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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河北省石家庄市第一中学2016-2017学年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下坡或者上坡

侯德云

    从县政府往东走,是一条长长的下坡路。当然也可以这样说,从国税局往西走,是一条长长的上坡路。两种说法,指的是同一条道路。人间的勾当就是这样,同一个事物,至少会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乍一听,好像是矛盾的,是相反的,仔细琢磨,其实是一回事儿。立场不同,视角不同,说法自然就不会相同嘛。

    从县政府到国税局之间那条长长的下坡路,几天前发生了一场交通事故,把我和我的朋友老周都牵扯进去了。我的心情很不平静,老周的心情也很不平静。说实话,如果早知道那个黄昏有交通事故发生,我会拒绝老周来接我。也就是说,我会避免让老周的奥迪轿车从那个下坡路或者上坡路经过。避免了这件事,我们两个就会在晚上六点钟准时走进农家菜馆,点几个可口的小菜,比如小葱拌毛虾、干煎黄花鱼、酱焖海兔什么的,再来一钵“王妈疙瘩汤”,好好地小酌一番。可惜,交通事故这东西不像地震,事先还能给你个预兆。交通事故不是这样,一点说法都没有,咔嚓一声,就发生了。

    老周曾经是我的同事,两个人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坐对面,关系相当密切。十几年前“下海”热的时候,老周义无反顾地下去了,开办了一个律师事务所。如今,老周的事业红红火火,连奥迪都开上了。我呢,还窝在原先的那个部门。当然也“进步”了,不过跟老周相比,我的“进步”可以忽略不计。老周不忘旧交,忙里偷闲,会主动来电话,约我出去小聚。去的是老地方——农家菜馆。

    那个黄昏跟往常一样,老周亲自开车来接我。我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奥迪便缓缓驶出县政府的大门。跟往常不一样的是,在那个下坡路的中间地段,围了一群人。老周把车停下了。老周说:“肯定是交通事故。”

    说完,老周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我坐着没动。我不想管这种闲事,弄不好会管出一身麻烦的。这样的例子我见到的不少,听到的更多。原本是一种美德,可很多人都被自己的美德弄得焦头烂额。我正胡思乱想着,老周回到车上,从公文包里拿出纸和笔,匆匆地写着什么。

    我说:“老周,别管闲事!”老周没有抬头,边写边说:“不管不行,弄不好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自己拖不住老周的后腿。他认准要做的事,谁反对都不行。当年“下海”的时候就是这样。

    我心里有点儿不踏实,跟老周一起下了车。我看见柏油路上躺着一个白发的老人,脑袋上有血,手上也有。跟我想象的一样,肇事司机逃走了。没逃走的是一群围观的看客。事不关己,看看又何妨呢?何况,看过以后,他们至少会捡到一个话题,跟别人说来说去,还可以发几声感慨,加几句议论,甚至还可以骂骂娘。

    老周走到白发老人身边,扶起了他的上半身,把纸和笔都递给他,说:“老人家,你签个字,证明我不是肇事的司机。签完字,我送你上医院。”

    老人的神志还算清醒,他看了老周一眼,点点头,接过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注意到,老人的手有些颤抖,字写得歪歪扭扭,而且,还把手上的血蹭到那张“证明”上去了。这时候,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不同的声音。一个声音说:“救人要紧,签哪门子字呢?” 又一个声音说:“快点吧,出了人命谁负责?”还有一个声音说:“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哇。”老周一声不吭。我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我倒是有些愤愤不平。一大群人没一个肯动手帮忙的,现在倒说起风凉话了。

    我们把老人送进了医院。还好,伤势不算太重。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一下。恰好,老人的儿子也赶到了,住院的事情,让他去安排吧。

    老人的儿子是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人,脸色很阴,似乎有些愤怒。他没去安排住院的事,而是瞪着眼睛走到我们身边,说:“怎么回事儿?”

    老周把前后经过跟他说了一遍。皮夹克沉默不语,他的表情很怪,似乎不相信老周的话,又似乎是将信将疑。屋子里的空气僵硬了。老周轻轻叹了口气,把“证明”拿出来给他看。皮夹克低着头看“证明”,看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冷冰冰的字:“那就,谢谢啦。”说完,一转身走了,连老周的姓名都没想起问一下。老周不是肇事司机,他心里是不是特别失望呢?

    我对皮夹克非常不满。什么人呀?人家帮了你父亲,你就用这种态度来对人家?老周长长吁了一口气,突然在我的胸脯上擂了一拳,大声说:“走,我们到富丽华大酒店,一醉方休!”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老周先把奥迪开回了家,然后我们打车奔向富丽华大酒店。看老周的架势,真的要一醉方休了。

    我很纳闷儿,老周怎么变得如此兴奋呢?

