    理查德望着迈克,咧开嘴笑着,两只细小的眼睛发出亮光来。迈克转过身子对理查德说:“理查德,咱们两个上隔壁屋子去聊聊。”

    “我不想聊,”理查德说,“我只想看酒瓶上的标签。”他那种从容自在的傲慢神气,表明了他是胜利者。

    突然,一旁的女仆,伸出来的手里拿着一件东西说:“先生,我想这是您的吧?”

    理查德掉过头瞟了一眼,看见一副眼镜,他踌躇了一会说:“是吗?也许是的。”并若无其事地收起来。

    “您把眼镜丢在迈克先生书房绿色公文柜的柜顶上,先生,您进餐之前独自进去了一下。”女仆接着说。

    迈克慢慢从椅子上坐直身子,脸上的血色恢复过来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原文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围绕“品酒”这一中心事件展开,情节起伏多变,扣人心弦,特别是当理查德说出答案的瞬间,一种紧张的氛围渗透在字里行间。 B、作者笔法细腻,在打赌的言谈之中把理查德和迈克这两个人物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一个因胜券在握而坦然处之,一个因急于发财而焦躁不安。 C、尽管迈克的女儿露易丝起初反对父亲拿自己当赌注,但在父亲的一番劝诱之下,她权衡利弊,终于还是屈服了父亲的意志。 D、小说多处采用“点睛”之笔来表现人物,如“瞟”“闪过一丝微感得意的神色”“睁得大大的”,这些细节描写都表现出迈克求胜的急切心理。 E、小说的结尾,机智的女仆把理查德精心布置的骗局揭开,其实作者在叙述过程中曾多次设下伏笔,使突兀的结局显得并非偶然。
(2)、小说中的迈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具体分析。

(3)、有人说小说的标题改为“赌酒”更合适,你认为呢?请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铁圈

索洛杜布

    一天清晨,一位妇人带着一个4岁的小男孩在郊区的街道上散步。那孩子天真活泼,面色绯红。那妇人年龄不大,穿着考究。她一边幸福地微笑着,一边细心地照看着自己的儿子。孩子正在滚着一个黄色的大铁圈,他穿着短裤,挥动着棍棒欢快地笑着,跟在铁圈后面跑。他把棒子举得高高的,本来没有那种必要,可他就是那么做的。真开心!方才他还没有铁圈,可是现在有了,真叫人高兴!一个双手粗糙、衣服褴褛的老头,身体紧靠栅栏站在十字路口,好让那女人和小孩走过去。①老头用那昏花的两眼凝视着孩子,脸上露出呆痴的笑容。

    “一个富户人家的公子,”老头心里思忖道,“是个好孩子,你看他多么天真可爱,毕竟是阔人家的孩子!”

    当他——这个老头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过的是苦难的日子。即使现在,他虽然不再挨打受饿了,但生活还谈不上美好。在他的孩提时代,他过的是挨打受骂、饥寒交迫的生活。那时,他没有铁圈,也没有其他这类阔少爷的玩具。他整个一生都是在艰辛困苦中度过的。他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也没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他咧开没有牙齿的嘴朝那小孩微笑着,心里不禁产生了嫉妒,心想:“这种玩意没有意思。”嫉妒又转而变成了烦恼。于是他回到工作的地方——一家他从幼年起一直工作到现在的工厂。

    那小孩边跑边笑追逐铁圈的情景萦绕在他的脑际,不管机器声多么嘈杂,他都忘不了那个孩子和铁圈,晚上也总梦见他们。

    第二天早晨,他又做起白日梦来。机器隆隆地响,工作机械单调,没有必要过多操心,再说他已干惯了这种活。厂房里的空气充满了灰尘,传送带平稳地运转着,远处各个角落声音嘈杂,光线晦暗。人们像鬼魂一样地走来走去,人的说话声淹没在机器声里。

