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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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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江苏省苏州市2020-2021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学业质量阳光指标调研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新生

林斤澜

深山老林里,有一个小小的村坊。走完九岭十八弯,听得见毛驴叫唤了,还找不到村坊在哪里。硬要翻上最后一道梁,才见山谷里有一片杏树。杏树林里,有石头房子。

一个伏天的晚间,井台西,那瘦瘦的新媳妇,往菜园查苗回来,阵痛发作了。

全村生过孩子的妇女,都来到石头房子跟前,隔着窗户眼,压着嗓子,把最细碎的关节,叮咛了又叮咛。可是孩子还是生不下来,大家都僵在井台边。

那瘦瘦的新媳妇,也是山里人。别看她瘦,身上有的是山里人的倔强劲儿。咬定牙关,竟不叫唤。妇女们心疼,央告她喊两声吧,她只是不理会。慢慢的,眼皮抬不起来了,不省人事了。

成立公社时,社里不惜工本,翻山过岭,栽下无数的杆子,把有线广播的线,拉到山里来。杏树上,挂起海碗大的喇叭。管理区里说句话,唱个歌,山里马上听得见了。可就是还没有安上电话。山里若有什么紧急,倒也可以对着喇叭叫喊。外边的大村坊管理区办公室,就能听见深山岙底来的嗡嗡的着急的声音。这天晚上,不消说,生产队长早已爬上杏树,恨不得一头钻在喇叭里。他狠狠嚷了一通,震荡得四山发出回声,回声住了,还有电线呜呜响着余波。

不过厚道的山里人,也不怎么抱着十成的希望。心想就算那外边管理区把消息传给了诊所,那位老大夫又怎么赶得来呢?这黑夜,人家怎么蹚一条大河,怎么走九岭十八弯呀!心想就是人家来了,也不一定救得下来。个把月前,老大夫带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大夫,到山里来过。断定新媳妇骨盆小,无论如何,要在产前到公社住医院去。老大夫有言在先,说是万一难产,就得动手术。谁知那新媳妇跟她男人说:“大夫吓唬人,养不下来,揪也揪那小崽子出来。”

生产队长催着产妇动身时,她光说:“早着哩,收了茄子去也不晚。”妇女们想着想着,十分难受。心想自从选她当了蔬菜组长,就是拴上根绳子,也休想把她从菜园里拽走,她说大山里,自古没有种过园子。眼见茄子也紫上来了,妇女们说该当放心了吧,又催她动身。偏偏茄子地里,长了红蜘蛛。她说不治治这捣乱东西,怎么丢得开手。不想着点急,肚子里提前发作了。新媳妇咬牙忍痛,不哼一声,这会儿,竟虚弱得连叫她也不应声了。

半夜一阵暴雨。只见雨水里,几个上年纪的妇女,招呼着几个小伙子,悄悄地喘着气,抬着木头来了。生产队长惊问:“怎么就要做这个了?”小伙子们不作声,上年纪的妇女光说:“做吧,做一个使不着的,冲冲喜,消消灾。”提出这老辈子传下来的厚道的心愿,她们有些不好意思哩!

那新媳妇的男人,是一个高身材的小伙子。山里人不爱刮脸,这时脸色煞白,胡子黑长。雨水浇透的衣服,贴在紧绷绷的肌肉上。那浑身上下,有的是山里人的倔强。一声不响,抢过斧子,猛往木头上砍。“空”呀“空”的,使劲砍哪使劲地砍。

谁知到了后半夜,一声喊叫,一支火把,那二十来岁的姑娘大夫,戴着眼镜,背着药箱,真是仿佛从天上掉了下来。

人们还没有看个实在,就已经钻到屋里去了。往屋子里钻时,还绊着门槛,虽说没有跌跤,却把眼镜子摔在地上,碎了。人们定了定神,想起老大夫没有来,新媳妇躺在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这么个毛草姑娘,能抢得回来九死一生?

因此,做棺材的没有住手,妇女们照旧小声说话。天知道,不够一顿饭工夫,姑娘大夫竟能使钳子,把小人儿巧巧地钳了出来,母子平安。石头房子里,新生命吹号一般,亮亮地哭出声来时,男人们一甩手,扔了斧子锯子,妇女们东奔西走,不知南北。有的跌坐井台上,一时间站不起来了。

新媳妇的男人脸色转红,连胡子也不显了。看见姑娘大夫走到门边,掏出巴掌大的小手绢擦汗。那男人跳到鸡窝跟前,探手抓出一只母鸡,不容分说,连刀都顾不得拿:“你有一百条规矩,也吃了这只鸡走。”

人们这才有工夫打听,大夫是怎么来的?伏天水大,怎么蹚的河?摸黑怎么走九岭过那十八弯?上年纪的妇女怕年轻人笑话,光连声说孩子命大,那意思仿佛是,有什么山神爷传的消息,有什么星君保的驾。