(1)、下列对小说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两项是(    )

A、小说开头说去农家菜馆聚会,为结尾老周决定改去最高档的富丽华酒店“一醉方休”埋下伏笔,以突出老周做成好事后的兴奋之情。 B、小说中的“我”反对老周救人,反映了“我”的世故与冷漠,说明本质上“我”与车祸现场的“看客”没有什么区别。 C、小说描写老人在“证明”上签字时的情形,说明老人可能伤得很重,突出抢救老人的紧迫性,也自然引出了围观者的一番议论。 D、小说描写“皮夹克”的行为,既验证了老周坚持让老人签“证明”行为的正确性,也批评了国人的某种阴暗心理和劣根性。 E、小说没有明确点出“我”的身份,而是通过对“我”的言行及处事方式的描写,暗示“我”是县政府机关的干部。
(2)、小说中的老周具有怎样的优秀品质?请简要分析。

(3)、小说结尾写老周变得“如此兴奋”,请结合文本简析老周这种表现的原因,以及这一情节在文中的作用。

(4)、老周救助车祸中受伤的老人又坚持让老人在证明他不是肇事司机的字条上签名。有人赞同老周的做法,认为老周救助他人时注意保护自己;也有人反对老周的做法,认为老周救助他人不应有附加条件。你的看法呢?请就你认同的一种观点加以探究。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意外的勒索

【美】比尔·普洛奇尼

    站在门廊上的男子高高瘦瘦,浓密的眉毛像是额头上一块几乎无间断的黑色长条。他身穿海军蓝色的商务西服,打着深色领带;细长的嘴巴弯曲,露着笑容,但一对犹如锃亮的黑石子的狡黠眼睛却一如平常。男子令我联想到殡葬承办人。

    他说道:“是索普先生么?埃米特·索普先生?”

    “你有何贵干?”

    “我叫伊恩·布坎南。是生意上的事,先生。”

    “哦,这样啊,”我说,“很抱歉,但我从来不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谈论公事。或许你可以——”

    “这件事绝非小事,索普先生。”

    “是关于什么的呢?”

    “莱山德制药公司。”

    “我猜到了,”我说,“布坎南先生,准确地道明你到这儿来的目的吧。”

    他的笑容愈加明显了。“我可以进屋吗?外面有点儿冷——实际上是冷得刺骨。”

    “我看不出有什么原因让你进入我家,除非你表明此行的目的。”我说道。我开始有点恼怒。

    “索普先生,简单地说,我到这儿来为的是勒索你。”

    我犹豫了片刻,随后一声不吭地站到一边。我俩走进了客厅。

    布坎南坐到一把厚软垫椅子上,目光一扫,将客厅内的摆设收入眼底:桃花心木与皮革装饰的厚重家具,粗石壁炉,两边是高低交错的架子,上面放着些显然读过不止一遍的书,立体声音响的部件嵌入对面铺有面板的墙壁中。“索普先生,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客厅啊,其实是数一数二的了,”他说道,“我必须赞赏下你的品味。”

    “布坎南,你该切入正题了。”

    “正题就是勒索,对吧?”

    “你是这么说的。”

    “我也是这么做的。勒索是个令人遗憾的词汇,但事儿就是这样。我本可以说我中意默不作声地敲诈,但我讨厌委婉的说辞,更喜欢直截了当。”

    “该死的,你觉得你了解我多少情况?”

    “索普先生,我所知道的,足够我索要每月区区一千五百美元。”

    “这是无礼的要求!”

    “在某些情况下就不是。”

    “什么情况?”

    “你那不算小的秘密,先生。需要我提醒你那些令人不悦的细节吗?”

    我僵硬地说道:“摊牌吧。”

    “如你所愿,”布坎南靠在椅背上,双手搭成尖塔状,“1977年4月,你与一位背景可疑的投机商人亚瑟·鲍威尔先生合谋,通过对某些房地产物业所做的欺诈性不实陈述而窃取了五十万美元。你们成功地实施了阴谋,并且平分了那笔赃款。”

    他停顿了一会儿,注视着我。见我一声不吭,他笑了笑,继续讲道:“鲍威尔先生把他那份钱挥霍在许多高风险的投机交易上。他于1982年因突发心脏病死于洛杉矶——死的时候基本上身无分文了。另一方面,你以那份钱为资本,用震慑战略获取了莱山德制药公司的控制权。震慑战略用得很成功,你如今不仅成了公司首脑,还是商界里受人尊敬的成员,竞选公职时也是排名领先的候选人。你在竞选参议员,对吧?”

