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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安徽省合肥市2019-2020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第一次教学质量检测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牵风记(节选)

徐怀中

    “请等一下!请等一下!”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呼喊声。

    齐竞远远看到,那个女孩子站在场地最后,一只手抱着长长的一个什么物件。部队和群众是间隔开来的,好像是特为女孩留出的一条通道,她一溜儿小跑来到了台前。她很有自信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脸上总挂着那么一丝天然的微笑。同时他认出了,女孩抱在胸前的是一张古琴,用锦缎琴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女孩仰起脸,向高居于舞台台口的齐竞提出交涉:“首长同志你好!碰巧我带着古琴,就由我为大家弹奏一支曲子可以吗?”

    一个花季少女怀抱古琴,突然出现在队列前,齐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陪同女孩子的地方干部上前说明,她是从北平来的女学生,要报考边区政府开办的太行第二中学,路经此地,正好赶上“虎团”在开晚会。

    齐竞脸上顿时感觉热辣辣的,这一下,让沦陷区来的女学生看笑话了!女学生自告奋勇,由她来演奏一曲古琴,让“一号”首长颇费斟酌。应该欣然接受,还是婉言谢绝呢?齐竞已经下令部队解散,并且也已经在队前宣布,要用一段时间来整顿纪律,否则这个部队今后可怎么带?“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考虑到古代兵法有这句格言,齐竞实难接受这位古琴姑娘的提议。

    可是,他又不能不暗自警告自己,一个似懂事又不懂事的女学生,心里怎么想的?立即付诸行动,并无任何顾忌。作为现场的最高指挥员,决不可冷冰冰地板起面孔,对待如此天真烂漫的一种想法,劈头一瓢冷水浇下来。

    “欢迎欢迎!请到台上来!请到台上来!”齐竞正式发出邀请。

    汪可逾登上舞台,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解开琴囊,取出了古琴。

    “啊哟天哪!这不是一张宋代古琴吗?”齐竞惊呼。

    夜老虎团团长,带兵打仗的一位老总,凭什么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张宋琴呢?愈加令北平女孩惊奇不已的是,团长一边爱不释手地鉴赏这张千年老琴,一边随口吟诵出了白居易《废琴》诗句:“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古声淡无味,不称今人情。”

    女学生也来了兴致,以白居易的另一首诗作回应:“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

    齐竞忽然意识到,自顾和北平女学生吟诗论琴,把部队扔在那里不管了,他连忙示意让部队坐下。现场指挥立即发出口令:“请注意!全体——坐下!”

    老乡们也都重新围拢上来,等待恢复演出。姑娘席地坐在台口,盘起双腿,将古琴平平架在大腿上。自古便是这样盘腿抚琴的,她取的是最为标准的一种弹奏姿势。

    自然是由齐竞担任了报幕员,他这才想起,不曾问过北平女学生姓名。

    “我姓汪,叫汪可逾。三点水的汪,可不可以的可,逾越的逾。”

    “下面安静!下面安静!现在,让我来介绍这位古琴艺术家汪可逾女士。大家看到了吗?古琴,也叫‘七弦琴’,又称‘瑶琴’‘玉琴’。是中国一种最早的弹拨乐器,有文字可考,不会晚于尧舜时期。好了,我不能再多口多舌招人讨厌了,就请小汪同学为大家演奏一支古琴曲,好不好啊?”

    “好!”来自山区的农民士兵们,祖祖辈辈不知古琴为何物,台下虽有反应,但不甚热烈。

    只见汪姑娘缓缓抬起右臂腕,纤纤素手弹出了一个散音——空弦音。她的这张宋琴共鸣极佳,洪亮一如铜钟。团长看出,北平女学生从不曾在这样的野台子上表演过,不知道先要大喊大叫报出自己的演奏曲目来。

    他问:“小汪同学,你第一个弹什么曲子?”

