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真题 难易度:普通

2012年山东省枣庄市中考语文试卷

比较阅读下面两则选文,完成下列各题。

【甲】

       客人一走,已经是下半夜了,本来已经是睡觉的时候了,可是鲁迅先生正要开始工作。在工作之前,他稍微阖一阖眼睛,燃起一支烟来,躺在床边上,这一支烟还没有吸完,许先生差不多就在床里边睡着了。(许先生为什么睡得这样快?因为第二天早晨六七点钟就要起来管理家务。)海婴这时也在三楼和保姆一道睡着了。

       全楼都寂静下去,窗外也是一点声音没有了,鲁迅先生站起来,坐到书桌边,在那绿色的台灯下开始写文章了。

       许先生说鸡鸣的时候,鲁迅先生还是坐着,街上的汽车嘟嘟的叫起来了,鲁迅先生还是坐着。

       有时许先生醒了,看着玻璃窗白萨萨的了,灯光也不显得怎样亮了,鲁迅先生的背影不像夜里那样黑大。

       鲁迅先生的背影是灰黑色的,仍旧坐在那里。

       人家都起来了,鲁迅先生才睡下。

       海婴从三楼下来了,背着书包,保姆送他到学校去,经过鲁迅先生的门前,保姆总是吩咐他说:“轻一点走,轻一点走。”

       鲁迅先生刚一睡下,太阳就高起来了。太阳照着隔院子的人家,明亮亮的;照着鲁迅先生花园的荚竹桃,明亮亮的。

       鲁迅先生的书桌整整齐齐的,写好的文章压在书下边,毛笔在烧瓷的小龟背上着。

       一双拖鞋在床下,鲁迅先生在枕头上边睡着了。

﹣﹣萧红《回忆鲁迅先生》

【乙】

       每次,当鲁迅先生仰着冷静的苍白的面孔,走进北大的教室时,教室里两人一排的座位上总是挤坐着四五个人,连门边连走道都站满了校内的 和校外的正式的和非正式的学生。教室里主宰着极大的喧闹。但当鲁迅先生一进门立刻安静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他站住在讲桌边,用着锐利的目光望了一下听众,就开始了《中国小说史》那一课题。

       他的身材并不高 大,常穿着一件黑色的、短 短的旧长袍。不常修理的粗长的头发下露出方正的前额和长厚的耳朵,两条粗浓方长的眉毛躺在高出的眉棱骨上,眼窝是下陷着的,眼角微朝下垂着,农密的上唇上的短须掩着他阔的上唇,﹣﹣这种种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既不威严,也似乎不慈和。说起话来,声音是严缓的,既不抑扬顿挫,也无慷慨激昂的音调。他那拿着粉笔和讲义的两手,从来没有表情的姿势,帮助着他的语言。

       他叙述着极平常的中国小说史实,用极平常的语句,既不赞誉,也不贬毁。

       然而,教室里却突然爆发笑声了。他的每句极平常的话几乎都须被迫地停顿下来,中断下来。每个听众的眼前赤裸裸地显示了美与丑,善与恶,真实与虚伪,光明与黑暗,过去、现在和未来。大家在听他的中国小说史的讲述,却仿佛听到了全人类的灵魂的历史,每一件事态的甚至是人心的重重叠叠的外套都给他连根撕掉了。于是教室里的人全笑了起来。笑声里混杂着欢乐与悲哀,爱恋与憎恨,羞惭与愤怒……于是大家的眼前浮露出来了一盏光耀的明灯,灯光下映出了一条宽阔无边的大道……大家抬起头来,见到鲁迅先生苍白冷静的脸上始终不曾流露出过一丝的微笑。

       他沉着地继续着他的工作,直至他不得不安静地休息的时候。

       还没有见过谁将自己的一生献给全人类,做着刺穿现实的黑暗和显示未来光明的伟大的工作,使那广大的群众欢笑,又使那广大的群众哀伤。

       只有鲁迅先生。

       他将永远活在现在的和未来的人类的心灵里。

﹣﹣鲁彦《活在人类的心里》

(1)、两选文各记叙了鲁迅先生什么事情?各表现了鲁迅先生怎样的精神品质?

(2)、简要分析【甲】文最后两段中划线的“站”与“停”好在哪里。

(3)、【乙】文第二段,为什么详写鲁迅先生的相貌、声音和姿势?

