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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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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安徽省淮北市2020届高三语文二模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雨,沙沙沙

王安忆

    天,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汽车来了。可雯雯却退了两步。一滴冰凉的雨打在她脑门上。

    “喂,上不上啊?”车站只有她一个人了。雯雯刚要上车,又是一大滴雨打来。雨点很大,和那晚一样。雯雯后退了。“嗤——砰!”车走了。 “发痴!”是售票员不满的声音。

    “发痴?”雨越来越大,不过她并不懊恼;也许,他会出现在面前……他不是说:“只要你遇上难处,比如下雨,没车了,一定会有个人出现在你面前。”说完,自行车飞出去,飞转的车条,在雨洗的马路上,映出两个耀眼的光圈。

    雨响起轻轻的沙沙声。

    和上次一样。上次老艾和她说话,一下扯晚了。老艾是个慈祥的阿姨。她给雯雯介绍男朋友,姓严,是大学生。妈妈说:“可以了解了解。”雯雯轻轻地说:“为什么要了解?”“为了爱情。”雯雯更轻地说:“爱情不是这样的。”哥哥说:“天边飞下白云,海上漂来红帆,一位神奇的王子,向你伸出手——这就是你的爱情。”

    哥哥又说:“船只在吴淞口受检,来历不明进不来上海。王子没有户口就没有口粮布票白糖肥皂。现实点儿吧,雯雯!”这位七〇届海洋生物系大学生,学了一年专业,搞了四年“革命”,分配在中学教音乐——天晓得。现在,他只愁没有好海味发挥他的厨艺。

    雯雯“噗哧”笑了。

    那晚,老艾拉住雯雯:“那孩子……”等她叙述完,雯雯冲向车站,末班车“嘟”的一声跑了。 天又下起雨来,"“沙沙沙”。

    一个站头过去了。“发痴?”“不!”……

    那天,雯雯朝汽车叫了声:“等等!”随即就撒开腿追了。这是她能做的惟一努力。一辆自行车赶过了她,而雯雯仍然追着,“等等”!汽车熄越跑越远,那辆自行车却回了头。

    “不,不,我不是叫你。”

    “坐我的车也可以。”是个小伙子。

    雯雯眼睛发亮了,可立刻警觉起来。“不!”

    “不要紧,交警下班了。”

    他的误解,使她放心了一点儿。

    “快上车吧,雨大了。”

    她顾不上犹豫了,果断地坐上车后架。.

    “你家住哪儿?”

    雯雯明白了。过去那个人,进攻方式要抒情得多:“我好像见过你。”可后来呢!

    “该在哪儿停?”雯雯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公共汽车。“前面第三个站。”

    雨小了点儿。

    “真好看!”小伙子轻轻地赞赏着。

    雨蒙蒙的天地变作橙黄色。雯雯从来没有注意,此时只感到一片温和的暖意。

    “你家离站头多远?”

    雯雯不假思索地告诉了他。前边,是蓝色路灯的世界。

    车子停稳了。“谢谢!”

    “谢什么?碰上别人也一样。”

    “真的!”小伙子说,“我在农村插队,有一次从坝上摔下来,腿折了!十里八里也没个庄子,我干脆闭上眼,随便吧!忽然感觉有人在我腿上放了一株草。我一股劲就站起来了。”

    “是梦。”

    “不过这梦真灵。不一会儿,来了一伙割草的小孩,硬把我抬到了医院。”

    “只要你遇上难处,比如下雨,没车了,一定会有个人出现在你面前。”他一登车子,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第二个站牌了。也许他只是随便说说,她当真了。十来年的生活失去的信念,难道会被一席话唤回?当那白云红帆送来的人说“我们不合适”,她就该醒悟了。

    白云红帆送来的人啊!

