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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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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上海市浦东新区2020届高三语文二模试卷

阅读下文,完成下题。

着了火的霞光,着了火的山

陈奕纯

    ①好一片着了火的霞光,好一片着了火的山!

    ②霞光的源头是霞光,山的源头是山,一挥手,火,咆哮着,奔涌着,一路飞跑着就上来了。

    ③我看见大火和大火凶巴巴的样子,他们大刀滑了地皮,不知低吼着什么话,铺天盖地就扑来,一个个光着膀子、龇牙咧嘴地扑上来了。火的脚步声,就是大刀滑了地皮的声音,一路“滋滋滋滋”叫着,越来越近,直到逼得你来不及躲闪,直到把你整个给干掉!火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你,什么才叫火,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④黄昏大幕,高天高山,我索性闭上两眼,但耳畔一直回荡着“滋滋滋滋”的声音。这些熟悉的气浪无数次袭来,一种四处咆哮的激情和冲动在血管里飞跑着,从阳元石、双象石、细米寨、松树岭,到锦江竹筏漂流码头、车头村、六指擒魔峰、石坑崆,从巴寨景区的哮天龙、犁头寨、牛鼻峰、观音山,到长老峰、观日亭、阴元石、僧帽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波高过一波,像火牛阵,像飞机引擎时的超声波,像火箭升空时的惊天巨响,全都疯掉了……我突然睁开了双眼。

    ⑤好一片着了火的霞光,好一片着了火的山!霞飞处,天地红,方圆292平方公里,鬼斧神工的山、视死如归的山、清奇秀丽的山、含情脉脉的山,石峰、石堡、石墙、石柱,顶平的、笔直的、峰陡的、麓缓的,全都着火了!

    ⑥火,是隐忍不屈的,坚强的,也是义无反顾、一意孤行的。而此刻,火光中的丹霞山令我震撼。这美,叫我说不出来一个字。

    ⑦就像一个男人的性格。

    ⑧翻开唐代中晚期的历史,我发现韩愈竟然两次被贬岭南,三过韶州,三游韶石山(今丹霞山)。第一次是在唐代宗大历十二年(公元777年),韩愈10岁,长兄韩会因受宰相元载案牵连被贬为韶州刺史,韩愈就随兄嫂一起赶往韶州,不料,其兄韩会病死在赴任的路上。后来,韩愈入朝为官,由于其刚正不阿、不畏天子的秉性,接连被唐德宗、唐宪宗两位皇帝降罪,先后两次被贬到广东阳山(今阳山县)和潮州。按常理,一个人一生当中不可能犯两次同样的错误,何况犯的都是导致“被贬、降职”的大错。但是,韩愈就犯了,而且两次都是差一点被杀头。尤其是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初的那次,当时,唐宪宗命宦官从凤翔法门寺塔中将一节释迦摩尼佛指骨舍利,迎入宫廷供奉,要求官、民敬香礼拜。韩愈极力反对,直接上《论佛骨表》给唐宪宗说:“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令诸寺递迎供养。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信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何人,岂合更惜身命?焚顶烧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唯恐后时,老幼奔波,弃其业次。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这一下,唐宪宗仿佛老虎似的被激怒了。

    ⑨“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韩愈怀着一腔悲愤离开了长安。当他们行至长安东南的蓝田关时,恰逢秦岭山中突降大雪,雪封山路,人马无法前进,只能滞留在蓝田关。北风呼啸,人生失意,韩愈勒马远眺,在惆怅中写下了“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这样的诗句。郁闷中,韩愈不知不觉地来到韶州,随行人马得到了片刻的歇息。在游韶石山的两天时间里,他看山不是山,看霞不是霞,自认为必死是间。

