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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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江苏省苏州市吴江、相城2020年中考语文一模试卷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小偷、车夫和老头

萧红

①木柈车在石路上发着隆隆的重响。出了木柈场,这满车的木柈使老马拉得吃力了!但不能满足我,大木柈堆对于这一车木柈,真象在牛背上拔了一根毛,我好象嫌这柈子太少。

②“                ……十块八块木柈也能丢。”

③我被车夫提醒了!觉得一块木柈也不该丢,木柈对我才恢复了它的重要性。小偷眼睛发着光又来抢时,车夫在招呼我们:“来了啊!又来啦!”

④郎华招呼一声,那竖着头发的人跑了!

⑤“这些东西顶没有脸,拉两块就得啦吧!贪多不厌,把这一车都送给你好不好?……”打着鞭子的车夫,反复地在说那个小偷的坏话,说他贪多不厌。

⑥在院心把木柈一块块推下车来,那还没有推完,车夫就不再动手了!把车钱给了他,他才说:“先生,这两块给我吧!拉家去好烘火,孩子小,屋子又冷。”

⑦“好吧!你拉走吧!”我看一看那是五块顶大的他留在车上。

⑧这时候他又弯下腰,去弄一些碎的,把一些木皮扬上车去,而后拉起马来走了。

⑨只要有木柈车进院,铁门栏外就有人向院里看着问:“柈子拉(锯)不拉?”

⑩那些人带着锯,有两个老头也扒着门扇。

⑪这些柈子就讲妥归两个老头来锯,老头有了工作在眼前,才对那个伙伴说:“吃点么?”

⑫我去买给他们面包吃。

⑬柈子拉完又送到柈子房去。整个下午我不能安定下来,好象我从未见过木柈,木柈给我这样的大欢喜,使我坐也坐不定,一会跑出去看看。最后老头子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的了!这时候,我给他们工钱。

⑭我先用碎木皮来烘着火。夜晚在三月里也是冷一点,玻璃窗上挂着蒸气。没有点灯,炉火颗颗星星地发着爆炸,炉门打开着,火光照红我的脸,我感到例外的安宁。

⑮我又到窗外去拾木皮,我吃惊了!老头子的斧子和锯都背好在肩上,另一个背着架柈子的木架,可是他们还没有走。这许多的时候,为什么不走呢?

⑯“太太,多给了钱啦?”

⑰“怎么多给的!不多,七角五分不是吗?”

⑱“太太,吃面包钱没有扣去!”那几角工钱,老头子并没放入衣袋,仍      在他的手上,他借着离得很远的门灯在考察钱数。

⑲我说:“吃面包不要钱,拿着走吧!”

⑳“谢谢,太太。”感恩似的,他们转过身走去了,觉得吃面包是我的恩情。

㉑我愧得立刻心上烧起来,望着那两个背影停了好久,羞恨的眼泪就要流出来。已经是祖父的年纪了,吃块面包还要感恩吗?

(注)该篇创作于一九三五年三月至五月间,之前萧红从封建地主家庭出走,在哈尔滨过着饥寒交迫、漂泊无定的生活。柈:bàn,大块木柴。

(1)、读完文章,如果请你用批注的方法来写阅读本文的感受,你觉得下面哪句更恰当?为什么?

A.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B.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C.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2)、下面的句子和词语分别是从原文第②段和第⑱段中摘录出来的,结合上下文仔细推敲,从下面选择合适的句子或词语填在文章相应的空白处,并说出理由。

①原文第②段空白处:

A.“丢了两块茎木柈!小偷来抢的,没看见?要好好看着!小偷常偷柈子”

B.“丢了两块茎木柈?小偷来抢的,没看见,要好好看着,小偷常偷柈子”

②原文第⑱段空白处:

