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湖南省娄底市2021-2021学年九年级上学期语文期中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给母亲梳头发

①这一把用了多年的旧梳子,滑润无比,上面还深染着属于母亲的独特发香。我用它给母亲梳头,小心谨慎,尽量让头发少掉落。母亲背对我坐着,花白的发根清晰可见。唉,曾经多么乌黑浓密的长发,如今却变得如此稀薄,只余小小一握在我的左手掌心里。

②小时候,最喜欢早晨睁眼时看到母亲梳理头发。那一头从未修剪过的头发,几乎长可及地,所以她总是站着梳理。一把梳子从头顶往下缓缓地梳,还得用她的左手分段把抓着才能梳通。全部梳通之后,就在后脑勺用一条黑丝线来回地扎,扎得牢牢的;再将一根比毛线针稍细的钢针穿过,然后便把垂在背后的一把乌亮的长发在那钢针上左右盘缠,梳出一个均衡而标致的髻子;接着套上一枚黑色的细网,再用四只长夹子从上下左右固定形状;最后,拔去钢针,戴上有翠饰的簪子。对于母亲梳头的动作,我真是百看不厌。心里好羡慕那一头长发,觉得她那熟练的一举一动很动人。

③母亲曾受过良好的教育,可是自我记事以来,她似乎是把全副精力都放在家事上了。她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无微不至。她对子女们也照顾得十分用心,向来是亲自上市场选购食物。她还要在周末给我们洗晒球鞋,那些大大小小、黑黑白白的球鞋经常被整齐地放在阳台的栏杆上。

④母亲也很关心子女的读书情况。她不一定指导每一个人的功课,只是尽量替我们处理好课业的琐事。我们房间里有一个专放文具的五斗柜,最上面的两个抽屉里,左边放着削尖的铅笔,右边则是用过的磨钝的铅笔。兄弟姐妹放学后,每个人只需放入写钝的,取走削好的,便可各自去做功课了。每一支铅笔都是母亲用小刀削好的。现在回想起来,母亲未免太过宠爱我们了,然而我们当时却视此为理所当然而不知感激。有一回,削尖的铅笔已被拿光,我竟为此与母亲斗过气。家中琐碎事那么多,我真想象不出,母亲是什么时间做这些额外的事情的。

⑤岁月流逝,子女们都先后长大成人,而母亲却在我们忙于成长的喜悦中不知不觉地衰老。她的一头秀发也逐渐变得花白而稀薄。这些年来,我忙着养育自己的儿女,更能体会往日母亲的爱心。我不再能天天与母亲相处,也看不到她在晨曦中梳理头发的样子,只是惊觉与那发髻已明显变小。她仍然梳着相同样式的髻子,但是,从前堆满后颈的乌发,如今所余已不及原来的四分之一。

⑥近年来,母亲的身体已大不如前。由于心脏机能衰退,不得不为她施行外科手术。她十分害怕,幸而一切顺利,经过一夜安眠之后,母亲终于度过了难关。数日后,医生准许母亲下床活动,以促进伤口愈合。可是,母亲忽然变得十分软弱,不再是从前翼护着我们的那位大无畏的妇人了。每隔一日,我便为她擦洗身体。起初,我们两人都有些忸怩。母亲一直嘀咕着:“怎么好意思让女儿洗澡呢!”我用不太熟练的手,小心地为她擦拭身子。没想到,她竟然逐渐放松,终于柔顺地任由我照料。我的手指遂不自己带着一种母性的慈祥和温柔,爱怜地为母亲洗澡。我相信,当我幼小的时候,母亲也一定是这样慈祥温柔地替我沐浴的。我突然分辨不出亲情的方向,仿佛眼前这位衰老的母亲是我娇宠的婴儿。

⑦洗完澡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母亲觉得舒畅无比,更要求我为她梳理因久卧病床而蓬乱的头发。我们拉了一把椅子到窗边,闲聊着,不久,就变成我一个人的轻声絮聒。母亲背对着我坐着,我看不见她的脸。许是困了吧?我想她大概是舒服地睡着了,像婴儿沐浴后那样……嘘,轻一点。我轻轻柔柔地替她梳理头发,依照幼时记忆中的那一套过程。不要惊动她,不要惊动她,让她就这样坐着,舒舒服服地打一个盹吧。

