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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真题 难易度:普通

2020年高考语文真题试卷(新课标Ⅲ)

文学类文本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记忆里的光

蒋子龙

    我八岁才第一次见到火车。1949年初冬,我正式走进学校,在班上算年龄小的。一位见多识广的大同学,炫耀他见过火车的经历,说火车是世界上最神奇、最巨大的怪物,特别是在夜晚,头顶放射着万丈光芒,喘气像打雷,如天神下界,轰轰隆隆,地动山摇,令人胆战心惊。许多同学都萌生了夜晚去看火车的念头。

    一天晚上,真要付诸行动了,却只集合起我和三个大一点的同学。离我们村最近的火车站叫姚官屯,十来里地,当时对我来说,就像天边儿一样远。最恐怖的是要穿过村西一大片浓密的森林,里面长满奇形怪状的参天大树。森林中间还有一片凶恶的坟场,曾经听的所有鬼故事,几乎都发生在那里面,即便大白天我一个人也不敢从里面穿过。进了林子以后我们都不敢出声了,我怕被落下,不得不一路小跑,我跑他们也跑,越跑就越瘆得慌,只觉得每根头发梢都竖了起来。当时天气已经很凉,跑出林子后却浑身都湿透了。

    好不容易奔到铁道边上,强烈的兴奋和好奇立刻赶跑了心里的恐惧,我们迫不及待地将耳朵贴在道轨上。大同学说有火车过来会先从道轨上听到。我屏住气听了好半天,却什么动静也听不到,甚至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四野漆黑而安静。一只耳朵被铁轨冰得太疼了,就换另一只耳朵贴上去,生怕错过火车开过来的讯息。铁轨上终于有了动静,嘎登嘎登……由轻到重,由弱到强,响声越来越大,直到半个脸都感觉到了它的震动,领头的同学一声吆喝,我们都跑到路基下面去等着。

    渐渐看到从远处投射过来一股强大的光束,穿透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向我们扫过来。光束越来越刺眼,轰隆声也越来越震耳,从黑暗中冲出一个通亮的庞然大物,喷吐着白气,呼啸着逼过来。我赶紧捂紧耳朵睁大双眼,猛然间看到在火车头的上端,就像脑门的部位,挂着一个光芒闪烁的图标:一把镰刀和一个大锤头。

    领头的同学却大声说是镰刀斧头。

    且不管它是锤是斧,那把镰刀让我感到亲近,特别地高兴。农村的孩子从会走路就得学着使用镰刀,一把磨得飞快、使着顺手的好镰,那可是宝贝。火车头上还顶着镰刀锤头的图标,让我感到很特别,仿佛这火车跟家乡、跟我有了点关联,或者预示着还会有别的我不懂的事情将要发生……

    十年后,我以第一名的成绩入伍,进入海军制图学校,毕业后成为海军制图员,接受的第一批任务就是绘制中国领海图,并由此结识了负责海洋测量的贾队长。贾队长有个破旧的土灰色挎包,缝了又缝,补了又补,唯一醒目的是用红线绣的镰刀锤头图案。

    既然已经站在了军旗下,自然也希望有一天能站在镰刀锤头下,我对这个图案有一种特殊的亲近和敬意。于是就想用自己的新挎包跟他换。不料贾队长断然拒绝,他说这个挎包对他有特殊的纪念意义,目前还有很重要的用途,绝不能送人。有一次他在测量一个荒岛时遇上了大风暴,在没有淡水没有干粮的情况下硬是坚持了十三天,另外的两个测绘兵却都牺牲了。他用绳子把自己连同图纸资料和测量仪器牢牢地捆在礁石上,接雨水喝,抓住一切被海浪打到身边的活物充饥……后来一位老首长把这个挎包奖给了他。

    贾队长答应在我回家探亲的时候可以把挎包借给我,但回队时必须带来一挎包当地的土和菜籽、瓜子或粮食种子。原来他每次出海测量都要带一挎包土和各样的种子,有些岛礁最缺的就是泥土。黄海最外边有个黑熊礁,礁上只驻扎着一个雷达兵,一个气象兵,一个潮汐兵,他们就是用贾队长带去的土和种子养活了一棵西瓜苗,心肝宝贝般地呵护到秋后,果真还结了个小西瓜,三个人却说什么也舍不得吃……