A.攥                 B.拿                 C.呈

(3)、文章描写非常简洁,但第⑭段画横线的句子描写却很细腻,请赏析其表达效果。

夜晚在三月里也是冷一点,玻璃窗上挂着蒸气。没有点灯,炉火颗颗星星地发着爆炸,炉门打开着,火光照红我的脸,我感到例外的安宁。

(4)、萧红在文章结尾处写到了“愧”,从她的“愧”中你读到了什么?
(5)、作品标题为“小偷、车夫和老头”,语言简洁却意蕴丰富,请说说标题的巧妙之处。
(6)、萧红去世后,诗人戴望舒作了一首悼亡诗《萧红墓畔口占》,一诗中写道:“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如果有一天你站在史铁生或杨绛的墓前,你会选择送什么花?结合作者的生平或作品简要陈述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红橘甜了》,完成文后题目。
                                                                                             红橘甜了
        放下电话细一思量,这已经是父亲第四次催我了。父亲说,这场大雪过后,红橘更甜了,硬是甜得入了心呢j说这话时,那声音挺富激情的。父亲的意思,要我快些回去,尝尝今年橘子的味道。
         父亲精心侍弄的那些红橘树,是十多年前我从外地弄回去的。那一年我刚参加工作,为了表示孝心,我特地买了十几株红橘苗,回家同父亲一起栽下。从此,父亲便精心侍弄那些树苗,似亲儿女般。浇水、施肥、修枝、杀虫,那严肃劲,不亚于教育我们。那些果树也很通人性,几年后便出落得挺拔而多姿。我记得第一年花开时节,父亲在电话里像孩子见到第一场雪那般激动,父亲说,白花花的满树枝啊,香气跑了好几里呢!当乡亲们夸奖橘花的香气时,父亲又像孩子受了老师表扬那般露出羞涩的神色,说,这树是我儿子从县城弄回来的优良品种呢!就这样,父亲怀着兴奋和渴盼的心情,等待着橘子的成熟。那几个月,我们隔几天总接到父亲的电话。橘子有指头大了呢!桶子有乒乓球大了呢!橘子有鸡蛋大了呢!有些橘子有黄色了呢!有几个橘子全部黄了呢!父亲总是在说橘子!
        那一年,父亲将首先变黄的橘子采了下来,并打来电话,叫我快些回去尝尝!时至年末,我们哪能抽出时间啊!在苦苦等待后,父亲同母亲商定,第一批橘子一定要送来让我们尝尝。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树是儿子买的,也是儿子跟自己一同栽下的,儿子不吃第一个,谁吃?在那个飘着大雪的冬日的早晨,父亲从百里之外的故乡,带上十九个首先成熟的红橘,来到我的面前。看着我们一家三口甜甜地吃着甜甜的红橘,父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们劝他,你老也快尝尝呀。父亲说,我早吃过了,一天好几个呢!我的泪便涌上来,因为父亲出发后,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父亲带来的第一批橘子是十九个。我强压泪水挑了个最大的剥开后,双手递到父亲面前。父亲颤巍巍地接过橘子,拿一瓣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我再次从父亲脸上看到了我参加工作那-天父亲送我时的表情……。
        就这样,每年第一场大雪后,父亲便会来给我们送红橘。然后,他将红橘分送给邻居,其余的便去市场上卖了。后来,妻子就说,爹怕是糊涂了,橘子现在几角钱一斤,来回的车费就要几十元,该买多少橘子呀!再说了,红橘越来越没市场了,味道越来越差了,哪能比得上如今的优良品种呀。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沉沉地回了一句话,父亲哪里是为那几个橘子啊!妻子思索一阵,说,也是,只要老人高兴,就由着他。
        父亲越来越老了,雪后的山路上,他再也不能健步如飞了。妻子说,年前我们干脆抽两天时间回去看看吧!回去那天,父亲正坐在火塘边,望着树上的橘子发呆,看到我们,父亲一愣,随即便孩子般叫着母亲的名字。我看见父亲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父亲抹一把泪,说,这屋里,烟太大了……
        次日,我邀了儿时的两个好友,决定将剩下的红橘弄到市场上去卖,父亲自然是十分高兴。我将红橘分送给了我的故交,并嘱咐他们千万别告诉父亲。我掏出一百元钱,换咸了零钞,将其中的九十六元八角送到了父亲手上,异常高兴地对父亲说,今天碰到几个外地人,将果子抢购一空,价格比往年高出近一角钱呢!
         父亲脸上满是欣喜的神色,说,太好了,明年,我要更细心地照顾它们!我别过脸去,说,这屋里,烟太大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悠长的铃声

毕淑敏

       雨天,是城市的忌日。

       花花绿绿的伞,填满每条街道,到处堵车。我大清早出门,赶到读书的学院,还差一分钟就要上课了。

       “今天你晚了。”看大门兼打铃的老师傅说。他瘦而黑,像一根铁钉。别的同学都住校,唯我走读。开学才几天,他这是第一次同我讲话。

       “不晚。”我撒腿就跑。从大门口到教室的路很长,就是有本•约翰逊的速度再加了兴奋剂,也来不及。课堂纪律严格,我只是想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上课的铃声在我背后响起来了,像一条鞭子,抽我的双腿。有一瞬,几乎想席地坐下,喉咙里发咸,仿佛要吐出红色来。迟到就迟到吧!纪律虽严,健康还是最重要的!