    ⑩更令韩愈悲恸的,是得知12岁的小女儿韩挐病死他乡的噩耗。当韩愈听说妻子当时无暇绕坟三圈时,一下子昏了过去……

    ⑪韩愈潮州上任后,勤政为民,治水开荒,解决了恶溪的鳄鱼之患,打击了买卖人口行为,同时还大办教育,使老百姓更加安居乐业。

    ⑫元和十四年十月,朝廷让他从潮州移袁州,韩愈仿佛看见了自己即将平步青云的一线希望,心情大快。途经韶州时,游览了韶石山,登上了长老峰,忽见霞光万丈,云海苍茫,山峦起伏,大气磅礴,韩愈心潮澎湃,抛弃了人生中所有的不快,欣然写下了《将至韶州先寄张端公使君借图经》一诗:

  曲江山水闻来久,

  恐不知名访倍难。

  愿借图经将入界,

  每逢佳处便开看。

    ⑬每当读起这首诗,我的面前都会走来那个清瘦、疼痛的唐朝男人。

    ⑭韩愈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他把一种无意识的快乐写成了诗,让我们一代一代吟唱;但他却把一种与生俱来的大忧患、大痛苦浓缩成了一杯酒,独自一个人苦饮。

    ⑮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九月,穆宗下诏,调任韩愈为国子祭酒,即日返京。回长安,必须要经过秦岭,必须要经过层峰驿。 天苍苍,野茫茫,枯黄的草浪在一起一伏着。太阳快要下山了,山风刮在人的脸上一阵比一阵凉,但,还有什么比人的心更凄凉呢?“数条藤束木皮棺,草殡荒山白骨寒。” 我无法想象韩愈站在女儿的孤坟前举杯凭吊、绕坟三圈时的心情,睹物思人,长歌当哭。这哭声,在整个朝野的昏庸腐败和冷嘲热讽下是孤独的,是微不足道的。我总觉得,孤独的韩愈不该生在那个没落的朝代。

    ⑯但,韩愈就是韩愈,眼泪一擦,他的心依然是属于大唐河山的,他的脚步是义无反顾的。因为,国还是那个国,家还是那个家,只有把“国”放在了“家”的前面,才能报国、爱家!以说,韩愈是一个大写的人,一个大有大无的人!

    ⑰是的,是火一般的万丈霞光点燃了他。

    ⑱我崇尚“火”,崇尚有着火一样激情的人。

    ⑲我展臂高呼——

⑳“好一片着了火的霞光,好一片着了火的山!”

(有删改)

(1)、第3段的描写很有特色,请作赏析。
(2)、简析第10段的作用。
(3)、“好一片着了火的霞光,好一片着了火的山!”这句话在文中反复出现,请分析其在全文构思中的作用。
(4)、评析本文所表达的思想意义。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守住你的瓦尔登湖

杨虎

1949年,梭罗和他的湖首次来到了中国。译者徐迟在序言中这样说道:“你能把你的心安静下来吗?如果你的心并没有安静下来,我说,你也许最好是先把你的心安静下来,然后你再打开这本书,否则你也许会读不下去,认为它太浓缩,难读,艰深,甚至会觉得它莫名其妙,不知所云。”那时正值天翻地覆,安静的梭罗不知能走进多少人的内心?

    中国内地的读者再次看到大洋彼岸这个“怪人”的身影已是33年后的1982年了。但这一次,席卷古老大陆的文学热潮即将汹涌起马尔克斯的魔方、乔伊斯的呓语,而狂热的读者们则兴奋地从小说中检索着改革、承包等字眼,为物质时代正义凛然地登场暗暗兴奋不已。

    又一次,梭罗和他的瓦尔登湖被时代的喧嚣所淹没。

    其实,这本书本来就是为人类中那些安静的内心写的,小众化正该是它的命运。这本诞生在湖边的书,或许是大自然最美的精灵之一湖泊为寻找芸芸众生中和她质地一样的心湖而假手梭罗发出的信号。