(1)、本文由“我”给母亲梳理头发写起,主要回顾了母亲哪几方面的事情?请从母亲的角度简要概括。
(2)、第②段为什么用大量笔墨描写母亲在晨曦中梳理头发的场景,请结合文章内容简要分析。
(3)、从词语运用、修辞方法中任选一个方面,赏析文中第⑦段画线的语句。
(4)、本文的主旨,有人认为是抒写家庭亲情,有人认为是对老年人生活状态的关注。你赞同哪种看法?请结合文章内容加以探究。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雪》(节选)
        ①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人们觉得他单调,他自己也以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      的宝珠山茶 ,        的单瓣梅花,      的磬口的蜡梅花 ;雪下面还有       杂草。胡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②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齐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 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小下大的一堆,终于分不清是壶卢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 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又从谁的母亲的脂粉奁中偷得胭脂来涂在嘴唇上。这回确是一个大阿罗汉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红地坐在雪地里。
        ③第二天还有几个孩子来访问他;对了他拍手,点头,嘻笑。但他终于独自坐着了。晴天又来消释他的皮肤,寒夜又使他结一层冰,化作不透明的水晶模样;连续的晴天又使他成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尽了。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孩子,有些东西不属于你

       我在始发站上了公共汽车,坐到最后一排。在我的后面,紧跟着上来一对母女。妈妈三十多岁,戴着无框眼镜。她的女儿五六岁,怀里紧抱着一只毛绒玩具。那时车厢里尚有部分空座,可是小女孩瞅瞅那些空座,然后坚定地指指我,对她妈妈说:“我要坐那里。”

       我愣住了。

       女人抱歉地冲我笑笑。她低下头,对小女孩说:“咱们去那边靠窗的位置坐吧。”

       “不,我要坐那里!”小女孩再一次指指我。

        我不知道小女孩为什么非要坐到我的位置。但我知道,现在她与妈妈犟上了,任女人如何哄她,就是站在那里,不肯随女人去坐。她不去坐,女人也不去,两个人站在狭窄的过道里,任很多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们。

       我想,现在小女孩想要的并非是一个座位,而是一种满足。习惯性的满足,有理或者无理要求的满足。或许大多数时候,她的这种满足可以在家里得到,在她妈妈那里得到。问题是,现在,她并不是在家里。

       “你应该向我要这个座位,而不是你的妈妈。”我终于忍不住了,提醒她说。

       小女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她看着妈妈,拽着妈妈的手,说:“我要坐那里,我要坐那里。”

       “那你们过来坐吧。”我说,“你和你妈妈挤一挤,或者你妈妈抱着你……”虽然我并不想惯着她,可是我实在不忍看到女人尴尬的模样。

       “不!”她说,“我不要和妈妈一起坐!我要一个人坐!”

       这就太过分了。或者说,对她的妈妈来说,这已经远非胡搅蛮缠,而是威胁了。

      我告诉小女孩,她乘公共汽车是免费的,她的妈妈并没有为她花一分钱。既然是免费,公共汽车上就没有给她准备座位。现在我把座位让给她,她应该把座位让给妈妈。或者,就算她花了钱,就算她有一个座位,有老人或者孕妇上来,她也应该给他们让座。现在,全社会都在这样做。

       “我要坐那个座位!”小女孩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她一门心思缠着她的妈妈。

       我想起一个词:教养。那天,直到终点,我也没有给她让座。我始终坐得安安稳稳,再也没有和小女孩说一句话。而她则始终站在我的面前,拽着妈妈的手,每隔一会儿,就要说一遍“我要坐那个座位”。

       可是,没有用。她的要求在今天、在这辆公共汽车上、在我的面前,注定不会得到满足。

       车上的人看着我,看着她,看着她的妈妈,目光里,各种情绪都有。但不管如何,我想,大概没有人觉得这个小女孩可怜,也没有人觉得我应该把座位让给她。

       那天我必须拒绝她,不仅要用语言,还要用行动。我想告诉这个小女孩:这世上,有些东西并不属于她。不属于她的东西,并非撒娇或者威胁唯一对她没有立场和底线的妈妈就可以得到的。

       小女孩终会长大。但愿长大后她会明白:世界不是她家的客厅,别人的东西不是她怀里的毛绒玩具,别人也绝非她的妈妈。

       这是世间最为简单的道理。

                                                                                                                                                                        (选自《今日文摘》2015年第1期)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一碗情深

李光彪

    ①在那个肠胃生锈的年代,我和二姐如母亲饲养的两头猪崽儿,肚子像条大麻袋,再装多少吃食进去都感到饥饿。因此,二姐和我常为吃饱肚子而争执打闹。

    ②家里吃饭盛菜用的全是土陶碗,由于没有丰盛的菜上桌,一家人的碗七大八小也没几个,除了装菜的钵头汤碗碴儿、大碗外,每人只有一个碗。有次,我麻利地帮母亲拿碗、端菜、收碗,慌忙中,手里的碗“咣当”一声落地。碗摔烂一个少一个。