    我深吸一口气,屏住气,再缓缓呼出。“好吧,”我说,“好吧,布坎南,我会付你钱。”

    “明智的决定,索普先生!没有躲闪,也没有虚张声势或者恫吓,正符合我对你的期望,先生。”

    我走向书架,挪走几卷托尔斯泰作品,摁下书后面墙上的一个小按钮,一块面板滑开,露出保险箱。几秒钟之后,我打开了保险箱。一把点三二的左轮手枪与一捆重要文件是箱内仅有的东西。

    我的手指摸到了手枪,我闭上眼睛,思考了片刻。我有没有另一种选择?没有,我疲倦地判断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举起手枪,转过身,对准了布坎南。

    “你……你不能杀我!”男子几乎尖叫出来,“我手头的证据……在同伙的手上。如果有人发现我死了,所有证据都会移交当局……”

    “闭嘴。”我毫无憎恨地说道。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别老迈。“我不打算杀了你。”

    “那么你是要……?”

    “报警。”我说。

    “报警!别傻了,索普!如果你把我交给警方,我只得告诉他们你的秘密。”

    “我会省去你的麻烦,”我走向电话机,“我打算亲自告诉警方。所有一切,无一遗漏。”

    “想想你在做什么,伙计!”布坎南绝望地叫道,“你会丢脸蒙羞,事业尽毁!为了什么呢?区区每月一千五百美元吗?看在上帝的份上,索普,你负担得起每月一千五百美元!”

    “我负担得起么?”我说,“我现在每月要付两千美元给一名男子,他的叔叔在房地产骗局里上过当,他又不知怎么发现了我与骗局有关;要付一千两百美元给一位小会计师,他碰巧发现并正确地理解了一些旧记录;还要付一千美元给一个女人,她是亚瑟·鲍威尔过世之前的情妇——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让他们继续沉默下去。”

    我叹息了一声,那是接受现实后的叹息声。“不,布坎南。我负担不起每月付你一千五百美元。就算我负担得起,我也不会给。一个男人只能承受这么多压力与内疚,再多就达到忍耐极限了。布坎南,第四名勒索者就是我的极限;你就是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

    我用空着的那只手拿起话筒,拨打起报警电话。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周海亮

    红色的铁伏在砧上,任一把大钳夹持,任两把铁锤反复锻打。老铁匠的小锤轻敲上去,如蜻蜓点水,小铁匠的大锤紧跟上来,似巨雷轰顶。柔软的铁像面团般变着形状,灼烫的火星在大锤落下的瞬间如烟花般迸散绽放。几点火光飞溅老铁匠腰间的牛皮围裙,又在霎时熄灭。围裙就像黄褐色的天幕,黑色的星光点点。

    炉火熊熊,红和蓝的火焰缠绕交织。小铁匠气喘吁吁,挥锤的胳膊渐渐变得沉重,表情也开始痛苦。老铁匠看看他,停下手里的小锤。歇一歇喝口水,他说,你好像心不在焉。

    小铁匠没有搭话。

    因为这把刀?老铁匠问他。

    小铁匠只好点点头。他用一条黑色的毛巾擦着彤红的脸膛,村里人都说你是汉奸。

    还说你是小汉奸?老铁匠面无表情。

    那是肯定,小铁匠瞪着老铁匠,干脆我们逃了吧!夜里咱们爷俩……

    你觉得能逃出去吗?老铁匠仍然面无表情。

    那也不打了!小铁匠把毛巾狠狠地扔到地上,不打能怎样呢?大不了是一死。

    不打?老铁匠苦笑,不打铁,我们还是铁匠吗?他站起身,从熊熊炉火中钳出再一次变得柔软的铁,用力按到砧上。儿啊,开锤!

    军刀在两个月以后打造完毕。青蓝的刀锋,弧形的刀柄,雕了简洁图案的刀鞘。刀似乎可以斩断目光和阳光,那是一把令人胆寒的好刀。小野小队长按时过来取刀,身边跟着四个持枪的日本兵。他盯着刀,嘴角不停抖动。他问老铁匠,全是铁的?老铁匠说,当然。小野再问,如何?老铁匠说,可试。小野就抽出腰间的军刀,哇哇怪叫着冲上来,一道寒光自上而下,直逼老铁匠。老铁匠微微一笑,手中刀轻轻一迎,“噗”一声响,小野的军刀,便折为两截。

    小野向老铁匠翘起拇指,好快的刀!又摆摆手,示意身边的日本兵接过刀。想不到老铁匠却退后一步,说,刀暂时不能拿走。

    不能拿走?小野愣住。

    不能拿走。老铁匠说,刀柄上还没有刻字。

    刻字?