这位大夫摔掉了眼镜,看来实在就是个老实姑娘。胖胖的脸,一说话一个笑。那笑里边,竟还有怯生生的味道。那一声问一声答,不多不少的言语,透着做不来假,显见得心平气和。原来,这天晚上,诊所里接到一张条子,告诉他们难产的事。这张条子,是各村送货的供销社转过来的。老大夫看了条子,直跺脚,望望黑天,望望远山,摇摇头,回家去了。这位姑娘准备睡觉,可是掸掸床单,想着产妇躺在那里挣扎呢!拍拍枕头,仿佛看见了产妇一头大汗!猛地转身,拾起药箱,冲到街上……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全村生过孩子的妇女,都来到石头房子跟前,……把最细碎的关节,叮咛了又叮咛”,表现村民对新媳妇的关心。 B、“生产队长早已爬上杏树,恨不得一头钻在喇叭里”,写队长这一行为,表现了他为救新媳妇的焦急心理。 C、村民要做棺木,新媳妇的男人“一声不响,抢过斧子,猛往木头上砍。‘空’呀‘空’的,使劲砍哪使劲地砍”,表现了男人对村民救治不力的不满和无奈。 D、新媳妇得救后,男人“跳到鸡窝跟前,探手抓出一只母鸡,不容分说”,要求姑娘大夫吃了鸡再走,这种看似蛮横的行为表现了男人的淳朴和感激之情。
(2)、下列对本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走完九岭十八弯,……还找不到村坊在哪里”,写村庄偏远,为下文写年轻大夫不畏艰难险阻来接生作铺垫。 B、新媳妇当了蔬菜组长后,一心扑在菜园子里,“休想把她从菜园里拽走”,表现了新媳妇认真、负责的精神。 C、小说没有完全按照时间的顺序叙述故事,中间穿插叙述了她做蔬菜组长的一些事情,使得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D、小说多处采用反衬手法,如写村民、丈夫等人的表现,从多个角度衬托了新媳妇能吃苦、责任心强的美好品质。
(3)、分析文中画线句子的表达效果。
(4)、“老大夫”对塑造“新媳妇”和“姑娘大夫”形象各起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第1-6题。

考据、批评与欣赏朱光潜

①把快感、联想当作美感,是一般人的误解。有一种误解是学者们所特有的,就考据和批评当作欣赏。

②拿我在国外大学读的莎士比亚这门功课来说,英国的教授整年地讲“版本的批评”;莎士比亚的某部剧本在那一年印第一次“四折本”,哪一年印第一次“对折本”,各有几次梵音,某一个字在第一次“四折本”怎样写,后来在“对折本”,里又改成什么样……自然他们不仅讲这一样,对来源和作者生平也很重视:莎士比亚大概度过些什么书?《哈姆雷特》是根据哪些书写的?他和戏院和同行的关系如何?“哈姆雷特是不是作者现身说法?……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学者们个个埋头于灰封虫咬的故纸堆中,寻找片纸只字以为至宝。

③这些功夫都属于中国人说的“考据学”。这门课的教授只做这种功夫,对我们也只讲他研究的那一套。至于学生能否欣赏剧本本身,他并不过问。从美学观点来说,我们该如何看待这种考据工作呢?

④考据所得的是历史知识,可以帮助欣赏,却不是欣赏本身。欣赏之前要有了解。只就欣赏说,版本、来源以及作者生平都是题外事,因为美感经验全在欣赏形象本身。但就了解说,这些历史的知识却非常重要,要了解《洛神赋》,就不能不知道曹植和甄后的关系;要了解《饮酒》诗,就不能不先考定原本中到底是“悠然望南山”还是“悠然见南山”。

 ⑤但若只了解而不能欣赏,则没有走进文艺的领域。通常富于考据癖的学者难免犯两种错误。第一种错误是穿凿附会。他们以为作者字字有来历,便拉史实来附会它。他们不知道艺术是创造的,虽然可以受史实的影响,却不必完全受其支配。第二种错误是因考据之后,便袖手旁观,不肯染指,而我是饕餮汉,对于考据家的苦心孤诣虽十二分地敬佩、感激,但我认为,最要紧的事还是伸箸把菜取到口里来咀嚼,领略领略它的滋味。

 ⑥在考据学者们自己看来,考据就是一种文学批评,但是一般人所谓的文学批评,意义实不仅如此。文学批评学者向来有派别的不同,所认识的文学批评的意义也不一致。区分起来,除开上述帮助了解的文学批评,主要还有两类。

 ⑦第一类是“法官”式的文学批评。“法官”要有“法”,也便是“纪律”,“法官”式的学者心中预存几条纪律,用来衡量一切作品,符合它们的就是没,违背它们的就是丑。他们向作家下批语说:“亚里士多德明明说过坏人不能做悲剧主角,你何以要用一个杀皇帝的麦可白?”但文艺是创造的,谁能拿死纪律来限制活作品?

