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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江苏省徐州市第一中学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

一支倾听黑暗的蜡烛

朱成玉

    临终时,祖母颤巍巍地示意我们点上一根儿蜡烛,说要和它一起熄灭。我不知道祖母此举有何深意,只知道那个时候经常停电,而一根蜡烛的价钱是5分钱。用5分硬币换来祖母临终前的一段光明,我觉得也算是蛮值当的。

    祖母没有活过那根蜡烛,先它一步,咽了气。祖母的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酒窝像一朵莲花。她奋力伸出手去,骨瘦如柴的手,指着我们,像菩萨的手,伸到我们中间

    祖母去了,电却来了,电灯照亮所有人的忧伤,却再也照不亮祖母的前额。

    父亲吹灭了蜡烛,说:“留着这根蜡烛,等出灵的时候,点着它,给你奶奶在那边照个亮儿。那边太黑了。”

    那边是哪边?父亲又没去过,怎么就知道那边是黑的?年少的我满是疑惑,可是看着一张张因为悲伤而严肃异常的脸,我又不敢问太多。

    父亲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接着说:“你奶奶这一辈子苦啊,在晦暗的地方呆得时间太长了。”

    祖父和祖母结婚后不久便当了兵,然后杳无音信,祖母一生没有再嫁,独自一人养大父亲和叔叔。因为祖父当的是国民党兵,所以,“文革”的时候,祖母免不了受了很多红卫兵的“声讨”和欺辱。祖母忍受着尘世带给她的一切苦楚,正如她那苦命的村庄,终日沉默,一言不发,只有无限猛烈的狂风抽打它时,它才勉强挣扎一下。

    是的,偶尔她也会喋喋不休地怨恨:“你个傻瓜蛋子,哪怕当个逃兵也好啊,不知道家里有等你的娃儿吗?”

    她在村庄里扎下根去,哪都不去。她说就算临死前最后一刻,也要等着祖父,她就那么执拗地信着,祖父还活着。

    那段日子,祖母常常去当铺。从最开始的手镯,到后来的银饰,甚至她最割舍不下的香炉、银制的烟袋锅,都一一典当出去,只为了让她的孩子们不挨饿。为了孩子,她把自己典当得干干净净,空剩一副嶙峋的瘦骨。

    老了,本想着该享享清福,却不想又得了重病。

    祖母卧床不起,躺在床上,谁都可以推开她的门进去,看她躺在床上的狼狈的样子。尽管在她年轻时,扣个扣子都要避开人的眼睛,更不会像许多女人那样,在人前奶孩子。日子再穷,祖母都不会让她的衣服有一点脏和一丝褶皱。

    祖母是个极其干净的人,大家闺秀,年轻时候有洁癖,她的床,别人坐过之后,她都要重新洗一遍。每天会洗好几遍手和脸,爱用香皂。可是她老了,病了,臭气在体内生发。她的所有器官都坏了,功能丧失,大便经常要由父亲和叔叔轮流用手指头抠出来。每当这时候,祖母只能无可奈何地拉被子遮脸。有时候她会像疯子一样发火,有时候会像小孩一样哭。一生的尊严,劈里啪啦全毁了。

    最难熬的是夜。一切都停了下来,唯独疼痛,还在漫无边际地爬。

    祖母在黑暗中忍着疼痛,她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嘴紧紧咬着被子,她不喊叫,她心疼她的儿孙,不想让自己的喊叫惊醒了我们。

    祖母在黑暗中,被疼痛戳醒,就那么睁着眼睛,我想,她的脑海中定是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往日时光,这岁月的皮影戏,终于要演到最后一幕。

    令我们意想不到的是,祖母在黑暗里对抗疼痛的方式,竟然是给我们一粒粒地嗑瓜子,早上醒来,她的枕头边儿上堆满了很大的一堆瓜子仁儿。只有早晨,她才能睡一会儿,我们轻手轻脚,从她的枕头边搬走一座山,尽量不弄出一点儿声响来。

    想起父亲说的话,祖母更多的时光都是在黑暗里,而她并没有因此消沉,照样带领我们把日子过得柳暗花明,风生水起。说白了,祖母是一个可以驾驭苦难的人,这苦难的烈马,一旦驯服,可以驮一个人奔往幸福。