    又过了几年,我复员回到工厂干锻工。锻工就是打铁,过去叫“铁匠”。虽然大锤换成了水压机和蒸汽锤,但往产品上打钢号、印序号,还都要靠人来抡大锤。我很快就喜欢上了打铁,越干越有味道,一干就是十年。在锻钢打铁的同时,也锻造了自己,改变了人生,甚至成全了我的文学创作。我成了民间所说的“全科人”:少年时代拿镰刀,青年当兵,中年以后握大锤。对镰刀锤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特殊感情。

    (有删减)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贾队长不肯把旧挎包送人,是因为这个挎包关联着他人生中难以忘怀的一段经历,不仅具有特殊的意义,也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寄托。 B、尽管“我”的情感体验在各段落中表现不同,但连缀在一起,就将“我”对镰刀锤头图案“说不出的特殊感情”巧妙地“说”了出来。 C、本文借对火车、挎包、铁锤等寻常事物的记述,有意形成一种朴实无华的文体风格,暗示正是这些寻常事物成全了“我”的文学创作。 D、文章寓象征于写实,喷吐着白气、冲破黑暗呼啸而来的火车,既是写实的,也是象征的,它象征着伟大的力量、崭新的时代。
(2)、作者对儿时看火车经历的叙述很有层次感,请结合作品具体分析。
(3)、从文章谋篇布局的角度,分析题目“记忆里的光”是如何统摄全文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八千岁

汪曾祺

    ①他是靠八千钱起家的,所以大家背后叫他八千岁。他如果不是一年到头穿了那样一身衣裳,也许大家就不会叫他八千岁了。总是一身老蓝布,年复一年。有些地方已经洗得露了白色,打了许多补丁。长度一律离脚面一尺。八千岁有八千岁的道理,衣取蔽体,下面的一截没有用处,要那么长干什么?

    ②八千岁开米店。店堂里一块竖匾:“食为民天”。竖匾两侧,贴着两个字条,“僧道无缘~概不做保”。和尚来化缘,一看“僧道无缘”四个字,也就很知趣地走开了。不但僧道无缘,连叫花子也“概不打发”。叫花子知道不管怎样软磨硬泡,也不能从八千岁身上拔下一根毛来,也就都“别处发财”。

    ③宋侉子是个世家子弟,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特别爱养骡马。没几年就把祖产挥霍去一半,干脆做起了骡马生意。他相骡马有一绝,一次只买几匹,但要是好的,很大的价钱买来,又以很大的价钱卖出。那一年,他带回两匹大黑骡子,来看的人不断,一问价钱,就不禁吐了舌头。八千岁带着儿子到宋家看了看,心里打了一阵算盘。他知道宋侉子的脾气,一口价,当时就取了八百大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达件事哄动全城。一连几个月,八千岁买骡子的壮举,成了大家茶余酒后的话题。

    ④八千岁每天的生活非常单调。量米、看稻样,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到后面看碾坊。这年头大部分米店都已经不用碾子,改用机器轧米了,八千岁却还用这种古典的方法生产。他舍不得这副碾子,舍不得这五匹大骡子他不看戏,不打牌,不吃烟,不喝酒,食谱非常简单,顿顿都是头糙红米饭。菜是一成不变的熬青菜,有时放两块豆腐。稻仓里有许多麻雀,宋侉子有时拿扫帚拦空一扑,能扑下十几只,说这是下酒的好东西。八千岁可不吃这种东西,有什么吃头!

    ⑤八千岁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碰上一个八舅太爷。

    ⑥八舅太爷是个无赖浪子。初中毕业后,上了一年美专,都没上完,却入了青帮,从此就无所不至。后来混进了军队,在军队中很“兜得转”。抗战军兴,军事第一,他到了哪里就成了这地方的最高军政长官,只要他一拍桌子,骂一声“汉奸”,就可以拉出去枪毙,没人敢惹他。

    ⑦他还很风雅。谁家有好字画古董,有借无还。他也不白要你的,会送一张他自己画的画跟你换。他不是上过一年美专么?他有一匹鸟骓马,请宋侉子来给他看看,嘱咐宋侉子把自己的踢雪鸟骓也带来。千不该万不该,宋侉子不该褒贬了八舅太爷的马。八舅大爷问:“你那匹是多少钱买的?”宋侉子知道反正这匹马保不住了,就顺水推舟,很慷慨地说:“旅长喜欢,留着骑吧!”——“那,我给你画一张画吧!”

