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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6-2017学年湖北武汉二中高一上期中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港口和大海

(芬兰)托伊沃·佩卡宁

    港口总是港口,它吞噬了许多人的性命,每年,每周,几乎每天那里都发生悲剧,我们有时从报上看到港口的新闻,惨绝人寰的受伤事故、自杀和死亡,但这一切并非最糟糕的。那最可怕的是看不见的,尤其那些被港口活活吞没,终身被禁锢在樊笼里的则更可怕。但这也许不能归咎于人,因为他们之中好人毕竟多于坏人。

    港口只是港口,肮脏,阴暗,不可思议……然而港口也有吸引人的有趣东西。那儿有从南美来的游艇,有在希腊船上跳舞的孟加拉黑小子,有满嘴镶金牙的中国厨师,他们给人带来了冒险精神和异国风情,给陆地带来了浩瀚的海洋气息和友好的问候。缆索在风中呼叫,蒸气噗噗喷出白气,卷扬机和吊车发出轰隆隆的吼鸣,火车和卡车穿梭来往不息。这就是港口,它给人带来面包,也夺走许多人的人性。

    五月初的一天,海伦·卢斯号驶进了港口。从船舷走下一个名叫里斯托·朗达拉的人,他准备同轮船和海洋永远告别了。他出生在这个城市,但已没有活着的亲人。他离开这儿已八年了。正如人们常说的,海洋曾经“燃烧”过他,然而尚未把他“烧透”。他见过海上能见到的一切,经历了海上能经历的一切,但在他的心灵深处还有一点纯洁的地方——还留有一个美好的记忆。当大海猛地松开大手,一个徙居异域的人心里自然会勾起许多奇异的联想,陷入回忆的漩涡,他感到一切犹如发生在昨天,漫长的八年和大海恍如黎明前的一场噩梦,一去不复返了。只有家乡留的那个记忆是真实的。不过生活是不允许人们忘却的,何况八年的海洋生活将惩罚,报复……

    现在,里斯托·朗达拉踏上了故乡城市的码头,心想今天自己终于回来了,可以见到埃伦啦!他很高兴,往事又从记忆中涌现出来。埃伦只是个一般姑娘,他们之间没有山盟海誓,彼此都没承担什么义务。但里斯托感到,仿佛有个人在等待他。

    八年前的一天早晨,一艘挪威轮船把他带走了……三小时以前,他拉着一位姑娘的手,这个姑娘就是埃伦。“有一天你会回来吗?”姑娘问道。“我就跑这一次,”小伙子回答说……就这样,他们谁也没有作出许诺,谁也没有承担什么义务。

    他现在不知埃伦在哪里,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他印象中的姑娘还是八年前的,但一切恍惚就在昨天,今天还能继续下去。

    里斯托遇上并认出老邻居罗登贝格老人,两人十分兴奋……

    有两个女人,两个被港口吞噬了的女人,两个涂脂抹粉、红颜已衰的女人打他们前面走了过去。这种女人是社会为码头工人和水手寻欢作乐而制造的。里斯托没有注意,但老头注意到了:“方才走过去的就是埃伊诺拉家的那个埃伦。”

    里斯托转过身去,一眼就看见了她,并认出了她。上帝!他看到的埃伦竟和他在各个港口遇见的女人一模一样。他蓦地感到自己还在大海上,他是属于大海的,埃伦只是个幻象。

    里斯托心中惟一的希望破灭了,他感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这里的亲人都死了,一个美好的记忆,他心灵中唯一纯洁的、曾经促使他来到这里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他的行囊还在轮船上,现在已没有取下来的必要了。

     “港口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老头继续说,“简直没有办法!姑娘的父亲过世后,她开始到这儿来找点活干,她说她在等你。活儿挺累,而你的船始终不见影子,而许多别的船来了,许多别的人来了,来了又走了……”

