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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湖北省随州市曾都区2019-2020学年八年级下学期语文期末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平安报与故人知

肖复兴

①家对门一楼的小院里,种着两株杏树,今年开花比往年早一个多星期,根本不管疫情肆虐全球,烂烂漫漫,满枝满桠,开得没心没肺。这家主人,每年春节前都会挈妇将雏全家回老家过年,破五后回来。今年破五了,元宵节过了,春分都过了,清明也过了 , 他们还没能赶回家,不知是在哪里受阻或因疫情被隔离。屋子里始终是暗的,晚上没见到灯亮,月色中显得有些凄清。小院里,任凭杏花开了,落了,一地缤纷如雪,又被风吹走,吹得干干净净。小院一直寂寞着,等候主人的归来。

②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没有什么比平安归来更令人期待。毕竟是家,平安归家,是世上所有人心底最大的期盼。

③闭门宅家,一天天地看着对门的杏花从盛开到凋零,到绿叶满枝,心里期待着这家人一切安好。其实,也是对所有人的期待。我的孩子在遥远的国外,很多朋友在外地,甚至有人就在最让人牵心揪肺的武汉、襄阳、宜昌等地,可谓疫情的前线。怎么能不充满期待呢?

④无事可做,翻书乱读,消磨时日,忽然发现我国古诗词中,写到平安的诗句非常多。这或许是因为心有所想才会句有所读吧。不过,确实俯拾皆是,可见平安是从古至今人们心心相通的期待与祈愿。如果做大数据的统计,猜想“平安”会是在诗词中出现非常多的词,可以和“山河”“明月”“风雨“"鱼雁”“香草”“美人”这些表达中国独有意象的词汇相匹敌。

⑤“种竹今逾万个,风枝静,日报平安。”这是宋代一个叫葛立方的词人写的一阙并不知名的小令,但竹报平安是我国尽人皆知的象征。这句词,写的是平常日子里的景象,其中一个“静”字,道出这样平和居家日子的闲适。如果在平常的日子里读,我会随手就翻过去,不会仔细看,觉得写得太水,大白话,没什么味道。如今读来,却让我向往,更让我感叹。日日足不出户宅在家中,没有任何人往来,屋里屋外,同样也是一个“静”字了得,心里却风雨交加,电视屏幕中世界各地的确诊人数惊心动魄地频频增加,会让这个“静”字倾翻,对平安的期盼涌上心头。

⑥“平安消息好,看到岭头梅”,这是文天祥的诗句;“旧赏园林,喜无风雨,春鸟报平安”,这是周邦彦的词;“难忘使君后日,便一花一草报平安”,这是辛弃疾的词。无论是得到平安消息,还是平安归来,他们都是将平安与“梅”“春鸟”“花、草”那些美好的意象联系在一起。在这个动荡的世界上,平安,是最美好的一种意象,一种无价的向往。因为平安是和无价的生命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任何财富与权势,都无法与之相比。“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也抵不上“一花一草报平安”。

⑦关于平安的近代诗词中,我最喜爱的是鲁迅先生和陈寅恪先生的两首绝句。

⑧“我亦无诗送归棹,但从心底祝平安。”这是鲁迅先生1932年送给归国的日本友人的诗句。这一年,日本侵略者将战火烧到上海,战争烽火中,人身的安危同那随海浪颠簸动荡的归棹一样,令人担忧,这使得心中的祈愿是那样的一言难尽,意味深长。

⑨“多少柔条摇落后,平安报与故人知。”这是陈寅恪1957年写给妻子的诗句。这一年,陈寅恪在广州中山大学教书,校园里,印度象鼻竹结实大如梨,妻子为竹作画,此为陈题画诗 中的一联。这一年,刚经历反右斗争,其平安一联是写给妻子也是告与朋友的。其中“柔条”和粗壮的象鼻竹毫不相称的对比,会让我们看到劫后余生的平安,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而让人们格外喟叹与珍重。陈寅恪为妻子写了两首题画诗,另一首尾联写道:“留得春风应有意, 莫教绿鬓负年时。”说的正是这珍重之意。可以说,珍重,是平安之后的延长线。平安,便有了失而复得之意,也有了得而再失的警醒。