    那是“复课闹革命”的时候,雯雯高高兴兴来到学校。教学楼上一扇扇没有玻璃的窗口,像失去了眼球的眼睛。雯雯踩着碎玻璃向校门走去。

    他转身也走出校门。

    “我好像见过你。”

    “一个学校嘛!”雯雯淡淡地说。

    “不是在学校。”

    雯雯停住了脚步。

    “在梦里。”他说。雯雯笑了。

    雯雯全身心地投入了这爱情。仿佛透明的画,有了色彩;无声的歌,有了旋律。

    快毕业了,他终于接到了工矿通知、欣喜若狂。轮到雯雯变——一片红,全部插队。雯雯想,还有坚贞的爱情。可他说:“我们不合适。”雯雯哭都来不及,就登上了北去的火车。心中那画呀、歌呀,一片荒漠。

    受雯看见第四个站牌。“沙沙沙”的窃语声悄然消失.。雯雯心中又升起希望:也许他预料今天不会下大,不会下久。也许,真正是下雨的时候,真正碰上难处的时候……

    那天,雯雯对小严说:“我有朋友了。”小严走了。在厨房炒鱼片的寻哥冲进来:“你哪来的朋友?”

    “就有嘛!”

    “啊,我知道。在那天边,在那海上……”

    雯雯发火了:“你倒该在那海上!你做过多少海的梦,现在它们在哪儿?油锅里!”

    哥哥张大着嘴。“这就是生活!”他抱住雯雯的肩膀,“你不能为了缥缈的幻想耽误生活。”

    雯雯转过身,将脸贴在窗上,在树影中寻找着。

    ……

    几架自行车载着邓丽君的歌声和一阵笑语,从身后驶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雨又下起来了。生活有很多乐趣,一定也包括梦想的权利吧。就像前面那橙黄色的灯,朦朦胧胧,然而闪着亮,发着光,把黑沉沉的夜,照成美丽的橙黄色。

    雯雯心里充满期待。他说:“只要你遇上难处,比如下雨,没车了,一定会有个人出现在你面前。”

    “你是谁?”雯雯在心里响亮地问道。

    “我是我。”他微笑着。

    “你是梦吗?”

    “梦会实现的。”

    前边那天蓝色的世界,纯洁而宁静。雯雯微笑着走进去了。

    雨,“沙沙沙”。

一九八〇年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雯雯反复念及售票员的“发痴”,但这并不代表她的自我怀疑,相反,雯雯更坚定更自信,表现出执着的追求精神。 B、小说中的“他”与“哥哥”不同,“他”认为“梦会实现”,而“哥哥”反对“幻想”,但他们都是雯雯的形象反衬。 C、小说中“没有户口就没有口粮布票”“载着邓丽君的歌声”等细节描写,既创设了典型环境,也凸显了时代特征。 D、小说语言虽平实朴素,但摹声细腻,着色鲜明,叙述简洁明快,写人口吻毕肖,体现了中国传统小说的美学风格。
(2)、小说运用意识流的写作手法,通过雯雯的回忆展开故事情节。请说说这种写法的好处。
(3)、小说中的意象多具有象征意义。请以“雨,沙沙沙”与“天蓝色的世界”为例,结合小说内容分别探究其深刻意蕴。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题目。

木瓜树的选择

林清玄

路过市场,偶然看到一棵木瓜树苗,长在水沟里,依靠水沟底部一点点烂泥生活。

这使我感到惊奇,一点点烂泥如何能让木瓜树苗长到腰部的高度呢?木瓜是浅根的植物,又怎么能在水沟里不被冲走呢?

我随即想到夏季即将来临,届时会有许多的台风与豪雨,木瓜树会被冲入河里,流到海上,就必死无疑了。

我看到木瓜树苗并不担心这些,它依靠烂泥和市场中排放的污水,依然长得翠绿而挺拔。

生起了恻隐之心,我想到了顶楼的花园里,还有一个空间,那是一个向阳的角落,又有着来自阳明山的有机土,如果把木瓜树苗移植到那里,一定会比长在水沟更好,木瓜树有知,也会欢喜吧!

向市场摊贩要了塑胶袋,把木瓜和烂泥一起放在袋里,回家种植,看到有茶花与杜鹃为伴的木瓜树,心里感到美好,并想到日后果实累累的情景。

万万想不到的是,木瓜树没有预期中生长得好,反而一天比一天垂头丧气,两个星期之后,终于完全地枯萎了。

把木瓜苗从花园拔除的时候,我的内心感到无比怅然,对于生长在农家的我,每一株植物的枯萎都会使我怅然,只是这木瓜树更不同,如果我不将它移植,它依然在市场边,挺拔而翠绿。

在夕阳照拂的院子,我喝着野生苦瓜泡的萘,看着满园繁盛的花木,心里不禁感到疑惑:为什么木瓜苗宁愿生于污泥里,也不愿存活在美丽的花园呢?是不是当污浊成为生命的习惯之后,美丽的阳光、松软的泥土、澄清的饮水,反而成为生命的负荷呢?