    这个老头仿佛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小男孩,他的母亲也是一位贵妇人,他也有一个铁圈和滚铁圈的棒子,他也在穿着白裤衩滚着铁圈玩耍。

    天天干着同样的活,做着同样的梦。

    一天晚上下班回家时,老头在街上看见一个从旧木桶上掉下来的又大又脏的铁箍。老头高兴得发抖,昏花的老眼流下了泪水。一种意外的,几乎没有想过的愿望进入了他的心灵。他小心地朝四面张望了一下,然后弯下腰哆哆嗦嗦地捡起那个铁箍,虽然他面带笑容,但还是不大好意思把它拿回家去。

    没人看见他,也没有人问他。这与别人有什么相干?一个小穷老头捡了一个无论对谁都没有用处的旧箍,谁会管呢?可他还是提心吊胆地偷偷把它拿走了。他为什么要捡?为什么要把它拿回家?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由于它像那个小男孩的玩具,所以他才把它带回家来。

    铁箍在老头家破旧的房子里放了几天,闲着没事的时候,他就把它拿出来看看,因为这个肮脏的铁箍对他是个安慰,使那个经常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幸福的小男孩,终于变得更加真实了。

    一个晴朗、温暖的早晨,当城里树上的鸟正叫得比往常更加欢快的时候,老头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便拿着他捡来的铁箍出了城。

    他一路咳嗽,穿过了枝叶茂密的森林。他不明白这些阴暗的树木为何这样寂静,还散发着奇特的香气,那些昆虫也令他惊奇。露水正像童话中描述的那样。那里既没有嘈杂声,也没有灰尘,树林后面是一片柔和、奇妙而暗淡的景色。

    老头折下一根干树枝穿上铁箍。

    他眼前展现出一片明亮寂静的田野,青草叶上的露珠闪闪发光。老头突然用那根树枝做成的木棒滚起铁箍来,铁箍轻松地在田野里滚动,老头跟在后面跑,他笑逐颜开,像那个跟着铁圈跑的小男孩一样,有时也将木棒高高地举过头去。

    他觉得自己仿佛再一次变成了一个有教养的幸福的小孩,并且好像感到母亲慈祥地微笑着跟在后面。

    灰白的胡须在憔悴的脸庞上颤抖着,不住的笑声和咳嗽声同时从他那没有牙齿的嘴里迸发出来。老头喜欢早晨到树林里来滚铁箍,有时他也怕人看见笑话他,一想到这里,他便感到有一种难堪的羞愧;羞愧又进而发展为恐惧,致使双腿开始发软,他一面滚铁圈,一面警惕地看着四周。

    可是没人看见他,也没人听见他。②他尽情地玩够了之后,平安无事地走回城去,嘴角上流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

    由于没出什么事,他太太平平地一连玩了好几天。可是有一天清早他着了凉,好长时间竟卧病不起。③在工厂的医院里,当他在陌生的人们中间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脸上还是堆着宁静的微笑。

    他感到欣慰,因为在他的想象中,自己也曾一度做了小孩,由亲爱的妈妈照看着,在树荫下的青草地上嬉戏笑闹。(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留牛渡

张份杰

    今夜天气很好,无风无雨,黑暗被满天星光冲淡。

    深秋季节,白露为霜。黄河如慈祥的老妪,一水如带,平缓而无声。

    白日繁忙的古渡口随日落又复归寂寞。岸边两间草屋,屋前一张石桌,桌面上有用刀尖刻出的一幅棋盘。围桌放有几个石墩,供过客休息。河边长有几棵歪脖老柳,一条船系在柳树上。

    三爷坐在石墩上,嘴里衔着旱烟袋,烟锅里一明一暗,照亮半张脸,满是沧桑和坚毅。三爷六十来岁,骨架硬朗,性格豪爽。三爷一生在黄河上穿梭,水性极好。

    吸完最后一袋烟,三爷起身,抖落一身露水,准备回屋休息。

    墙角响起几声蟋蟀,瘦弱而凄惨。

    这时,对岸有人喊,三爷,过河啦!