⑩人生沉浮,世事跌宕,无论在什么样的时代背景与生活境遇下,无论在什么样的动荡与变化中,哪怕我们早已经从农耕时代飞跃进电子时代,从古到今,平安都是为世界所共情共生的一种期盼与祈愿,万古不变。特别是在如今疫情全球蔓延之际,这种对平安的期盼与祈愿,更是让人把心紧紧攥在胸口。无论富贵贫贱,无论哪个种族、国家,无论是梵蒂冈的教皇还是不列颠的女王,无论是奔波在前线的战士还是居家的普通百姓,没有什么是比平安更重要的。“但从心底祝平安”,是我们的期盼;“平安报与故人知”,是我们的祈愿。

⑪我一直隐隐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了——前两天的晚上,家对门一楼的房间里亮起了灯,橘黄色的灯光,明亮地洒满他们家的阳台。主人终于平安地回家了。尽管错过了今年小院里杏花如雪盛开,那两株杏树,已经绿荫如盖,也算是替他们守在家中,“一花一草报平安”了。

(1)、文章行文思路清晰,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请用简洁的语言分别概括。
(2)、文章第①段中划线的句子如果改成“今年,直到现在”不是更简洁些么?你认为哪个表达更好些,请简要说说你的理由。
(3)、结合语境,赏析下面加点词的表达效果。