    在黑暗里又怎样?那就去做一支倾听黑暗的蜡烛。

    这是祖母的哲学。

(1)、赏析文中划线的句子

(2)、祖母具有怎样的品德?请结合全文简要说明。

(3)、文章以“倾听黑暗的蜡烛”为题有哪些妙处?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4)、文章以“这是祖母的哲学”作为结尾,那么“祖母的哲学”是什么?请结合本文和生活实际,谈谈你的思考。

举一反三
阅读《想北平》选段,完成小题。

    设若让我写一本小说,以北平作背景,我不至于害怕,因为我可以捡着我知道的写,而躲开我所不知道的。但要让我把北平一一道来,我没办法。北平的地方那么大,事情那么多,我知道的真是太少了,虽然我生在那里,一直到廿七岁才离开。以名胜说,我没到过陶然亭,这多可笑!以此类推,我所知道的那点只是“我的北平”,而我的北平大概等于牛的一毛。

    可是,我真爱北平。这个爱几乎是要说而说不出的。我爱我的母亲。怎样爱?我说不出。在我想作一件讨她老人家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我独自微微的笑着;在我想到她的健康而不放心的时候,我欲落泪。语言是不够表现我的心情的,只有独自微笑或落泪才足以把内心揭露在外面一些来。我之爱北平也近乎这个。夸奖这个古城的某一点是容易的,可是那就把北平看得太小了。我所爱的北平不是枝枝节节的一些什么,而是整个儿与我的心灵相黏合的一段历史,一大块地方,多少风景名胜,从雨后什刹海的蜻蜓一直到我梦里的玉泉山的塔影,都积凑到一块,每一小的事件中有个我,我的每一思念中有个北平,这只有说不出而已。

    真愿成为诗人,把一切好听好看的字都浸在自己的心血里,像杜鹃似的啼出北平的俊伟。啊!我不是诗人!我将永远道不出我的爱,一种像由音乐与图画所引起的爱。这不但辜负了北平,也对不住我自己,因为我的最初的知识与印象都得自北平,它是在我的血里,我的性格与脾气里有许多地方是这古城所赐给的。我不能爱上海与天津,因为我心中有个北平。可是我说不出来!

    伦敦,巴黎,罗马与堪司坦丁堡,曾被称为欧洲的四大“历史的都城”。我知道一些伦敦的情形;巴黎与罗马只是到过而已;堪司坦丁堡根本没有去过。就伦敦、巴黎、罗马来说,巴黎更近似北平——虽然“近似”两字要拉扯得很远——不过,假使让我“家住巴黎”,我一定会和没有家一样的感到寂苦。巴黎,据我看,还太热闹。自然,那里也有空旷静寂的地方,可是又未免太旷;不像北平那样既复杂而又有个边际,使我能摸着——那长着红酸枣的老城墙!面向着积水滩,背后是城墙,坐在石上看水中的小蝌蚪或苇叶上的嫩蜻蜓,我可以快乐的坐一天,心中完全安适,无所求也无可怕,像小儿安睡在摇篮里。是的,北平也有热闹的地方,但是它和太极拳相似,动中有静。巴黎有许多地方使人疲乏,所以咖啡与酒是必要的,以便刺激;在北平,有温和的香片茶就够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感悟九华

梁衡

    ①到九华山已是下午,我们匆匆安顿好住处便乘缆车直上天台。

    ②天台顶是一平缓的山脊,有巨石,石间有古松,当路两石相挤,中留一缝,石壁上有摩崖大字“一线天”。侧身从石缝中穿过,又豁然一平台。登台俯望山下,只见松涛竹海,风起云涌。偶有杜鹃花盛开于万绿丛中如火炽燃。遥望山峰连绵弯成一弧,如长臂一伸,将这万千秀色揽在怀中。远处林海间不时闪出一座座白色的或黄色的房子,是些和尚庙或者尼姑庵。我心中默念好一湾山水,好一湾竹树。