    三爷转身,将烟袋别在腰间,从歪脖柳树上解开船,划船过河。

    要渡河的是一男子,三十来岁,吸带嘴洋烟。

    三爷泊船靠岸,男子上船,急忙让烟。

    三爷接过,夹耳朵上。三爷撑船决不抽烟,河伯不喜欢抽烟的艄公。

    三爷摇橹,小船离岸,一苇轻渡,划向河心。

    听口音,男子是花园镇人,不远,距此地50里。

    船靠岸,三爷系船。男子从提包中掏出一包烟丝递给三爷。烟丝质量上乘,香气浓郁,足抵十趟船费。三爷接过毫不谦让,狠吸两下鼻翼,说,好烟。男子说,这是送给三爷的礼物。又从提包中掏出两瓶烧酒,一包猪头肉。肉用纸包裹着,油渍浸透纸包。男子告诉三爷,今夜来此接货,当晚还得返回,空等太无聊,不如请三爷喝酒。

    烟酒不分家,三爷也不客气,与男子对饮起来。只是三爷疑惑,什么货等天明接不行,非在深夜。但三爷是沉默如大山般的汉子,从不盘问过客。

    石桌上,马蹄灯灯光如豆。二人推杯换盏,话也渐次多起来。不多时,一瓶酒已喝完。

    鸡叫三遍,送货人还未到。男子说,对饮不尽兴,不如以棋赌酒,更有意思。三爷默许,起身回屋,拿出三个墩子碗。男子将另一瓶酒均入碗中。自老伴去世,三爷嗜棋如命,其次是烟和酒,以此排遣寂寞,聊度余生。

    第一局,三爷谦让,男子开局。连环马、担子炮,长车短出,兵卒对进。男子身手不凡,不多时,已将三爷逼到死角。三爷不服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第二局,三爷开局,沉着慎重,不敢大意。炮进象飞,马来车挡,棋局渐次紧张,杀气腾腾。三爷赢了,赢得十分艰难。

    第三局,双发都想取胜,棋盘如战场,风云变幻,恶浪翻滚。棋子掷地有声,双方心跳加速,呼吸加深。战到酣处,双方损炮伤马,折戟沉沙。最终男子马取卧槽,一车封喉,三爷又输掉一局。

    输掉后三爷眼睛红了,要求再开一局。三爷平时极少输掉两局。男子问,酒已喝完,再开,赌什么?三爷说,随便你说。好,我就赌今晚向三爷借船一用!男子开口,胸有成竹。三爷一惊,抬头见镇上惯偷麻三,正拽着一头牛走来。三爷心里顿时明朗,暗暗后悔不已。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三爷想,能否保住这头牛,就看这局棋了。这局棋三爷下得十分沉重,也十分悲壮。男子神出鬼没,变化莫测。三爷今天遇见真正的高手,有心杀敌,无力回天,最终陷入被动,步步维艰,虽使出浑身解数,终无奈败北。

    男子牵牛上船,双手抱拳:多谢啦,三爷!

    船行水上,如尖刀剖开三爷的胸膛,三爷顿感椎心般疼痛。

    三爷沉思片刻,回屋从床席底下拿出一把尖刀。三爷主意已定:凿船留牛。

    三爷深吸口气,咬紧刀背,双手合十伸过头顶,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深秋季节,水寒刺骨。

    第二天天亮,镇上人在三爷拴船老柳树上找到耕牛。旁边,三爷仰面躺地,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带伤的身体已经僵硬。

    不远处,几根水草缠绕着船板,水流无声,船板随水漂荡摇摆。

    镇上人们大为震撼,含泪将三爷葬在渡口边。从此镇上人一提到三爷就翘起大拇指:汉子,真正的汉子!