    ⑧宋侉子拿了这张画,到八千岁米店里坐下,说不出话来。八千岁劝他:“算了,看开一点。”宋侉子只好苦笑。

    ⑨没想到,过了两天,八舅太爷派兵把八千岁“请”去了。八千岁只来得及跟儿子说一句:“赶快找宋大伯去要主意!”

    ⑩宋侉子一了解,案情相当严重,是“资敌”。八千岁有几船稻子,运到仙女庙去卖,被八舅太爷的部下查获了。仙女庙是敌占区,别的粮商都是事前打通关节,八千岁没有花这笔钱。宋侉子知道这是非花钱不能了事的,就转弯抹角地问。“至少得罚一千现大洋。”宋侉子说:“他拿不出。你看看他穿的这身!”“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了。看你的面子,少要他二百!他肯花八百块钱买两匹骡子,还不能花八百块钱买一条命吗!”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李新立

    突然想起“刃”,我被自己的这一闪念吓了一跳。

    金属的刃,是技术高超的匠人千锤百炼精心打造而成的,大凡削铁如泥的利刃,要有柔而坚的优良材质。而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好刃似乎都沾了过多的血腥。因此,我尽量避开血腥和与血腥相关的词语,只说生活的日常。

    那年我十七岁,第一次进城。从东关车站出来,避开纷杂的喧闹,朝西缓缓而行。

    街道狭窄漫长,两侧的土台子上,摆满了高低不一的民房,这些房含,檐子高挑,花格状的窗户裱糊了白纸,双扇大门钉了铜扣,笨拙得让人喜爱,而木质的材料上,全部涂了深红色的颜料,显得沉稳大气。想必它们一定是民国的建筑风格吧。临街的个别房子前,扬着商家的幌子,有酒有茶,有布有面,斗大的隶书是绣上去的,经年不会掉色。

    先是听见“叮当,叮当,叮当”的敲打声,一前一后,一高一低,极具节奏。泥炉的火焰正好,一块铁在里面燃烧,支在一旁的砧台上,老师傅用钳子夹着一块已经打扁了的铁料,挥着小锤。小锤打下去,抬起,年轻的徒弟抡起大锤砸了下去。砧板上的铁,红星四溅,随后由红变黑,师傅又将它丢进泥炉。如此反复,一把刀有了形状。水槽里的水泛着浊红,带着高温的铁放了进去,雾气升腾而起,上面坐了神仙似的。刀口处一抹白,与众不同,名簪叶铁白,那是一把利器的刃。

    可惜的是,这个美妙的去处很快消失了,先是街道拓宽,土台子和那些建筑尽悉拆除,硬化了的人行道和楼房修筑而成时,民国遗风茫然无存,我也就不知道老手艺的去向。

    现在想起这个,是因为我所寓居的巷子里一声唱腔般的“启刀磨剪子喽”,①突兀得让人措手不及,险些将行人撞翻。这也是个老手艺人,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在小巷子的出入口处摆了一条长凳,上面夹着他的家当。他没有坐在长条凳子上,而是坐在旁边的可折合的小马扎子上,当时就想到,他这是出于对一种老手艺的尊重吧。他用钢质铁器启磨菜刀时,肯定用力却捉拿得有些分寸,刀口卷起的铁屑,刨皮一般。然后在磨石上稍加抛光。菜刀的刀口就闪着宝贵的银白。

    不几日,又在巷口遇见了另一磨刀者。其实他是出售磨刀工具的,属于现代科技产品。叫卖声是从旁边的电喇叭里发出的,不是方言的唱,是普通话的讲。我看清楚了,任何刀具,置于规定的磨口,只需拉几下,刀口就可变得锋利,以他的现场演示,吹发可断,落纸可削。但不同的是,那个刃,有些粗糙,虽然发白,却不见银光划亮眼睛。

    我仍然要说有刃的生活器具。

    在老家农村,每一件有刃的家当都置放于指定的位置,比如,莱刀的刀背朝外或者朝下,出工的铁锨夹在腋下,锨头朝前,刃口向下,更不允许用有刃的家当直指他人。但要成为一个合格的耕作者,要经得起许多磨练,要让它们熟悉你的体温和气息,你要有接近和使用它们的足够本领。一次,我合刃具时,没有多少经验,加上用力过猛,刃具的偏锋划在手掌上,没有声响,没有疼痛,只见鲜血直流,因此而耽误了几天的劳作。