①小院一直寂寞着,等候主人的归来。

②特别是在如今疫情全球蔓延之际,这种对平安的期盼与祈愿,更是让人把心紧紧在胸口。

(4)、作者在第⑥段中写道“无论是得到平安消息,还是平安归来,他们都是将平安与‘梅’‘春鸟’‘花、草’那些美好的意象联系在一起。”在这篇文章当中,作者也巧妙地将“平安”和两个意象联系在一起,请细读文章开头部分和最后一段,做简要分析。
(5)、请结合具体内容,说说文章结尾段的作用。
举一反三
                                                                                             遥远的岛
      在天气晴朗的日子,辽阔的水面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座孤独的小岛。打从汉奈斯和别卡记事的时候起,他们就一直对那个岛怀着永不减退的兴趣。岛上密密层层长着一片茂密的、异常高大的松林,小岛因而宛若一束绝妙的花束,插在一望无垠的大海花瓶里。它从早到晚一直沐浴在阳光之中。当太阳的巨轮在东方天际刚一露头,转瞬间,阳光就已经在爱抚小岛上那些参天大树的树梢了;而当红日西沉的时候,它又仿佛依依惜别,用熊熊燃烧着的余晖把那些树染得红艳艳的。风和暴雨在小岛上比在任何其他地方都更加猖獗。不管风从哪边吹来,无依无靠的小岛总是怀着快乐的轻信态度迎接它。风暴大作时,海浪撞击着岸边的岩石,浪花四溅,几乎一直飞上松树梢头。风在浓密的树冠间狂暴、凶狠地猖狂肆虐。阴雨的时候,小岛仿佛裹在一片灰蒙蒙的雾幕里,看起来神秘得像是一个谜。秋天,树林被红红黄黄的斑点装扮得绚烂多彩。渐渐地,树叶都落光了,小岛上挺拔俊秀的松树却依然像往常一样,在秋日浪花飞溅的寒波上巍然耸立着,朝气蓬勃,郁郁葱葱,青翠欲滴。而冬天,当大海冰封,雪为万物盖上一层白毡的时候,小岛就穿上一身冰霜的盛装,宛如披上豪华的王袍,上面缀满了千百万颗灿烂发光的钻石,变幻莫测,异彩纷呈。
      他们竭力探听小岛上的情况,常常向父亲提出一连串无穷无尽的问题,然而得到的却只是一些很简短的回答。小岛实在是太没有价值了,怎么能引起一个成年男人的兴趣呢?不过孩子们从远处用自己的眼睛眺望着小岛,他们绝不能相信,它是像父亲所断言的那样索然无味。他们从前就已发现,世界上有不少事物,它们的美不能打动父亲的心。孩子们的思想里片刻也忘不了这个小岛,直到有一天他们觉得:他们简直是非到那儿去一趟不可了—— 这是不足为奇的。
       不过怎么去呢?路很远,父亲极其严格地禁止孩子们用船,他们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那么怎么办呢?因为要到那个小岛,只能从海上去—— 坐船或者是从冰上走过去。这么说,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 得等到冬天。
这期待已久的日子、实现理想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两个孩子用因急不可耐而发抖的手拿出了滑雪板,偷偷地上路了,他们的心在战栗。一月的寒风冷彻骨髓,刺痛他们的面颊,使他们感到像火烧似的。遥远的太阳的寒光照得人眼花,可是毫无暖意。滑雪板滑得很顺利,孩子们看到前面就是在寒冷的闪光中变化万千的目的地,于是越来越鼓足劲头,继续向前滑去。他们所有的念头、所有的思想都集中到了那个奇迹的岛上,而随着每一次挥动滑雪杖,它离他们就越来越近了。
他们曾那样日夜梦想的奇遇,令人头晕目眩的童话中的奇遇,当他们的脚踏上小岛的一瞬间,这一切就都要实现了!所有他们读过的童话,所有他们梦想过的奇迹,千千万万的童话和奇迹,今天一定都会成为现实。他们的嘴笑得闭不拢,向太阳和灿烂发光的雪面冰凌微笑着,他们忘记了世界上的一切,只除了一点:今天是他们的节日,滑雪板正带着他们向遥远的小岛飞驰。
        当太阳的最后一束光线在遥远的小岛上逐渐熄灭的时候,孩子们回来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十分疲倦,神情严肃。虽然在深红色的夕照中,岛上寒冷的闪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耀眼夺目,但他们不再眺望了,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真实情况,赤裸裸的、阴郁而令人痛苦的真实:遥远的神话般的小岛原来只不过是一片不成样子的可怜的荒野,遍地砾石,遍地都是暴风雨遗留下来的痕迹。那儿只有普通的泥土和石头,最常见的石头和泥土—— 和他们的脚每天踩着的泥土完全一样,甚至还要差一些,更加粗糙,更加贫瘠。岛上的树林里也是一些最普通的树木,最常见的松树,高大的褐色的树干耸立在乱石之间,生着弯曲的、被暴风雨折断的树枝。
      不,他们再也不想那个小岛了。无论是今天,还是别的日子—— 永远,纵令生活突然变得千百倍阴郁、枯燥无味和毫无意义。
这天晚上,他们躲在自己的床上悄悄地哭了,背着父母,甚至互相隐瞒着。他们伤心地哭着,不能回答自己,为什么他们这么难过,为什么睡梦不肯来临。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香甜莫过槐花饼
①故乡的槐树极多,房前屋后,山脚岩边,井旁泽畔,都有。一簇一簇的,一片一片的,弥漫了村庄四野。似乎散漫零乱,却又井然有序;似乎千篇一律,却又各具情致。槐花开放的时节,远远地,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小村就浸在槐花的清香里。
②每当这时候,母亲就在长竿一头绑住一小铁钩,钩住一束槐花,一拧,很清脆的一声响,那束槐花就落在我篮子里了。很快,小篮子就装不下了。我便从中挑选那开得茂盛的、齐整的几束,盘成辫子,缠在脖子上。记得有一天,莫名其妙地头疼,问了母亲才知道,原来是脖子上的槐花挂得久了,是香气浓郁熏的。即使这样,每年我还是乐此不疲。
③母亲先把那些新鲜的槐花小心地捋下来,在清水中洗净,再用笊篱把花打捞出来,平铺在木板上晾干,收到菜板上稍剁几下,然后收到盆里开始加面、加鸡蛋和盐,我就绕在母亲身边打下手,槐花饼的香味已经在心里忍不住升起来。母亲把这几样搅拌均匀了,就用力揉,直到又粘又软,才把面移到面板上,再揉,然后分成拳头大的块,擀成薄饼。
④锅里的油已烧至八成熟,母亲把饼放进去,“嗞嗞”的响声带着香味弥漫到屋子的每个角落,我的口水禁不住流了下来。待薄饼两面呈现淡淡的金黄色,母亲立即把它装进盘里,我直盯着那槐花饼,只盼着热气快快散去,我好尽情享用那美餐。咬一口,外酥里嫩,不咸不淡,鸡蛋和面的香味,槐花的香味,杂糅在一起,沁人心脾。这时候,母亲经常站在我身旁,笑盈盈地看着我狼吞虎咽。
⑤那时,每天放学后,我回到家里,总是先拿上母亲做好的槐花饼,爬上枝干遒劲的老槐树,让美丽素洁的槐花拥抱着我,面对着恬静的故乡原野,一边吃美味的槐花饼,一边浮想联翩。点点洁白的槐花散发着清香,槐花饼的香甜让我不再饥饿,也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⑥如今,只要春天一来,我总会想起故乡的槐花。在浓郁的绿叶之间,那一串串洁白素雅的花朵,又该在柔风中轻轻摇曳了。可是,如今栖居于城市一隅的我,却无法再爬上槐树枝头,欣赏和享受乡村晚归的美丽风景,也再品尝不到母亲用槐花做的清爽可口的槐花饼了。但我对槐花饼的印象,反倒更清晰,更结实了。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情结”吧。就像先民们用来记事的绳疙瘩,它让我时时记取着自己生命的初源和根本