    这是规矩。老铁匠说,只有刀柄上刻了字,才算一把刀打造完毕,刀才算有了主人。如果你信得过我,后天过来取刀。

    小野想想,再看看老铁匠,再想想,再看看老铁匠,然后点点头。他在一张纸片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老铁匠。要刻得和这个一模一样,小野说,能办到吧?

    老铁匠笑笑,没问题。

    别耍花样啊!

    放心!

    后天我来取刀!

    请!

    可是第二天老铁匠就不见了,连同那把削铁如泥的军刀。小野暴跳如雷,他把全村人驱赶到一起,逼他们说出老铁匠的下落。当然没有人说。也许连他们也不知道。也许连小铁匠也不知道。——日本人早在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路口设下重重关卡,老铁匠的突然失踪,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愤怒的小野几次想毙掉小铁匠,可是他终未下手。他们正在村后的山上修筑工事,这个时候他们需要一位强壮的铁匠。

    一个月后的一个夜里,山上的壮丁们突然组织了一次暴动。他们用石块打死四个看守,然后四散而逃。尽管日本人的机关枪哒哒扫个不停,可是最终,还是有三十多人逃了出去。

    小铁匠在突围中中弹身亡。据说他是这次暴动的组织者。据说他在临死前只说了一句话。他说,爹告诉我,能屈能伸才是铁。

    再后来,日本人就投降了。

    多年后他们那栋老房子突然倒塌。在一个雨夜,伴着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人们在听到一声闷响后爬起来看,就惊呆了。

    那房子,只剩下一面伫立的墙。

    那面墙里,镶着一位伫立的老人。只剩白色骨架的老人。

    风雨中,白色骨架岿然不动,似乎他的每块骨头,都闪烁出红和蓝的光泽。

    红色像铁锈或者红的炉火。蓝色像刀锋或者蓝的炉火。

    白色骨架的手里,紧握着一把刀----军刀。刀柄上清晰地刻着三个字:中国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酒酿王

凌鼎年

    黄一实的酒酿在古庙镇上老老少少都翘起大拇指,没有不说呱呱叫的。古庙镇人黄、王不分,大伙习惯喊黄一实为“酒酿黄”,但听起来总像“酒酿王”,其实喊他酒酿王倒也不虚不谬。黄一实做酒酿,不用大钵头,而是用小钵头。据说小钵头酒酿比大钵头酒酿难做,因此做酒酿小生意的,都习惯用大钵头,不敢轻易改用小钵头,单凭这一点,黄一实就区别于其他做酒酿买卖的。

    古庙镇人只要一听那吆喝就知道是“酒酿王”来了。别人喊“酒酿——酒酿来——”他喊“酒酿——小钵头甜酒酿来哉——”,酒酿王的嗓音很浑厚,有一种穿透力,能穿过门墙,撞入人们的耳膜。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能听到酒酿王的吆喝,他那极有韵味的吆喝可以说已成了古庙镇的一种文化风景,或者说是一种民俗。

    古庙镇的人偏好吃酒酿有些年头了,来了客,端碗酒酿小圆子,乃待客的一种,既不破费多少,也还上得台面,那些老吃客十有八九认准酒酿王的酒酿。据他们说,一上口就能吃出是不是酒酿王做的酒酿。每每这时,黄一实脸上就浮现出一种满足,一种得意来。用他的话说,有老吃客的这些评价,比吃人参还补。

    酒酿王的酒酿从来只有买不到的日子,没有卖不掉的日子。但黄一实坚持每天只做三十小钵头,一小钵头也不多做,从无例外。通常他九点钟骑了黄鱼车笃悠悠地走街串巷,一路骑过去,一路吆喝过去。黄一实常说:他做酒酿买卖,一半是为了能吆喝上这几声。只要每日里这么吆喝一嗓子,通体舒畅。若待在家里只吃不做,不吆喝,不出一个月保管憋出病来。黄一实的酒酿常常是不到吃中饭就卖光了。下午,他或茶馆里坐坐,或澡堂城泡泡。

    黄一实说:泡澡、喝茶乃人生的两大享受,神仙也不过如此。天长日久,他有了不少茶友、浴友,每日里聚在一起,嚼起来没有啥话题避讳的。有位老茶友对他说:“你的酒酿,牌子已做出了,生意这么好,何不多做点?”“我只有一双手。”黄一实说了这话再不多言。