    ③第二天一早,我们即去拜谒这山上的名刹祗园寺。一进庙,见和尚们匆匆奔走情。如有军情。一队老僧身披袈裟折入大雄宝殿,几个年轻一点的跑前跑后,就像我们地方上在开什么大会或者搞什么庆典。更奇怪的是一些俗民男女也匆匆进入一个客堂,片刻后又出来,男的油发革履之间裹一件僧袍,女的则缠一袭尼衣,惟露朱唇金坠和高跟皮鞋,僧俗各众进入大雄宝殿后,前僧后俗站成数排。只见前侧一执棒老僧击木鱼数下,殿内便经声四起,嗡嗡如隐雷。那些披了僧袍尼衣的俗民便也两手合十跟着动嘴唇。大殿两侧有条凳,是专为我们这些更俗一些的旁观游客准备的。我搬条凳子坐下,同凳还有两位中年妇女。一个掩不住地激动,怯生生又急慌慌地拉着那位同伴要去入列诵经,那一位却挣开她的手不去。要去的这位回望一眼佛友,又睁大眼晴扫视一下这神秘、庄严又有几分恐惧的殿堂,三宝大佛身坐在半空,双目微睁,俯瞰人间。她终于经不住这种压力,提起宽大的尼袍,加入了那二等诵经的行列。我便揶动一下身子,乘机与留下的这位聊了起来。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她说:“人家是为自己的先人做道场,我去给他念什么经。”“这个道场要多少钱?”“少说也得有几十万。这是一家新加坡的富商,为自己所有的先人做超度,念大悲咒。”我大吃一惊,做一场佛事竟能收这么多的钱!她说:“便宜一点也行,出十元写个死者的牌位,可在殿里放七天。”她顺手指指大殿的左后角,我才发现那里有一堆牌位叠成的小山。我说:“看样子你是在家的居士吧。”她说才入佛门,知之不多。问及身上的尼姑黑袍,她说是在庙上买来的,三十五元一件,凡入这个大殿的信徒,必须穿僧衣,庙上有供应。我这才明白,刚才那帮俗家弟子为什么到客堂里去,专门来一次金蝉脱壳。这有点像学校里统一制作校服,是规矩但也是一笔可观的生意。从祗园寺出来我们拾级而上去看上顶上的百岁宫,实际上是一个山洞。相传明代有一无暇和尚来此修行,积28年刺舌血写得一部华严经。我们到时,这里也正在做道场,问及价目,约每场20万元。庙门前空地上几个石匠正在叮叮当当地刻功德牌。

    ④我们缓缓下山,走几步就会碰到扛着木头或担着砖瓦的山民,这些苦力不时停下来将木料拄地,擦着汗水。但是他们不肯静下来休息,而是向每一个擦身而过的游客伸出手:“菩萨保佑,行个好,给个茶水钱。钱给了修庙人比买了香火还灵。”这种层层的堵截使人大为扫兴。我立即想起在印度访问时的情景,回国后愤而写了一篇《到处都伸出一双乞讨的手》,想不到今天在国内的圣地名山又重陷那时的窘境。

    ⑤下山后又接着看了地藏王殿,这是九华山的主供菩萨,殿内经声嗡嗡,木鱼声声。门口有一位边吃饭边当值的小僧,我问这里可做道场,他翻我一眼说:“这是地藏王亲自住的地方,怎么会不做?”很怪我的无知。问及价码,700元到20万元不等。下山时我们从九华街穿过,路过两间储蓄所,见柜上都有和尚在存钱。中午吃饭时我心里总是不悦。我突然感到昨天在山顶所陶醉的一湾山树,一湾翠竹,竟是一湾欲海。在薄暮时分于茂林修竹间所用心体会的淙淙细泉,原来都向着这个大海流了过来。

    ⑥午饭后我怀着怅然若失的心情下山。车到山口,闪过一湾翠竹和一棵枝叶如冠遮着半天的大树。树下露出了一座黄墙青瓦的古寺。这也是一座上了九华名刹榜的大庙,叫甘露寺,同时也是九华山佛学院。肃穆之象不由我驻车凭吊。正当中午,僧人午休,整座大庙寂然如灭,使人顿生忽入空门之感。大殿上杳无一人,惟几炷香缈缈自燃,几排坐禅的蒲团静列成行。佛祖端坐半空,目澄如水,静观大千。右侧为饭堂,十数排桌凳,原木原色,古拙简朴。桌上每隔二尺之远反扣两个碗,清洁照人。墙上有许多戒条都是当思一餐不易,一粒难得之语。饭厅之侧有平台,上植花木,红花绿叶。我们这样穿堂入室在大庙中随意行走,偶遇一二僧人也目不斜视,既不怕我们为偷为盗,也不把我们看作上门的财神,心情比在山上时愉悦多了。