阅读下面文段,完成小题。

花椒——从后宫到厨房

    在现代汉语里与“椒”有关的东西不少,辣椒、胡椒、花椒,还有随着热播宫廷剧火起来的“椒房”。而椒房实非新词,《汉官仪》中记载:“皇后以椒涂壁,称椒房。”汉代著名宫殿群未央宫中皇后所住之处就称为“椒房殿”。再后来,椒房一词逐渐演化为后宫嫔妃的居所及嫔妃们的代名词。甄嬛娘娘便是以得到了“椒房之宠”昭告她获得了皇上的专宠和偏爱。

    椒者,花椒也。早在先秦时期我国便有了对花椒的记录和使用的历史,但花椒的人工种植直到两晋时期才开始发展,而将花椒作为一种独立的基本调味品,则是清代以后的事。

    时至今日,我国的花椒栽培已有数千年的历史。由于长时间的杂交、选育和地域影响,使得今天的花椒衍生出了极多的品系:如大红袍、汉源椒、茂汶椒、凤椒、伏椒等。

    因为花椒全株具有芳香的特征,在先秦时期人们便用它来敬神祭祖,同时也拿来寓意美好幸福生活。直到两汉时期,花椒的种种功能运用体系才被完整开发。作为药物,花椒被认为是济世良药,可散风寒祛风湿,还可用来治疗很多疾病,即使在今天花椒也是一种重要的药食同源的香辛类药物。作为香料,花椒被用来祭祀、殉葬和装饰家居,未央宫内皇后居所椒房殿便运用了花椒和泥涂抹墙壁,传说这样除了能改善居室气味,还能起到建筑防虫的效果。花椒不但闻起来辛麻,吃起来也是既麻且辣,且无论哪种花椒,其最核心的味道必定是麻味。相对而言,我国北部和东部地区的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这种强烈而刺激的麻味,但这并不影响花椒作为调料在这些地区的广泛使用。特别是在宋朝以前,加了椒的食品被认为是上等的美味佳肴。如《蛮书》记载:“取生鹅治如脍法,方寸切之,和生胡瓜子及椒榝啖之,谓之鹅阙,土俗以为上味。”而麻辣火锅、夫妻肺片、麻婆豆腐、椒盐排骨、青椒童子鸡……这些菜式也是因为有了花椒的浓厚味道才显得独特而精彩。

    将花椒的麻味和香味巧妙地运用于烹饪,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中国饮食文化对世界烹饪多样性的一个伟大贡献吧。试想,你在重庆吃火锅,如果没有满盆的花椒构成麻、辣、香的主味,那样的汤底对顾客还有什么吸引力呢!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问题。

老木匠桑伯

徐惠林

    在陶子树家的东厢房里,桑伯正使劲刨着榆木床腿。沿着锋利的刨刀,木片胶卷般打起卷儿,木屑如虫豸飞舞,沉香弥漫开来。桑伯眯起眼,不时躬身察看新拉下的墨绳痕迹。

    “这榆木是好料,少说有20年了。”桑伯接过陶子树递来的香烟,用袖口擦了把满胡楂的汗珠子。

    “从山里女婿那里拉来的。桑伯,我就信你的手艺。’’