    共鸣,从来只发生在知己之间。

    水是大地的灵者,是人生的天籁表达。如果河流象征着人生奔突冲撞的青年时代,海洋则像是童年和老年的重叠,而湖泊这大地上晶亮的眼睛,则是人生静穆平和信念坚定的中年。我不知道梭罗是怎么下决心要为人类写这一本宁静的中年之书的。或许,是瓦尔登湖翻卷的浪花突然击中了他的灵魂;或许,这一需求潜伏已久,也许更早以前,他在某个喧闹的时刻突然听到了自己内心的低语,就像叶芝在伦敦的街头忽然热泪盈眶:“我就要动身走了,去茵纳斯弗利岛;我就要动身走了,因为我听到,那水声日日夜夜轻拍着湖滨;不管我站在车行道,还是人行道,我都在心灵深处听见这声音。”

    这样的向往,也许也曾多次在你我的内心翻涌,只是,我们不愿像梭罗那样去正视一个真实的自己,不敢像他那样舍弃世俗的一切去寻找和守住自己的瓦尔登湖。

    人类中那些柔软与敏感的心灵总是代替凡夫俗子去感受天籁,并九死不悔地承担由此落在自己命运中的狂喜与极苦。梵高如是,高更如是,梭罗也如是。但这一次,是人类与大自然最美丽的邂逅。1844年一个落叶纷飞的秋日,27岁的亨利•戴维•梭罗只影单身,仅带着一柄斧头和二十五美元二十一美分,住进了杳无人迹的瓦尔登湖边的山林中。在此之前,他已给爱默生当了两年助手。再往前,他亲眼目睹了恋人的他嫁和相依为命的哥哥的死亡。再往前,1837年,他毕业于著名的哈佛大学。

    大自然是灵魂永恒的港湾。犹如母亲和情人,瓦尔登湖澄净的色彩让梭罗翻涌的内心一下子抵达了安静并狂热起来。安静的是他的情绪,狂热的是他的思绪,是他长久以来寻找的对话与表达。从1844年秋到1847年,短短一千多个日夜,瓦尔登湖拍岸的水声从梭罗心上流过,再一次流出就成了芬芳的墨香。

    但这本书绝不是隐逸者说。事实上,它隐含的最重要的主题之一就是对自我的尊重与发现,对生命的真实与神圣的寻求。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可能是一块小小的瓦尔登湖。只是,碌碌红尘里的你我总是在对碌碌红尘中的房子、职务与收入等的追赶与算计中忽略了自己的内心。静静跟着梭罗的脚印走下去,你蛰居的生命就会豁然舒伸,你内心的瓦尔登湖就会为你打开美丽的四季。

    发现并守住你的瓦尔登湖吧,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自己的梭罗。要知道,人间每走一个人,天上就会落一颗星。

(选自《文苑·经典美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活着

余华

    到了中午,里面有医生出来说:“生啦,是儿子。”

    二喜一听急了。跳起来叫道:“我没要小的。”

    医生说:“大的也没事。”

    凤霞也没事,我眼前就晕晕乎乎了,年纪一大,身体折腾不起啊。二喜高兴坏了。他坐在我旁边身体直抖,那是笑得太厉害了。我对二喜说:“现在心放下了,能睡觉了,过会再来替你。”

    谁料到我一走凤霞就出事了,我走了才几分钟,好几个医生跑进了产房.还拖着氧气瓶。凤霞生下孩子后大出血,天黑前断了气。我的一双儿女都是生孩子上死的,有庆死是别人生孩子,凤霞死在自己生孩子。

    那天雪下得特别大,凤霞死后躺到了那间小屋里。我去看她,一见到那间屋子就走不进去了,十多年前有庆也是死在这里的。我站在雪里听着二喜在里面一遍遍叫着凤霞,心里疼得蹲在了地上。雪花飘着落下来,我看不清那屋子的门,只听到二喜在里面又哭又喊,我就叫二喜,叫了好几声.二喜才在里面答应一声,他走到门口,对我说:“我要大的,他们给了我小的。”我说:“我们回家吧,这家医院和我们前世有仇,有庆死在这里,凤霞也死在这里。二喜,我们回家吧。”