⑧第二类就是近代法国印象主义的文学批评。这一派学者可说是“饕餮者”:只贪美味,尝到美味便把印象描写出来,法郎士说:“依我看来,文学批评和历史一样,只是一种给深思好奇者看的小说;一切小说,精密地说起来,都是一种自传。凡是真正的文学批评家都只叙述他的灵魂在杰作中的冒险。”这是印象派文学批评家的信条。他们主张,文学批评应当时艺术的、主体的,各人应以自己的嗜好为标准。

⑨“法官”式的文学批评所持的是“批评的态度”,印象派的文学批评所持的是“欣赏的态度”,它们是相反的。批评的态度是冷静的,不杂情感;欣赏的态度则注重我的情感和物的姿态的交流。批评的态度须用反省的理解;欣赏的态度则全凭直觉,批评的态度预存美丑的标准,把我放在作品之外去评判它的美丑;欣赏的态度则忌杂有任何城建,把我放在作品里面去分享它的生命。遇到文艺作品如果始终持批评的态度,则我是我而作品是作品,得不到真正的美感经验。

⑩我是倾向于印象派的,不过我也明白它的缺点,比如看一幅图,内行有内行的印象,外行有外行的印象,它们的价值是否相同呢?我小时候欢喜读《花月痕》一类的东西,现在想来不禁赧颜,究竟是从前对还是现在对呢?文艺虽无普遍的纪律,而美丑的好恶却有一个道理,遇见一个作品,只说“我觉得好”还不够,还应说出觉得好的道理。

⑪总之,考据、批评都不是欣赏,但是欣赏却不可无考据与批评。有的人太看重考据和批评的功夫,有个人又太不肯做脚踏实地的功夫,以为有文艺的嗜好就可以谈文艺,这都是很大的错误。

(有删改)

【注】①《花月痕》:清代长篇小说,情调缠绵哀怨。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乡下佬的劝告

〔美〕威廉·萨洛扬

    有一年,我的叔父美立克从弗莱斯诺到纽约去旅行。

    在他上火车之前,他的叔父迦洛看望了他一次,告诉他旅行上的种种危险。

    “你上了火车,”那老人说道,“仔细拣定你的座位,坐下来,不要东张西望。”

    “唔,叔叔。”我叔父说道。

    “几分钟之后,火车开动了,”那老人说道,“两个穿制服的人会从夹道上走过来,向你要车票。不要睬他们,他们会是骗子。”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叔父说道。

    “你会知道的。”老人说道,“你不再是小孩子了。”

    “唔,叔叔。”我叔父说道。

    “你旅行了不到二十英里,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会走到你跟前来,递给你一支香烟。告诉他你不抽烟,香烟上会有麻药的。”

    “唔,叔叔。”我叔父说道。

    “在你到餐车去的路上,一个很美丽的女郎会故意和你撞个满怀,而且差不多抱住你,”老人说,“她一定极其陪小心而且动人,你自然的冲动便是要和她做朋友。抛撇了你那自然的冲动,一直进餐车去吃东西;那女人会是女冒险家。”

    “什么?”我叔父说道。

    “婊子!”老人喊道,“一直进去吃东西,点最好的食品。如果餐车人满了,那美丽的女人坐在你同桌的对面,不要对着她的眼睛看。如果她讲话了,装做聋子罢。”...

    “唔,叔叔。”我叔父说道。

    “装做聋子,”老人说道,“这是唯一摆脱的方法。”

    “摆脱什么?”我叔父说道。

    “摆脱全部邪恶的花把戏,”老人说道,“我旅行过的,我懂得我谈着的问题。”

    “唔,叔叔。”我叔父说道。

    “这我们不要多谈了。”老人说道。

    “唔,叔叔。”我叔父说道。

    “我们不要再讲这问题了。”老人说,“这完结了。我有着七个小孩子,我的生活一向是圆满正经的生活。我们不要再想到它罢。我有着地呀,葡萄呀,树木呀,牛羊呀,和钱呀。人是不能一切齐备的——除非什么时期有一天两天是如此。”

    “唔,叔叔。”我叔父说道。

    “在你从餐车回到你的座位的路上,”老人说道,“你会经过吸烟间。你在那儿会发现一批人打着纸牌,赌客们会是三个中年人,指头上套着看上去很值钱的戒指。他们会向你笑嘻嘻地点头,他们中间的一个会邀你入局。告诉他们,你不会讲英语。”

    “唔,叔叔。”我叔父说道。

    “这就好了。”老人说道。

    “谢谢你。”我叔父说道。

    “还有一件,”老人说道,“当你夜里上床的时候,把你袋子里的钱拿出来,放在你的鞋子里。把你的鞋子放在你的枕头底下,把你的头整夜搁在枕头上,不要睡熟。”