    “我这手艺,卖给识货的。”桑伯用手摩挲着床腿,“我就不信,我这把式就赶不上城里那一捶就破的组合家具。”一双紧握刨子四十载的老手,青筋凸起,仍是那样有劲。

    陶家的木工活儿,还是儿子桑果给联系来的。桑果这独苗是桑伯40岁时才得的,看看床底下被废弃的各类木玩具,就可知道他是多么疼爱儿子了。娘死得早,桑果能体谅父亲对木工活儿的感情,甚至能背出父亲当年拜师学艺的苦经,可就是不肯“接班”。大前年高考落了榜,不肯再念书,在水城撑起了一

家家具店。经营的家具可不是桑伯的“作品”,都是些新潮样式的。为此,桑伯的心闷闷的。那天桑果告知父亲,陶家二儿子要结婚,他爸主张做套厚实、经久耐用的老式家具。桑伯第二天一早就挑起了木匠担。快一个月没活儿了,那斧头快锈了,刨子早就犯了瘁。

    煦阳从窗外投射进来,桑伯一口气刨好了四条大床木腿,写字台的台面也被刨得锃亮锃亮。

    午饭的菜很丰盛,桑伯破例喝了些酒,越喝脸越红,越喝言语越少。陶子树却越喝话越多。

    “我说桑伯,这年月真有些不对劲了,就说我这理发的活儿,村里也只剩下几个老伙计肯请我伺候。现在那些补锅匠连个影儿都见不着了,我家那口大锅都漏半个月了。听说洪村的箍桶匠张土根上个月把担子扔进了苕溪里,到水城去摆水果摊了……”

    桑伯不言语,只是听着。他吃了半碗饭,又马上操起了家伙。借着酒力,刨子、斧头运转飞快。

    少顷,开始给木床雕花。深深浅浅,左左右右,时而柔如抚儿头发,时而刚似快刀斩麻。在粗糙的手里,那小小的雕刀宛如游动的泥鳅,汗水从深蓝的外衣里渗出来。此刻就要雕那朵老梅了,桑伯几乎憋住了呼吸,眼眸深处闪动着一种异常温和、慈爱的柔情。雕完,抽刀时,刀口划进了手指,一串滚圆

的血珠落下,梅花被染得鲜红。桑伯忘了疼痛,痴迷地盯着血珠在梅蕊上绽开,一行泪水溢出了眼眶。

    忙完了陶家的活儿,桑伯回到家里,当晚就病了。一连几天胸闷、气短,茶饭不思。桑果从水城赶了回来,隔壁村未过门的儿媳水妹也赶来照料。两人陪父亲到水城医院诊治。体检结果:一切正常。

    第二天一早,桑果、水妹陪桑伯回到家里。桑果嘀咕着:“爸这阵子太累了。”

    “让爸别干木工活儿了,又不缺钱花。”水妹低声说。桑果连忙摇头:“当心爸在后面听见。”

    “可能是被陶子树那二小子给气的。他嫌爸做的太老套,前天又进城买了套组合式的。”桑果靠近水妹的耳朵说。

    今年的春天似乎提前到来,村口的榆树已满枝新芽。生活仍像那门前的溪水,时缓时急地淌着。桑伯毅然做出了决定,要把那套营生的家伙扔进火灶,被儿子苦苦请求才作罢。

    午后的阳光很有点儿暖意,桑伯细眯着眼睛,稳稳地坐在新楼的后院里。他的头发白了很多。那只贴紧老人的新靠椅,散发出一种宁静幽香的气息。这把檀木靠椅,是他病愈后,用他藏了10多年的木料,打制的唯一留给自己的作品。

    (选自《山西日报》,有改动)

文学作品阅读

邮政局长

泰戈尔

我们这位邮政局长一参加工作,就被派往乌拉普尔村任职。乌拉普尔村很小,附近有一家靛蓝作坊,作坊的老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这儿建立了一所新邮政局。

邮政局长是加尔各答的年轻人。来到这座小村庄,他的境况,与从水中捕获扔在岸上的一条鱼类似。他的办公室设在一间铺八扇草顶的昏暗茅屋里。不远处,长满浮萍的池塘四周,是茂密的树丛。靛蓝作坊的账房先生和员工,平时没有空闲,被认为是不配和文化人交往的一群人。