就像有几次,在繁华街市的暗巷里,我不小心遇到一些吸毒者。他们弓曲在阴暗的角落,全身的细胞都散发出颓废,用攀辜而失去焦点的眼睛看着世界。

我总会有一种冲动,想跑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告诉他们:“这世界有灿烂的阳光,这世界有美丽的花园,这世界有值得追寻的爱,这世界有可以为之奋斗、为之奉献的事物。”

随即,我就看到自己的荒谬了,因为对一个吸毒者,污浊已成为生命的习惯,颓废已成为生活的姿态,几乎不可能改变。不要说是吸毒者,像在日本的大都市,有无数自弃于人生、宁可流浪于街头的“浮浪者”,当他们完全地自弃时,生命就再也不可能挽回了。

 “浮浪者”不是“吸毒者”,却具有相同的部分,吸毒者p雀-有形的毒品,受毒品所宰制;浮浪者吸食无形的毒品,受颓废所宰制,他们放弃了心灵之路,正如一棵以血水、污水维生的木瓜苗,忘记了这世界有美丽的花园。

恐惧堕落与恐惧提升虽然都是恐惧,却带来了不同的选择,恐惧堕落的人心里会一个祝愿,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抵达繁花盛开的花园,住在那花园里的人都有着阳光的品质,有很深刻的爱、很清明的心灵,懂得温柔而善于感动,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

一粒木瓜的种子,偶然掉落在市场的水沟边,那是不可预测的因缘,可是从水沟到花园乏路,如果有选择,就有美好的可能。

一个人,偶然投生尘世,也是不可预测的因缘,我们或者有不够好的身世,或者有贫穷的童年,或者有艰目的生活,或者陷落于情爱的折磨……像是在水沟烂泥中的木瓜树,但我们只要知

道,这世界有美丽的花园,我们的心就会有很坚强很真切的愿望:我是为了抵达那善美的花因而投生此世。

万一,我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那终极的梦土,我们是不是可以一直保持对蓝天、阳光与繁花的仰望呢?   

(选自<林清玄散文自选集>)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隐身衣

杨绛

    我们夫妇有时说废话玩儿。

    “给你一件仙家法宝,你要什么?”

    我们都要隐身衣;各披一件,同出遨游。我们只求摆脱羁束,到处阅历,并不想为非作歹。可是玩得高兴,不免放肆淘气,于是惊动了人,隐身不住,得赶紧逃跑。

    “阿呀!还得有缩地法!”

    “还要护身法!”

    想的越周到,要求也越多,干脆隐身衣也不要了。

    其实,如果不想干人世间所不容许的事,无需仙家法宝,凡间也有隐身衣;只是世人非但不以为宝,还惟恐穿在身上,像湿布衫一样脱不下。因为这种隐身衣的料子是卑微。身处卑微,人家就视而不见,见而无睹。

    我记得我国笔记小说里讲一个人梦魂回家,见到了思念的家人,家里人却看不见他。他开口说话,也没人听见。家里人团坐吃饭,他欣然也想入座,却没有他的位子。身居卑微的人也仿佛这个人身的幽灵,会有同样的感受。人家眼里没有你,当然视而不见;心上不理会你,就会瞠目无睹。你的“自我”觉得受了轻视或怠慢或侮辱,人家却未知道有你;你虽然生活在人世间,却好像还未具人形,还未曾出生。这样活一辈子,不是虽生犹如未生吗?谁假如说,披了这种隐身衣如何受用,如何逍遥自在,听的人只会觉得这是发扬阿Q精神,或阐述“酸葡萄论”吧?《儒林外史》二十六回里的王太太,津津乐道她在孙乡仲家的席上,坐在首位,一边一个丫头为她掠开满脸黄豆大的珍珠拖挂,让她露出嘴来吃蜜饯茶。而《堂吉诃德》十一章里的桑丘,却不爱坐酒席,宁愿在自己的角落里,不装斯文,不讲礼数,吃些面包葱头。