后来,镇上人为纪念三爷,将渡口更名为留牛渡。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柳先生的正骨膏

刘玲海

   邾镇东大街新开张的药铺叫汉春堂,坐堂的先生姓柳,人称柳先生,从东北躲战乱来到邾镇。柳先生擅长骨科,跌打损伤脱臼骨折手到病除,据说,他熬制的外敷膏药正骨膏更是神奇,无论多严重的骨折,经柳先生手法复位后,贴上正骨膏再用竹片固定,少则十日多则一月,断骨愈好如初。

   日本人攻打邾镇的那天,一颗炮弹落在颜老爷的家里,三间大堂屋成了废墟,颜老爷正在前厅伺候他的花树,震得昏了过去。半日后醒来,他看到养在莲花缸里的那株花树,如小臂粗的树干被炸断,仅连接着一部分树皮,颜老爷两眼一黑又昏过去。那株树是儿子带回来的,儿子的喜好,颜老爷视为珍宝。儿子和他的部队在台儿庄与日本人决战时,壮烈殉国,老人把儿子的一捧骨灰埋在树根下,更是视树为生命。

   现在,儿子的树被日本人毁了,颜老爷像被挖了心一样。他失魂落魄地在院子的残垣断壁间转圈,不知如何是好。许久,他一下子想起柳先生,救人的命和救树的命都是救命,也是心急乱求医,柳先生成了他救命的稻草,一路跌跌撞撞来到柳先生的药铺,全不顾大街上枪弹横飞,见到柳先生颜老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柳先生来到花树前,小心地扶起来,把断茬对齐捏实贴上正骨膏,周匝固定木棍。三日后,树叶竟振作起来,十日后,树叶重新泛绿,一月后,树干断处长好了。

   颜老爷一脸泪痕,紧抓着柳先生的手说:“你救了我儿子,也救了我啊!”

   邾镇沦陷后,病人挤满了柳先生的药铺,断胳膊断腿的病人很多。这天,柳先生在药铺里配药,心里默念着药方,川续断十钱,右手去药匣抓药,放进左手的戥子里一称,正好。继续一味味抓药,骨碎补十钱、藏红花十钱……

   汉春堂的大门咣当一声开了,听声音不是手推开的,是脚踢开的。一群日本兵涌进来,后边还抬着一个嗷嗷乱叫的军官,候诊的病人吓得四处躲藏。

   翻译官提着手枪走近柳先生,说:“听说你医术高明,请你为少佐先生治伤,伤愈后重赏。”说着指指乱叫的日本人,“少佐先生率兵进山剿匪,被八路的地雷炸伤,两条腿骨头断了。”

   柳先生一怔,然后缓步上前,看看担架上那张被疼痛扭曲的脸,认识。邾镇沦陷后,这个日本人牵着一条凶犬,在大街上咬死咬伤的人不计其数。

   柳先生指点把病人放到诊床上,然后双手在断腿上拿捏,病人忽然疼得又叫起来,日本兵哗哗地拉枪栓,黑洞洞的枪口一齐对着柳先生。柳先生好像没看见,继续接骨,修正碎骨后外敷正骨膏再竹片固定。一条腿整好换另一条腿,有条不紊。

   “好了,隔日过来换膏药。”柳先生说着直起身去洗手,不再说话。翻译官放下大把银元,日本兵抬着少佐走了。

   隔日,翻译官抬着那个日本少佐来换膏药,又放下大把银元。

   又隔日,那个日本少佐被抬过来换膏药,翻译官再放下大把银元。

   这些日子,柳先生药铺里来治病的人越来越少,以致门可罗雀。

   半月后,日本少佐是拄着拐杖来的,两个日本兵扶着,见了柳先生露出一脸笑,不住地说:“你的,良民大大的!”柳先生也笑,只是不多说话。日本少佐换完药走了,当然还留下许多银元。

   柳先生听到大门口哗啦一声响,出门看,是颜老爷把他的莲花缸摔碎在柳先生的门口,还把莲花缸里的花树嘎吱一下当腰折断,丢在地上愤愤而去,街上好多围观的人,恨恨地吐下唾沫,转身散去。