来了又走了。大海把里斯托又带走了,就像带走许多其他人一样,终有一天,大海将把他扔在某个港口——充斥着污泥浊水的港口,不再理睬他。

(选自《经典外国小小说》,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港口之所以肮脏,阴暗,不可思议,主要是因为这里每年每周几乎每天都发生受伤、自杀、死亡等悲剧,它吞噬了许多人的性命。 B、“大海把里斯托又带走了,就像带走许多其他人一样”,看似不经意的一笔,却含蓄道出了里斯托这一形象的普遍的社会意义。 C、倒数第二段借罗登贝格之口叙述了埃伦的命运,既承上交代了埃伦堕落的原因,突出主题内涵,同时推动情节发展,强化悲剧感。 D、小说对里斯托的塑造主要通过大量的心理描写和语言描写来完成,细腻地写出了他由充满希望到幻灭而被无情抛弃与吞噬的过程。 E、这篇小说文字简洁,寓意深刻,情节简单集中,结构自然紧凑,罗登贝格老人既是整个故事的见证人,又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
(2)、里斯托这一形象有什么样的特点?请简要分析。

(3)、请简要概括这篇小说的主题。

(4)、小说重点写里斯托的悲剧命运,却用了不少笔墨描写港口,作者为什么这么安排?试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如芽

游睿

    接连几天,都有人来买树。无一例外,都是冲着那一棵金桂来的。经过他这些年的精心培育,眼前这棵金桂早已郁郁葱葱,每到八月,花香四溢,十分醒目。

    他很纳闷。树已经栽了多年,之前从无人问津,为何这段时间频频有人来买。他思考再三,想起了给儿子通个电话。树由儿子当年所栽,卖与不卖,还是应该征求儿子的意见。

    电话接通,瞬间被挂掉。他习以为常,儿子身居要职,经常开会、接待,接不了电话,正常。半小时后,儿子回了电话,说刚才正在大会上讲话。他便说起有人买树的事情,儿子在电话里哈哈一笑,说有人愿意买你就卖吧,只要价格合适,一棵树也卖不了几个钱。说完,儿子又要去开会,就挂了。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再次打量那棵树。那是儿子在林场上班的时候栽的,那年儿子刚参加工作。有天儿子匆匆忙忙拿回了这棵树,当时这棵树还算不上树,连苗都不算,只能算芽,仅有两片嫩嫩的叶子,趴在一个塑料花钵里,并看不出品种来。儿子说是林场落下不要的,扔了觉得可惜就拿了回来。然后儿子就和他一道将那株芽小心移出,栽在了院子里。不想十多年过去了,当初弱不禁风的嫩芽已经长成今天枝繁叶茂的大树。儿子也和这棵树一样,不断变换岗位,一直走到今天。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棵树是和儿子的命运紧紧捆在一起的。

    尽管买树的人不断前来,但他都一一拒绝。眼下,他并不需要卖这棵树,这些年,儿子对他孝顺有加,物质生活早已经超过村里人许多倍,所以他根本就不想卖树。偏偏来买树的人就是穷追不舍,价格也越发诱人,从最初的5万,现在有人竟然出到了15万,如果再这样一路高上去,他难免会心动。

    这天,又有一个人来找他。来人40多岁,短寸头,戴眼镜,自我介绍说姓方,是专程来拜访他的。他想,可能又是来买树的。

    果然,方先生开门见山,问起了这株金桂的具体种植时间。他也没避讳,就把当年种植的时间说了,然后问,你打算出多少钱?

    方先生淡淡一笑说,别急于说价格,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他说正想问这个问题,这些天为什么老是有人来买这棵金桂树,而自己并没有对人说要卖。

    我知道这棵树是你儿子种的。方先生说。

    你怎么知道?

    你儿子在一次会上谈到了这棵树,虽然是个小型的座谈会,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了。你想想,在他的岗位上,谁不想离他近点儿,所以来买这棵树的人自然多。方先生说。

他沉吟片刻,看了看方先生说,这么说来,你不是来买树的?

    我是你儿子以前在林场工作时的同事。我只是想来看看。方先生用手摸了摸树干,感叹道,当初那么小,长得真快!