(4)、【甲】【乙】两文都运用了衬托的手法,试各举一例,简述其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想起母亲 (鲍山宏)
      七月的一天,天公作美,太阳好像也歇双休日去了,轻风拂来,垂钓者更是心旷神怡。
      围塘而钓的四个人,不一会儿都有较满意的收获,其中胡局长钓得最多,林雄乐得一个劲地在心中祈祷:太阳不要露脸,满塘的鱼都贪嘴,只要让爷高兴就成。
      林雄出道10年,在本地的建筑行业已是首屈一指的人物。10年前他从一个小泥水匠干起,挑砖、洗灰、砌墙,脏活累活啥都干过。后来老板看重他勤劳朴实,把他培养成一个土木工程师。再后来,林雄另起炉灶,办起了自己的建筑公司。真是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
      干技术活林雄在行,可与人打起生意场上的交道,林雄就尝尽了苦辣酸辛。接工程要跑,工程验收要跑,讨工程款还是要跑。有道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渐渐地,林雄也跑出了经验,跑出了道道。今天他特地到乡下包了一个鱼塘,专门请M局的胡局长一行来钓鱼,因为M局还欠着他15万元的工程款没有结。香不烧好,菩萨不开口,你拿不到钱也只有干瞪眼。
      瞧他们钓得不亦乐乎,林雄心中此时泛起一层层喜悦的波纹。林雄正想着自己的心思,那边同来钓鱼的小车司机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林雄赶忙跑过去:“司长,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小车司机说:“你看,哪来的老婆子,捣什么乱,还让人钓不钓鱼了?”
      林雄这才发现,一个身躯佝偻的老太太正在塘边用一根竹竿打捞塘中的水草。林雄一愣,刚才光顾高兴,水塘边多出个人来他也没注意。林雄忙跑了过去。
      “老人家,你最好换个地方,别人在钓鱼。你这么一搅和,鱼惊了,就不咬钩了。”
      老太太抬起头,一双混浊的眼睛看着林雄说:“我每天都在这塘里打水草的,猪崽等着吃呢。”
      那边小车司机又嚷开了;“还不快走,哪来的老家伙,这么讨厌!”
      林雄看着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老人家,这……”
      小车司机又大声叫骂;“老家伙,还不快滚!”
      林雄忽然鼻子一酸,猛然扭头冲着司机大骂道:“我操你祖宗!”
      塘边的人都愣住了。林雄抹了把脸,伸手要过老太太手中的竹竿说:“老妈妈,你歇歇,我来给你捞!”
      第二天,胡局长让人找来林雄。胡局长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填写好的15万元的支票。
      胡局长说:“林老板,钱可以给你,可你要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敢发那么大的火,万一事情弄砸了你就不后悔?”
      林雄问:“胡局长,你是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胡局长说:“真话,当然是真话。”
      “胡局长,那时我啥也没考虑,我只想起了我的母亲。”
      胡局长听了拍拍林雄的肩膀说:“兄弟.我也是!”
      两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云计算

      ①云是网络、互联网的一种比喻说法,云计算是基于互联网的相关服务的增加、使用和交付模式。云计算被视为未来新一代信息技术变革的核心,将带来工作方式和商业模式的根本性改变,已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和热点。

      ②云计算提供了最可靠、最安全的数据存储中心,用户不用再担心数据丢失、病毒入侵等麻烦。很多人觉得数据只有保存在自己的电脑里才最安全,其实不然。你的电脑可能会因为自己不小心而被损坏,或者被病毒攻击导致硬盘数据无法恢复,不法之徒则可能利用接触你电脑的机会窃取你的数据。据报道,日本核能机构电脑因为感染病毒,导致大量数据外泄。反之,当你的文档保存在类似Google Docs的网络服务上,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数据的丢失或损坏。因为在“云”的另一端,有全世界最先进的数据中心来帮你保存数据,有全世界最专业的团队来帮你管理信息。

      ③云计算可以轻松实现不同设备间的数据与应用共享。不同设备的数据同步方法种类繁多,操作复杂,要在这许多不同的设备之间保存和维护最新的一份联系人信息,你必须为此付出难以计数的时间和精力。这时,你使用云计算就会让一切变得简单。在云计算的网络应用模式中,数据只有一份,保存在“云”的另一端,你的所有电子设备只需要连接互联网,就可以同时访问和使用同一份数据。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用任何一台电脑找到某个朋友的电子邮件地址,可以在任何一部手机上直接拨通朋友的电话号码。