       我的脚步迟缓下来,仿佛微风将息的风车。然而铃声还在宁静而悠远地响着,全然没有即将沉寂的细弱。

       只要铃声响着,我就不该停止奔跑,我对自己说。终于,到了。

       老师和同学们都在耐心地倾听着,等待铃声的完结。

       放学时,我走过大门,很想向老人表示感谢。可是,说什么好呢?说谢谢您把铃绳拽得时间那么长吗?我想在学府里,最好的谢意莫过于知识者对普通人的尊敬,便很郑重地问:“老师傅,您贵姓?”

       “免贵,”然后,他告诉我姓氏。

       我的脑幕上管记忆一般人姓氏的区域,似乎被虫蛀过,总是容易搞错。不过这难不住我,我创造了联想方式。比如,听了看门师傅的姓氏,我脑海中就幻化出花果山水帘洞的景象。这法子秘不传人,却是百试百灵的。

       上学三年,我认真称呼他的机会并不多。唯有恰恰赶在上课铃响之时,我经过校门,才会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侯师傅好!”若是他一个人,会冲着我宽厚地笑笑。有时围着做饭、植花的其他师傅,我便格外响亮地招呼他,表示我对他的尊重。周围的人看着他嬉笑,他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后,便会有悠长的铃声响起,像盘旋的鸽群,陪伴我走进教室。

       当我伸直双腿安稳地坐在课桌前,铃声才像薄雾一般散去。“看门的老头拽着铃绳睡着了。”同桌说。

       只有我知道这秘密,但我永远不会说。说出来,便破坏了这一份温情,这一番默契。

       终于,我以优异的成绩、良好的品行,从学院毕业。我拎着沉重的书包走出校门,最后一次对铁钉样的老人说:“侯师傅好!”他瞅瞅四周无人,靠近我:“你就要走了。我想同你说一件事。”

       “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又踌躇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唉,不说了……不说了……”他苍老的头颅在秋风中像芦花一般摆动着,脸色因为窘迫,像生了红锈。

       “到底是什么事呢?”我的好奇心发作了。

       “他们说你是成心的,我说不是……”老人舔了一下嘴唇,好像那里粘着一粒砂糖,慈善地看着我。

       “您快说嘛!侯师傅!”听这口气,与我有关,忙不迭地追问。

       “你千万别介意……我不是姓侯,我姓孙……”

                                                                                                                                                                                                       (选文有改动)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驿路梨花(节选)

       我们正在劳动,突然梨树丛中闪出了一群哈尼小姑娘。走在前边的约莫十四五岁,红润的脸上有两道弯弯的修长的眉毛和一对晶莹的大眼睛。我想:“她一定是梨花。”

       瑶族老人立即走到她们面前,深深弯下腰去,行了个大礼,吓得小姑娘们像小雀似的蹦开了,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老爷爷,你给我们行这样大的礼,不怕折损我们吗?”

       老人严肃地说:“我感谢你们盖了这间小草房。”

       为头的那个小姑娘赶紧摇手:“不要谢我们!不要谢我们!房子是解放军叔叔盖的。”

       接着,小姑娘向我们讲述了房子的来历。十多年前,有一队解放军路过这里,在树林里过夜,半夜淋了大雨。他们想,这里要有一间给过路人避风雨的小屋就好了,第二天早上就砍树割草盖起了房子。她姐姐恰好过这边山上来抬菌子,好奇地问解放军叔叔:“你们要在这里长住?”解放军说:“不,我们是为了方便过路人。是雷锋同志教我们这样做的。”她姐姐很受感动。从那以后,常常趁砍柴、拾菌子、找草药的机会来照料这小茅屋。

       原来她还不是梨花。我问:“梨花呢?”