    当年他告诉过你栽这棵树的事情?他问。

    没有。方先生说,我是最近才知道他栽了这棵树。不过,方先生说到这里看了他一眼。

你请讲。他感觉到方先生还有话。

    好吧。方先生说,当年我是林场苗圃的保管员,那年我们培植了100株金桂,可是后来发芽之后,却只剩了99株。这事儿领导们都没有发现,只有我知道,但当时我也不知道这一株金桂去了哪里。

    他顿时觉得额头冒汗。板下脸说,你的意思是我儿子偷回来的?可他告诉我说是林场不要的。

    林场怎么会不要,你不知道当时培养一株金桂是多么不容易,跟宝贝似的,哪里舍得丢?方先生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最近听到有人到你们家来买金桂的事情,我怎么也不会联想到是你儿子拿了一株回来。而这棵树 栽种的时间,正好吻合。

    他顿时脸色惨白。他中年得子,尽管家境贫困,但他拼尽全力把儿子供到大学毕业。儿子工作后,一直是家庭的顶梁柱,更是他无时不有的骄傲。却不想,儿子的背后却有如此不为人知的故事。他狠狠跺了跺脚说,早知道是这样,当年我肯定不会让他栽!

    方先生淡淡一笑说,要是你当年阻止了,就好了。有些东西一旦种下了,就会疯狂生长,枝繁叶茂。现在,这棵树已经不是你的了。

    是谁的?他奇怪,还能是谁的?

    有人已经给了30万元将树买下,你儿子已经收了钱。方先生说,现在只不过没来移栽而已。

    他没有告诉我已经卖了,难道你今天就是来移栽的?他问。

    不。方先生说,我是来取证的。方先生亮出了一个工作证说,我现在在检察院里工作。你儿子涉案金额巨大,半小时前已经被我的同事带走。

    他惊恐不已,赶紧拨打儿子的电话,却被告知已关机。再打,依旧是关机。

    这哪里是金桂树,这分明就是他种下的罪孽!他顿时瘫坐在地上。

(选自《芒种》2015年第5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冬天里的秘密

    弗兰茨是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了亲人。他在医院住了两年多了,是洛里安大夫的病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

    冬天来临的时候,他已经连路都走不动了,还要靠人喂饭,洗脸。夜里他总是做噩梦,大声地说胡话,医生把他安排在了顶楼的小房间里,房间的窗户朝着一条寂静的横街,这意味着,他开始默默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但是圣诞节到了,新年到了,死神却一直没到顶楼房间里来找他,洛里安大夫也不明白这老人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却还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愿望。凭大夫多年的经验,使弗兰茨活下来的不是药物,而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他相信,这老人的心中一定有个秘密。

    这天傍晚,洛里安大夫推开弗兰茨的门,却发现他正朝窗外张望。看到大夫进来,他立即把脑袋缩了回去。大夫说:“您应该静静地躺着休息,为什么总往窗外张望?”弗兰茨先生想了一会儿,对洛里安大夫说:“请您走到柜子后面去,不要露面,要不就不灵了。”

    于是大夫就走到柜子后面去。弗兰茨先生坐起来,关掉床头柜上的灯,这时小房间里一片昏暗。接着他又开了灯,又关掉,又开灯。突然,在他们对面横街的一间亮着灯的顶楼窗户里出现一个姑娘。这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大眼睛,黑头发,她笑着并朝这儿招手示意,弗兰茨先生也向她招手示意。小姑娘在对面鼓掌,然后把各式各样的东西摆在窗台上,她自己站在窗台后面。窗台上摆的尽是玩具,有乔木,灌木,有一个教堂,还有许多洋娃娃,只要用手插进洋娃娃的衣服里面,它的形态就能不断变化,像活的一样。

    小姑娘在她的窗口表演了一场真正的木偶戏!表演完毕,小姑娘鞠了一个躬。

    弗兰茨先生笑了,这可是大夫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于是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这时,在小姑娘半明半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妇人,当她意外地发现弗兰茨先生和医生时,她惊呆了,赶紧拉上窗帘,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对不起,是我妨碍了演出!”洛里安大夫沮丧地说。弗兰茨先生躺在床上喘了会儿气,终于开口了:“我认识这个小姑娘五个星期了,纯粹是偶然,一天,我想转身到另一侧,当我抬起头时,看到了她,她就把那些洋娃娃指给我看,并开始表演起来。为我表演!