    ⑦从庙里出来继续下山,车子弯过一弯又一弯,峰峦叠翠,竹影绵绵。我想九华也可以说是一本令人参悟的哲学书。

(选自《梁衡散文选读》,有删节)

阅读下面小说,完成下面小题。

低空飞行

万晓岩

    ①这次,在梦里,我又飞了起来。

    ②这个情境是如此熟悉,如此清晰。以至于我飞累了,出了一头汗,醒了。意识回过来了,知道躺在床上,我重新打理意念,还把镜头重新回放了一段,在回放与断片中慢慢睡回去,再回去,飞翔,就没了。

    ③生活里,满满当当的那么多,能记得住的,已是少之又少。唯有这种飞翔,在梦里多次循环,反复强化记忆,我不得不回忆它,审视它。通常是某些特殊的场景,比如被追赶,或遇到障碍,没有翅膀,也没有扫帚,我只是疾跑起来,而后,总在紧急关头,眼看被抓住,眼看要踏入河里,跌下深渊,接着一提气,凌空而起。梦里,我总为自己设定化险为夷的本事和运气。飞行的姿势也是有别常规,没有翅膀,无法矫健地升空或者俯冲,多数时候,我都是慢镜头一样的大跨步地空中奔跑。跑着跑着,还担心这样重心会下垂,一想,越发快掉下来了,赶紧改成双臂划行,像在空气里自由泳或者狗刨。所以每次飞行醒来我都特别累,连偶尔滑翔,我都心累,觉得自己该减肥了。这就注定无法高入云端,只能低空滑行。

    ④庄周梦蝶,醒来了他很疑惑,不知道是自己做梦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自己。想到最后,认定庄周与蝴蝶一定是有分别的,这就是物我合一。他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也会与蝶化身合一,所谓大无穷,小亦无穷。我一介俗人,连做梦都没得志向,离地三尺,茫然四顾,看不清山水,记不住乡愁。

    ⑤在地上久了,会向往天空。在城市久了,会向往乡村。像城市越来越厚,农村越来越薄一样,一片片的村子,慢慢衰败,跟守着它的那些人一起,日渐老去。能给村子制造活力的人,都离开村子涌进城里,要与命运一决高下。暮色四合的时候,村子里炊烟四起,灯火次第燃亮,是人世的基础温暖,凡漂泊在外,或劳作归来,这层暖意是人心灵的安放之地。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炊烟一缕一缕地瘦下去,灯光一盏一盏地暗下去,村子是如何渐渐冷去的,谁还能记得清。巢空了,声响也减少,村落就沉寂下去。人少了,野草就会疯长,一些破旧的房屋,断墙,半掩在旺盛的野草丛里,这样的绿草,叫人害怕。城里的草,得伺候着长,人太多了,草就失去了精气神,好像天地精神都被人吸了去,草争不过人。在荒芜的乡村,草就反过来了,做了村子生命力的主宰,在断墙烂垣里,在风烛残年的咳嗽声中,放肆生长。还有各种花,开得命不足惜。一架低矮的草屋,调子灰暗,屋前却轰轰然开了一树桃花,热剌剌的,遮掩、矜持、娇嗔,城里桃花的这些词,她全用不上,无论有没有人注视,驻足,她只是一口气把整个春天都开够了。人和自然,相持相守,从来都是此消彼长,稍微找一个平衡处,便是佳境。正如村里人拼命出去,城里人被挤累了,也总想田园牧歌。想归想,不一定当真,都是被城市绑架的人,愿望是附条件的,给他一个院落,他未必看得见星空。

    ⑥说到底,在一个固定的位置里活着,是渴望起身的。这或许是我反复在梦里低空飞行的缘由。我在潜意识里,是希望离开生活现场,站在一个高度,刚好看得见生活背后那一张张底牌。张爱玲在云端看厮杀,曹雪芹俯视了白茫茫一片大地,我没有资本,却妄想重回天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自古至今,总是有那些高出生活现场的人,庄子逍遥齐物,见千年树木因不材而寿,故友之雁因不鸣而被杀,故而说,自己浮游于材与不材之间。这尺度刚好均衡,通天地之道也。或许,只有双脚离地,跳得出惯有的视线,才会有新的视角。至于材与不材,是我一直混沌不明的。