    假货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就连一把用以牧割的刃具,也会有假货,即便是真货,也分三六九等。其中奥妙只有经年和土地打交道的人知道。我曾经跟着年长者去商店购买刃具,他拿过一沓,蹲在地上,抬起胳膊,逐一将手中的刃具摔到地面上去,将那种发出清脆声响的收到一边。而后,又在这些刃具中用手指试着刀口。这些,是生活累积的经验,口传无效。假货材质不好,那只能算是一片硬铁,没有可用的刀口,就连载纸可能都有些费力,更别说用来收割作物。年长者对这样的东西当然不会鉴别不出来,并且十分不屑。他们认为,那不过是一片“死铁”罢了。由此,②我认定一张好的刃具是鲜活的,有生命的,甚至是有灵性的

    除了厨具和农具,几乎每个人都使用过有刃口的其它工具。小时,我用过的就有削铅笔的小刀,村小学门口不远处就是代销点,包容了许多日常所需的商品。我和许多同学一样,不是用现钱去购买的,是拿了可以当作钱花的鸡蛋,换一把铅笔刀和一支不带橡皮的铅笔。现在回想起来,剔除物质上的匮乏,竟然觉得有些古风的味道。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限期拆迁

袁省梅

    土尘轰隆隆呼啸着来了,又呼啸着跑了。

    婆婆坐在尘雾里,坐在修鞋箱子后,一动不动。

    土尘小下去时,工程队的胖子队长奓着浑圆的胳膊,踩着砖块瓦砾,粗短的腿一跳一跳的,像个孩子般蹦跳着来了。胖子叫婆婆让开,推土机挖掘机可不长眼,砖头水泥疙瘩可不长眼,伤了您,我可赔不起。

    婆婆伸出三个手指,说,三天,缓上三天等不上我的八哥,我保准离开。

    胖子说,十天前,您就说缓三天。要是活儿不催得紧,就是缓上三十天三百天,我也一点意见没有,谁家没个难心事。

    婆婆指着她身后的房子,说,八哥认得房子还有这墙上的画,我老了,八哥再见我,她肯定不认得了。婆婆说着,脸上就滚下两行清泪,黄灰的脸上犁开了般黑湿了两道。婆婆说,她就是从这条街上走丢的,你再缓我三天,说不定她就回来了,她要是回来了,看不见这墙上的画,又会走丢的。婆婆扭头给胖子看身后墙上的画。

    是一副小孩子的手印画。

    婆婆说,是八哥的手印。八哥小时候发烧给烧坏了,没法上学,可你看她这手印画,像是一个脑子不好的孩子画的吗?八哥印下这手印画后,就高兴得不得了,天天都要在这画前玩,晚上睡觉了,还要光着脚出来看一遍,就担心谁把她的画给偷走。

    胖子不看那画,也不听她说,急得嚷,那您不让拆了?不能因为您一家,影响了大家啊。

    胖子跟婆婆说话,却把脸扭向站在推土机铲车旁边的人。都是这个街上的人。很明显,胖子的话是说给婆婆的,也是说给他们听的。那些人果然急了。怎么会不急呢?楼房还在纸上,房子已经拆了,他们在外租房子住。人们叽叽喳喳地吵嚷比树上的鸟儿还要欢实,话语里全是不满和气愤。人们都认为,婆婆的孙女都丢了五年了,一时半刻的哪能回来?婆婆挡住不让拆,就是故意地想多要点钱。有的说,啥钱啊,就是想多要一套房子。

    婆婆听见了,脸胀得青紫黄黑,双手紧紧地抓握着平车的横杆,忽地站起,想去跟那些人理论,又想起她要是离开了,没准胖子就会叫推土机推倒房子,又忽地坐下,双手在车杆上攥了又攥,好像那铁的车杆是毛巾,她要拧出水来。

    邻居老张来了。老张说,你不能这么自私,大家在外面租房借房住,拖家带口的,锅碗瓢盆的,容易?都不容易,照我说,你把鞋摊摆到街口,等八哥,也能挣俩钱,照我说,街口的生意肯定比你在这好。