    “从那时开始,她每天给我表演节目,而且总是新的,感谢上帝,让我的眼睛还看得到东西。我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傍晚来临,这个时间我们用信号约好了,灯一闪,她的演出就开始。”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洛里安大夫每天给弗兰茨先生检查身体,每天都关切地问同一个问题:“您一定又往窗外看了吧?”

    老人总是轻松地回答:“是的!”雪融化了,弗兰茨先生竟然已经能够坐在桌旁吃饭,能够自己洗澡了。3月份的时候,他可以自己走路了,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个奇迹。

    4月初的一天,弗兰茨先生惊慌失措地对洛里安大夫说:“大夫先生,大夫先生,昨天小姑娘不见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见小姑娘的踪影,可怜的弗兰茨先生完全失去了常态,他甚至有点旧病复发。但是洛里安大夫对此似乎完全不当一回事,直到第八天,他对弗兰茨先生说:

    “请您穿好衣服,有人邀请我们。”

    “有人邀请?在什么地方?”

    “那个为你表演的小姑娘的父母亲邀请我们去吃午饭。您动作快一点,要不我们就迟到了。”

    弗兰茨先生穿衣服还从来没有那么快过!洛里安大夫想搀扶他过马路,但他走得比大夫还快,老人踉踉跄跄地径直上了对面那幢房子的顶层。

    大夫似乎熟悉这里的房门,他在一道门牌上写着“维德曼”的门上按了电铃。一位女士开了门,这位女士就是老人曾经在小姑娘的房间里常常看到的那个,在她后面站着一位先生,当他们看到弗兰茨先生时,脸上马上泛起了笑容,一起说:“非常欢迎,亲爱的弗兰茨先生。”

    看到弗兰茨先生困惑不解的样子,小姑娘的父亲解释道:“不久前,洛里安大夫拜访过我们,谈起了您的情况。”

    弗兰茨突然明白了大夫的良苦用心,他感激地看着洛里安大夫,急切地问小姑娘现在在哪里?

    小姑娘的父亲领着弗兰茨走过了客厅,在一道门前站住:“我的女儿玛利亚就在这里面,这门应该由您来推开。”弗兰茨双手颤抖着推开门,这是一间装饰得 很漂亮 的儿童房间,玛利亚,他的小朋友,大眼睛,黑头发,她正躺在靠窗的小床上,被子滑落下来,弗兰茨先生看到玛利亚的右腿从脚趾到膝盖绑着石膏绷带。

    “太好了,您终于来了!”玛利亚兴奋地喊道。

    维德曼太太说:“我的女儿6个月前患了严重的骨髓炎。她必须卧床,老是卧床。我们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物,但是毫无用处。我们非常担心玛利亚会终身残疾。可前段时间,玛利亚的病情突然好多了,起先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每天为您演出……上一周的检查出现了奇迹。检查表明现在她只有局部发炎,医生说很快就能康复了。”

    玛利亚向弗兰茨伸出一只手,他也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您和玛利亚有一个秘密,正是您和这个秘密使她得到了健康,我们将永远感谢您!”小姑娘的父亲嗓音沙哑地说。

    洛里安大夫意味深长地说:“不,有两个秘密:一个是你们之间的小秘密,还有一个是能够影响健康,能够驱赶孤单,能够创造奇迹的秘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与周瑜相遇

迟子建

    一个司空见惯、平淡无奇的夜晚,我枕着一片芦苇见到了周瑜。那个纵马驰骋、英气逼人的三国时的周瑜。

    那晚,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河岸上。凉而湿的水气朝我袭来,我不知怎地闻到了一股烧艾草的气息,接着是鼓角相闻,我便离开河岸,寻着艾草的味儿和凛凛的鼓角声而去,结果我见到了一片荒凉的旷野,那里的帐篷像蘑菇一样四处皆是,帐篷前篝火点点,军马安闲地垂头吃着夜草,隐隐的鼾声在大地上沉浮。就在这时,我见到了独自立在旷野上的周瑜。