    ⑦离开现场,除了获得其他视角外,剩下的,算一种自我救赎。世界每天都在运转,快或者慢,都是不会停的,不会为谁大喝一声而停。车子爬满了街道,蝗灾一样。我坐在车子里,不敢幻想车子能凌空而起,变形金刚一样生出翅膀。我知道蝗灾如乌云蔽日,这种念头想象一下都觉得恐怖。以前过年,都在家里守岁,如今呢,人过年不如说是手机过年,人早成了它的奴隶。初五破五求财神,武汉归元禅寺里人头攒动,财神若是有密集物恐惧症,不知道得吓昏过去几回。万千人聚集,每个人心里却是虚空,若是置身于这样满满的虚空里,这个绝望,何异于大兵压境?能亚于如临深渊?能不希望整个人像一棵葱被连根拔起么?扫帚、翅膀不指望,来一阵风直接刮走多好。

    ⑧有时候我们需要宏大叙事,把镜头拉开,不纠缠于细节。像老树画画,五官表情都省略掉,只有轮廓。如果风大,把我们吹高了,我们且按下云头,回到离地三尺的位置,把世界展开来打量。世界在我的眼前,寒来暑往,虚虚实实,倒空了故事,又被故事塞满。

(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抬头见喜

老舍

    对于时节,我向来不特别的注意。拿清明说吧,上坟烧纸不必非我去不可,又搭着不常住在家乡,所以每逢看见柳枝发青便晓得快到了清明,或者是已经过去。对重阳也是这样,生平没在九月九登过高,于是重阳和清明一样的没有多大作用。

    端阳,中秋,新年,三个大节可不能这么马虎过去。即使我故意躲着它们,账条是不会忘记了我的。也奇怪,一个无名之辈,到了三节会有许多人惦记着,不但来信,送账条,而且要找上门来!

    设若专讲三节的热闹有趣那一面儿,我似乎是最喜爱中秋。我至少有三次喝醉是在中秋;酒入愁肠呀!这三次“非杨贵妃式”的醉酒我还都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是在北平,好友卢嵩庵从柳泉居运来一坛子“竹叶青”。又约来两位朋友——内中有一位是不会喝的——大家就抄起茶碗来。坛子虽大,架不住茶碗一个劲进攻;月亮还没上来,坛子已空。干什么去呢?打牌玩吧。各拿出铜元百枚,第一把牌将立起来,不晓得——至今还不晓得——我怎么上了床。牌必是没打成,因为我一睁眼已经红日东升了。

    第二次是在天津,和朱荫棠在同福楼吃饭,各饮绿茵陈二两。吃完饭,到一家茶肆去品茗。我朝窗坐着,看见了一轮明月,我就吐了。这回决不是酒的作用,毛病是在月亮。

    第三次是在伦敦。那里的秋月是什么样子,我说不上来——地许根本没有月亮其物。中国工人俱乐部里有多人凑热闹,我和沈刚伯也去喝酒。我们俩喝了两瓶葡萄酒。酒是用葡萄还是葡萄叶儿酿的,不可得而知,反正价钱很便宜;我们俩自古至今总没作过财主。喝完,各自回寓所。一上公众汽车,我的脚忽然长了眼睛,专找别人的脚尖去踩。这回可不是月亮的毛病。

    对于中秋,大致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它坏。就此打住。

    至若端阳,似乎可有可无。

    新年最热闹。也最没劲,我对它老是冷淡的。自从一记事儿起,家中就似乎很穷。爆竹总是听别人放,我们自己是静寂无哗。记得最真的是家中一张《王羲之换鹅》图。每逢除夕,母亲必把它从个神秘的地方找出来,挂在堂屋里。姑母就给说那个故事;到如今还不十分明白这故事到底有什么意思,只觉得“王羲之”三个字倒很响亮好听。后来入学,读了《兰亭序》,我告诉先生,王羲之是在我的家里。