    有位浴友替他出主意说:“那请一两个帮手嘛,你还可过过老板瘾呢。只要指点指点,指派指派,人又省力,钱又多赚,这等好事别人想觅也觅不来。”黄一实默默半晌后说:“我这人命贱,自己不动手做,比死还难受。再说了,自己做放心。做好做坏,心里有底。”黄一实的酒酿总比别家的甜,比别家的香,比别家的酒酿汤多,问他有啥诀窍,他搔搔头说:“能有啥诀窍,凭良心做,凭经验做。”其他,他就实在说不出啥了。

    黄一实的酒酿不论斤不论两,论钵头的,一小钵头一买,连钵头买也可,用锅用盆来倒回去也行。他的酒酿打出牌子,不挑不拣,顺着摆放的次序拿,若要比比看,挑挑看,他就不卖。老主顾都知道,黄一实的酒酿钵钵一样,无需挑挑拣拣的,否则,咋叫“酒酿王”?有时碰到孤老太孤老头,只要买一点点的,黄一实就取出一把毛竹片刀来,把小钵头里的酒酿一划二或一划四,你这次拿回家称是这分量,下回买,准仍是这些分量。从无短斤缺两的。古庙镇的人都说:如今像黄一实这样信得过的生意人越来越少。

    有次,一公司总经理来找他定做五十小钵头酒酿,说有批上海客户慕他酒酿王的名,点名要吃他酿的小钵头酒酿。公司准备连钵头买,钱可以预付。

    黄一实说:“可以。但每天只有三十钵头,若要五十钵头只能分两天交货。”那怎么行?公司总经理表示价钱上可以提高点。

    谁知黄一实说做五十钵头质量上就难保证了。只能一天三十钵头。要就要,不要拉倒,没啥商量的。

    听惯了黄一实的吆喝,几回不听见,就有人问:“酒酿王这两天怎么没来?”往往这话还在耳边,那“酒酿——小钵头甜酒酿来哉——”的吆喝声就传来了。

    最近,连着好几日未听到酒酿王的吆喝声了,生活中仿佛缺了什么。一打听,原来黄一实病了。大家怪想念黄一实的,几个老茶友、老浴友结伴前去看望他,进了门,大伙儿一起吆喝了一声:“酒酿——小钵头甜酒酿来哉﹣﹣”黄一实听后浑身一震,他撑起身来说:“你们这一声吆喝,对我来说,比吃啥药都强,这不,毛病好了一半。”

(摘自《第五届小小说金麻雀奖获奖作品》,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快手刘

冯骥才

    ①人人在童年,都是时间的富翁。有时呆在家里闷得慌,或者父亲嫌我太闹,打发我出去玩玩,我就不免要到街口,去看快手刘变戏法。

    ②快手刘是个撂地摆摊卖糖的胖大汉子。他有个随身背着的漆成绿色的小木箱,箱上架一条满是洞眼的横木板,洞眼插着一排排廉价的棒糖。他变戏法是为吸引孩子们来买糖。戏法十分简单,俗称“小碗扣球”。他两只手各拿一只茶碗,你明明看见每只碗下边扣着两只红球儿,你连眼皮都没眨动一下,嘿!四个球儿竟然全都跑到一只茶碗下边去了。

    ③有一次,我亲眼瞧见他手指飞快地一动,把一个球儿塞在碗下边扣住,便禁不住大叫:“在右边那个碗底下哪,我看见了!”“你看见了?”快手刘明亮的大眼珠子朝我惊奇地一闪,跟着换了一种正经的神气对我说:“不会吧!你可得说准了。猜错就得买我的糖。”“行!我说准了!”我一口咬定。谁知快手刘哈哈一笑,突然把右手的茶碗翻过来。“瞧吧,在哪儿呢?”咦,碗下边怎么什么也没有呢?难道球儿钻进左边那个碗下边去了?快手刘好像知道我怎么猜想,伸手又把左边的茶碗掀开,同样什么也没有!球儿都飞了?只见他将两只空碗对口合在一起,举在头顶上,口呼一声:“来!”双手一摇茶碗,里面竟然哗哗响,打开碗一看,四个球儿居然又都出现在碗里边。四周围看的人发出一阵惊讶不已的唏嘘之声。“你输了吧!买块糖吧,这糖是纯糖稀熬的,单吃糖也不吃亏。”我臊得脸皮发烫,在众人的笑声里买了块棒糖,站在人圈后边去了。他的戏法,在我眼里真是无比神奇了。