    周瑜也注意到了我,因为在这旷野上,睁着眼睛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就是周瑜。

    我见到了我最想见到的一个男性,那一瞬间我说不出话来,我见到亲密的人时往往都是这个表情。

    周瑜身披铠甲,剑眉如飞,双目炯炯,一股逼人的英气令我颤抖不已。

    “战事还未起来,你为何而发抖?”周瑜说。我想告诉他,他的英气令我发抖,只有人的不可抗拒的魅力才令我发抖,可我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又有什么战事要发生。这么大规模的安营扎寨,这么使周瑜彻夜难眠的战事,一定非同一般。短兵相接,战前被擦得雪亮的军刀都会沾有血迹。只有刀染了血迹,战争才算结束。

    周瑜并没有在意我的发抖,而是将一把艾草丢进篝火里,我便明白了艾草味的由来。可是先前所闻的鼓角声呢?周瑜转身走向帐篷时,我见到了支在地上的一面鼓,号角则挂在帐篷上。他拿起鼓槌,抑扬顿挫地敲了起来,然后又吹起了号角。他陶醉着,为这战争之音而沉迷,他身上的铠甲闪闪发光。

    我说:“这鼓角声令我心烦。”

    周瑜笑了起来,他的笑像雪山前的回音。他放下鼓槌和号角,朝我走来。他说:“什么声音不令你心烦?”

    我说:“流水声、鸟声、孩子的吵闹声、女人的洗衣声、男人的饮酒声。”

    周瑜又一次笑了起来。我见月光照亮了他的牙齿。

    我说:“我还不喜欢你身披的铠甲,你穿布衣会更英俊。”

    周瑜说:“我不披铠甲,怎有英雄气概?”

    我说:“你不披铠甲,才是真正的英雄。”

    我们不再对话了。月亮缓缓西行,篝火微明,艾草味由浓而淡,晚风将帐篷前的军旗刮得飘扬起来。我坐在旷野上,周瑜也盘腿而坐。

    我们相对着。

    他说:“你来自何方?为何在我出征前出现?”

    我说:“我是一个村妇,我收割完芦苇后到河岸散步,闻到艾草和鼓角的气息,才来到这里,没想到与你相遇。”

    “你不希望与我相遇?”

    “与你相遇,是我最大的心愿。”我说。

    “难道你不愿意与诸葛孔明相遇?”

    “不。”我说,“诸葛孔明是神,我不与神交往,我只与人交往。”

    “你说诸葛孔明是神,分明是嘲笑我英雄气短。”周瑜激动了。

    “英雄气短有何不好?”我说,“我喜欢气短的英雄,我不喜欢永远不倒的神。英雄就该倒下。”

    周瑜不再发笑了,他又将一把艾草丢进篝火里。我见月光微微泛白,奶乳般的光泽使旷野显得格外柔和安详。

    我说:“我该回去了,天快明了,该回去奶孩子了,猪和鸡也需要喂食了。”

    周瑜动也不动,他看着我。

    我站了起来,恋恋不舍地离开周瑜。走前我打着哆嗦,我在离开亲密的人时会有这种举动。我走了很久,不敢回头,我怕再看见月光下周瑜的影子。快走到河岸的时候,却忍不住还是回了一下头,我突然发现周瑜不再身披铠甲,他穿着一件白粗布的长袍,他将一把寒光闪烁的刀插在旷野上,刀刃上跳跃着银白的月光。战马仍然安闲地吃着夜草,不再有鼓角声,只有淡淡的艾草味飘来。我伸出一双女人的手,想抓住他的手,无奈那距离太遥远了,我抓到的只是旷野上拂动的风。一个司空见惯、平淡无奇的夜晚,我枕着一片芦苇见到了周瑜。那片芦苇已被我的泪水打湿。

(选自《小作家选刊》,有删改)

【注】《与周瑜相遇》是迟子建的一篇著名小小说,获得首届“小小说金麻雀奖”。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鸿德茶庄

李金海

    天已放亮,雪还在下个不停。鸿德茶庄的掌柜赵四爷顶着风雪来到了他的店铺。每天这个时辰准时打开店铺的大门,是雷打不动的规矩。喝茶有讲究,做茶的生意,更要讲究个德行和诚信。

    赵四爷老远就看到店铺的一角簇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瞧,大吃一惊,原来是一个人。这是一个小年轻,半边身子已被雪染白,上身棉袄袖口的棉絮都秃噜出来了,这会儿,年轻人睡着了,那被风吹皴了的脸上,有明显的伤痕。

    赵四爷叹口气,把小年轻摇醒。“你是做什么的?”