      ④云计算为我们使用网络提供了无限的可能,作为一种最能体现互联网精神的计算模型,云计算必将在不远的将来展示出强大的生命力,并将从多个方面改变我们的工作和生活。

阅读下面选文,完成各题。

那个凌晨的珍贵温度

       ①我们买的返程火车票是凌晨两点的,虽然今年冬天是暖冬,但在这一刻,这个四周没有遮拦的小站,还是冷飕飕的,风,有些刺骨。

       ②列车进站的时候,刚才还稀稀拉拉站立的旅客,突然像沙丁鱼一样,呼啦一下围拢在火车每一扇敞开的门前,仿佛这里要抛出救命的肉饵。背包的、抱小孩的,谁也顾不上谁,挤作一团。我和妻儿也在其中。

       ③就在这时候,我发现了异样的动静。两三个什么也没有带的人,拼命挤在大家的身后,却不见往前移动,神情鬼鬼祟祟。凭直觉,这是几个贼。我一把拉住妻子,说,别着急,咱们最后上。妻心领神会,和我一起退到人群的最后边——在贼面前,我们只好明哲保身。

       ④大家都挤得有些夸张。本来三五分钟,就可以顺利上去,但这一挤,半天也上不去一个人,再加上光线昏暗,贼更是如鱼得水。其中一个贼,忙乎得厉害。一会儿贴在人群的这边,一会儿又贴在人群的那边。看来,这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⑤更为叫绝的是,这个家伙还煞有介事。贴在这边的时候,喊一句“三舅,扛好包”,贴在那边的时候,还要喊一句“二妮,抱好孩子”,装扮成一个地道的出门人,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这贼,该是个老手。

       ⑥最后,他贴在一个妇女身后不动了。旁边的另一个贼,也蠢蠢欲动,几次想在这个妇女身上猎取点什么。无奈,这个贼紧贴在妇女身后,另一个贼急得够呛,却无从下手。

       ⑦我在后边,看得惊心动魄。

       ⑧更可怕的是,最后,这个贼竟然和我们一起上了火车。真是令人费解。一般情况下,他们会在这时候四散逃去,怎么会上了火车呢?是没有得手,还是另有所图?他的这一举动,令人惴惴不安。借着车厢内的灯光看过去,这个贼,三十多岁,看起来也算慈眉善目。从穿着上看,并不光鲜。刚刚站定,他便急切地拍了拍刚才在车下的那个妇女,问:大姐,没丢什么吧。妇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满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没丢。随后,便冷漠地走向车厢深处。他笑了笑,说,那就好,那就好,没丢什么最好了。

⑨车厢内,已经没了座位。上来的人,几乎又原封不动地挤在车门口。而这个贼,就在我身边。车开动的时候,他突然朝我笑了一下,真诚,又有几分释然。他说:“你把我当贼了吧。”他怎么知道我把他当贼了呢?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脸上辣辣的,有几分不自在。他又笑了笑,说:“出门在外,不提防可不行,刚才大家多危险,啧啧,那两个贼!”我将信将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他接着说:“大家都像你就好了,你警惕性就够高的,躲得远远的,呵呵。”“啊?!你真的不是贼?”我半信半疑。他说:“反正你在后边,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你是在干什么?”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⑩“看来,你真把我当贼了。”他笑着斜了我一眼,笑容很纯净,“我啊,挤在人们的后边,是故意扰乱贼的,不想让他们得手呗。”“那‘三舅二妮’是怎么回事?”我抛出了最后的疑问。他狡黠地笑了笑,说:“……”

       ⑪哦,原来是这样!上一刻,那个在冷风中可恨的“贼”,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亲可敬的男人。我想,那个匆匆走向车厢深处的妇女,一定没有感受到这个男人给过他的保护和帮助吧,也许,她永远也不会感受到。但是,男人心底的善良,不会因此而消失,它已经成为那个寒冷的凌晨,最珍贵的温度。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棕榈

    老屋后面是缓斜的土坡,坡顶上矗立着一片棕榈林,称之为林,其实是微不足道的六七棵棕榈而已。也许是地域、水土和气候的缘故,几棵棕榈生得矮小而萎缩。天性爱爬树的孩子也不和棕榈亲昵,对外表丑陋的它们缺乏好感。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在棕榈身上找不到我们认为弥足珍贵的东西。