       “前几年出嫁到山那边了。”

       不用说,姐姐出嫁后,是小姑娘接过任务,常来照管这小茅屋。

       我望着这群充满朝气的哈尼小姑娘和那洁白的梨花,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驿路梨花处处开”。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棉花里的父亲

章中林

       ①回家的时候,大门紧锁着,只有那条癞皮狗还在门前吐着舌头。我左右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声,这人都去哪儿了呢?他们应该知道我回来呀,突然看到场院里如雪的棉花。是捡棉花去了?赶到大叔家一问,他说父亲去前山捡花去了。

       ②我放下行李,奔向棉花地。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在身上毛毛刺刺的,像是有虫子在爬,十分不自在,还没走几步就汗流浃背了。空旷的田野里没有风,也没有一个人影。是啊,这样的毒日,谁不愿意窝在家里,躺在电扇下面?可是,父亲?不知说过多少回:棉花少种点,有事情做就行。可是他却非要拉上上十亩棉花,还说,自己动得,不要我们负担。但是你也不要这样拼命哪。

       ③我循声站进棉田里。父亲正弓着背捡着棉花,腰间系着蛇皮袋,鼓鼓囊囊的,每移动一步都显得吃力。两只手却不闲着,熟练地抓住盛开的棉花随手塞进袋里。父亲看着走近的我笑着,打着招呼。黢黑的脸上深深的皱纹颤抖着;白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衣服就像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还结出了盐花。

       ④阳光下,父亲的背影溅起凄惨的白光,坚硬而嶙峋﹣﹣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涌上心头。父亲的一生都是在这片洁白的棉花中佝偻着前行的。一天天,一年年,他就像一个倔强的牧民看护着自己的羊群,就像一个固执的渔民守望着自己的鱼塘,不眠不休,不离不弃。父亲啊,父亲!

       ⑤棉花,就是父亲的花朵,就是父亲的攒钱罐。父亲用自己最虔诚的跪拜来侍弄棉花﹣﹣育秧,移苗,间苗,施肥,打药,锄草,每一个环节他都一丝不苟,就像培育着襁褓中的婴儿。那些岁月,父亲就是用自己坚定的脚步,羸弱的肩膀种下繁华的棉花,背起一家丰满的希望﹣﹣我们的学费,过年的新衣,喷香的猪肉,还有久违的微笑。现在,我们都已经成家,他也应该停下奔跑的脚步,和我们一起分享这棉花一样舒适而温暖的生活。可是,山一样的父亲依然像一头倔强的老牛一样默默守护着,坚持着。父亲啊,父亲!

       ⑥一点多钟我们才回到家。父亲草草地扒了几口饭,就又坐到了簸箕前剥起棉花。也许是太疲劳了,还没一会儿,父亲就躺在棉花上睡着了﹣﹣头枕着棉花一动不动地睡着了。他睡得是那么酣畅,睡得是那么沉静。

       ⑦他侧着身子,躺在灰色的棉花壳上,头枕着雪白的棉花。头上银白的头发根根扎眼;一张脸就像皱缩的核桃沟壑纵横;青筋暴突的手就像柘树枝,上面是道道血口。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我真想摸一摸他粗糙的手,抚一抚他的白发,对着他的耳朵说说心里话,可是,他睡得那么沉,那么香,我又怕惊扰了他的清梦。

       ⑧静静地睡着的父亲,脸上露出淡淡笑意,粲然如盛开的棉花。他是看到了桃红李白的绚丽,还是闻到了油菜芝麻的浓香?是尝到了大米麦子的绵软,还是摸到了蚕茧棉花的和暖呢?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父亲一定在惦记着他的春种秋收,他的夏播冬藏,不然,他的笑里怎么会飘来丝丝的甜呢?

       ⑨也许怕打扰了父亲,风顽皮地小跑来;也许怕惊醒了父亲,太阳躲进了云里。在这里,除了父亲均匀而舒畅的呼吸在轻轻地流淌,再也听不到一点声响。

       ⑩这个世界仿佛成了一种永恒﹣﹣因为有一朵厚实、热烈的棉花在我的心里霍然盛开。

(选自《思维与智慧》2013年第4期,略有改动)

文学类文本阅读

娘心高处

蒋新

    ①几十年间,母亲只要与我们叙家常,没有一次不说到大姑,而且总用“好人”二字来概括定音。只要说到这儿,母亲脸上的表情就会自然而然凝重起来。时间久了,我从母亲凝重的表情里渐渐掂出“好人”二字的分量。沉甸甸的,如看不见的丰碑,矗立在娘心高处。