    “唔,叔叔。”我叔父说道。

    “这就好了。”老人说道。

    老人离开后,第二天我叔父美立克上了火车,便一直横过了美利坚旅行到纽约去。

    穿制服的两个人并不是骗子,带有上麻药的香烟的年轻人没有到来,美丽的年轻女人没有坐在餐车里和我叔父同桌的对面,吸烟室里也没有人打纸牌,我叔父把他的钱放在他的鞋子里,把他的鞋子放在他的枕头底下,第一夜整夜没有睡熟,但是第二夜,他却放弃了全部的规矩。

    第二天,他自己把一支香烟递给了另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接受了。

    在餐车里,我叔父走到一边去,和一个年轻女郎同桌坐了。

    他在吸烟间里发起了打扑克,还在火车开到纽约之前,我叔父认识了火车上的每个人,每个人也认识了他。

    有一次,当火车穿过俄亥俄州的时候,我叔父和那接过香烟的年轻人和到跋沙尔去的两个年轻女郎组成了四人合唱队。

    这次旅行是很愉快的旅行。

    当我叔父美立克从纽约回来的时候,他的老叔父迦洛又来看他了。

    “看光景你是一路平顺的,”他说道,“你遵守过我的教训了吗?”

    “唔,叔叔。”我叔父说道。

    老人远望着天空。

    “有人靠我的经验得到了益处,这在我是觉得高兴的。”他说道。

(选自《中外微型小说》,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十八岁的电影

    清明节又到了,坐在家里,一阵落寞,就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十八岁的电影。

    十八岁那年,我在陈城读高中。离开了家,就像脱缰的野马,再也没有了束缚。那时,接触了一帮子小混混,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时不时地打个小架、谈个恋爱,成绩总是大红灯笼高高挂,日子过得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有一次,我和几个哥们儿蹲在铁道边抽烟,你一言我一语地胡喷大侃,正巧父亲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当时他戴着大檐帽,车后座带了一壶油。我想坏了,烟在手里也扔不及了。可是父亲在我们身边并没有停留,哗啦一下就过去了。

    高一下学期,父亲开始肚子疼痛,头冒冷汗,他舍不得去医院,因为那需要一大笔开销,就自己去药店拿点止疼片吃,日子久了,病情就加重了。他自己偷偷跑到医院,拍个片子,医生一看,纷纷咬耳朵,父亲就知道坏了,他最终还是知道了病情:胃癌晚期。

    在市医院治疗了一个月,转到了省医院,每天都是挂吊针、喝中药。有时候我妈陪着,有时候就他自己。我决定逃学去省城看望他。

    到了医院,他正躺在病床上,面黄肌瘦,胡子也好久没有刮了。看到我来了,他很吃惊,问我,你怎么来了。我说,就是想来看看你。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他那天下午精神很好,慢慢地坐了起来,和我聊他以前经历的事情,讲我小时候如何调皮,讲他年轻的时候如何追我母亲,还和我讲如何做人。最后,他让我帮他换上新衣服,他说要带我去看一场电影。

    我清晰地记得,我们坐在3排的5号和6号,电影开始之前,父亲递给我一支烟。我愣住了,没有敢接。他说,抽吧。我颤抖着双手接过,却并没有点着。也奇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抽过烟,一直到现在。

    那天放的电影是霍建起导演的《那人那山那狗》,讲述的是一个老邮差退休后儿子第一天接替自己工作引出来的故事。儿子高考落榜不得已回到大山中的家后,做了大半辈子山村邮递员的父亲提前退休,安排儿子接下自己的工作。儿子上班第一天,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之后仍不放心,带上长年在其左右的忠实老狗决定陪儿子再走一趟送信之旅。

    起初,父子两人因为长期隔膜只默默走路,渐渐地,通过与不同村民尤其一个漂亮女孩的接触,两人渐渐打开话匣,对彼此有了深一层的认识和了解。秀美如画的风景中,儿子慢慢明白了父亲工作的辛苦和意义,也明白了父亲深沉的爱,父亲也渐渐体会到他二十几年来对家庭的亏欠。

    影片里最让人动情的场景,应该是儿子背起父亲过河的那一段吧。儿子对父亲说,你背我那么多次,现在我长大了,应该我背你了。父亲伏在儿子的背上,一个山一样的男子,就那样湿了眼睛。我承认,我也感动了,眼睛湿润了。

    电影散场后,已经很晚了,外面刮起了风,很冷,父亲显得很疲惫。我说,爸爸,我背你走吧。他没有说话,像个小孩子似的伏在了我的身上。我背起父亲慢慢地往医院走,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生怕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父亲的身子已经很瘦削,我感觉好轻,好轻。父亲的双手耷拉在我的耳边,一晃一晃的,是那样的无力。父亲伏在我的背上睡着了,我走得很慢,很慢,好像我背上背的就是整个世界。