    婆婆说不是这么回事,你记得吧,八哥就喜欢这幅画,画要是没了,八哥就是回来了,该有多伤心。婆婆恳求老张去给胖子说说宽限几天,婆婆说,没准这几天,我的八哥就回来了。

    婆婆说,你还记得吧,那天,我就趴在箱子上打个盹,就一眨眼的功夫啊,睁开眼八哥就不见了。

    老张说我知道,问题是你再不让开,人家就给你儿子儿媳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做你的工作。

    婆婆听老张说叫她儿子儿媳回来,她一下就软了。八哥丢了后,她一直不敢给儿子儿媳说。他们打电话问八哥,她就说睡觉了,或者是,出去玩了。现在,要是儿子儿媳回来,她咋说呢?婆婆扑在墙上,把头抵在手印上,嚎啕大哭,我的八哥啊。婆婆哭着说,我来拆吧。

    机器的轰鸣声没了。

    人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没了。

    只有尘埃还在乱纷纷地跳出一团黑白灰黄的雾,腾腾地滚着,飘升,散开……看上去也喧嚣,也嘈杂。

    婆婆先是顺着手印用她的修鞋刀子划开一条缝,然后,一只手塞在墙皮下,一只手按在墙皮上,墙皮下的手往上掀,墙皮上的手紧紧紧紧地跟着按,她小心地揭下一片手印,放在修鞋箱子上,又小心翼翼地顺着手印划缝,然后,一只手塞在墙皮下,一只手按在墙皮上,小心地揭下一片手印,放在箱子上。婆婆揭着墙上的手印,就像她抱着八哥,给八哥喂奶,给八哥洗澡,仔细,认真,缓慢而忧伤。

    老张站在一边担心地看着婆婆,叫她小心点,不要伤了手。

    胖子不耐烦了,说你这样子到啥时候才能弄完啊?他又对一旁的人说,她有个傻孙子,她也跟着傻了吧。

    人们哗地大笑,笑声肆意,嘹亮,没心没肺。

    老张的脸黑了,他捡起一块瓦片,指着胖子,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老子放你的血。

    老张在废墟上捡来一本杂志,走到婆婆身边,把书打开,两手捧着,说,放这里吧。

    婆婆忧伤地看了一眼老张,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眼圈红了。

    婆婆小心地揭下一片小手印,放到老张手上的书里;揭下一片小手印,放到老张手上的书里。婆婆的动作轻柔,缓慢,就像是从床上抱起一个婴儿。刚出生的八哥,那么小,那么小。粉粉嫩嫩的一团,眼睛却大。黑的眼睛看着她。

    那些红的绿的小手印,就像一枚枚书签,安静地整齐地夹在了书里。

【注】①奓zhà,张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清河坊

俞平伯

    ①山水是美妙的俦侣,而街市是最亲切的。我们追念某地时,山水的清音,其浮涌于灵府间的数和度量每不敌城市的喧哗。白老头儿舍不得杭州,却说“一半勾留为此湖”;可见西湖在古代诗人心中,至多也只沾了半面光。那一半儿呢?谁知道是什么!这更使我胆大,毅然于西湖以外,另写一题曰“清河坊”。

    ②我决不想描写杭州狭陋的街道和店铺,我所亟亟要显示的是淡如水的一味依恋,一种茫茫无羁泊的依恋,一种在夕阳光里,街灯影傍的依恋。

    ③我们试想:若没有飘零的游子,则西风下的黄叶,原不妨由它们哗哗自己去响着。若没有憔悴的女儿,则枯干了的红莲花瓣,何必常夹在诗集中呢?人万一没有悲欢离合,月即使有阴晴圆缺,又何为呢?怀中不曾收得美人的倩影,则入画的湖山,其黯淡又将如何呢?……一言蔽之,人对于万有的趣味,都从人间趣味的本身投射出来的。这基本趣味假如消失了,则大地河山及它所有的因果都落于渺茫了。

    ④离题已远,快回来吧!这儿名说是谈清河坊,实则包括北自羊坝头,南至清河坊这一条长街。中间的段落各有专名,不烦枚举。看官如住过杭州的,看到这儿早已恍然;若没到过,多说也还是不懂。杭州的热闹市街不止一条,何以独取清河坊呢?我因它竟铺石板不修马路,我认它为杭州街。

    ⑤哪怕它十分喧阗,悠悠然的闲适总归消除不了。我所经历的江南内地,都有这种可爱的空气。我在伦敦纽约虽住得不久,却已嗅得欧美名都的忙空气;若以彼例此,则藐乎小矣。杭州清河坊的闹热,无事忙耳。他们越忙,我越觉得他们是真闲散。忙且如此,不忙可知——非闲散而何?