这个加尔各答青年也不善于与人打交道,到了一个陌生地方,不是过于清高,就是过于拘谨。所以,他和当地人几乎不交往。每天他的业务不多,有时候写两首诗,诗中抒发的情绪,让人觉得,他一整天望着飒飒颤抖的树叶和天上的云彩,日子过得相当舒畅。然而,心灵之神知道,如果《天方夜谭》中的哪个魔鬼跑来,一夜间砍光枝繁叶茂的树木,修筑一条宽阔的马路,一排排摩天大楼挡住人们仰望天上云彩的视线,那么,这个半死不活的有教养的人就能获得一种新生活了。

    邮政局长的工资很少,必须自己做饭吃。村里一位失去双亲的孤女为他干活儿,换一口饭吃。这女孩名叫罗德娜,十二三岁光景,她出嫁的可能性至今尚未显现。

黄昏时分,从牛厩里冒出熏蚊的一圈圈白烟,灌木丛中蟋蟀㘗㘗地叫着。远处的村子里,如痴似狂的一群包乌尔游方艺人,敲锣打鼓,吟唱民歌。诗人独自坐在幽暗的游廊里,望着抖动的树叶。当心中涌起一阵微澜时,他就在屋子的角落里点亮一盏光线微弱的油灯,喊道:“罗德娜。”

    罗德娜坐在门口,正等着他叫喊。不过,听到他叫一声她不进屋,故意问:“什么事,先生?干吗叫我?”

    邮政局长问:“你在干什么?”

    “我得马上去生火——厨房里——”

    “厨房里的活儿先放一放,先给我装袋水烟。”

    罗德娜立即鼓起腮帮子,使劲儿吹着水烟管,走进屋里。

    邮政局长从她手里接过水烟,忽然问道:“嗯,罗德娜,你想你妈妈吗?”

    好多年前的事,罗德娜还记得一些,可有一些已忘掉了。比起妈妈,她更喜欢爸爸。她至今隐隐约约记得爸爸的模样。干了一天的活儿,爸爸傍晚回到家里,有一两天傍晚的情景,像画一样清晰地印在她的心扉上。

    罗德娜一面说话一面走过去,坐在邮政局长脚边的泥地上。她记得她有一个弟弟。在几年前雨季的一天,姐弟俩在池塘边,用折下的树枝当钓鱼竿,假装钓鱼。比起其他许多重要事情,这一幕更多地在她心里浮现。

    就这样聊着聊着,夜渐渐深了,邮政局长也累了,不想再做饭。好在还有上午的剩饭,罗德娜赶紧生火,烙了几块饼,两人凑合着吃了顿晚饭。

    一天又一天,傍晚时分,在这间大茅屋的角落里,邮政局长坐在办公室的木椅子上,也讲自己家里的事儿。谈他的弟弟、母亲和姐姐,谈他独自旅居他乡想起来让他心里恓惶的人。久而久之,这个少女仿佛成了他家的成员,交谈的时候,也称他家某人是妈妈、姐姐和哥哥,好像早就是她的亲人似的。甚至把她想象的他们的模样,画在她幼小的心版上。

       “我一点一点地教你识字吧。”邮政局长说。

    说罢,一个中午,他教她读孟加拉语字母:o、a……没过几天,就教她复合字母了。

    斯拉万月,阴雨绵绵。河流、沼泽、沟渠里涨满了雨水。白天黑夜,雨声、蛙声不绝于耳。乡村的土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去赶集,必须乘船。一天早晨,下起倾盆大雨。邮政局长的女学生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平日准时听到的呼叫声,就拿着书本,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只见邮政局长躺在床上。她以为他在休息,就又无声地往外走去,却忽又听见喊声:

    “罗德娜!”

    她急忙转身问:“大哥先生,刚才你睡着了?”