    小时候,整天吃不饱似的,每天挖蕨根,刨伏苓,酸梨树自然而然成了我们的挚爱。到春末夏初的时候,在我们太急切的期盼中,这些瘦瘦的但洁白无瑕的花朵,终于摇身一变,变成指头大小的酸梨,缀在簇簇绿叶中间。在我们的誓死捍卫和邻家孩子的肆意掠夺中,酸梨没来得及成熟便一一落入口腹之中,那又涩又酸的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相隔咫尺的棕榈偶尔也会走进视野,成为我们关注的对象。中秋临近的时候,棕榈结出累累果实,那青灰色长圆形的棕籽虽不能吃,却是游戏时最佳的武器。夜晚,在月光笼罩的旷地里,通常能见到一大群孩子在虚拟的硝烟中追逐,恣意地欢叫。

    农闲时节,父亲用薄而弯曲的刀片,将紧裹着棕榈的红褐色棕衣一张一张地剥下来。父亲剥棕衣的时候一副特别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稍有闪失,而且每回剥下三四张便住手。我疑惑不解地问父亲为什么不继续剥下去呢?“棕衣就是棕榈的衣服,剥光了它们怎么过冬呢?”父亲一边回答我,一边注视着刚剥过的那棵棕榈。在渐起的秋风中,棕榈似乎不胜寒意似的,在不易觉察地战栗。伫立一旁,父亲久久注视的目光是那样深长耐读,其中,蕴含有隐隐的内疚与不安,有请求原谅的意味,有源自肺腑的感激。

    也许父亲一生都在企求棕榈原谅,是他剥夺了棕榈赖以御寒的衣物;父亲一生对棕榈满怀感激,在他挑着生活的重担踽踽独行的时候,是棕榈给了力所能及的支撑。给孩子们带来短暂口福的酸梨树怎能和棕榈相比呢?它能换来一日三餐必不可少的酱醋油盐吗?能换来煤油把漫漫长夜点燃点亮吗?

    父亲将棕衣剥下来,然后去夹,翻晒,撕成丝缕。在空旷无边的夜晚,凭借着一点如豆的微弱灯光,父亲开始搓棕绳。我们在一旁看着,倦意漫上来,不知不觉便酣睡了。早晨醒来,我们惊讶地发现,那小山似的满地棕衣变成了数十根棕绳,在早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古铜色眩目的光泽。断断续续有人上门求购棕绳,家里开始荡漾起小小的欢乐的涟漪。

    一天早晨,早起的父亲像往常一样爬上后坡,来到棕榈林里。父亲的一声惊呼把母亲和我们吓了一跳。我们赶紧上去,发现父亲一脸痛苦和惊惶的表情。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棵棕榈死掉了。死掉的棕榈蔫蔫的,披针一样的叶子失去了往昔的葱绿与锋芒。父亲拿来一把锄头,招呼大家一起动手把棕榈连根挖起并运走。父亲告诉我们其中“奥秘”:一棵棕榈死了,其它的棕榈因为伤心会跟着相继死去的。把这棵棕榈挖起并运走,是不让其它的棕榈为之悲恸欲绝。父亲的话让我浑身颤栗,我从未想过这些草木会有如此丰富的情感,像我们一样相互之间有着太深太沉的牵挂与关怀。我感到无限内疚起来,为自己曾经对棕榈的漠视与伤害。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我注视这些棕榈的时候,一种敬意从心中油然升起,目光里的东西渐渐多起来,最后变得和父亲注视的目光一模一样。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在脑海中常常产生这样的联想——父亲、母亲和我们几兄妹就是一片小小的棕榈林,和后坡上的棕榈连在一起,浑然一体,在风雨中相濡以沫。

(本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段,回答问题。

等鱼断气

胡展奋

大概是1969年前后,母亲因肝病导致脸部浮肿。肝病一向有“女怕脸肿,男怕脚肿”的说法,除此之外,她还伴有黄疸、全身乏力、脾肿大等症状。当时医生授一消肿利水的奇方——鲫鱼汤。医生认为,患者急需补充优质蛋白。既是优质蛋白,又能消肿利水的,首推鲜活鲫鱼,且要三两以上,药效才好。

这可难住了父亲,要知道在那个时候,物质极度匮乏,菜市场里绝对没有活鱼供应。他便去“黑市”,也就是地下自由市场购买,说是市场,其实就是鱼贩的流动摊位,如同间歇泉一般地时隐时现。更要命的是,因为“历史问题”,父亲还是“戴罪之身”,常去黑市是犯忌的。