    “《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齐竞也略知一二。唐代化为《高山》《流水》两支乐曲,后经清人蜀派琴家张孔山改编,以大量滚、拂、绰、注等手法,作洋洋之水声,人称“七十二滚拂”。至今更一统天下,诸多名家几乎无一人不是尊张氏传谱《流水》来演奏的。齐竞心存疑惑,难道这个小小年纪的女琴童与众不同吗?

    他问:“请问小汪同学,你弹《高山》,还是《流水》?”

    汪可逾加重语气回答:“不是《高山》,也不是《流水》,是《高山流水》!”

    “这么说,你从来不弹《高山》,也不弹《流水》,是吗?”

    “是的,我只弹《高山流水》。”

    “是老师要求你这样,还是家长规定下来的?”

    “不是老师,也不是家长,纯粹是我自作主张。”

    齐竞以探讨的语气说:“好多人讲,‘七十二滚拂’汹涌起伏,大气磅礴,构成了全曲最华丽最坚实的高潮,为什么不可以一试呢?”

    古琴女孩从容回答说:“不做过多缓急变化,任其一路流淌下去,让人领略到‘不舍昼夜’的意味,不是更有内在神韵吗?”

    齐竞深深点头,转身报出了第一首曲名:《高山流水》。

    离开舞台一段距离,便可以隐约听到远处接连不断的炮声。台下观众早把战火纷飞隆隆炮声掷诸脑后了,一支古琴曲营造出了超乎音响感受的一种空幻氛围,清风明月,万籁俱寂,令全场军民泰然心悦,陶醉不已。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汪可逾在夜老虎团晚会上毛遂自荐要演奏古琴曲,这给已经下令部队解散、准备整顿纪律的齐竞出了难题,小说细致地刻画了齐竞矛盾的心理。 B、宋琴与唐诗、《高山》与《流水》,恍若腥风血雨中飘来的一缕清风,小说不吝笔墨呈现这些民族传统文化的瑰宝,使全文浸润一种深沉典雅的韵律。 C、虽然汪可逾的演奏很精彩,但由于晚会观众基本是来自山区的农民士兵,祖祖辈辈不知古琴为何物,所以听完演奏反应不甚热烈,也在情理之中。 D、齐竞希望欣赏到“七十二滚拂”的华丽坚实,汪可逾希望让人领略到“不舍昼夜”的意境,这既符合两人不同的身份,也见出两人不同的性格特征。
(2)、请以汪可逾为例,简要分析小说塑造人物形象时运用的表现手法。
(3)、小说具有深沉的现实主义质地和浓郁的浪漫主义气息,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列文字,完成问题

捡烂纸的老头

汪曾祺

       烤肉刘早就不卖烤肉了,不过虎坊桥一带的人都还叫它烤肉刘。这是一家平民化的回民馆子,地方不小,东西实惠,卖大锅菜。炒辣豆腐,炒豆角,炒蒜苗,炒洋白菜。比较贵一点是黄焖羊肉,也就是块儿来钱一小碗,在后面做得了,用脸盆端出来,倒在几个深深的铁罐里,下面用微火煨着,倒总是温和的。有时也卖小勺炒菜:大葱炮羊肉,干炸丸子,它似蜜……主食有米饭、馒头、芝麻烧饼、罗丝转;卖面条,浇炸酱、浇卤。夏天卖麻酱面。卖馅儿饼。烙饼的炉紧贴着门脸儿,一进门就听到饼铛里的油吱吱喳喳地响,饼香扑鼻,很诱人。

      烤肉刘的买卖不错,一到饭口,尤其是中午,人总是满的。附近有几个小工厂,厂里没有食堂,烤肉刘就是他们的食堂。工人们都在壮年,能吃,馅饼至少得来五个(半斤),一瓶啤酒,二两白的。女工们则多半是拿一个饭盒来,买馅饼,或炒豆腐、花卷,带到车间里去吃。有一些退休的职工,不爱吃家里的饭,爱上烤肉刘来吃“野食”,爱吃什么要点儿什么。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主儿,原来当会计,他每天都到烤肉刘这儿来。他和家里人说定,每天两块钱的“挑费”都扔在这儿。有一个煤站的副经理,现在也还参加劳动,手指甲缝都是黑的。他在烤肉刘吃了十来年了。他来了,没座位,服务员即刻从后面把他们自己坐的凳子搬出一张来,把他安排在一个旮旯里。有炮肉,他总是来一盘炮肉,仨烧饼,二两酒。给他炮的这一盘肉,够别人的两盘,因为烤肉刘指着他保证用煤。这些,都是老主顾。还有一些流动客人,有东北的,山西的,保定的,石家庄的。大包小包,五颜六色,男人用手指甲剔牙,女人敞开怀喂奶。