    ④他那时不过四十多岁吧,正当壮年,精神饱满,肉重肌沉,皓齿红唇,乌黑的眉毛像用毛笔画上去的。他一边变戏法,一边卖糖,一双胖胖的手,指肚滚圆,却转动灵活。这双异常敏捷的手,大概就是他绰号“快手刘”的来历。

    ⑤我上中学以后就不常见到快手刘了。只是路过那路口时,偶尔碰见他。他依旧那样兴冲冲地变“小碗扣球”。

    ⑥我上高中是在外地。人一走,留在家乡的童年和少年就像合上的书了。往昔美好的故事,亲切的人物,甜醉的情景,就像鲜活的花瓣夹在书页里,再翻开都变成了干枯了的回忆。谁能使过去的一切复活?那去世的外婆,不知去向的挚友,妈妈乌黑的鬈发,久已遗失的那些美丽的书,那跑丢了的绿眼睛的小白猫……还有快手刘。

    ⑦高中二年级暑期,我回家度假。一天在离家不远的街口看见十多个孩子围着什么又喊又叫。走近一看,心中怦然一动,竟是快手刘!他依旧卖糖和变戏法,但人已经大变样子。十年不见,他的模样接近了老汉。饱满的曲线没了,脸盘仿佛小了一圈,眸子更没有当初左顾右盼、流光四射的精神。这双手尤其使我动心——他分明换了一双手!手背上青筋缕缕,污黑的指头上绕着一圈圈皱纹,好像吐尽了丝而皱缩下去的老蚕……他抓着两只碗口已经碰得破破烂烂的茶碗,笨拙地翻来翻去,那四个小球儿,一会儿没头没脑地撞在碗边上,一会儿从手里掉下来。他的手不灵了!孩子们叫起来:“球在那儿呢!”“在手里哪!”“指头中间夹着哪!”

    ⑧我也清楚地看到,在快手刘扣过茶碗的时候,把地上的球儿取在手中。这动作缓慢迟钝,失误就十分明显。孩子们吵着闹着叫快手刘张开手,快手刘的手却攥得紧紧的朝孩子们尴尬地掬出笑容。这一笑,满脸皱纹都挤在一起,好像一个皱纸团。他几乎用请求的口气说:“是在碗里呢!我手里边什么也没有……”这些稚气又认真的孩子们偏偏不依不饶非叫快手刘张开手不可。他哪能张手,手一张开,一切都完了。我真不愿意看见快手刘这一副狼狈的、惶惑的、无措的窘态。多么希望他像当年那次——由于我自作聪明,揭他老底迫使他亮出一个捉摸不透的绝招,小球突然不翼而飞,呼之即来。如果他再使一下那个绝招,让这些不知轻重的孩子们领略一下名副其实的快手刘而瞠目结舌多好!但他老了,不再会有那花好月圆的岁月年华了。

    ⑨我走进孩子们中间,手一指快手刘身旁的木箱说:“你们都说错了,球儿在这箱子上呢!”孩子们给我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都瞅那木箱,就在这时,我眼角瞥见快手刘用一种尽可能的快速度把手里的小球塞到碗下边。“球在哪儿呢?”孩子们问我。快手刘笑呵呵翻开地上的茶碗说:“瞧,就在这儿哪!怎么样?你们说错了吧,买块糖吧,这糖是纯糖稀熬的,单吃糖也不吃亏。”

(选自《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窗棂上挂串红辣椒

王长元

    村长带着那拨儿人进屋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扫地。灰尘沸沸扬扬,仿佛是鲜活的跳蚤在空气中上下跳动,弄得人眼睛迷迷茫茫。

    “那啥,顶子哪?”

    “下甸子打草去啦。”

    “啥时走的?”

    “小半个月啦。”

    “回来过没?”

    “没。”

    村长吸溜一下鼻子,“二婶,还不知道吧,顶子出事了。”

    二婶就一惊:“出了啥事?”

    “杀人啦,顶子。这不,官家正寻他哪!”