    中学的时期是最忧郁的,四、五个新年中只记得一个,最凄凉的一个。那是头一次改用阳历,旧历的除夕必须回学校去,不准请假。姑母刚死两个多月,她和我们同住了三十年的样子。她有时候很厉害,但大体上说,她很爱我。哥哥当差,不能回来。家中只剩母亲一人。我在四点多钟回到家中,母亲并没有把“王羲之”找出来。吃过晚饭,我不能不告诉母亲了——我还得回校。她愣了半天,没说什么。

    我慢慢的走出去,她跟着走到街门。摸着袋中的几个铜子,我不知道走了多少时候,才走到学校。路上必是很热闹,可是我并没看见,我似乎失了感觉。到了学校,学监先生正在学监室门口站着。他先问我:“回来了?”我行了个礼。他点了点头,笑着叫了我一声:“你还回去吧。”这一笑,永远印在我心中。

    我好像没走就又到了家,母亲正对着一枝红烛坐着呢。她的泪不轻易落,她又慈善又刚强。见我回来了,她脸上有了笑容,拿出一个细草纸包儿来:“给你买的杂拌儿,刚才一忙,也忘了给你。”母子好像有千言万语,只是没精神说。早早的就睡了。

    中学毕业以后,新年,除了为还债着急,似乎已和我不发生关系。我在哪里,除夕便由我照管着哪里。别人都回家去过年,我老是早早关上门,在床上听着爆竹响。平日我也好吃个嘴儿,到了新年反倒想不起弄点什么吃,连酒不喝。在爆竹稍静了些的时节,我老看见些过去的苦境。可是我既不落泪,也不狂歌,我只静静的躺着。躺着躺着,多处烛光在壁上幻出一个“抬头见喜”,那就快睡去了。

(有删节)

【注】抬头见喜:老北京人过年的风俗,原以残烛结穗在墙上的烛花投影取譬,现多指在屋内贴上“抬头见喜”等吉祥字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寂 寞

梁实秋

    ①寂寞是一种清福。我在小小的书斋里,焚起一炉香,袅袅的一缕烟线笔直地上升,一直戳到顶棚,好像屋里的空气是绝对的静止,我的呼吸都没有搅动出一点波澜似的。我独自暗暗地望着那条烟线发怔。屋外庭院中的紫丁香还带着不少嫣红焦黄的叶子,枯叶乱枝的声响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先是一小声清脆的折断声,然后是撞击着枝干的磕碰声,最后是落到空阶上的拍打声。这时节,我感到了寂寞。在这寂寞中我意识到了我自己的存在,片刻的孤立的存在。这种境界并不太易得,与环境有关,更与心境有关。寂寞不一定要到深山大泽里去寻求,只要内心清净,随便在市场里,陋巷里,都可以感觉到一种空灵悠逸的境界,所谓“心远地自偏”是也。在这种境界中,我们可以在想象中翱翔,跳出尘世的渣滓,与古人同游。所以我说,寂寞是一种清福。

    ②在礼拜堂里我也有过同样的经验。在伟大庄严的教堂里,从彩色玻璃窗透进一股不很明亮的光线,沉重的琴声好像是把人的心都洗淘了一番似的,我感到了我自己的渺小。这渺小的感觉便是我意识到我自己存在的明证。因为平常连这一点点渺小之感都不会有的!

    ③我的朋友肖丽先生卜居在广济寺里,据他告诉我,在最近一个夜晚,月光皎洁,天空如洗,他独自踱出僧房,立在大雄宝殿的石阶上,翘首四望,月色是那样的晶明,蓊郁的树是那样的静止,寺院是那样的肃穆,他忽然顿有所悟,悟到永恒,悟到自我的渺小,悟到四大皆空的境界。我相信一个人常有这样的经验,他的胸襟自然豁达寥廓。

    ④但是寂寞的清福是不容易长久享受的。它只是一瞬间的存在。世界有太多的东西不时的提醒我们,提醒我们一件煞风景的事实:我们的两只脚是踏在地上的呀!一只苍蝇撞在玻璃窗上挣扎不出去,一声“老爷太太可怜可怜我这个瞎子吧”,都可以使我们从寂寞中间一头栽出去,栽到苦恼烦躁的漩涡里去。至于“催租吏”一类的东西打上门来,或是“石壕吏”之类的东西半夜捉人,其足以使人败兴生气,就更不待言了。这还是外界的感触,如果自己的内心先六根不净,随时都意马心猿,则虽处在最寂寞的境地里,他也是慌成一片,忙成一团,六神无主,暴跳如雷,他永远不得享受寂寞的清福。