    我国古人说:“彼人也,予亦人也。”这不过是勉人努力向上,勿自暴自弃。西班牙谚云:“干什么事,成什么人。”人的尊卑,不靠地位,不由出身,只看你自己的成就。我乡童谣有“荠菜开花赛牡丹”的话。我曾见草丝里一种细小的青花,常猜测那是否是西方称为“勿忘我”的草花,因为它太渺小,人家不容易看见。不过我想,野草野菜开一朵小花报答阳光雨露之恩,并不求人“勿忘我”,所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苏东坡说:“山间之明月,水上之清风”是“造物之无尽藏”,可以随意享用。但造物所藏之外,还有世人所创的东西呢。世态人情,比明月清风更饶有滋味;可做书读,可当戏看。人情世态,都是天真自然的流露,往往超出情理之外……唯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而不是面对观众的艺术表演。

    不过这一派胡言纯是废话罢了。急要挣脱隐身衣的人,听了未必入耳;那些不知世间也有隐身衣的人,知道了也是不会开眼的。平心而论,隐身衣不管是仙家的或凡间的,穿上都不便——还不止小小的不便。

    仙家隐身衣下面的血肉之躯,终究是凡胎俗骨,耐不得严寒酷热,也经不起任何损伤。穿了凡间的隐身衣也有同样不便。肉体包裹的心灵,也是经不起炎凉,受不起磕碰的。人生几何!凭一己的经历,沾沾自以为独具冷眼,阅尽人间,安知不招人暗笑。因为凡间的隐身衣不比仙家的法宝,到处都有,披着这种隐身衣的人多得很呢,他们都是瞎了眼吗!

    但无论如何,隐身衣总比国王的新衣好①。

【注】①“国王的新衣”指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装》中骗子为皇帝“制作”的“新装”。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请说普通话

尚春江

    老同志,请你说普通话。

    山水老汉从儿子居住的小区出来溜达了一会儿,就记不住回家的路了。去问交警,儿子的家在哪?路咋走?可是,他费了老鼻子劲说出来的话,人家一句也没听懂。交警说,老同志,请你说普通话。

    可他哪里会说普通话啊。

    他又去问路边下棋的几个老头,几个老头听了他说的话,一个劲地摇头,说,听不懂,请你说普通话。

    可是,他真的不会说普通话。

    前天,儿子把他从老家里接过来。一来让他享受一下城里的生活,二来他老了,就他一人在家,儿子不放心。三番几次去接,他都不应。这不,儿子费了好些口舌才把他接到市里。

    然而,山水老汉在儿子鸽笼般的楼房里待不住,只在屋里呆上一天就觉得闷得慌,浑身没劲,烦躁。

    第二天一大早,儿子说,在屋里呆久了,出去走走,散散心。

    说完,儿子就去上班了。儿子原先在这个城市打工,后来出息了,现在当了经理,忙得脚不着地,连陪他说话的工夫都没有。儿媳妇倒是下班就回家,但她是温州人,说话叽里呱啦的,他一句也听不懂。儿媳妇就给他说普通话。可是,他听得懂她说的话,她却听不懂他说的话。走走就走走。山水下了楼,出了小区的门,到街上逛。逛着逛着,在大街上七拐八抹的,一会儿就迷了路。按说,他当过兵,出过远门,说啥也不会迷路。可是,现在的城市,街道好像都差不多:都是高高的楼房,都是宽宽的街道,到处车挨车人挤人。一会儿,车开得呼呼的,好像赛跑;一会儿,都停在那里等红灯,好一阵子不动步。

    山水悠悠逛逛,像到集上赶集,走着走着就迷了。哪像在家里,哪里有棵草,哪里有道坎,他心里一清二楚,挤着眼也能摸回家。

    迷了路?问啊。鼻子下边有张嘴,山水就去问路。可是,他讲的是家乡掉了渣的土话,人家一句也听不懂。这时他才明白,村中那些打工的年轻人为啥都讲普通话了。那时,他还跟人家讲,当初自己因为说普通话,害得被退了亲,被退了伍,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可现在,人家硬要自己说普通话,自己却把普通话忘得一干二净。

    问了半天,他也没问出回小区的路。没办法,他就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开车很快找了来,把他送回家。坐在沙发上,山水说,不在这住了。在这里,人家讲的是本地话,他听不懂;他讲的是家乡话,人家也听不懂。在这里,说话都是普通话,他不会。

    儿子想说,大,你不会学吗?小时候,人家都说你会普通话。

    但是,儿子没有问。他知道,那是他大心上的一道伤疤。

    那年,他大当兵回家探亲。老队长榔头看到一个人,穿着一身绿军装,背着一个绿挎包,站在山水家门口东张西望,知道是山水回来探亲了。就问,是山水啊?啥时候坐车回来的?