    二喜听了我的话,把凤霞背在身后,我们三个人往家走。

    那时候天黑了。街上全是雪,人都见不到,西北风呼呼吹来,雪花打在我们脸上,像是沙子 一样。二喜哭得声音都哑了,走一段他说:“爹,我走不动了。”我让他把凤霞给我,他不肯,又走了几步他蹲了下来,说:“爹,我腰疼得不行了。”

    那是哭的,把腰哭疼了。回到了家里,二喜把凤霞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上盯着凤霞看,二喜的身体都缩成一团了。我不用看他,就是去看他和风霞在墙上的影子,也让我难受得看不下去。那两个影子又黑又大,一个躺着,一个像是跪着,都是一动不动,只有二喜的眼泪在动,让我看到一颗一颗大黑点在两个人影中间滑着。我就跑到灶间,去烧些水,让二喜喝了暖暖身体, 等我烧开了水端过去时,灯熄了,二喜和凤霞睡了。

    那晚上我在二喜他们灶间坐到天亮,外面的风呼呼地响着,有一阵子下起了雪珠子,打在门窗上沙沙乱响。二喜和凤霞睡在里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寒风从门缝冷飕飕地钻进来,吹得我两个膝盖又冷又疼,我心里就跟结了冰似的一阵阵发麻,我的一双儿女就这样都去了。到了那种时候,想哭都没有了眼泪。我想想家珍那时还睁着眼睛等我回去报信,我出来时她一遍一遍嘱咐我,等凤霞一生下来赶紧回去告诉她是男还是女。凤霞一死,让我怎么回去对她说?

    有庆死时,家珍差点也一起去了。如今凤霞又死在她前面,做娘的心里怎么受得住。第二天,二喜背着凤霞,跟着我回到家里。那时还下着雪,凤霞身上像是盖了棉花似的差不多全白了。一进屋,看到家珍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脑袋靠在墙上,我就知道她心里明白凤霞出事了,我已经连着两天两夜没回家了。我的眼泪唰唰地流了出来,二喜本来已经不哭了,一看到家珍又呜呜地哭起来,他嘴里叫着:“娘,娘……”

    家珍的脑袋动了动,离开了墙壁。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二喜脊背上的凤霞。我帮着二喜把凤霞放到床上,家珍的脑袋就低下去看凤霞,那双眼睛定定的,像是快从眼眶里突出来了。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家珍会是这么一副样子,她一颗泪水都没掉下来,只是看着凤霞,手在凤霞脸上和头发上摸着。二喜哭得蹲了下去,脑袋靠在床沿上。我站在一旁看着家珍,心里不知道她接下去会怎么样。那天家珍没有哭也没有喊,只是偶尔地摇了摇头。凤霞身上的雪慢慢融化了以后,整张床上都湿淋淋了。

    凤霞和有庆埋在了一起。那时雪停住了,阳光从天上照下来,西北风刮得更凶了,呼呼直响,差不多盖住了树叶的响声。埋了凤霞,我和二喜抱着锄头铲子站在那里,风把我们两个吹得都快站不住了。满地都是雪,在阳光下面白晃晃刺得眼睛疼,只有凤霞的坟上没有雪,看着这湿漉漉的泥土,我和二喜谁也抬不动脚走开。

 (节选自余华《活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长毋相忘

    ①我有一个学生,她先到澳洲,后到英国,如今暂时栖泊在加拿大。飘泊的成果是英语说得像流水一样畅快,举止温柔舒曼,很有些欧美气味。可是这些年,总是会在假日里到唐人街去买些字帖、笔墨。她的才华并不在把笔挥毫上,她只是喜欢字帖里古典的气息。

    ②我想起秦汉瓦当、竹简上让人心跳不已的四个字—“长相忘”。这是怎样的一种割舍不断的情怀啊!