    ⑤如此说来,所谓寂寞不即是一种唯心论,一种逃避现实的现象吗?也可以说是。一个高韬隐遁的人,在从前的社会里还可以存在,而且还颇受人敬重,在现在的社会里是绝对的不可能。现在似乎只有两种类型的人了,一是在现实的泥混中打转的人,一是偶然也从泥混中昂起头来喘口气的人。寂寞便是供人喘息的几口新空气。喘几口气之后还得耐心地低头钻进泥混里去。所以我对于能够昂首物外的举动并不愿再多苛责。逃避现实,如果现实真能逃避,吾寤寐以求之!

    ⑥有过静坐经验的人该知道,最初努力把握着自己的心,叫它什么也不想,那是多么困难的事!那是强迫自己入于寂寞的手段,所谓“参禅”“入定”完全属于此类。我所赞美的寂寞,稍异于是。我所谓的寂寞,是随缘偶得,无需强求,一刹间的妙悟也不嫌短,失掉了也不必怅惘。但若我有一刻寂寞,我会好好地享受它。

(选自《寂寞是一种清福》,湖南文艺出版社)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文本

有鱼

胡竹峰

古人以绢帛作书,装入木雕的鲤鱼腹内传给对方,因称鱼笺、鱼素。所谓鱼传尺素,是源自汉乐府的《饮马长城窟行》,有诗句说:“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中有尺素书。”

鱼传尺素的实物并不多见,倒是灯会里司空见惯的鱼灯惹人心心念念。有年春节去皖南,恰逢灯会,鱼灯烛光闪闪。一盏刀型大扁灯在前开路,后面是两头狮子,边走边舞,大锣大鼓伴奏,其后紧跟着花灯、鱼灯、五谷灯,五光十色,灿烂斑斓。士农工商摩肩接踵,车马人物满巷,灯火达旦。铜锣铿锵,鼓声点点。鱼灯最为活泼热闹,鳞鳍闪烁,你来我往,或上蹿下跳,或左摆右摇,所到之处,鞭炮齐鸣。一女子在巷子里站着,鱼灯烛油的气息飘来,映得人姿容似玉,出尘脱俗。

鱼灯当然喜庆,腊月里,在廊檐下吊着油汪汪的鸡鸭鱼肉,也喜庆,像小时候的辰光。瓦屋下,几个妇人在腌制咸肉咸鱼,晒太阳的老翁在打盹,花猫跳上椅子,池塘里一条金鲤跃出水面,激起白色的水花。三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在怀。

逢年过节每每多些怀旧,万事如意、富贵吉祥、抬头见喜的颂词都在意都喜欢,红纸黑字端端正正写了贴在家里,满室生辉,有墨香有吉光。故乡几十年习俗,每逢春节,家里要挂“连年有鱼”的年画,有古版有新印。记忆最深的年画上有一个胖乎乎的男婴,手拿莲花,怀抱又大又壮的鲤鱼。那个小小的自己站在年画下一年年仰望,破旧的老屋仿佛也多了鲜气多了仙气。年画纸上木刻印刷的鱼追求肥美追求富贵,也并非一味取“家有余庆”的好兆头,更是饱满、喜滋滋、其乐融融的人间生活的好愿望。

燕赵大地“三鱼争月”的年画最好,一尺见方,三条大鲤鱼摆尾翻身跃出水面,去争瞻那一轮凌空高悬的皓然明月。三鱼共一首,争头也争月。“月”同“跃”,看似三鱼争月,实为三鱼争跃。道家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三无尽,无尽有余,“三鱼争月”实则万鱼争跃,元气恢弘。作为衬底的“万顷波涛”更是声势浩浩,古风昭昭。