    “蟊贼,也要饭。”小年轻揉揉眼睛,直瞪着赵四爷。

    赵四爷仔细打量着小年轻。“脸上……”

    小年轻挠挠头。“做事欠点。”

    “欠点就对了,不欠你就完了。”赵四爷狠狠地说。

    小年轻郑重站起身。赵四爷再次上下打量他。这小年轻中等偏上的个头儿,此时睡眼惺忪,但有几分神采。他弱弱地向赵四爷讨口饭吃,赵四爷却说:“以后就跟我卖茶吧!”

    小年轻扑通跪了下来。赵四爷问他叫什么名字。小年轻答:“没名字,爷就给我取个吧!”

    赵四爷略一沉吟,说:“就叫大贵吧。”

    这是大贵的聪明之处,让四爷给他取个名字。赵四爷阅人颇深,不会看走了眼。眼下,店里正要雇俩伙计,算是就地取材了。此外,他还是个心中有佛的人,见不得有人受苦受难。

    大贵在鸿德茶庄待了下来。年轻人一捯饬,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他学东西快,记性好,活络劲儿一点都不缺乏。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知恩图报,对赵四爷绝无二心。

    在这条商贾云集的街道上,茶庄有两家,除了鸿德茶庄,街西头还有一家,与鸿德茶庄规模相当,两家茶庄往来较为密切,既是生意上的伙伴,又是竞争的对手。闲暇时,两位掌柜凑到一起,泡上一壶好茶,细细念叨起国事家事茶事。

    赵四爷有一独生女儿,已到了婚嫁的年龄,姑娘长相俊俏,懂事知礼。她有时也到店里来,一来二往,和大贵也就熟了。赵四爷心里有了底。

    近来,赵四爷愁容满面。原来,鸿德茶庄有一个固定的大客户,住在二百里开外的一个镇子上,每年,满载货物的大车向镇上跑好多趟。可前些日子换了掌柜后,人家进货的地方就换成街西头那家茶庄了。

    大贵安慰四爷:“爷不用愁,生意场上的事说变就变。”

    “你懂什么!”四爷嫌大贵多嘴。

    十几天后,转向街西头那家的大客户却主动找上门来了,先要一车货,后续的进货就固定在鸿德茶庄了。赵四爷转忧为喜。但他再邀街西头茶庄的掌柜喝茶时,被婉辞谢绝了。

    这天,街西头茶庄的一个胖伙计来到了鸿德茶庄,求四爷收留他。

    原来,就在前几天,这胖伙计负责去二百里之外的镇上送了一趟货,货物很顺利地交接了,可两天后人家找了过来,原因是一包货物里竟掺了沙土。掌柜和胖伙计当然不认账,交涉无果,来客只好悻悻走人了。就在当天,胖伙计就被掌柜辞退了。

    胖伙计说了事情的原因后,又向四爷介绍自己对茶道的精通。

    赵四爷沉吟良久,说道:“我不能留你。你看不好自家的货物,照样看不好鸿德茶庄的。”

    胖伙计走后,赵四爷把大贵叫了过来:“买卖好起来了,是你的功劳!”