    ③不知是母亲有意惩罚我,还是家里无钱买新碗。吃饭时,母亲总让二姐定量先吃,等二姐吃完后,再把碗洗干净,用同一个碗舀饭给我吃。我守望在二姐的旁边,看着“吧嗒、吧嗒”细嚼慢咽吃饭的二姐,总是催促二姐赶快吃,巴不得叫二姐直接倒进肚子。常常是二姐才刚端起碗,没吃几口,我就迫不及待对母亲大声喊:“二姐的饭吃完了,快点儿、快点儿,轮到我吃了。”二姐毫不示弱,反驳说:“饭还有半碗呢,催工不催吃。”母亲转过身来一看,便劝我耐心等待。那时的我多么仇恨二姐啊!

    ④后来,省吃俭用的母亲不知从哪儿买回一个小花洋碗,继续采取二姐和我共同使用的办法,早饭二姐先吃,我后吃,晚饭我先吃,二姐后吃,让我和二姐轮流用那个小花洋碗吃饭。轮到我吃饭时,我总是故意拖延时间,让等在一旁的二姐垂涎欲滴。有时,我明知饭快吃光了,可偏要留下一小撮儿在碗底,慢条斯理地一粒一粒数着吃。直到母亲看不过意朝我发火,催我迅速吃完饭,二姐才可以接过我手里的小花洋碗,自己洗刷,交由母亲分舀饭菜吃饭。肚饱眼不饱的我仍不愿走开,站在二姐身边,既监督母亲,也监督二姐,生怕母亲偏心,让二姐多吃多占。

    ⑤那天,未嫁进家的二嫂的父亲来“踩家”,母亲在灶房里忙前忙后,不仅杀鸡,还做了好几个香喷喷的菜,碗自然就不够用。爱面子的母亲怕我不懂规矩,就舀一碗饭,夹了三块鸡肉,让我先吃,但不准我上桌。我“稀里哗啦”吃完后,就被母亲特意安排在屋外的院子里喂猪食,闷闷不乐的我总觉得母亲对自己不公平,为什么让二姐上桌,不准我上桌,便对那几头猪又打又骂,发无名火。母亲知道我的心思,只好又叫二姐来替我喂猪。像只馋猫的我跑到饭桌旁,缠着母亲磨磨蹭蹭啃鸡脚,母亲说小娃娃不能吃,吃了手摇写不好字;我吃鸡肠子,母亲说小孩子吃了鸡肠子,连横竖都画不直;我啃鸡头,母亲又说那是敬长老的;我吃鸡冠,“老亲爹”却给了二姐,说姑娘吃了长大后才会绣花;我吃鸡脑髓……无奈之下,母亲只好把她碗里的一块鸡翅分给了我,说我吃了长大以后会远走高飞。拿着那块鸡翅,我一下子就飞奔出家门,满村子边跑边啃……

    ⑥直到我九岁那年,三个哥哥和大姐娶的娶、嫁的嫁。我和母亲与大哥一家,二姐和二哥一家,另立门户分家过日子。分家时,二姐和我都想要那个小花洋碗,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最终在母亲的“裁判”下,小花洋碗归我所有。从此,我和二姐成了两头分槽的猪崽儿,不再共用那个小花洋碗轮流吃饭了。那个不知多少次被我掉在地上的小花洋碗,搪瓷已经东一块、西一块掉了很多,乌黑的铁皮斑斑点点露了出来,成了我吃饭的专用碗。可小花洋碗再好,吃不饱肚子仍是家常便饭的事。而二姐却比我懂事,二哥家有什么好吃的,总会悄悄留一点儿埋在饭下面,端着离开饭桌,跑到我面前私分一点儿给我尝个味道。

    ⑦就这样,我和二姐如母亲菜园里栽种的番茄、辣椒、南瓜、虹豆,朝夕相处,并肩长大。不知不觉二姐就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我十六岁正读初中时,二姐出嫁了,第二年,二姐生下孩子,当了妈妈。母亲带着我去二姐家“送祝米”,我忍痛割爱,把那个小花洋碗当礼物送给了二姐,让孩子用它吃饭。

    ⑧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孩子满月时,二姐来“送祝米”,又把那个多年未见的小花洋碗,用红油漆涂抹过,有些旧,送给了我“掌上明珠”的姑娘。

    ⑨如今,二姐和我都过上了端着“金饭碗、银饭碗”的富足生活,但我们几乎一年半载都难以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外婆的世界