    在医院待了三天,我要回去了,父亲去送我。在火车站,他站在风里面,目送我上火车,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把从火车站买的小糕点递给了我,示意我路上吃。

    一个月后,父亲病重,在医院里去世,享年49 岁。当父亲的遗体运到家里时,我竟然没有了泪水,只是久久地跪在父亲身边。

    如今我已是一名中学教师,每年新生入学,我都要给学生放《那人那山那狗》,学生们看得很认真、很动情,慢慢地就能听到不少学生轻微的啜泣声。我能做的,只有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让我的思绪像风筝一样,离开教室,飞到家乡的大平原,飞到父亲身边……

——摘自《2014 年中国年度微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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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偃月刀

韩少功

    何爹剃头几十年,是个远近有名的剃匠师傅。无奈村里的脑袋越来越少,包括好多脑袋打工去了,好多脑袋移居山外了,好多脑袋入土了,算一下,生计越来越难以维持——他说起码要九百个脑袋,才够保证他基本的收入。这还没有算那些一头红发或一头绿发的脑袋。何爹不愿趋时,说年青人要染头发,五颜六色地染下来,狗不像狗,猫不像猫,还算是个人?他不是不会染,是不愿意染。师傅没教给他的,他绝对不做。结果,好些年青人来店里看一眼,发现这里不能焗油和染发,更不能做负离子和爆炸式,就打道去了镇上。

    何爹的生意一天天更见冷清。我去找他剪头的时候,在几间房里寻了个遍,才发现他在竹床上睡觉。

    “今天是初八,估算着你是该来了。”他高兴地打开炉门,乐滋滋地倒一盆热水,大张旗鼓进入第一道程序:洗脸清头。

    “我这个头是要带到国外去的,你留心一点剃。”我提醒他。

    “放心,放心!建伢子要到阿联酋去煮饭,不也是要出国?他也是我剃的。”

    洗完脸,发现停了电。不过不要紧,他的老式推剪和剃刀都不用电——这又勾起了他对新式美发的不满和不屑:你说,他们到底是人剃头呢,还是电剃头呢?只晓得操一把电剪,一个吹筒,两个月就出了师,就开得店,那也算剃头?更好笑的是,眼下婆娘们也当剃匠,把男人的脑壳盘来拨去,耍球不是耍球,和面不是和面,成何体统?男人的头,女子的腰,只能看,不能挠。这句老话都不记得了么?”

    我笑他太老腔老板,劝他不必过于固守男女之防。

    好吧好吧,就算男人的脑壳不金贵了,可以由婆娘们随便来挠,但理发不用剃刀,像什么话呢?他振振有词地说,“剃匠剃匠,关键是剃,是一把刀。剃匠们以前为什么都敬奉关帝爷?就因为关大将军的工夫也是在一把刀上,过五关,斩六将,杀颜良,诛文丑,于万军之阵取上将军头颅如探囊取物。要是剃匠手里没有这把刀,起码一条,光头就是刨不出来的,三十六种刀法也派不上用场。

    我领教过他的微型青龙偃月。其一是“关公拖刀”:刀背在顾客后颈处长长地一刮,刮出顾客麻酥酥的一阵惊悚,让人十分享受。其二是“张飞打鼓”:刀口在顾客后颈上弹出一串花,同样让顾客特别舒服。“双龙出水”也是刀法之一,意味着刀片在顾客鼻梁两边轻捷地铲削。“月中偷桃”当然是另一刀法,意味着刀片在顾客眼皮上轻巧地刨刮。至于“哪叱探海”更是不可错过的一绝:刀尖在顾客耳朵窝子里细剔,似有似无,若即若离,不仅净毛除垢,而且让人痒中透爽,整个耳朵顿时清新和开阔,整个面部和身体为之牵动,招来嗖嗖嗖八面来风。气脉贯通和精血涌跃之际,待剃匠从容收刀,受用者一个喷嚏天昏地暗,尽吐五腑六脏之浊气。

    何师傅操一杆青龙偃月,阅人间头颅无数,开刀、合刀、清刀、弹刀,均由手腕与两三指头相配合,玩出了一朵令人眼花缭乱的花。一把刀可以旋出任何一个角度,可以对付任何复杂的部位,上下左右无敌不克,横竖内外无坚不摧,有时甚至可以闭着眼睛上阵,无需眼角余光的照看。

    一套古典绝活玩下来,他只收三块钱。

    尽管廉价,尽管古典,他的顾客还是越来越少。有时候,他成天只能睡觉,一天下来也等不到一个脑袋,只好招手把那叫花子那流浪仔叫进门,同他说说话,或者在他头上活活手,提供免费服务。但他还是决不焗油和染发,宁可败走麦城也决不背汉降魏。大概是白天睡多了,他晚上反而睡不着,常常带着叫花子去邻居家看看电视,或者去老朋友那里串门坐人家。从李白的“床前明月光”,到白居易的“此恨绵绵无绝期”,他诗兴大发时,能背出很多古人诗作。