    ⑥我与妻,还有娴小姐同走这条街的次数最多,她们常因配置些零星而去,我则瞎跑而已。若今天买的东西少,时候又早,天气又好,往往雇车到旗下营去,从繁热的人笑里,闲看湖滨的暮霭与斜阳。“微阳已是无多恋,更苦遥青着意遮。”我时时看见这诗句自己的影子。

    ⑦清河坊中,小孩子的油酥饺是佩弦以诗作保证的,我所以时常去买来吃。叫她们吃,她们以在路上吃为不雅而不吃,常被我一个人吃完了。油酥饺冰冷的,您想不得味吧。然而我竟常买来吃,且一顿便吃完了。您不以为诧异吗?不知佩弦读至此如何想?他不会得说:“这是我一首诗的力啊!”

    ⑧在这狭的长街上,不知曾经留下我们多少的踪迹。可是江南的风虽小,雨却豪纵惯了的,早把这一天走过的千千人的脚迹,洗刷个干净。明日的人儿等着哩,今日的你怎能不去!

    ⑨话说回来,干脆了当!若我们未曾在那边徘徊,未曾在那边笑语;或者即有徘徊笑语的微痕而不曾想到去珍惜它们,则莫说区区清河坊,即十百倍的胜迹亦久不在话下了。我爱诵父亲的诗句:只缘曾系乌篷艇,野水无情亦耐看。

(有删改)

【注】①佩弦,朱自清的字。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材料一:

西游摇浪记

马伯庸

出现在玄笑面前的人大约有四十多岁,很疫,眼窝深陶,周国一图路黑,一副神经衰弱的样子,①整个人依是刚从石头里剖出来的,枯稿耐冷源

“孙悟空?”

孙悟空点点头。玄奘很高兴,伞出那张CD:“这张CD,是你在花果山乐队时候刘录的吧?”孙铅空看了一眼,毫不动容。他的眼球在转动的时候,面部松弛的肌肉几乎完全不动,显得很漠然。

“这是我听过的最棒的吉他流奏!”玄奘真心实意地称费。

“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孙悟空说,“我现在哪里有心思。“说究以后,孙恰空要把门关上,却被玄奘眼疾手快,用琴枕挡住了门框。

孙悟空怔正地看着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花果山乐队里的样子,跟他差不多。他涌起一种莫名峙怀念.对玄奘说:“既然你不肯走,那么进来坐坐吧。在殷市开盘前,我还有那么几个小时。”

玄奘很快把话题转到了那张CD上:“你到底是怎么弹出这首《大同天宫》的?”..孙悟空接过光盘,用右手轻轻摩学着光盘光滑的表面,眼神泛起异样的光芒。

“那首《大阔天宫》啊...大概是我们在最好的状态下最好的一次发挥吧,完全是即兴发挥。那也是我们花果山乐队最后一次的合作,唱到最High的时候,和听众们带者十几辆车在城市里游荡,把全城的娶察都招来了,差点酿成了暴动。”孙悟空说这些的时候一脸的自豪,显然那是一次无法磨灭的青春记忆。

“你不后悔吗?”“没什么好后悔的,到了什么年纪,做什么事。”

“股票操作员谁都可以干,《大闹天宫》可只有你一个而已啊!”玄奘有些生气,霍然起身。

孙悟空抬腕看了看手表,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孙悟空上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班,回到公富,打开门,他简单地洗款了一下,然后和衣躺在床上,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躺下没五分钟,孙悟空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他有些恼怒,他睡眠质量本来就很差,最讨厌别人半夜还弄出噪音来。

孙悟空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子,把头探出去。在五指山公窝的楼下,一辆白色的SUV大喇喇地停在花因里,一个年轻人站在车顶,挎着一个吉他自顾弹奏着。“切音手法不对。”这是掠过孙悟空脑海的第一个念头,连他自己都很奇怪,下意识的第一件事,居然不先着恼这人扰人清梦,反倒评价起他的演奏水平来。