    “啥?”老太太便呆在那里,眼睛就直直地看着炕沿边上的那几个人。她这才发现其中一个戴大沿帽的已经带了绑绳和黑亮亮的枪。立马她心一颤动,眼仁儿就朝上翻过去,人便跟着向门框斜过去。几个人惊恐地奔了过去,将老太太放到炕上。

    一忽儿,老太太的鼻翅儿便扇动一下,翻转的眸子虽归了原位,但依旧是愣愣向上看着。

    “二婶,你看你啥个身板还不知道,上甚火?既是杀了人,顶子就不是原先的顶子了,那便是犯了王法。犯了王法的顶子你还伤心个甚!麻溜缓缓,人家公安局还有事情跟你说。”

    老太太眸子这才转了一轮儿,一汪亮亮的湿润便映在里面。

    看着老太太有了活气,警察就轻轻一笑,说:“老人家,您的心情我们是理解的,但是儿子杀了人,犯了罪,如今又跑掉了。这,国法是不能容的。我们希望您控制住感情,配合我们来抓凶犯。否则,比如说包庇儿子、袒护儿子,那样您老人家也有罪了。按我们的经验,您的儿子还会回家来的,那时您必须报告我们。”

    “顶子真若是回家,你可得说呀!”村长眼睛觑觑着,冲着她说,“要不,那叫什么?对,叫窝藏。二婶,咱可不能糊涂啊!”

    她痴痴地点着头,两行老泪缓缓漫过面颊的褶皱,整个面庞已经全是泪水了,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村长最费思索的是:她儿子若回来,她怎么告诉他们哪?他猝然发现了粮囤上那串红辣椒,眼睛立时闪出光亮,便指着红辣椒说:“对,就用它。二婶,他若是回来,您就将这串红辣椒挂到窗户上。”

    她又痴痴点点头,看了一眼红辣椒。

    顶子伏在高粱地垅沟里已经三天了。事情来得太突兀了,突兀得他只有逃到高粱地之后才想起后悔,悔自己不该为小事冲动,悔自己冲动时不该抡那镰刀。战战兢兢挨了三天,吃喝现在全成了问题,最讨厌的是那垅上的风,哗啦哗啦吹得叶子直响,仿佛有无数个脚步向他走来,把他弄得一惊一乍的……

    可是一想到出逃,他又茫然了,天下这么大,地面这么广,去哪里呢?可是,不管去哪里,在要走之前,他一定要回家看一眼老娘。

    老太太送走了那些公家的人之后,就把家里仅有的二十几斤白面都烙成饼,然后就一张一张地折叠,用纸包好,一沓一沓塞进帆布口袋里。又包了二斤盐巴,塞在缝隙处。她早已谋算好,顶子若回来,就让他躲进小南山的石洞里,过个十天半月的,看看风声,她再想办法。她相信,办法总是有的。记得,她刚十岁那会儿,还扎着羊角辫呢,就给八路军伤病员往那山洞里送过饭,想想那会儿她都从没断过伤病员的一顿饭。如今,为了儿子,她还会没有办法?

    小风轻轻拍打着窗棂,蟋蟀在墙角嘟嘟地叫,老太太迷迷怔怔刚要开闩门的当儿,突然间,门“吱呀”一声开了,顶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老太太眼泪马上就下来了。

    顶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饼,眼睛贼溜溜地寻觑着,待最后一口食物从喉咙处咕噜一声咽下之后,他才急急地说:“娘,我看你一眼就得走了,有没有钱啥的,给我准备点。”

    老太太赶忙把裤腰子拽开,从里面掏出厚厚的一沓钱,递给顶子,说:“就这些了,都拿着吧!顶子,你要去哪里?”

    “娘,这您就不要管了。”

    “顶子,你把饼带上,到小南山的石洞里躲躲。”

    “娘,您就别管我了,我这一走,是死是活,真的不好说,啥年月能见到您,也都不敢想。娘,只求您自己保重啦!”

    “顶子,”老太太整个抖动起来,亮亮的泪珠向脸颊处滚动。

    “娘,还有一事,把咱家那把菜刀给我。”

    老太太抹了眼泪,愣了,说:“干啥?”

    顶子咬了下嘴唇说:“娘,我手头怎么也得有个应手的家伙呀。”

    “啥?”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冷气。

    “娘,我现在已经想好,谁真若是抓我逮我,我已没有别的路了,就得拼了,反正我已是有人命的人啦,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轰”地一声,老太太就觉得脑袋像被谁猛然击打了一样,眼前金光四射,她颤颤地向前走了一步。

    “娘,快快给我取刀来。”

    老太太表面应允着他,脚步便悄然向窗前靠近,趁儿子回身的工夫,就把那串红辣椒牢牢地挂在了窗户上。

(选自《小说月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瑞宣辞职

老  舍

    大街上,铺户已差不多都开了门,可是都没有什么生意。那些老实、规矩的店伙,都静静的坐在柜台内有的打着盹儿,有的向门外呆视。胡同口上已经有了洋车,车夫们却不像平日那么嬉皮笑脸的开玩笑,有的靠着墙根静立,有的在车簸箕上坐着。