   柳先生一脸淡然。

   一个月后,是日本少佐自己走着来的,翻译官跟在后面抱着一坛酒。柳先生和日本少佐已成了熟人,最后一次换完药开始喝酒,喝酒的时候,推杯换盏很是热闹,一坛酒喝光还没尽兴,柳先生提议翻译官再去拿一坛酒来。

   翻译官抱着酒坛子回来时,日本少佐躺在地上已经死了,面目狰狞,胸口插着一把刀,刀柄深入,污血满地。

   柳先生在院里正给颜老爷的那棵花树换药,莲花缸换了新的,缸里的花树折断处周匝固定着木棍,花树枝青叶绿,一派盎然。

   刑场上,翻译官问柳先生:“你当初为什么给少佐先生医伤?”

   “我是医病的先生,不能坏了先生的名声。”柳先生说。

   “那你干嘛又杀死他?”翻译官追问。

   “我是中国人,不能坏了中国人的名声!”柳先生脱口而答。

(选自《小说月刊》2018年第4期,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两家客店

(法)都德

    在那小村的边界上有两所大客店,静立在街的两旁。

    那边,是一所高大的新建筑,尽是热闹、生动的气象。门都敞着,门前停着驿车,远客们在墙阴遮挡的大道旁酣饮。庭院里挤满了骡马和车辆,车夫在棚下躺着,等候夜间的凉气。屋里溢出狂暴的呼号和叫骂,酒杯在叮当相碰,拳头在乱击着桌子。还有一种清脆欢快的歌声超出一切喧嚣之上,震得窗户都在颤动。

    这边呢,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住。大门前乱草丛生,窗扇都已破碎,一株脱皮的冬青树横悬在门上。进门来是一间狭长的房子,荒凉而惨淡,从三个没有帘子的窗口中透入些微光,屋子越显得荒凉难堪;桌子上放着积满灰尘的破玻璃杯;一张黄色小榻和一张书桌,似乎都在那里打瞌睡。好多的苍蝇,聚集在天花板上,爬在窗户上。推开门,只听见一阵嘤嘤嗡嗡的翅子声。房子尽头,有一个妇人紧靠窗子站着,眼睛茫然地向外边张望。这是一个衰老的农妇,皱痕满面,容色灰暗。

    “你要干什么?”她擦了擦眼睛说道。

    “我想在这里休息,还想喝一杯酒。”

    她惊愕地注视着我,立着不动,像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这不是一所客店么?”

    妇人长叹了一声:“就算是吧。可是,为什么你不到对面去呢?那里多热闹呵。”

    “我受不了热闹,我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不等她的答复,我就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看出了我说的是实话,这女店主才显出忙碌的样子。她打开门,搬过酒瓶,擦净杯子,竭力想驱散那成群的苍蝇。今天来了一位客人,显然是一件郑重的事情。这女人不时停步,手摸着头,像是因为东西不齐供应不周而觉得失望。她走进后面的屋里去,我听到她的大钥匙在摇动作响,听到她在摸索锁孔,在开面包箱,在洗拭盘子,时时传来沉痛的悲叹和掩抑的抽咽。这样过了一刻钟,我面前有了一盘葡萄干,一块干面包,石块一般硬,还有一瓶新制出来的酸酒。

    “替你预备好了。”这古怪的老妇说完,又回到窗口去了。我一面喝酒,一面想些话来和她攀谈。

    “不常有人到你这里来吧?”

