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荔裳方伯^①在塾读书时，有岸然而来者，则一老甲榜^②也。问：“小儿读何书?”以《史记》对。 问：“何人所作?”曰：“大史公。”问：“大史公是何科进士?”曰：“汉大史，非今进士也。”遂取书阅之，不数行，辄弃去，曰：“亦不见佳，读之何益?”乃昂然而出。
[注释]①宋荔裳：宋琬．号荔裳，清初散文家。方伯：明清时对布政使(官职)的称呼。②清朝科举制度中进士的别称。

    是岁，释之为廷尉^①。上^②行出中渭桥，有一人从桥下走，乘舆马惊，于是使骑^③捕之，属廷尉。释之治问，曰：“县人^④来，闻跸^⑤ ， 匿桥下。久之，以为行已过，即出，见乘舆车骑，即走耳。”释之奏当^⑥：“此人犯跸，当罚金。”上怒曰：“此人亲惊吾马，马赖和柔，令它马，固不败伤我乎！而廷尉乃当之罚金！”释之曰：“法者，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其时，上使诛之则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倾，天下用法皆为之轻重，民安所措其手足！唯陛下察之！”上良久曰：“廷尉当是也。”

    其后，人有盗高庙^⑦坐前玉环，得；帝怒，下廷尉治。释之按“盗宗庙服御物者”为奏当弃市。上大怒曰：“人无道，乃盗先帝器！吾属廷尉者欲致______族，而君以法奏之，非吾所以恭承宗庙意也。”释之免冠顿首谢曰：“法如是，足也。且罪等，然以逆顺^⑧为差，今盗宗庙器而族之，有如万分一，假令愚民取长陵一抔土，陛下且何以加其法乎？”帝乃白太后许之。

（选自《资治通鉴》）

【注释】①延尉：汉朝中央最高执法官。②上：指汉文帝。③骑：骑马的兵士。④县人：京城外的人。⑤跸（bì）：帝王出行时开路清道。⑥当：判决。⑦高庙：汉君臣供奉汉高祖刘邦的庙。⑧逆顺：这里指犯罪程度的轻重。

李膺传

李膺字元礼，颍川襄城人也。膺性简亢①，无所交接，唯以同郡荀淑、陈寔为师友。初举孝廉②，为司徒胡广所辟③，举高第，再迁青州刺史。守令畏威明，多望风弃官。转护乌桓校尉。鲜卑数犯塞，膺常蒙矢石，每破走之，虏甚惮慑。以公事免官，还居纶氏，教授常千人。南阳樊陵求为门徒，膺谢不受，陵后以阿附宦官，致位太尉，为节者所羞。荀爽尝就谒膺，因为其御，既还，喜曰：“今日乃得御李君矣。”其见慕⑤如此。永寿二年，鲜卑寇云中，桓帝闻膺能，乃复征为度辽将军。自膺到边，皆望风惧服，先所掠男女悉送还塞下。自是之后，声振远域。

      选自《后汉书》有删改

注解①简亢：高傲；清高。②孝廉：孝悌而清廉之士。③辟：征召任职。④矢石：枪林箭雨。 ⑤慕：景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