李娟

    ①外婆大部分时候跟着我生活,有时也送到乡下由我妈照顾。我妈家大业大,又是鸡又是狗又是牛,整天忙得团团转。能专心照顾外婆的,只有我。

    ②我在阿尔泰,外婆便跟着我。我白天上班,她一个人在家。每天下班回家,一进小区,远远就看见外婆趴在阳台上眼巴巴地朝小区大门方向张望。她一看到我,赶紧高高挥手。

    ③每到周六周日,只要不加班我都带她出去闲逛。逛公园的绿化带,逛超市,逛商场。每到那时,她被我收拾得浑身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手牵着我,一手拄杖,在人群中慢吞吞地走啊走啊,四面张望。

    ④看到人行道边的花,喜笑颜开:“长得极好!我今天晚上要来偷……。”看到有人蹲路边算命,就用以为只有我听得到的大嗓门说:“这是骗钱的!你莫要开腔,我们悄悄密密在一边看他怎么骗钱……。”在水族橱馆窗前,举起拐棍指指点点:“这里有个红的鱼,这里有个白的鱼,这里有个黑的鱼……”水族馆老板非常担心:“老奶奶,可别给我砸了。”进入超市,更是高兴。走在商品的海洋里,一样一样地细细地看,还悄声叮嘱我:“好生点,打烂了要赔。”

    ⑤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地总是糊里糊涂的,总是不知身处何地。常常每天早上一起床,收拾行李,说要回家。还老是向邻居打听火车站怎么走。但她不知道阿尔泰还没通火车。她只知道火车是她唯一的希望,火车意味着最坚定的离开。在过去漫长的一生里,只有火车带她走过的路最长,去的地方最远。只有火车能令她摆脱一切困境,火车是她最后的依靠。

    ⑥她总是趁我上班时,自己拉着行李悄悄跑下楼。有一次我回家,发现门把手上系了根布条,以为是邻居小孩子恶作剧,就解开扔了。第二天回家,发现又给系了一根。后来又发现单元门上也有。原来,每次她偷偷出门回家,都认不出我们的单元门,不记得我家的楼层。对她来说,小区的房子统统一模一样,这个城市犹如迷宫。于是她便做上记号。这几根布条,是她有适应异乡生活所付出的最大努力。

    ⑦我很恼火。我对她说:“外婆你别再乱跑了,走丢了怎么办?摔跤了怎么办?”她之前身体强健,自从前两年摔了一跤后,便一天不如一天。我当着她的面。把门上的布条拆掉,没收了她的钥匙。她破口大骂。又哭喊着要回四川,深更半夜地拖着行李就走,我筋疲力尽,灰心丧气。第二天我上班时就把她反锁在家里。她开不了门,在门内绝望地号陶大哭。我抹着眼泪下楼。心想,我一定要赚很多钱,有一天一定要带外婆离开这里。

    ⑧我和她生活在一起,却终日在她的世界边缘徘徊。——奇异的,难以想象的孤独的世界,如蚕茧般的世界。

    ⑨每天我下班回家,走上三楼,她拄着棍准时出现在楼梯口。那是我今生今世所能有的最隆重的迎接。每天一到那个时刻,她艰难地从她的世界中抽身而出,我向她百般承诺,带她回四川,坐火车回,坐汽车回,坐飞机回。想尽一切办法回。回去吃甘蔗,吃凉粉,吃一切她思念的食物,见一切她思念的旧人……但是我做不到。

    ⑩我妈把外婆接走那一天,我送她们去客运站。再回到空旷安静的出租屋,看到门把手上又被系了一根布条。终于痛哭出声……

(选自《文汇报》2017年4月19日,有删改)

文学作品阅读

唯有垂杨管别离

许多年后,我常常想起病房里的岳老师与那个七岁的小病号。

  在住进同一间病房之前,这两人并不相识。岳老师曾经是一家矿山子弟小学的语文老师,但那家小学已经关闭多年,所以这时的岳老师事实上已不再是老师了;小病号则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他三岁就生了骨病,自此便在父母带领下,到处求医问药。于他来说,医院就是学校,而真正的学校,他一天都没踏足过。

  住院的日子令人感觉灰败,如果不是飘进病房的柳絮通告了春天的来临,病人们全然没有注意到病房外的绿意。

  作为医院的老病号,在单调重复的日子中,岳老师与小病号自然而然地相识了。令人惊异的是,他们后来竟然变作了老师和学生。因为常跑医院,我与岳老师有些交集,他们的故事便进入了我的视线。四十多岁的岳老师,早已被疾病带来的诸多争吵、伤心、背弃折磨得满头白发。可是,A【当她将病房当作课堂以后,当她给小病号讲课的时候,某种奇异的喜悦降临了,她终年苍白的面容上竟然现出了一丝红晕。】