    ③有时我总是想,一个人的信念被遏止,如不让我纵笔泼墨,沉醉于这千年的回声里,日子将是何等昏暗。有时候出长差,宾馆舒适的环境只能看看电视,我明显地感到擅长提按的手指变得荒疏了。这使我生出几许恐慌来。可以消遣的娱乐场所无处不在,却从来没有一处摆上文房四宝,让这些痴迷于翰墨的游子放牧心灵。于是时间一长,心绪就纷乱,惶惶然急着赶回,步入书斋,倒上一缸子墨汁,拈起那杆已经枯干多日的羊毫,痛快淋漓地埋头狂写,不知今夕何夕。

    ④在都市,每到周末,总会看到不少家长载着小孩,背着琴袋、画夹,提着笔墨、颜料,去学手艺。而我没有兴致教这些孩童,他们的监护人总是希望早日学成,眼神里闪烁着催促之光。他们没有耐心通过逝去的古代名家的遗留笔墨,回归到遥远而又寂寞的意境中。我只想循着自己的思路,培养一种兴趣,让其随时日推移而长,顺其自然地延伸,如听松风天籁,如观山光水色。这就是艺术生命的自然律。我听过《击壤歌》,见过那些带着泥巴气味的乡村人,他们该播种时播种,该收割时收割,该耐心等待时则和土地上的植物同在岁月中不急不踩地守望。他们面对好年成不喜,面对坏年成不忧。在他们看来,有了好的光景也必然有不好的年成,五个指头伸直了还不一般齐呢。那么,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吧。他们心目中没有搏一把就走的怪念头,他们缠系着最久远的亲情:人与土地长毋相忘。

    ⑤再回到艺术的话题上来吧。有着几千年积淀的古典艺术,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可以为今人所把握呢?人总是希望一生更多地拥有,只是,不经磨难而拥有,则多半易逝。有几次我走进北方几家大的书画社,看到了名人之后的丹青,笔墨太平庸了,却在落款处都标明与祖上的亲缘。这是何等的笨拙呢。在我的印象中,父子同嗜一艺,子跃居其父之上的终归是少而又少。王献之着实是好样的,算是走出了其父的影子,而后来的欧阳通之于欧阳询、苏过之于苏轼、米友仁之于米帝,大都在前辈荫庇下讨生活。他们缺乏华路蓝缕的拓跋精神,屋下架屋床上叠床,大气象萎落成了小格局。

    ⑥有一些质量充实的生命,要最后离去,不为我们琢磨,真是很难很难。这对于人们追逐时尚的天性来说,未免是一种悖反。时尚的追逐,显然容易多了,这支有声有色的队伍始终是以狂欢的状态行进的。而人,难以破开迷雾飞升。苏东坡活了大半辈子,最有价值的就是悟出了这个道理。远离,是对古典更真切的亲和 , 相对的控制力量被摆脱,那种支配艺术的利益、欲望会相应地远去,守护精神家园的愿望会愈发坚韧起来.曾经有几次,在偏僻的乡村,我看到了出手不凡的墨迹,贴在破旧的祠堂的柱子上。书写者远离文化中心,远离都市名人,却凭着由衷的喜欢,常常是晚饭毕,扯来几张旧报纸垫着,再放上一张毛边纸,不计新墨宿墨,不择笔尖笔秃,畅畅快快地写去。不知不觉,平平淡淡地萦回着田园牧歌。

    ⑦那些湿流流的古典情绪,期待着梳理和归位,还有些在喧闹的季节里走失了,需要找寻。青年时代的热烈和自信,也掺和着目空古人睥睨古典,似乎古人的笔墨也没有那般神奇。如今我们知道穿过古典的皮表很难,更不消说在古典的内核漫游了。我们为自己找到了理由,爱归咎于外界的诱惑呀,困扰呀,是它们使我们的精神锋芒如此疲软。如果从个体生命来剖析,我只能固执地认为,是元气流失了。人身上原来充足的精气神,漫漫旅程上,这儿滴漏一点,那儿跑冒一点,待用于自己喜爱的古典艺术上,已经力不能穿鲁缟了。养气从来为文人所重,老庄提醒过“万物无足以饶心”,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都在于提升净化人的自然生命,去除生理过分的欲求。当时光老人的巨手叩动我中年的心扉时,“删去平生多余事”的念头就转化为渴望。安宁清明中,我觉得自己仿佛坐落在古典的层面上,大量流逝的时光在这里汇聚,隔着老远的距离,可以察觉到古贤人正无声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⑧每晚睡前,我总是取出枕边的一本《汉简书风》细细玩味,让飞扬的思绪漫没在已逝的久远里,长久相守,长毋相忘。