有地方除夕时在秤钩挂条鱼,秤有鱼,剩有余。有人将活鲤鱼穿丝绳、贴红纸作为祭品,号称“元宝鱼”。渔村新妇出嫁,随手撒些银钱在地上,所谓鲤鱼撒子,子孙满堂。古人万事讲究阴阳,讲究相生相克,旧年人家,墙上悬挂有木鱼,鱼为水,水克火。悬鱼长者丈余,短者不足一尺,配有各类纹饰,意寓平安。

我乡多水,河流密布。鱼是日常口食,河、湖、塘、渠、溪、池里多的是鲫鱼、草鱼、鲢鱼、青鱼,用来红烧,用来清蒸,用来煎炸……各有风味。鲫鱼性属土,泥水里自在游弋;能补胃,乡下妇人生产后用它炖汤,以充发物。草鱼、鲢鱼易活,肥大之极,我见过身长近一扁担的鱼,农人腌成咸鱼,晒在太阳地里,冒着油光。

旧年山里交通不便,一般人家难得鲜鱼,山民则做“面鱼”,聊且快意耳。面鱼是豆腐皮将糯米、肉末、豆腐、粉丝、红豆、生姜末与香蒜末裹成长条,放锅里炕至两面金黄或微焦时,切成方块状,仿鱼的形状盛入盘中。甜糯咸鲜,外皮脆香,内里绵软。

世俗里,鱼被尊为吉祥富贵之物。武王伐纣,过黄河时,一条白鱼跳进船舱,众人说是吉兆。鱼鳞如铠甲,鱼腹多子如兵。孔门得子,国君鲁昭公送鲤鱼祝贺,孔子高兴,给儿子取名为鲤,字伯鱼。

鱼在水中,飞鸟般自在。据说鱼有龙相,战国时有人乘鲤鱼而登仙,成仙之后,常骑着赤红的鲤鱼现身水上。笔记传奇上说,每年三月冰化雪消,几千尾黄河鲤鱼从百川汇集龙门,逆水往上蹦跳攀登,能上去的,就化为龙;跳不上去的,碰得额破腮裂,败阵而归。鲤鱼跳过龙门,即有云雨相随,天降祥火烧去鱼尾,助其化龙。唐朝的烧尾宴即源流于此,士人登第或升官,同僚、朋友及亲友前来祝贺,主人要准备丰盛的酒馔和乐舞款待来宾,名为烧尾。

龙相久远,缥缈成了传说,脱俗相、出尘相、清逸相倒是了然。童年在纸上见过几次大鱼,先是庄子笔下的北冥鱼,名为鲲,鱼之大,不知有几千里,化为鸟,是为鹏,背阔不知几千里,翼若垂天之云。后来又见《玄中记》上的大鱼,船行一日才过鱼头,七日方过鱼尾,生产时,碧海为之血红。这样的鱼并非全然喜庆相、富贵相,倒是更近乎心性的大自在与大安详。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只是后世的钓徒心态各异。有人钓的是朝堂之志,有人钓的是隐逸心事,有人钓的是一日三餐,或得鲤鱼,或得鲈鱼,或得刀鱼,或得鳜鱼,或得鲥鱼,还有白鱼、鳊鱼、鳗鱼、鲃鱼、鲫鱼、草鱼、鲢鱼、青鱼……

腊月天在皖南山居,路过张志和故里。张志和一生起伏,几番上下,终于了却宦意,带上僮婢,告别亲友,四处游历,最后来到湖州城西渔隐,自称烟波钓徒,和西塞山前的白鹭为伍,也和桃花流水鳜鱼为伍。“斜风细雨不须归”,怎么说也是一种境界。

(有删改)

文本二:安徽岳西人胡竹峰的写作是我期待已久的一种勇敢尝试,因为他开辟了散文创作的新路。他的散文总体上志在传承本土遗产,对家乡的记忆成了挥之不去的印记。又谈墨趣,谈韵致,谈风骨,谈意境,在精微处看智慧,在总体上见心性,对中国文学批评的实践和理论别有深刻体会。竹峰还由物及人,由人及人境与人生,遍及草木虫鱼、日月山川、衣食住行、天道人心,于字里行间重申“功夫在诗外”(陆游语)的文学观,体悟到大自然借给我们诗意和灵感之浩瀚古意和美意——不失为文章之道的又一要旨。

(节选自韩少功《我读胡竹峰》,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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