    “从没有一个客人,先生。比起从前真差得远了。这里本是换马的地方,还要替打猎的人们预备晚餐,终年有牛马在这里往来停留。但是,自从我们邻家的铺子开张以后,就什么都完了。客人都跑到对面去,觉得这里太无趣味。实在呢,这屋子里确乎没有一点儿快乐处。我既长得不好看,一向又害着热病,我的两个小女孩也都死了。对面店里可大不同,他们终日地欢笑。有一个从阿莱来的女人——一个美貌的女人,衣上镶着好看的花边,脖子上挂着三串金珠——在看管店房。驿车上的车夫就是她的情人;所以把车子赶到那边去。她又雇了几个轻贱的女孩做使女,怎能不得顾客的欢心?车夫们不惜绕着远道在她的门前经过,可我呢……”

    她迷惘地,冷冷地说着,前额还紧紧地压着玻璃,显然是对面店里的事情能引她的注意。突然间,大道那边起了一阵骚动,驿马车轧着尘灰向前移动了。鞭声在空中爆裂,跑到门外的女孩们都喊道:“再会呵!再会!”那里又发出一种洪亮的歌声,压下了别的声音,就是我刚才所听见过的。这歌声飘来,使女店主听了浑身颤抖。她回过身来对我说道:“你听见没有?那就是我的丈夫,唱得好么?”我茫然望着她。

    “什么?你是说他……?”

    她脸上现出伤心的神情,但又柔声答道:“自从两个女孩死后我只是悲泣。这屋里充满了忧郁和苦痛,自然没有人肯来了。受不了这样的烦闷,我可怜的约瑟就跑到大道那边去喝酒了。他有一口好嗓子,那阿莱的女人就教他唱歌,听啊!他又在那边唱了。”

    她僵直地站着,神魂恍惚,颤抖着,泪珠从颊上滚下。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段,回答问题。

仁慧

汪曾祺

    仁慧是观音庵的当家尼姑。观音庵是一座不大的庵。尼姑庵都是小小的。当初建庵的时候,我的祖母曾经捐助过一笔钱,这个庵有点像我们家的家庵。我还是这个庵的寄名徒弟。我小时候是个“惯宝宝”,我的母亲盼我能长命百岁,在几个和尚庙、道士观、尼姑庵里寄了名。这些庙里、观里、庵里的方丈、老道、住持就成了我的干爹。我的观音庵的干爹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法名,我的祖母叫她二师父,我也跟着叫她二师父。

    二师父是个面色微黄的胖胖的中年尼姑,一天只是潜心念佛,对庵里的事不大过问。在她当家的这几年,弄得庵里佛事稀少,香火冷落,院子里长满了荒草,一片败落景象。庵里的尼姑背后管她叫“二无用”。

    二无用也知道自己无用,就退居下来,由仁慧来当家。

    仁慧是个能干人。

    二师父大门不出,仁慧对施主家走动很勤。谁家老太太生日,她要去拜寿。谁家小少爷满月,她去送长命锁。每到年下,她就会带一个小尼姑,提了食盒,用小磁坛装了四色咸菜给我的祖母送去。别的施主家想来也是如此。观音庵的咸菜非常好吃,是风过了再腌的,吃起来不是苦咸苦咸,带点甜味儿。祖母收了咸菜,道声:“叫你费心”。 随即取十块钱放在食盒里。仁慧再三推辞,祖母说:“就算是这一年的灯油钱。”

    仁慧到年底,用咸菜总能换了百十块钱。

    她请瓦匠来检了漏,请木匠修理了窗槅。窗槅上尘土堆积的槅扇纸全都撕下来,换了新的。而且把庵里的全部亮槅都打开,说:“干嘛弄得这样暗无天日!”院子里的杂草全锄了,养了四大缸荷花。正殿前种了两棵玉兰。她说:“施主到庵堂寺庙,图个幽静,荒荒凉凉的,连个坐坐的地们都没有,谁还愿意来烧香拜佛?”