    三明爹一辈子只有一个发型,就是刨光头,每次都被何师傅刨得灰里透白,白里透青,滑溜溜地毫光四射,因此多年来是何爹刀下最熟悉、最亲切、最忠实的脑袋。虽然不识几个字,三明爹也是他背诗的最好听众。有一段,三明爹好久没送脑袋来了,让何爹算着算着日子,不免起了疑心。他翻过两个岭去看望老朋友,发现对方久病在床,已经脱了形,奄奄一息。

    他含着泪回家,取来了行头,再给对方的脑袋上刨一次,包括使完了他全部的绝活。三明爹半躺着,舒服得长长吁出一口气:“贼娘养的好过呀。兄弟,我这一辈子抓泥捧土,脚吃了亏,手吃了亏,肚子也吃了亏呵。搭伴你,就是脑壳没有吃亏。我这个脑壳,来世……还是你的。”

    何爹含着泪说:“你放心,放心。”

    光头脸上带着笑,慢慢合上了眼皮,像睡过去了。

    何爹再一次“张飞打鼓”:刀口在光亮亮的头皮上一弹,弹出了一串花,由强渐弱,余音袅袅,算是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他看见三明爹眼皮轻轻跳了一下。

    那一定是人生最后的极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泥火盆儿

张金凤

    “江山千里雪……炉火一点红。”展望北方的苍茫原野,这开阔而温馨的诗句迎面而来。入诗的一定是带着婉约气质的红泥小火炉吧,我立年那一盆红通通的炉火,似雪中红梅闪耀光芒,照亮了我的冬日情怀。我记忆中的火炉不是那种婉约的小火炉,而是朴素简约的泥火盆儿,它的温暖是几代人抹不去的记忆。

    小时侠的北方冬天似乎格外冷,大雪囤着一座座村庄,整个长冬都不肯化去。晌午,阳光强烈,屋里生火作饭提升些温度,屋瓦上才变得柔和些,有滴淌答答的屋檐水垂落下来。日头稍稍偏西,屋擔下就又挂上了长长的冰棱。这叶候,祖父掖了掖宽大的棉袄,用一根带子从腰勒紧,推开风门。他手端一个大泥盆,那就是泥火盆儿,是乡下人冬天里的室内取暖宝物。祖父给泥火盆儿装了些碎草,上面盖上碎的苞米骨头,点燃。碎草抽抽噎噎地燃烧,一股青烟被北风扭得四下流窜,祖父不急不躁,好像任由顽皮的孩子尽情打闹。他在旁边缓慢地吸着一烟锅旱烟,等烟吸透了,火盆儿也不再冒青烟,一盆火红的炭骨冒着短小的火苗活力四射。祖父粗糙的大手小心端起暖烘烘的火盆,笑吟吟地回屋。

    乡村取暖方式大都是通过烧火做饭、烧热大炕,“辐射”得屋里暖和,这就叫“暖屋热坑”。但四九天气,到了寒气逼人的时候,还得请泥火盆儿出场。·每一餐的灶火,总要剩些热炭,从热灶膛里拣几块红通通的木炭置于火盆儿内,端到屋子里,屋里顿时就腾起一股暖流。热腾的炭火在火盆儿里跳跃,老人在炭火的上方烤烤手,说,暖和。泥做的火盆儿,不管盆内的炭火多热,火盆儿也是敢搬动的。有时候,一个火盆儿在炭根熊熊燃烧不断释放热量的时候,被搬来搬去,给几间卧室驱赶寒气。

    清晨,小孩子赖被窝,大人在早早生起的泥火盆儿上烤烤棉袄再给孩子穿上。在大炕上绣花、扎鞋垫的大姑娘,一根绣花针拿久了,寒气就聚在手上,手僵了做不了活,双手拢在火盆边儿烤烤搓搓,绣出的花就都更灵性了。外出的人回家来,也许顶着一头的雪花,拿笤帚扫扫一身的雪粒子,坐在暖融融的火盆儿前,无比感慨,或许对生活有了更深的思考。冬天,在火盆儿边,多少英雄变得儿女情长,被这一小盆红通通的炭火拴住了出去闯荡的脚步;多少游子又在日思夜念老家炕头上泥火盆儿那冒着蓝火苗的温馨。冬日,家里来客串门,最热情的招呼就是拉到火盆边说,来,烤烤火!围着火盆儿拉呱着日子,闲话着岁月,一天天地向年关迈进,向春天的昐头挪动。火盆的微红,映着庄户人一脸的安详和知足。