(取材于朱以撒同名散文)

现代文阅读Ⅱ

老伴

沈从文

我平日想到泸溪县时,回忆中就浸透了摇船人催橹歌声,且被印象中一点儿小雨,仿佛把心也弄湿了。这地方在我生活史中占了一个位置,提起来真使我又痛苦又快乐。

十七年前的七月里,我带了“投笔从戎”的味儿,在一个“龙头大哥”兼“保安司令”的带领下,随同八百乡亲,乘了从高村抓封得到的二十来只大小船舶,浮江而下,来到了这个地方。靠岸停泊时正当傍晚,紫绛山头为落日镀上一层金色,乳色薄雾在河面流动。船只拢岸时摇船人照例促橹长歌,那歌声糅合了庄严与瑰丽,在当前景象中,真是一曲不可形容的音乐。

一只小船,却装了十三名补充兵,全船中人年龄最大的一个十九岁,极小的一个十三岁。在十三个伙伴中我有两个极要好的朋友。其中一个是我的同宗兄弟,名叫沈万林。其次是那个年纪顶轻的,名字就叫“开明”,一个赵姓成衣人[注]的独生子,为人伶俐勇敢,稀有少见。家中虽盼望他能承继先人之业,他却梦想作个上尉副官,头戴金边帽子,斜斜佩上条红色值星带,站在副官处台阶上骂差弁,以为十分神气。因此同家中吵闹了一次,负气出了门,这小孩子年纪虽小,心可不小!同我们到县城街上转了三次,就看中了一个绒线铺的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问我借钱向那女孩子买了三次白绒线草鞋带子。他虽买了不少带子,那时节其实连一双多余的草鞋都没有,把带子买得同我们回转船上时,他且说:“将来若作了副官,当天赌咒,一定要回来讨那女孩子做媳妇。”

日子过去了三年,我那十三个同伴,有三个人由驻防地的辰州请假回家去,走到泸溪县境驿路上,出了意外的事情,各被土匪砍了二十余刀,流一摊血倒在大路旁死掉了。死去的三人中,有一个就是我那同宗兄弟。后来所有八个伙伴已在川边死去,至于那个同买带子的朋友呢,消息当然从此也就断绝了。

整整过去十七年后,我的小船又在落日黄昏中,到了这个地方停靠下来。石头城恰当日落一方,雉堞与城楼皆为夕阳落处的黄天,衬出明明朗朗的轮廓。每一个山头仍然镀上了金,满河是橹歌浮动(就是那使我灵魂轻举永远赞美不尽的歌声!),我站在船头,思索到一件旧事,追忆及几个旧人。

我怀了不可形容的童心,上了堤岸进了城。

我居然没有错误,不久就走到了那绒线铺门前了。有这样稀奇的事情吗?我见到的不正是那个女孩吗?我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十七年前那小女孩就成天站在铺柜里一堵棉纱边,两手反复交换动作挽她的棉线,目前我所见到的,还是那么一个样子。

“要甚么呀?”就是那声音,我也似乎极其熟悉。

我指定悬在钩上一束白色东西,“我要那个!”

如今真轮到我这老军务来购买系草鞋的白棉纱带子了!当那女孩子站在一个小凳子上,去为我取钩上货物时,铺柜里火盆中有茶壶沸水声音,某一处有人吸烟声音。女孩子辫发上缠的是一绺白绒线,我心想:“死了爸爸还是死了妈妈?”火盆边茶水沸了起来,小隔扇门后面有个男子哑声说话:

“小翠,小翠,水开了,你怎么的?”