“我觉得身上不太舒服,”邮政局长有气无力地说,“你用手摸一下我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在举目无亲的外地忍受病痛的时刻,他在心里是多么渴望母亲和姐姐那样温柔的女性坐在自己的身旁啊。他这个外地人的心愿没有落空。少女罗德娜已不再是少女,此时此刻,她充当了母亲的角色。她请来郎中为他看病,按时喂他丸药,整夜守在他的床头,为他做有营养的饭菜,上百次地关切地询问:

    “噢,大哥先生,你感到好一点儿了吗?”

    几天以后,瘦弱的邮政局长从病床上起来了。他暗自打定主意,再不能拖延,无论如何都要从这儿调走。他向加尔各答总局写了报告,陈述当地卫生条件极差,要求调动工作。

完成了照顾病人的任务,罗德娜回到了门外原先的位置上,再也听不到邮政局长像先前那样叫她。她常常向屋内窥视,看见邮政局长心不在焉地坐在椅子上或躺在床上。在罗德娜期望他叫她时,他心神不定地在等候总局的答复。她坐在门外,上千次地温习她的旧功课。她担心哪天他突然叫她,她会把学过的复合辅音念错。过了一个星期,一天傍晚,她终于听到期望的喊声,她兴奋地走到屋里,明知故问:

    “大哥先生,你叫我吗?”

    “罗德娜,我明天要走了。”邮政局长说。

    “去哪儿?”罗德娜问。

    “回家。”

罗德娜忙问:“哪天回来?”

    “不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罗德娜慢慢地站起身,进入厨房烙饼,动作不像往日那么麻利。也许是许多杂念涌上了她脑际的缘故。邮政局长吃完饭,罗德娜问道:

    “大哥先生,你把我带到你家去吗?”

    邮政局长笑笑说:“那怎么行!”

    终究是什么原因不能带她去,他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整整一夜,无论是清醒时还是在梦中,她耳边一直回响着邮政局长带笑的声音。

    “那怎么行!”

    邮政局长早晨起床,看到他的洗澡水准备好了。按照加尔各答的习惯,他每天用新打的河水洗澡。她不便问他什么时候动身,而估计一大早又需要用水,所以夜里就从河里把他的洗澡水打来了。

    洗完澡,邮政局长喊了一声。罗德娜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静静地看了一眼他的脸,等候他吩咐。

     “罗德娜,”邮政局长说,“我会叮嘱接替我工作的人像我一样照顾你。你不要因为我离去而发愁。”

    毫无疑问,这番话说得非常真诚,发自一颗仁慈之心。可谁真正懂得女人的心呢?罗德娜这一段日子默默地忍受了主人的多次责备,可她忍受不了这番温和的话语。她心潮翻滚,流着泪说:

    “不,不,不用你对那人说什么,我不想再待在这儿。”

    邮政局长以前从未见过她这样拒绝别人的好意,一下子愣住了。

新邮政局长来了。老邮政局长把邮政点的事务交代完毕,准备动身。临走的时候,他把罗德娜叫来说:“罗德娜,我从未给过你什么东西,今天我要走了,给你留下点东西,能帮你过一段日子。”

    留下了路上的费用,他从口袋里取出了所有的薪水。

    罗德娜咚地跪倒在地,抱着他的脚说:“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别给我什么东西。我求求你了,用不着别人为我操心。”说完,飞快地逃走了。

    卸任的邮政局长长叹一声,手提着旅行包,把伞扛在肩上,画有蓝白线条的一只铁皮箱子,让脚夫头顶着,慢慢地朝码头上的船走去。

    他登上船。船开了。

    雨季满涨的河水好像大地汹涌的泪水,在船的四周潺潺地流淌着。这时,他感到一阵心酸。一个普通农村少女的凄楚面容,仿佛是遍布世界无从言传的隐痛的显现。他起过“返回去,把人世之怀外面的孤女带走”的念头。但此时风鼓满白帆,水流湍急,村子被抛在后面,河边的焚尸场清晰可见。他这位在河流上飘零的旅人淡漠的心中不禁产生一个理性的看法:生活中有多少这样的离别,多少这样的死亡啊。我回去有什么好结果?这世界上,谁是谁的什么人呀!

    但是,罗德娜心里没有产生任何理性的看法。她在邮政局长的屋子的四周,流着泪走来走去。也许,她心里有过一丝希望:大哥先生要是回来的话——受这个想法的束缚,她一直不愿远远地离开这儿。

(本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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