但为了母亲,他义无反顾地去黑市买鲫鱼。买回来后,他马上开始操作,先是为母亲“退黄”,按每碗鱼汤一百克鱼计算,剖二百克鲜鱼熬约三十分钟,待骨肉分离时捞出骨渣,这时鱼汁呈白色,略注黄酒与蜂蜜,再熬十分钟,倒入两碗,早晚服用。十天后,母亲脸部的黄疸消退,再服十天,两眼黄疸大退,月余黄疸全消。他们即去医生处报捷,医生看了一眼说:“浮肿未退,继续。”父亲一听,傻了,医生这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当时父亲的月收入才三十六块。虽说食堂里的红烧大排才一毛七一块,荷包蛋也才八分,但时值冬令,鲫鱼原本就少而贵,鲜活的、三两以上的更贵,每天一条,总得八毛钱左右,甚至一元,一个月下来,岂不是要把家里掏空了。而且医生还不知道,为了抢条活鱼,父亲多少次伸出拳头,和人在鱼摊前撕作一团。

父亲默不作声。医生继续说:“鲫鱼三四两,去肠留鳞,以商陆、赤小豆等分,填满扎定,水半锅,煮糜去鱼,食豆饮汁。忌盐、酱二十天。”“一定要活鱼吗?”父亲只问了一句。“当然!”医生顿了顿,又说,“刚咽气的也行。李时珍说过,杀取动物用其肉,骨子里是欠仁爱的,肉还不冷,灵性还在,所以现杀不能现吃,应候其肉冷再烹。忌与大蒜、砂糖、芥菜、猪肝、鸡肉同食。”

父亲一回家就去了黑市,而且很久没回来,母亲不放心了:“怎么回事呢?阿二去看看吧!”

天已摸黑。路灯下,我远远地看见父亲正蹲在地上,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搪瓷盆子——那时卖鱼的都把鱼放在搪瓷盆里,以便稍有风吹草动就提盆走人。而鱼贩则尴尬地注视着父亲,二人之间似乎是一种对峙。此时的西北风像野兽一样咆哮着,父亲蜷缩着冻得簌簌发抖的身子,但仍然坚定地蹲着。见我在他身边蹲下,父亲转脸尴尬地对我笑笑,然后附着我耳朵悄悄地说:“我在等鱼断气。”

我不解地看着他,没说话。为什么活鱼不买,非要等到它咽气呢?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黑市的规矩,鱼一死,就腰斩而沽,一条一元的鲫鱼就可能暴跌到四五毛。

天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暗。搪瓷盆里的鲫鱼,盖着水草,那腮帮子还在一口气、一口气地翕动着,越来越缓,越来越缓,忽然它不动了。

父亲胜利似的叫起来:“看!它不动了!”鱼贩恹恹地叹了口气:“好吧,拿去吧,算我输给你!蹲了两个钟头!”

然而父亲还没完,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飞快地抽出一把剪刀,钱还没付,就一刀刺入鱼腹,剐出鱼肠,那鱼心还在一翕一张呢。

“马上放血,和活鱼有什么两样呢?”他得意地对我眨眨眼,那鱼贩见状,眼珠瞪得老大,傻了。

这以后,父亲就成了“老蹲”,只要有耐心,就不怕等不到刚断气的鱼。刚死的鱼或处于弥留之际的鱼,尽管半价,价格还是高于久死之鱼。或许被父亲的举动所感动,或许觉得父亲“老举识货”,可以省却与人的反复解释,鱼贩到后来都会主动招呼他:“过来吧,老胡,这条鱼,快不行啦!”

西北风还是没有饶过他,大概第一天蹲守时他就着了凉,以后他天天拖着清鼻涕去蹲守,撑了十天左右终于倒下了,发高烧到四十度。

眼见母亲的浮肿在慢慢消退,不能功亏一篑,父亲决定派我去蹲守。医生也听说了父亲的故事,急颁手谕:“不必死抠鲫鱼,其他利水消肿的河鱼也可以,比如鲤鱼、泥鳅(炖豆腐,专治湿热黄疸)、黑鱼、青鱼等,只要如前法炮制,均可。”

“等断气”的范围扩大了。问题是青鱼太贵,且鱼身过大;鲤鱼固然消肿,但系著名的“发物”,忌;泥鳅口感太差;黑鱼,利水效果好,口感也好,无奈一口气总是断不了,你就是等它通宵,兴许它还在一翕一张呢。

我那时还小,天天蹲在寒风里发抖,鱼贩看了于心不忍,常常主动喊我去拿将死未死之鱼,有的甚至将刚死之鱼直接剖了,扔过来也不收钱。长大后读书,每每读到“仗义每多屠狗辈”,我便会想到他们。

大概一个月后,母亲的浮肿全然退去。

那是1969年上海的冬天。高天固然滚滚寒流急,大地却仍有微微暖气吹。

(选文有修改)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