孙悟空把整个脸都贴在玻璃上,②眉头鲏得越来越紧。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玄奘怀里的吉他是当年伴随者花果山乐队走完全程的重装木吉他。

“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孙悟空心里纳闷,他自己都不记得那把吉他最后的下落了。他又看了一眼,忽然鼻子微微发酸,意识到他没见到这个老伙计快十年了。

久已干泗的泪腺涌出泪水,没过有些刺病的眼睑。孙悟空一哞间产生了幻觉,仿佛楼下疯狂弹奏的不是玄奘,而是那把重装木吉他本身。它在呼唤着他,正像一只寻找主人的忠犬,又似是一具失去了魂魄的躯壳。

玄奘弹完一曲,抓起麦克风,冲着二十八楼大吼:“孙语空,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大闹天宫》!!”

“孙悟....”玄奘再一次仰头大叫,刚刚喊出两个字,手里突然一轻,吉他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抢走。

“这一段的指法不是这样的!”孙悟空板着脸,可双目却炯炯有神。他抱起重装吉他,人与吉他接触的一瞬间,那只野性的猴子复活了。

孙悟空的手只是那么轻轻拂过,根本无需任何犹豫,磅礴的旋律自然而然从孙悟空体内流泻出来,流经重装吉他,发出巨大的声响。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半空消失之后,孙悟空将手指轻轻按在弦上,似是给这些脱缰的野马套上笼头。③四下万籁俱寂 , 孙悟空带着无比锋锐的气场,啤脱四周。

(有删节)

材料二:

大圣即出洞门,又翻一筋斗,使个隐身法,径至蟠桃会上。他将大的从左右肋下抉了两个,两手提了两个,即拨转云头回来,会众猴于洞中,就做个仙酒会,各饮了几杯,快乐不题。

却说那七衣仙女自受了大圣的定身法术,一周天方能解脱,各提花篮,回奏王母。王母闻言,即去见玉帝,备陈前事。说不了,又见那造酒的一班人,同仙官等来奏。玉帝越发大惊道:“这所假传旨意,快着纠察灵官缉访这厮踪迹!”灵官领旨,即出殿遍访,尽得其详细,又将前事尽诉一番。玉帝大恼,即差众神布一十八架天罗地网,下界去花果山围困,定捉获那厮处治。

当时李天王传了令,着众天兵扎了营,把那花采山围得水泄不迹。那大圣正与七十二洞妖王,并四健将分饮仙酒,笑道:“④莫采他。诗酒且图今日乐,功名休问几时成。”说犹未了,又一起小妖来报:“那九个凶种杀进来也!”大圣怒,即命独角鬼王,领帅七十二洞妖王出阵,老孙领四健将随后。大圣到了,掣开铁棒,幌一幌,碗来粗细,丈二长短,去开架子,打将出来。这九曜星一齐踊跃。那美猴王不惧分毫,轮起金疆棒,左遮右挡,把那九暇星战得筋疲力软,一个个倒拖器械,败阵而走。李天王即调四大天王与二十八宿,一路出师来斗。大圣也公然不惧,就于洞门外列成阵势。这一场自辰时布阵,混杀到日落西山。大圣见天色将晚,即拔毫毛一把,丢在口中,嚼碎了喷将出去,就变了千百个大圣,都使的是金症棒,打退了哪吒太子,战政了五个天王。

(节选自《西游记》第五回《乱蟠桃大圣偷丹反天宫诸神捉怪》)

现代文阅读II;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小题。

庙的回忆(节选)