    哎呀呀,你是榔头叔叔吗?我是昨晚上回来的。叔叔,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山水说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还向生产队长榔头敬了个礼。

    啥?你是“坐碗上”回来的?不是坐车啊?你妈妈是谁?是你娘?那我去叫你娘去。你娘在红芋地里出红芋呢。

    切!榔头队长听着山水说的普通话,嘴都撇到裤腰上了。

    一会儿,山水娘回来了。他娘干活时,脸上受了点伤,涂着红药水,横一道竖一道的

    娘望着穿绿军装的山水,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要知道,那时候当兵,是很光荣的。有人找不到媳妇,只要军装一上身,说媒的立马就踢破门槛。

    娘说,山水,啥时候回来的?

    山水望着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娘说,你是谁呀?

    娘说,傻孩子,我是娘啊,你连娘都不认识了?

    山水紧紧握住了娘的手说,哎呀呀,你看看,你看看,我以为是隔壁的大娘呢,原来是我的妈妈哟。

    此后,有人说山水是“一年亲,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

    小资产阶级思想典型,上报到了部队。本来,山水已被部队当作入党提干的对象,此时泡了汤,提前退了伍。山水的未婚妻也退了婚。他娘提着礼到处找媒人说媒,但人家一听说是他,扭头就走。

    从此,山水就拉了寡汉。如果不是捡了一个他做儿子,把他抚养成人,现在可能仍是孤家寡人。

    一连几天,儿子看他大山水整天躲在屋里,呆呆地,不言不语,像丢了魂。就说,大,是不是住不惯啊,那咱就回老家。

    啥?回家?那中啊!

    山水的眼中一下子闪出了亮光。在家里,他就不用说普通话了。种地,种菜,和一般大小的老年人拉拉呱,喂喂猪,养养鸡,遛遛狗,多好!

(选自《华文小小说》2015年第2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摆设

安歌

    ①周作人先生在《北京的茶食》里说:“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生活才觉得有意思。我们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虽然是无用的装点,而且是愈精炼愈好。”看到这段话,特别是看到周先生把“必要的”和“无用的”指成一体,不知怎么就想起妈妈的黑白照片了。十七八岁时的妈妈极美,丰腴的蛋形脸,清澈的眼睛,亮直的黑发,微微侧身坦率明亮地对我笑着。

    ②然而六七岁的我,是不懂欣赏十七八岁饱满、充溢的美的,它只代表我急不可待的成长方向。真正让我感到妈妈流光溢彩的,是妈妈修长的颈项间那串圆白的珠子项链。现在想来,妈妈那串项链绝不是珍珠之类的贵重物品。但在色彩上青蓝统一、装饰上毫无性别差异的年代,那串珠子的美是与价格无关的。

    ③我童年记忆里另一个摆设是一对装茶叶的瓷罐。那是一对淳朴而精致的瓷罐,罐底用红字印着产地:江西景德镇。罐面蓝绿略灰,底色上装饰着金灰色的S形线条。罐面的蓝绿色被上下两条淡黄的装饰条拦着,淡黄的装饰条上等距离地点着灰紫色的小点。盖也是淡黄的,装饰着金灰的S形线条和条上相同的灰紫色的小点。盖是空心的,童年的我常常拿了细布,将小小的手指从空洞里探进去,擦拭落进的灰尘。蓝灰的罐面用深紫的细线框出两面扁圆的空白,上面分别画着一个小姐和一个少年。小姐梳着高高的发髻,瓷白的脸上点成一点的黑眼睛邈远而陌生地对着我看。