    大贵低下了头。

    这桩生意的扭转,确是大贵一手策划和操办的。那天,大贵带上一个人,悄悄地跟踪着街西头茶庄送货的大车,天杀黑时,送货人宿在了路边的一家客栈。夜半时分,大贵先把看门的狗给药晕了,然后潜进了停放大车的后院。他们打开缚车的绳索,向一包货物里掺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沙土。

    赵四爷长叹一口气:“你比我更会做买卖,但我不能留你了。”

    大贵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过来给赵四爷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走出了鸿德茶庄。

    第三天,当赵四爷知道女儿跟大贵逃走的消息后,他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和悲伤。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6年第10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绿窗帘

何蔚萍

    丁茜第一眼就看到对面窗口那湖绿色的窗帘,甚至隐约看出那帘子是手工缝的。不知女主人是过于忙还是疏于女红,针脚歪斜得像一串不规则的音符。她住四楼,那个窗口自然也是四楼。因为它跟她对得那样端正,以致其他的窗口就显得远了。

    她想跟新邻居打个招呼,但窗帘始终不肯拉开。且像是固定了,风也吹不动。

    她一直倚在窗口。到夕阳在玻璃映出一团亮亮的光圈,绿窗帘里忽然爆出一句充满喜悦的男声:“琴,瞧!这是什么?”

    “啊!”紧接着一个银铃般含嗔带娇的声音:“白杜鹃!白杜鹃!可是,太贵了呀。”

    “可是,有什么能比你更贵呢?”

    那柔情的声音,丁茜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她甚至忘了她也曾有过这种可向任何人夸耀的自豪。她屏住了呼吸。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不准这样说,小傻瓜。”

    一时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但她知道,那绿窗帘里,涨满了爱,盛满了幸福。心底荡出丝丝缕缕的自怜自爱的感觉,她快快地离开窗口,发现泪已流过腮边。

    丈夫竟比搬家前更早出晚归了,她觉得忍耐已到了极限。好不容易有一个休息日,丈夫又拎起了出诊包,丁茜抢上一步,“砰”地关了门:“医院给你多少加班钱?”

    “我有一个病人……”

    “他是你爹吗?”她想起了那束白杜鹃,心里腾起了烈烈的火。

    “你轻点。”

    “干吗要轻点?我不是你的奴隶。以后,我只管买菜烧饭,其他的事,全归你。”

    他竟答应了。出诊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她并非真心要这样做,只想气气他,只想吵一架出口气。可竟也办不到。而就在这个时候,绿窗帘里传出了歌声,又那么柔美那么深情!她没有要求生活得公平,但幸福和不幸为什么要如此鲜明地对比在一起呢?

    她变得心灰意冷。早晨起来,开了煤炉,烧了泡饭。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梳头,一句清脆悦耳却又不知所云的外国话,把她的注意力吸向那总不开启的绿窗帘……

    “今天是我生日?哎呀,我怎么会忘啦。好,今天吃长寿面。”

    “等等,请先打开书橱。”女的声音里含着抑不住的欢喜。

    “《鲁迅全集》?上帝呀!你钻进我的脑子里去过吗?你怎么知道我正需要这套书?”

    “我是上帝吗?哦,不。我出的主意,妹妹出的劳动力。”

    “可你不能拿这个钱……”

    “为什么不能?你不希望我高兴……”声音中断了,断得突然。她急急关严了窗户,怕有什么再传过来。可委屈却关不住,由液态化成了气态,长长地叹了一声。

    冬去春来,她已看熟了那块草地般的绿窗帘。她已不希望它开启了,永远。

    然而,又是意外。五月里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那窗帘高高地撩起了,像是剧场的大幕。窗口,两个男的努力搀扶着一个女的。丁茜开始以为是个秃顶的老太婆,当发现是个年轻女子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女的头发全部脱光,脸因浮肿而又圆又大,很是怕人,她极其无力,却又贪婪地将惨白的脸迎着蓝天和阳光。

    尽管丈夫成天和死神打交道,她却是第一次懂得回光返照。她怔怔地望着。直到那女的疲软地垂下了脸。这时,她们的目光相遇了,丁茜看见她艰难却充满羡慕地笑了一下,便倒进身旁年轻的那个男子的怀里。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琴——”

    就在这一刹那,她看清了旁边站着的,那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另一个人——竟是她的丈夫。不等她喊出一声,绿窗帘滑过他们的头顶,飘飘地垂落下来,眼前又只剩一片绿色。