    ②大姑其实相当普通,没有结实如石碑般的身体与风采,且十分清瘦和弱小。走路轻,说话更轻,像猫,咪咪的。她肤色细白,脸上的笑似乎与生俱来,在短短长长的皱褶里荡漾。我惊奇那微笑宛如温润的磁石,经常把我们都吸到她那很少照进阳光的灰暗房子里。

    ③那时,我家的日子相当窘迫。为了吃饭,我家在青砖黑瓦的院子里创造了三个“第一”。第一个卖家里能用的东西;大姐第一个辍学,去离家近十里路的煤矿做小工;第一个率先吃树叶,感觉什么树叶都曾经从我们舌尖上走过。母亲的全部事情都在围绕着“吃”进行,从早到晚,摘洗蒸淘树叶,碾玉米棒或地瓜秧,蒸出夹杂着各种味道的窝窝头或者菜饼子,来喂家雀般的我们姊妹五张嘴。院子里依然静悄悄的,任太阳和月亮交替着从屋顶、树梢、墙上、地上悄然滑过,没有人关注身边发生的事,即使看见了也是无可奈何。终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姑出现了。她蹑手蹑脚走进我们昏暗窄小的屋子,从腋下掏出一个或者两个煎饼,压着嗓子递给母亲:“五嫂,喂喂孩子吧。”不等母亲回话,就含着那丝苦涩的笑转身闪出。

    ④大姑的家境并不比我家好多少,也有五个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子女。只是大姑父的老家有地种,生活比我们略略宽裕。她完全可以把接济我们的煎饼让自己的孩子享受,因为我见到比我小两岁的表弟啃窝头的吃相,哪里是吃呀,是一点一点的用牙慢慢地蹭 , 似乎那不是窝头,而是一块可以充饥可以解渴的神奇宝石,似乎担心大口大口的吃嚼不出其中的滋味,失去窝头的香气和回味无穷的价值。

    ⑤那时要饭,真的是为了糊口。当胡同里响起要饭的哀求声,常见大姑踮着脚快步出来,给他们半个煎饼,或者一小块窝头,或者半碗稀粥。不多的这些常常是一口人一顿饭的内容。然后努努嘴摆摆手让他们快走,再把大门慢慢关好,沿着墙根回到阳光照不进的“耳房”去。母亲看到这光景,就自言自语说:“你大姑中午又要找借口不吃饭了。”

    ⑥“耳房”是大姑的家,两间极其窄小的东屋,住了七口人,还有两只猫。猫的来历不怎么清楚。偶尔会听到:“人都吃不饱,还有闲情养猫。”大姑曾在嗓子眼里笑着为自己辩护:不也是一条命吗?我见过大姑喂猫的样子,从自己的嘴里抿出一点饭食,弯腰丢给蹲在脚下微微叫的猫,有时两口,有时三口。

    ⑦就在困难日子将要熬出来时,大姑父和表哥相继生病去世。大姑笑泉似的眼睛里有了一层质问苍天的无奈,痛苦的日子像巨石压得瘦弱的大姑喘不过气来。喘不过气来也要喘。她用猫咪的声音指挥全家开始给鞋厂糊鞋盒。蜗居的耳房成了加工厂,桌子上,床上,窗台上都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鞋盒。盒子里也盛满了表姐表弟们的暑假寒假、阳光灯光,盛满了他们苦涩的幼稚童年。

    ⑧大姑终究决定搬出给她欢乐又让她窒息的阳光照不进的耳房,去了偏僻的青龙山公房。

    ⑨那年我去看她,她让我坐在那把有些摇晃的老椅子上,自己则俯在桌子上瞅我,与我慢慢地拉家常。消瘦白皙的脸庞上,是无数风霜打击历练后的笑,淡淡静静,如秋天山下的河。大姑已很少感叹“人要认命”,而是紧紧盯着走到她身边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生活咋样、身体咋样。我觉得大姑有了一点唠叨,增添了一些似乎多余的牵挂和不放心。

    ⑩后来,大姑走了。许多人来送殡,队伍中有一些非亲非故的陌生面孔;大姑在照片里,笑容依旧浅浅淡淡的。他们出现与不出现都不重要,因为大姑的心里没有让人感谢的地方。

    ⑪“大娘是个好人。”无论熟悉的还是陌生的人无不这样叹息。

    ⑫“好人”大姑用一生写下的这两个字,干净而朴实。无意识的生命印记,筑成留给我们晚辈最珍贵的遗产———风吹不动,雷打不倒,水冲不走,时光改变不了。

(转载自《2018中国年度散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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