    ④这对瓷罐在西北常年灰白的天地间,在我们阴暗的房屋和清贫的生活里,装着我童年对绚丽色彩的全部向往。

    ⑤妈妈常常是把装了半罐茶叶的瓷罐放在暗角的低柜上,而我总是等妈妈上班后,拿了那瓷罐,踩着方凳,把它移到爸爸做的两只垒起的枣红色大木箱上。也许是那时的我对色彩的一种本能理解吧:木箱宽厚粗重如叹息般的怀旧气质,恰好衬托出瓷罐的精致,它似从木箱上升起,绚烂地收拢着温和凄美的尾音。下午的阳光照到木箱的一角,斜斜地照亮了瓷罐的一面,把它小小的影子打在箱面上,瓷罐高高在上孤零零地显出细致的光影,温柔得让人心碎。

    ⑥瓷罐被我和妈妈来回移了几次之后,妈妈警告我说,那箱子是不稳的。我不会当面反驳妈妈,但每每听到妈妈的脚步渐远直到听不见时,我又踩上木凳,把瓷罐移向木箱。等妈妈回来了,想起高高在上的瓷罐,我的心便如它一般高悬着。妈妈没有说什么,自己移回它,而我又带着反抗之心将它移到箱顶。周而复始,就像一场永不妥协的战斗似的。

    ⑦一次和弟弟打闹,弟弟的身子重重地撞上木箱,那瓷罐掉下来摔碎了。一直记得那绚丽的瓷片四散在磨损失色的红漆地板上的样子。之后,我固执地坐在门外等妈妈回家。当我满怀委屈和愧疚地向妈妈认错时,她竟没有责怪我,只是另一只瓷罐再也没用来装茶叶,也没有作装饰,而是被妈妈锁进了抽屉里。现在想想,在那个年代,那么精致的一件瓷器,对刚刚三十岁的妈妈来说或者也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的吧。

    ⑧以后的世界便开始纷繁了,充满了夸张的狂喜和绚丽的色彩。鲜艳的物事迅速映入人们的眼睛,又迅疾离去。妈妈抽屉里的另一只瓷罐已显得陈旧,我却看中了它,并暗暗想,它也许就是我能够从以往带走的唯一一件实物了。那时我已谈恋爱,却与他相隔数百里,常常是半年才能见一面。有一次去他宿舍,我带上了这只瓷罐,放在他书桌上,说是放茶叶的。他笑笑说挺好看的,是古董呢,他并不知晓这瓷罐的历史和我静静陪伴的用心。当谈了六年恋爱的我们各奔东西时,我没想到那个瓷罐。

    ⑨很久以后,接到他的信息,说是要结婚了,我的心起伏了几下,又想:他是应该幸福的。

    ⑩在一个夜晚里惊觉,不知怎么就想到那个瓷罐,想它在清冷的夜色里暗暗站在他与她的房间里,是不是会感到陌生的、隔绝的冷呢?为此,我竟彻夜不眠了,也真想不到心竟会这样牵绊于小小的摆设。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歧途

艾玛

      ①“爸爸,你能写一只小灰兔的故事吗?它不是我们看到的小灰兔的样子,它像我这么高,有和我一样的黑头发,像我一样会说话。”

      ②这是儿子五岁时候对他说的话。

      ③很多年以后,他还记得那一刻的情景。儿子悄悄推开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专心写作的父亲。

      ④“好吧。”为了尽快打发走着孩子,他应付着答道,“等我写完这本书,我就给你写一个小灰兔的故事。”

      ⑤他是个作家,一直过着极其窘迫的生活。四十岁那年,时来运转,他的一本只印了两千册的小说突然被某个电视剧导演看中了,他得到了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钱。这笔钱在城市里花不了多少年,在乡下,却可以过上许多年衣食无忧的生活。于是,作家向他年轻的女友求婚,带她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靠自己的双手让一座破败的小院焕然一新。到了晚上,作家就到书房写作,妻子在书房旁边的房间做针线,偶尔,作家会把自己刚写的小说念给她听。

      ⑥第二年春天,妻子诞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孩子长得很漂亮,就是有点唇裂,但这只会让他们更加爱他。在孩子六个月大的时候,夫妻俩带他市里的大医院做了修复手术。这孩子近乎完美,从会走路起,就开始帮妈妈干活了。而且,这孩子也像作家的妻子一样,对作家的写作怀有神圣的敬意,从不无缘无故跑到他的书房打扰他。孩子稍大一点后,坐在妈妈的膝头听作家读小说,如果故事很悲惨,他会把脸埋在妈妈的怀里哭泣。大部分的时候,听完小说的最后一句,他会安静地站起来,叹一口气后默默走掉。