真没有再使我惊讶的事了,在黄晕晕的煤油灯光下,我原来又见到了那成衣人的独生子!这人简直可说是一个老人,很显然的,时间同鸦片烟已毁了他。但不管时间同鸦片烟在这男子脸上刻下了甚么记号,我还是一眼就认定这人便是那一再来到这铺子里购买带子的赵开明。从他那点神气看来,却决猜不出面前的主顾,正是同他一起的老伴。这人虽作不成副官,另一糊涂希望可终究被他达到了。我憬然觉悟他与这一家人的关系,且明白那个似乎永远年轻的女孩子是谁的儿女了。我被“时间”意识猛烈的掴了一巴掌,摩摩我的面颊,一句话不说,静静的站在那儿看两父女度量带子,验看点数我给他的钱。他们那份安于现状的神气,使我觉得若用我身份惊动了他,就真是我的罪过。

我拿了那个小小包儿出城时,天已断黑,在泥堤上乱走。天上有一粒极大星子,闪耀着柔和悦目的光明。我瞅定这一粒星子,目不旁瞬。

“这星光从空间到地球据说就得三千年,阅历多些,它那么镇静有它的道理。我现在还只三十岁刚过头,能那么镇静吗?……”

可是,过去的,有谁人能拦住不让它过去,又有谁能制止不许它再来?时间使我的心在各种变动人事上感受了点分量不同的压力,我得沉默,得忍受。再过十七年,安知道我不再到这小城中来?世界虽极广大,人可总像近于一种宿命,给限制着在一定范围内,经验到他的过去相熟的事情。

为了这再来的春天,我有点忧郁,有点寂寞。黑暗河面起了缥缈快乐的橹歌。河中心一只商船正想靠码头停泊。歌声在黑暗中流动,从歌声里我俨然彻悟了甚么。我明白我不应当翻阅历史,温习历史。在历史前面,谁人能够不感惆怅?

但我这次回来为的是甚么?自己询问自己,我笑了。我还愿意再活十七年,重来看看我能看到难于想象的一切。

【注】成衣人:裁缝。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纪念(节选)

孙犁

住在定县的还乡队回村复辟。为了保卫农民的斗争果实,我们队伍开来了。

一清早,我又到小鸭家去放哨。她家紧靠村南大堤,堤外面就是通火车站的大路。她家只有两间土坯北房,出房门就是一块小菜园,园子旁边有一棵高大的柳树。这些年,每逢情况紧张的时候,我就爬到柳树上去监视敌人的来路。这柳树是我的岗位,又是我多年的朋友。

柳树的叶子黄了,小菜园里满是整整齐齐的大白菜。小鸭的娘刚刚起来,正在嘱咐小鸭,等门楼醒了给他穿好衣服。随后她就忽地一声把门开开,嘴里叼着用红铜丝扭成的卡子,两手梳理着长长的头发,一看见我,就笑着说:“呀!又是老纪同志,快到屋里暖和暖和。”

“你好吧,大嫂!”我说,“今年斗争,得到了什么果实?”

她把头发卡好,抬手指着家前面的园子说:“分了这三亩园子。它在大恶霸陈宝三手里待了十年,现在又回来了。地多了,明年咱要好好种!叫恶霸们看看,是他们种得好,还是咱穷人种得好!”

她回手关上门说:“纪同志,咱们回来再说话吧,我赶集去!”说完转身走了。我望着她那壮实的身子和那比男子还要快的脚步!

不一会儿,老远传来了母亲喊小鸭的声音。母亲回来了,提着一个大柳罐,满脸红光,头发上浮着一层土。她说:“鸭,我在集上买了几十斤山药。我们娘儿俩去把它抬回来。”

正赶上我要下岗,小鸭就说:“叫纪同志和我抬去!”