史铁生

据说,过去北京城内的每一条胡同都有庙,或大或小总有一座。这或许有夸张成分。但慢慢回想,我住过以及我熟悉的胡同里,确实都有庙或庙的遗迹。

在我出生的那条胡同里,与我家院门斜对着,曾经就是一座小庙。从那条胡同一直往东的另一条胡同中,有一座大些的庙,香火犹存。那是奶奶常领我去的地方,庙院很大,松柏森然,夏天的傍晚不管多么燠热难熬,一走进那庙院立刻就觉清凉,我和奶奶并排坐在庙堂的石阶上,享受晚风和月光,看星星一个一个亮起来。僧尼们并不驱赶俗众,更不收门票,见了我们唯颔首微笑,然后静静地不知走到哪里去了,有如晚风掀动松柏的脂香似有若无。庙堂中常有法事,钟鼓声、铙钹声、木鱼声,噌噌吰吰,那音乐让人心中犹豫。诵经声如无字的伴歌,好像黑夜的愁叹,好像被灼烤了一白天的土地终于得以舒展便油然飘缭起的雾霭。现在想,大约任何声音、光线、形状、姿态,乃至温度和气息,都在人的心底有着先天的响应,因而很多事可以不懂但能够知道,说不清楚,却永远记住、那大约就是形式的力量。我跑回到奶奶身旁,出于本能我知道了那是另一种地方,或是通向着另一种地方;比如说树林中穿流的雾霭,全是游魂。奶奶听得入神,摇撼她她也不觉,她正从那音乐和诵唱中回想生命,眺望那另一种地方吧。我的年龄无可回想,无以眺望,另一种地方对一个初来的生命是严重的威胁。我钻进奶奶的怀里不敢看,不敢听也不敢想,惟觉幽暝之气弥漫,月光也似冷暗了。

大约1979年夏天,某一日,我们正坐在那庙墙下吃午饭,不知从哪儿忽然走来了两个缁衣落发的和尚,一老一少仿佛飘然而至。他们边走边谈,眉目清明,步履轻捷,颦笑之间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空阔甚至是虚拟了。或许是我们的紧张被他们发现,走过我们面前时他们特意地颔首微笑。这一下,让我想起了久违的童年,然后,仍然是那样,他们悄然地走远,像多年以前一样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傍晚,我独自摇着轮椅去找那小庙。我并不明确为什么要去找它,也许只是为了找回童年的某种感觉?总之,我忽然想念起庙,想念起庙堂的屋檐、石阶、门廊,月夜下庙院的幽静与空荒,香缕细细地飘升,然后破碎。我想念起庙的形式。我由衷地想念那令人犹豫的音乐,也许是那样的犹豫,终于符合了我的已经不太年轻的生命。然而,其实,我并不是多么喜欢那样的音乐。那音乐,想一想也依然令人压抑、惶恐、胆战心惊。但以我已经走过的岁月,我不由地回想,不由地眺望,不由地从那音乐的压力之中听见另一种存在了,我并不喜欢它,譬如不能像喜欢生一样地喜欢死。但是要有它。人的心中,先天就埋藏了对它的响应。响应,什么样的响应呢?在我,那永远不会是成就圆满的欣喜,恰恰相反,是残缺明确地显露。眺望越是美好,越是看见自己的丑弱,越是无边,越看到限制。无论再往哪儿去吧,都说明此地并非圆满。丑弱的人和圆满的神之间,是信者永远的路。这样,我听见,那犹豫的音乐是提醒着一件事:此岸永远是残缺的,否则彼岸就要坍塌。这大约就是佛之慈悲的那一个悲字吧。慈呢,便是在这一条无尽无休的路上行走,所要有的持念。

1996年春天,我坐了八九个小时飞机,到了很远的地方,地球另一面,一座美丽的城市。一天傍晚,我和妻子在街上走,一阵钟声把我们引进了一座小教堂(庙),我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默默地望着前方的雕像。她的眉间似有些愁苦,但双手放松地摊开在膝头,心情又似非常宁静,对我们的喧哗一无觉察,或者是我们的喧哗一点也不能搅扰她吧。我心里忽然颤抖——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看见了我的母亲。

我一直有着一个凄苦的梦,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我的黑夜里重复一回:母亲,她并没有死,她只是深深地失望了,对我,或者尤其对这个世界,完全地失望了,困苦的灵魂无处诉告,无以支持,因而她走了,离开我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不再回来。在梦中,我绝望地哭喊,心里怨她:“我理解你的失望,我理解你的离开,但你总要捎个信儿来呀,你不知道我们会牵挂你不知道我们是多么想念你吗?”但就连这样的话也无从说给她,只知道她在很远的地方,并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这个梦一再地走进我的黑夜,驱之不去,我便在醒来时、在白日的梦里为它作一个续:母亲,她的灵魂并未消散,她在幽冥之中注视我并保佑了我多年,直等到我的眺望已在幽冥中与她汇合,她才放了心,重新投生别处,投生在一个灵魂有所诉告的地方了。

我希望,我把这个梦写出来,我的黑夜从此也有了皈依了。

(选自散文集《灵魂的事》,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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