      ⑦“爸爸,你能写一个小灰兔的故事吗?它像我这么高,有和我一样的黑头发,像我一样会说话。”

      ⑧孩子七岁的那年,又对他说了这番话。

      ⑨“好吧。”它停止敲击键盘,微笑着对孩子说道,“等我把手上这本书写完,我就给你写一个小灰兔的故事吧。”

      ⑩很快三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给孩子写那个小灰兔的故事。因为他一直有“手上这本书”要写。

      ⑪三十年后,他停止了写作,坐在轮椅上度日,虽然时日无多,但拿来回忆往事却绰绰有余。他发现自己比过去更能将往事看分明:孩子当年的修复手术很成功,但后来,还是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说话练习。那句“爸爸,你能写一只小灰兔的故事吗?”一定是儿子经过了许多的练习才郑重其事地走进他的书房来对他说的。这孩子跟许多人一样,也有着冥冥中被安排好的一生……先是小学,上完小学后,接着是中学,开始住校了。周末回来,他在书房写他那总也写不完的书,孩子在自己的房间内写作业。作家竟然不记得后来他到底有没有再将自己刚写的小说念给孩子和妻子听。再后来,孩子念完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留在城市工作。十多年来,换过许多的工作,都不尽如人意。现在,年近四十的他,在一家工厂做着仓库管理员的工作。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一周休两天,月底领工钱。像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不管过得怎么样,每到年底,他都会回家来陪他们过春节。但每一年,回到他们身边的那个人,似乎都与那个站在他的书桌边要求他写一个小灰兔的孩子不相干……那可是他唯一的孩子!

      ⑫作家下定决心,要写一个小灰兔的故事。离春节还有一个月,作家决定在儿子回到家里之前,把这故事写完。

      ⑬窗外白雪茫茫,一片寂寥,有什么东西能在冬天出得来?他从网上买了一大堆孩子看的书。他想,他总能找到一个故事适合小灰兔。他读到了很多很多的故事,有的属于一只狐狸,有的属于一只大灰狼,有的属于一只小蚂蚁……总之,各种各样的故事。起初作家读到一个有趣的故事时,他会控制不住的想,不妨拿来一用。要知道,他是个作家,这样的事他并不陌生。有句谚语怎么说来着?如果纸会脸红,那么世界上大部分的书都会是红色的。但这一次,作家却没法这样干了,因为他意识到小灰兔应该有小灰兔的故事,他坐在电脑前,手指一碰到键盘,故事就从他的指尖流了出来。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写完后,作家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原来写作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作家也为自己感到遗憾,遗憾自己竟然到了人生的暮年才发现这一点。

      ⑭在作家写下的故事中,调皮的小灰兔很喜欢街市的热闹,化作一个书生,游荡在人间。尽管老灰兔把人类的残酷都告诉了它,它还是怀着真爱与一个美丽的少女日夜厮守。结局不出老灰兔的意料,这只误入歧途的小灰兔还是被那负心的女人抛弃了。

      ⑮作家想到这是写给儿子的故事,马上又春节了,得把结局弄得喜庆些。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 故事似乎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⑯很快,春节到了。小山沟对面的农家燃放鞭炮的夜晚,那在城里做仓库管理员的儿子回到了家。他依然是个仓库管理员的样子,也还是跟从前一样沉默,只是背比先前佝偻了些,头上还多了几根白发。

      ⑰作家赶紧把自己写好的故事打印好拿了出来。一家三口围坐在书房里温暖的炉火边后,作家开始把小灰兔的故事读给妻子和儿子听。他的妻子早就对他的故事没有任何反应了,但他的儿子非常惊讶。起初,他搓着双手,安静地听着,后来,他的嘴唇开始哆嗦,有了一些浅浅皱纹的脸涨得通红,简直比炉火的红光还有红呢。故事读完后,作家的儿子把脸埋在作家不能动弹的腿上,抽泣起来。作家的儿子对作家说:“爸爸,谢谢你……”

(选自《小说月报》2015年第一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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