    我的祖母隔一阵就要到观音庵看看,她的散生日都是在观音庵过的。

祖母的散生日总要在观音庵吃顿素斋。素斋最好吃的是香蕈饺子。香蕈(即冬菇)汤;荠菜、香干末作馅,包成薄皮小饺子,油炸透酥。 倾入滚开的香蕈汤,嗤啦有声,以勺舀食,香美无比。

仁慧募化到一笔重款,把正殿修缮油漆了一下。 焕然一新,给三世佛重新装了金。在正殿对面盖了一个高敞的过厅。正殿完工,菩萨"开光"之日,请赞助施主都来参与盛典。这一天观音庵气象庄严,香烟缭绕、花木灼灼,佛日增辉。施主们全部盛妆而来,长裙曳地。礼赞拜佛之后,在过厅里设了四桌素筵。素鸡、素鸭、素鱼、素火腿……使这些吃长斋的施主们最不能忘的是香蕈饺子。她们吃了之后,把仁慧叫来,问:“这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鲜?没有放虾籽么?”仁慧忙答:“不能不能,怎能放虾籽呢?就是香蕈!——黄豆芽吊的汤。”

    观音庵的素斋于是出了名。

    于是就有人来找仁慧商量,请她办几桌素席。 仁慧说可以。但要二天前预订。 因为竹荪、玉兰片、猴头、都要事先发好。来赴斋的有女施主,也有男性的居士。也可以用酒,但限于木瓜酒、狶莶酒这样的淡酒,不预备烧酒。

    二师父对仁慧这样的做法很不以为然,说:“这叫做什么?观音庵是清静佛地,现在成了一个素菜馆!”但是合庵尼僧都支持她。赴斋的人多,收入的香钱就多,大家都能沾惠。佛前"乐助"的钱柜里的香钱,一个月一结,仁慧都是按比例分给大家的。至少,办斋的日子她们也能吃点有滋味的东西,不是每天白水煮豆腐。

    尤其使二师父不能容忍的,是仁慧学会了放焰口。放焰口本是和尚的事,从来没有尼姑放焰口的。仁慧想。一天老是敲木鱼念那几本经有什么意思?为什么尼姑就不能放焰口?哪本戒律里有过这样的规定?她要学。善因寺常做水陆道场,她去看了几次,大体能够记住。她去请教了善因寺的方丈铁桥。这铁桥是个风流和尚,听说一个尼姑想学放焰口,很惊奇,就一字一句地教了她。她对经卷、唱腔、仪注都了然在心了,就找了本庵几个聪明尼姑和别的庵里的也不大守本分的年轻尼姑,学起放焰口来。 起初只是在本庵演习,在正殿上摆开桌子凳子唱诵。咳,还真像那么回事。尼姑放焰口,这是新鲜事。于是招来一些善男信女、浮浪子弟参观。你别说,这十几个尼姑的声吾真是又甜又脆,比起和尚的癞猫嗓子要好听得多。仁慧正座,穿金蓝大红袈裟,戴八瓣莲花毗卢帽,两边两条杏黄飘带,美极了!于是渐渐有人家请仁慧等一班尼姑去放焰口,不再有人议论。

    观音庵气象兴旺,生机蓬勃。

    解放。

    土改。

    土改工作队没收了观音庵的田产,征用了观音庵的房屋。

    观音庵的尼姑大部分还了俗,有的嫁了人。

    有的尼姑劝仁慧还俗。

    “还俗?嫁人?”

    仁慧摇头。

    她离开了本地,云游四方,行踪不定。西湖住几天,邓尉住几天,峨嵋住几天,九华山住几天。

    有许多关于仁慧的谣言。说无锡惠山一个捏泥人的,偷偷捏了一个仁慧的像,放在玻璃橱里,一尺来高,是裸体的。说仁慧有情人,生过私孩子……

    有些谣言仁慧也听到了,一笑置之。

    仁慧后来在镇江北固山开了一家菜根香素菜馆,卖素菜、素面、素包子,生意很好。菜根香的名菜是香蕈饺子。

    菜根香站稳了脚,仁慧把它交给别人经管,她又去云游四方。西湖住几天,邓尉住几天,峨嵋住几天,九华山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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