我和小鸭把山药抬回来。我这么高她那么小,我紧紧拉着筐系,不让筐滑到她肩上去。她一路走着笑着,到了家里,她娘留我吃饭,我在她家屋里坐了一坐。屋里比夏天整齐多了,新安上一架织布机,炕上铺着新席,母亲说,都是用斗争款买的。门楼那家伙却不言不语地摘下他自己造的木枪来。那枪做得很不高明,只是一根弯榆木棍,系上了一条红布条子。我只能夸好,小鸭在一旁笑了,母亲也笑着说:“纪同志,你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吗?夏天,你在这里不是答应给他一支枪吗?后来你就走了。他整天磨翻你记性坏,赌气自己做了一支,这是拿出来叫你看看,羞臊你哩!”

我赶紧说:“这怨我记性坏,回头我们做一支!”

母亲这时才红着脸说:“纪同志,有个事和你商量商量,俺家他爹,出去了这就九年了,老也没个音讯,你费心给打听打听!”

我说:“这好办,我们去封信打听打听。大嫂,不要结记,队伍开远了,交通又不方便,接不到信是常有的事。我也是八九年没和家里通信了。”

“纪同志不是东北人吗?有人说俺家他爹也跟着吕司令开到东北去了。”

“很有可能,那里来信不容易。”我说着告别了出来,想着一定要给小鸭的爹写封信,告诉他:他的孩子长大了,这样聪明;老婆进步了,这样能干;家里的生活变好了,一切是这么可羡慕,值得尊敬。他该是多么愉快!

晚上,我又到小鸭家放哨,小鸭听见动静就跑出来,说:“纪同志,俺爹来信了!”

“怎么这样巧,拿来我看看净写的什么?”

母亲也掩饰不住快乐的心情,把信交给我,并且把灯剔亮。我把信看了一遍,这是走了很远路程的一封信,信封磨破了,信纸也磨去了头,还带着风霜雨露的痕迹。可是,别提信上的言词是多么热情激动!我拿着信纸,好像握着一块又红又热的炭。不只小鸭的母亲吓得脸烧红了,我的心也跳起来。上面写着他在这八九年里,走遍了河北、山西、陕西,现在又开到了冰天雪地的东北;上面写着他怎样和日本鬼子作战,现在又和国民党反动派作战,现在已经升为营长;上面写着他们解放了东北多少万苦难的人民,那里的人民十四年经历的是什么样的苦难!上面写着他身体很好,胜利的日子就要到来;上面写着希望妻子进步,积极参加土地改革和反顽的斗争;上面问到小鸭长得怎么样了……

小鸭嘻嘻笑着,指一指门楼说:“上面没提他!”

“那时他……”母亲像是要安慰门楼,说着脸红了。我明白那意思是,爹走的时候,门楼还在娘肚子里,出远门的人,恐怕是忘记临行时遗留的这块血肉了。

我回到我的岗位上去。想到我的同志们解放了我的家乡,我分外兴奋。天已经黑了,星星还没出全。我把身子靠在那根大干上,把背包架在老鸹窠里,把枪抱紧,①望着堤坡那里

夜深了,月亮升上来,照亮半个窗户。我听见门楼像大人一样呼呼地酣睡,像是小鸭翻了一个身,说:“多讨厌呀,人家越睡不着,他越打呼噜!”

“鸭,明天我们给你爹写一封信吧!”母亲问。

“叫他回来吗?”

“干么叫他回来!把家里的事情和他学说学说。写上咱家新添了三亩地。”

“对!给爹写封信,娘,我们给信缝一个布信封吧,布信封就磨不破了。”

过了一会儿,小鸭又说:“娘!我看还是叫爹回来吧,听说陈宝三的大儿子参加了还乡队,要领着人回来夺地哩!”

“不要听他们胡嚷嚷!”母亲说,“有八路军在这里,他们不敢回来。天不早了,快睡吧。”

从此就听不见母女两个的交谈,月亮也落下去。我望一望那明亮的三星,很像一张木犁,它长年在天空游动,密密层层的星星,很像是它翻起的土花、播撒的种子。

母子三个睡熟了,听他们的鼻息睡得很香甜,他们的梦境很远也很幸福。我想到战斗在我们家乡的雪地里的同志们。我觉得肩头加上了很重的东西,②我望着很远的西方

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修改于博野史家佐村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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