  每一天,只要两个人输液一结束,岳老师马上就开始给小病号上课。虽说从前她只是语文老师,但在这里她却什么都教:古诗词,加减乘除,英文单词。

  中午,病人和陪护者挤满了病房之时,便是岳老师一天中最神采奕奕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她就要拎出许多问题,故意来考小病号。如果小病号能在众人的赞叹中结束考试,那简直就像是有一道神赐之光破空而来,照得她通体发亮。

  小病号毕竟年龄尚小,顽皮好动,病情稍好,就在病房里奔来跑去,所以,他便经常答不上来岳老师的问题。比如那句诗,上句是“长安陌上无穷树”,下一句,小病号一连三天都没背下来。这可伤了岳老师的心,她罚他背二十遍。也是奇怪,无论背多少遍,那句诗就像是活生生地在小病号的身体里打了结,一到考查的时候,他死活就背不出来,岳老师愈发伤心。

  到了最后,连小病号自己都愤怒了。他愤怒地问岳老师:“医生都说了,我反正再活几年就要死了,背这些干什么?”

  说起来,前前后后,我目睹过岳老师的两次哭泣。这天中午,小病号愤怒地问完,【甲】岳老师借口去打开水,出了走廊,就痛苦地抽泣起来,她用嘴巴紧紧地咬住了袖子,一边走,一边哭。

  哭泣的结果,不是罢手,反倒是要教小病号更多。岳老师自己的病本就不轻,但自此之后,我却经常能看见她跛着脚,跟在小病号的后面,见缝插针地给他讲课。病房里的教学最常见,瘦骨伶仃的小病号躺在病床上认真听,憔悴的岳老师坐在一旁小声讲。这场景神圣却也让人心酸。“既然没死,就得活出意义。”岳老师对我说。

  但是,她和他还是终有一别。——小病号的病更重了,他的父母已经决定,要带他转院,去北京。闻听这个消息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岳老师夜夜失眠。

  深夜,她悄悄离开了病房,借着走廊上的微光,坐在长条椅上写写画画。她说要在小病号离开之前,给他编一本教材。这个教材上什么内容都有,有古诗词,有加减乘除,也有英文单词。

  这一晚,不知何故,当看见微光映照下的她,我难以自禁地涌起了哽咽之感:无论如何,这场遇见的结局终究是别离。天快亮的时候,岳老师睡着了,但我并没有去叫醒她,护士路过时也没有叫醒她。

  离别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一大早,小病号的父母就接到消息,要他们赶紧去北京。他们马上忙碌起来,收拾行李,补交拖欠的医药费,再去买来火车上要吃的食物,最后叫醒小病号。当小病号醒来,他还懵懵懂懂,不知道一个小时之后,他就要离开这家医院了。

  九点钟,小病号跟着父母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跟病房里的人一一道别,自然也跟岳老师道别了,可是,那本教材,虽说只差了一点点就要编完,终究还是没编完。岳老师将它放在了小病号的行李中,然后捏捏他的小脸,跟他挥手,如此,告别便潦草地结束了。

  哪知道,几分钟后,有人在楼下呼喊着岳老师的名字,开始,她全然没有注意,只是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不发一语。突然,她跳下病床,跛着脚,狂奔到窗户前,打开窗子。于是,全病房的人都听到了小病号在院子里的叫喊。

  那竟然是一句诗,正在被他扯破了嗓子叫喊出来:“唯有垂杨管别离!”可能是怕岳老师没听清楚,他便继续喊:“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喊了一遍,又再喊一遍:“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

  小病号站在一楼的草地上,他脱去了苍白的病号服,穿上了黄亮的T恤,骤然显得挺拔了些,有了小小少年的英姿。B【他仰着头,紧盯着病房的那扇窗户,努力地挺着身子,双手在嘴边拢成个小喇叭,大声地喊着,一字一顿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病区。】

  “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

  离别的时候,小病号终于完整地背诵出了那句诗,但岳老师并没有应答,【乙】她正泪如雨下,一如既往,她没有哭出声来,而是用嘴巴紧紧咬住了袖子。

  除了隐约的哭声,病房里只剩下巨大的沉默,没有一个人上前劝说,全都陷于沉默之中,听凭她哭下去,哭出悲,哭出喜……

  后来,我常想:生命的相遇相别,正如花开花谢,都是必然。但有些生命的碰撞,却会燃起星火,照亮彼此的人生。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