    瑞宣今天没课,但他还是决定到学校去看看。在护国寺街口,他看见了两个武装的日本兵,像一对短而宽的熊似的立在街心。他的头上出了汗。低下头,他从便道上,紧擦着铺户的门口走过去。

    到了学校,果然已经上了课,可是学生并没有到齐。这是一个生活在北平的意大利教授窦先生办的洋学堂,瑞宣一周在这里兼两天课,四个钟点,有点儿额外的收入。平日,窦校长是位非常和善的人;今天,在祁瑞宣眼中,他却好像很冷淡,高傲。

    “平常你们都很爱国,赶到炮声一响,你们就都藏起去!”

    瑞宣本来想笑一笑,然后告诉他今天没有他的课,可是被一点儿轻蔑的神经波浪把笑拦了回去。不过他还是诚意的请教洋先生:“窦校长,您看中日战争将要怎么发展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改朝换代是中国史上常有的事!”

    瑞宣的脸上烧得很热。他从窦校长的脸上看到了人类的劣根性——崇拜胜利(不管是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取得的胜利),而对失败者加以轻视及污蔑。他一声没出,走了出来。

    已经走出半里多地,他又转身回去,在教员休息室写了一张纸条,叫人送给窦校长——他不再来教课。

    再由学校走出来,他觉得心中轻松了一些。在大槐树底下,小崔的车歪脖横狼的放着。小崔的倭瓜脸气得一青一红的,“祁先生!”小崔用乌黑的手扯了瑞宣一把,给瑞宣的大褂上印上了两个指头印儿。“你看,到底要怎样呢?真要老这么锯磨人,我可要当兵去啦!”

    四大妈转移了攻击的目标,她才看见瑞宣:“哟!祁大爷呀,你看我这瞎摸合眼的!祁大爷,这么一会儿关城,一会儿净街的,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呀?”

    “我也说不清!盼着过几天就好点儿了吧!”他只能这么敷衍一下,好搭讪着走开。

    进了家门,他看见祁老人,天佑,瑞丰夫妇,都围着枣树闲谈呢。瑞丰长得干头干脑的,他的头发永远从当中分缝,生发油与生发蜡上得多到要往下流的程度。

    瑞丰竭力要显出心中的不痛快:“我们学校每月拿二十块钱维持费。二十块钱,还不够我坐车吸烟的呢!听说,日本的军政要人今天在日本使馆开会。管他谁组织政府呢,反正咱们能挣钱吃饭就行!”

    祁老人连连的点头,完全同意二孙子的话。

    “你到学校去啦?怎么样?”天佑问儿子。

    瑞宣声音很低而很清楚的说:“我已经把那四个钟头辞掉了!”

    “什——”老二连“什”下的“么”还没说出来,就又闭上了嘴。今天,看瑞宣的神色不大对,他很快的闭上了嘴。

    祁老人心里很不满意长孙这个把馒头往外推的办法,可是不便说什么,于是假装没有听见。

    天佑知道长子的一举一动都有分寸,不愿意别人追问什么原因。所以,他很怕别人追问瑞宣,赶紧的说:“反正只是四个钟点,没关系!老大你歇歇去!”

    瑞宣走进老三瑞全屋里去。

    “大哥!你出去啦?”他把书扔在一边,一下子坐起来,

    瑞宣把与窦校长见面的经过,告诉了弟弟。

    “我喜欢大哥你还有这么点儿劲儿!”瑞宣很兴奋的说。

    “谁知道这点儿劲儿有什么用处呢?能维持多么久呢?”

    “当然有用处!人要没有这点儿劲儿,跟整天低着头拣食的鸡有什么分别呢?至于能维持多么久,倒难说了。大哥你就吃了这一家子人的亏。连我也算上,都是你的累赘!”

    “一想起窦校长的神气,我真想跺脚一走,去给中国人争点儿气!我们再低着头装窝囊废,世界上恐怕就没一个人同情咱们,看得起咱们了!”

    “大哥你尽管这么说,可是老拦着我走!”

    “不,我不拦你走!走的时机到了,我必定放了你!”

    “可要保守秘密呀,连大嫂也别告诉。”老三声音很低的说。

    “当然!”

    “我就不放心妈妈!她的身体不好,我要偷偷的走了,她还不哭个死去活来的?”

    瑞宣愣了一会儿才说:“那有什么法子呢!国破,家就必亡啊!”

(摘编自《四世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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