    泥火盆儿,这位温暖的使者,还客串着美食源地这一角色。一把黄豆,一撮苞米粒,几个花生,祖父就变戏法一样把它们变成香喷喷的美食。瘦小的苞米粒埋进去,过一会它就蹦跳着出来,变成一粒爆米花。祖父一边欣喜地用拨火的钎子挑出爆米花,一边说:“看看,女大十八变,小丫头转眼长成大姑娘了。”有时候,祖父悄悄把地瓜埋进深灰里,慢慢地热。闻到昋甜的味儿,小孩子馋猫一样到处找,直到那冒着油,滋滋响的地瓜被祖父从深灰里掏出来,小孩子才恍然。于是下一次,小孩子趁大人送客去了,学着大人的样子,将地瓜悄悄埋在明火里就上街玩耍了。等到家人闻到焦糊的气味,那红皮地瓜已经变成个炭灰锥。最温馨的是祖父烤着火盆儿喝酒,他把那黑色的小烫酒壶倒上半壶白酒,将酒壶根部埋进炭灰里,伸手从挂在屋脊挂钩子上摘下小小的提篮,拿出几条小干鱼。祖父用铁筷子夹着干鱼在火盆儿上烤,鲜味首先惊醒了炕头小猫,哇哇叫着,围着祖父转,还用头去蹭祖父。祖父找过猫食碟子,将鱼头、鱼鳞和杂刺、肚腹之物分享给猫。有一只莽撞的野猫,直眉瞪眼“蹭”地一声从窗口的猫道冲进未,见屋里有人又仓皇逃窜了。祖母将猫道那里竖起本厚厚的书,嘱咐祖父,小心外来的猫馋极了撞破窗户纸。祖父呷了口酒,啧啧着,干鱼肉放嘴里品咂着,慢悠悠地说,撞破了再封。

    泥火盆儿前的时光是温馨的,听北风敲窗,几片干树叶在窗外飒飒轻响;看雪花飘飞,给院中的草垛披上斗篷。守着泥火盆儿的炕头上,绵绵是祖母那些久远的故事和传说。火盆前的祖母戴上老花镜,慢悠悠地在绣一副鞋垫,或者补几双林子,或者就那么比画几片布片,拼接成她需要的枕头套、小肚兜。故事像她手中的线一样绵绵不断。冬天日短,不觉中日影就从窗户棂上没尽了,火盆儿里的火也暗淡下去,小孩子打一个长长的哈欠,灶屋里响动锅碗瓢盆的序曲。祖父就着火盆儿里微微露红的炭苗点燃了烟袋锅,烟雾缭绕里邢张布满皱纹的脸恬静安详。

    有时候,火盆儿边像一幅静物写生,永恒定格在我的记忆里:祖父背倚着炕头上高高的被卷闭着眼睛,他是在打瞌睡还是在想久远的往事?火盆边小弟睡得小脸红通,拨浪鼓在枕头边寂寞着。祖母双手插在宽大的衣袖里,眼睛似乎在看向窗台上阿妞的算盘。猫儿从静物里走出,在火盆边伸伸懒腰,扭扭捏捏地走到窗户边,透过玻璃看窗台上的麻雀。看着看着它就抬起前爪,要去挠那梳理羽毛的雀儿,一爪子挠过去,碰上了硬邦邦的玻璃。祖父惊醒,把猫儿引过来,抱在怀里。祖母轻拍窗棂赶走了麻雀。此刻,火盆儿里也许只剩下些热炭灰,堂屋里,锅碗瓢盆又响动起来,风箱慢悠悠响起,炕头热起来。火盆的暖又被炕头的热续接下来。

(本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下面小题。

庙宿

陆鑫

“冷庙茶亭,街头路尾,只有要饭叫化的人,只有异乡流落的人,才在那里过夜。有个草窝的人任凭是三更半夜,十里廿里,总得回自己的窝里去睡,何况有高床板铺的人家!”一一个夏天的清早,我还闺着眼睛睡在床上,就听见父亲这样大声地申饬着。

这话是对我的表弟而发的。“舅父,我和邻哥儿到沙滩上捉蟋蟀,直到夜深,便和他们在茶亭里睡了一觉,天一亮我便跑来这里了。”说着颇带得意的神色,却不料遭了一顿斥骂。

听了这隔面的教训之后,我益发不敢自由放肆了。虽则我渐渐地不满意起我所处天地的狭小。①我幻想,假如我能睡在溪边的草地上过夜,可以任意眺望,草地上到处长满了花,红的,白的,紫的,十字形的。钟形的,蝴蝶形的……

我在父母的卵翼底下度过了平安的童年,我第一次觉得人生的旅途并不如幻想那般美丽,是我十八岁的一个夏天。

我从K地回家去。到了一个叫作长毛岭的地方,走到岭脚的时候,突然一种晕眩攫住了我。“休息一回罢。”我想。附近没有人家,离大路五十步远一株大枫树底下有一座庙。案前烛台上亮着几双蜡烛,炉里香烟绕缭着,这倒不是冷庙呢。一阵沁人的香气在风中送来。抬头一看,庙前的照壁上攀满一墙的忍冬花。我便倚在香案的脚上假寐着,养着神。