    阳光很好。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影子

    刘建超

    老街有“三老”,老招牌、老古董、老学究。

    老街的门店多,许多都是老招牌。看着不起眼的小店,门口的招牌上却是乾隆康熙所赐,在老街度过岁月的李白、杜甫、白居易、郑板桥之类的文匠骚客,他们题写的招牌楹联,不经意间就会出现在犄角旮旯的小店中。老街的古物多,古董遍地都是。老街家里打一口井,就能挖透几个朝代。老街流传个笑话,两个青年打架,一个用铁锨拍人,结果人没有拍到,却拍倒了一段土墙。这个小青年就被逮走了——被他拍倒的是隋朝古城墙,国家重点保护文物。老街以前的私塾多,教书先生多,有许多还给皇亲国戚做过先生。所以,老街有着尊师重教的传统。

    霍老、乔老、贾老都是老街文化的标志性人物。在老街,只要是有沾点文化色彩的事情,三位老者是必被邀请的。三位老者都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往场合里一站,就觉得文风氤氲,儒气荡漾,场合就显得有了品位,提了档次。

    三位老者聚到一起,抱拳作揖,称兄道弟,一派和祥。其实,背地里谁也不服气谁,论年龄,三人同庚,出生月份不同;论资格,都是毕业于北京的名牌大学;论学识,也都出版过自己的文集著作。老街有场合时,请一位还行,如果是三位都到场,如何排座次就是个费死脑筋的问题了。常常是因为前后的次序不满意,有的老者就会拂袖而去,弄得主家不尴不尬。

    天下事没有难得住老街人的。有人就刨根问底儿,看看是谁最先发表过文章。三老提供的资料竟然都是同一年。那就看看谁发表的报刊级别高,居然也都是当年的《人民日报》。那就再看谁发表的文章字数多,三人都含糊着说记不清了,反正是版面挺大的。就有好事的人,去了京城的图书馆,查到了三老当年发表的文章,还复印回来了。结果是霍老的文章815字,乔老的文章770字,贾老的文章602字。霍、乔、贾的排序就被默认了。霍老自然就是德高望重的领头羊了。老街的一些脸面的事务,霍老也就当仁不让地坐在主席台子的中间。

    面子上的事情解决了,心理感受还是不舒服的。在有的场合上,有意无意地就会涌出点暗波。霍老若是发了言,乔老随后就会提点不同看法,与之“商榷”。乔老若是发言了,贾老也要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把乔老的意见给间接地损一番。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也都心照不宣,却能相安无事,得过且过。

    贾老心里最不安分。三个人当中,只有他年龄最大,比霍老早来到世上二十五天,比乔老早活了四十五天。贾老也比那两位早毕业一年,在学校也是一支笔杆子,若不是当年自己把不住滑,犯了点小小的作风问题,早留在京城混出个模样了。在老街混到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小三”,这让贾老很是不爽。排在老三,实际上就是个搭头,有你没你都一样。

    老伴最能理解贾老的心境,安慰他说,现在要看谁能熬过谁。我看那老霍老乔都不如你结实,好好锻炼吧,机会都是留给活得最长的人。贾老心中豁然开朗,制定了一整套的健身养身计划,把自己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出席一些场合,他就特别注意观察老霍老乔的状态,闲聊听他俩念叨这个脂肪高那个血糖高的贾老就特别受鼓舞,自己啥都不高,就是心气高。

    事情总是在发生着变化,先是霍老中风住院去世,乔老接替了一大堆的名誉头衔。后是乔老心梗,撒手人寰,贾老继承了一大堆名誉头衔。以后,只要有车接,有饭局还有点小意思,贾老都会显身于各种场合。

    贾老在场合上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正中间了。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似乎只是坐着,因为场合上的发言不是长官就是老板经理董事长,轮到贾老该说话时,就到了饥肠辘辘的开宴时分,个个都心不在焉,交头接耳,贾老也就没有了讲话的兴致。

    有一次,贾老坐在场合的中间,百无聊赖,忽觉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肉身,在场合上空游荡,看到自己的那副没有灵魂的空壳,就如同影子一样在耗费钟点。贾老恍然,其实在场合上,自己就是被用来做影子的。

    贾老觉得影子很好玩。

(选自《百花园》,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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