太阳西坠,人归,鸟还林。②暮色好像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的时候便渐渐沉淀下来,也如沙土的沉淀一样,有着明显的界层。那时我所坐的庙位在山麓当然是暮色最浓最厚密的地方,岭腰是半明半暗,而岭的上面和远山的顶则依旧光亮,透明。一只孤独的鹰在高空盘旋着。那儿应该是暮色最稀的地方,也许它的背上还曝着从白云反照下来的阳光呢。

看看这庙里并不肮脏,看看这一墙的忍冬花清香可喜,一种好奇的心突然牵引着我:“既然走不动,便在这香案底下睡他一宵,且看他怎样?”庙宿虽是初次,我也不胆怯。明天,病好了,天未明前便起身走,一口气跑到家……

忽然我记起从前父亲责骂表弟的话。当时他这样大声地呵叱是故意叫我听见的么?是预知我有一天会在外边逢到山高水低,为免却这“迟行早宿”的嘱咐,便借着发怒的口吻,寓着警戒之意么?世间的父母,辛勤劳苦地为他们的子女都预备了一个家,大的小的,贫的富的,希望子女们不致抛荒露宿,而世上栖迟于荒郊冷庙中者,又不知有多少人!

“咦,你是×镇来的么,天黑了,坐在这里做什么?”一位中年妇人拿了一个香篮踏进庙来,熟视我的脸,惊讶地问。“是×哥儿吗?”

这种不意地直呼我的奶名怔住了我。我想否认,但说不出口。

“你认不得我,难怪,十多年头了。我是你的堂姊。小时候我时常抱你的。”她急促地把自己介绍出来,毫无疑义地她的眼睛不会看错。

我知道这位姊姊的名字,我也知道这位姊姊的命运。小时候我确是晨夕不离地跟着她的。她抱我,挽我到外边去采野生的果实,拔来长在水边的“千斤草”编成胡子,挂在我的耳朵上。端午时做香袋系在我的胸前。抱我睡的时候也有。有一次还带了一只大手套,在黑夜里把我吓得哭起来,那时我已有牢固的记忆了。在她出嫁的一天,好像并不以离开我为苦,在我哭着不给她走的时候分明地嫣然笑了……

看我一声不响,大概知道我有不得已的情形,便不再追问,只是热情地说,“天黑了,到我家去过夜,脏一点。”

接着连推带挽地把我拉进她的家。这不是家,这是庙左旁的一间偏屋。刚才我从右边进来,所以不曾留心到。③屋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灶,没有鸡,没有猫,没有狗,没有孩子,也没有老人,这不像家

我在床沿上坐了下去并且回答她我是她的堂弟,她好像异常高兴似地问我:“你为什么不雇把轿子呢?你在外面读书的,像你这样真有福气。你们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的人。”

接着答我的问句,话便川流似的滔滔地流出来。她诉出了她一生的悲苦,在弟弟的面前诉说悲苦是可耻的呀,以前不是我每逢受委曲的时候跑去诉给她听的么?但是她还得这样地诉说着,世上她已无可与诉的人了。她说到她如何受丈夫的摈弃,受自己同胞兄弟的摈弃,受邻里叔伯的摈弃,如何失去她的爱儿,如何成了一个孤独伶仃的人。

她年纪仅三十左右,但望去好像四十的老人了。她又告诉我怎样来这庙,每天于早晨傍晚在神前插几炷香,收一点未燃完的蜡烛,庙里每年有两石租谷,她每年便靠这租谷和香火钱过活,勉强也过得去。

“靠来靠去还是靠菩萨。”慑于人之不可靠而仅能乞灵于神,她吐出这样可悲的定命论来了。听说我病了,她便收拾起她未说完的话,赶紧到灶下点起一把火,随即在屋的一只角落里拿来一束草——这类似薄荷的药用植物在家乡是普遍地应用着的——放在锅里煎起来,一面把她自己的床铺理了一理,硬要我睡下,又在什么地方找出一包红糖,泡在汤里,热腾腾地端来给我。一边抱歉似的说,“糖太少,苦一点。”

在她端汤给我喝的时候,这步行和端碗的姿态仍然是十多年前我熟识的她。我熟识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我感到安慰,我感到欣喜,在眼前,这化身为姊姊形态的家的温柔,令我忘了身在荒凉的岭下。她催我睡,不肯和我多说话,自己在床前地上展开一个旧毡陪我,我在这抚爱的幸福中不知不觉地睡去。

次展动身的时候,她为我整整衣领,扯扯衣襟,照着从前的习惯,直到我走到岭的半腰,回头望这古庙时,她还兀自茫然地站在那里。

“有家的不论三更半夜,十里廿里,总得回去……”父亲的话始终响在我的耳际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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