      有一个人是每天必到的,午晚两餐,都在这里。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他,是个捡烂纸的。他穿得很破烂,总是一件油乎乎的烂棉袄,腰里系一根烂麻绳,没有衬衣。脸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好像是浅黄的。说不清有多大岁数,六十几?七十几?一嘴牙七长八短,残缺不全。你吃点儿软和的花卷、面条,不好么?不,他总是要三个烧饼,歪着脑袋努力地啃噬。烧饼吃完,站起身子,找一个别人用过的碗,自言自语(他可不在乎这个):“跟他们寻一口面汤。”喝了面汤:“回见。”没人理他,因为不知道他是向谁说的。

      一天,他和几个小伙子一桌,一个小伙子看了他一眼,跟同伴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多了心:“你说谁哪?”小伙子没有理他,他放下烧饼,跑到店堂当间:“出来!出来!”这是要打架。北京人过去打架,都到当街去打,不在店铺里打,免得损坏人家的东西搅了人家的买卖。“出来!出来!”是叫阵,没人劝。压根儿就没人注意他。打架?这么个糟老头子?这老头可真是糟,从里糟到外。这几个小伙子,随便哪一个,出去一拳准把他揍趴下。小伙子们看看他,不理他。

       这么个糟老头子想打架,是真的吗?他会打架吗?年轻的时候打过架吗?看样子,他没打过架,他哪里是耍胳膊的人哪!他这是干什么?虚张声势?也说不上,无声势可言。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没人理他,他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把没吃完的烧饼很费劲地啃完了。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本来也没有多大情绪。“跟他们寻口汤去。”喝了两口面汤:“回见!”

       有几天没看见捡烂纸的老头了,听煤站的副经理说,他死了。死后,在他的破席子底下发现了八千多块钱,一沓一沓,用麻筋捆得很整齐。

他攒下这些钱干什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垫底的人

陈大超

    终于调到一个局机关,吃上朝思暮想的“财政饭”,徐芳高兴得一天到晚都是笑盈盈的,可是等她醒过神来,她就发现在这个既讲级别也讲资历同时也讲能力的机关里,她原来是个垫底的人,谁都可以指派她,谁都可以指责她,谁都可以对她垮下脸来。人到中年、在原来的单位里大小是个头儿的徐芳,心里的高兴劲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好在没过多久,局里又来了一个脑子不好使的人——基本上就是个只能拖拖地夹夹报纸冲冲厕所的傻瓜。虽然傻瓜来头不小,但徐芳仍然可以把他当作垫底的人,只要她受了谁的窝囊气,她立刻就找到傻瓜,或者说“把地再拖一遍!”或者说“把报纸都好好夹起来!”或者说“帮我捶捶背!”傻瓜简直像个一摁按钮就立刻动作起来的机器人,不论你的脸色多难看,不论你对他的指使多么不合情理,他都是一点反应一点想法也没有。

    这个名叫闵天飞的傻瓜,考大学时离读清华的分数仅仅只差一分,一阵狂笑就变成了一个痴不痴呆不呆的傻瓜了。徐芳也挺同情他的,但她一旦受了谁的气,仍然要把他当作出气筒,恶言恶语地把他使唤一通,让自己产生某种虚幻的优越感。她甚至觉得在这个机关里,对她真正重要的,不是那些局长科长们,而是这个傻瓜——没有这个傻瓜给她垫底,她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过下去。

    这天上班,她居然没见到天飞,楼上楼下各个科室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他的身影。一问,原来是他家里人领着他到上海治病去了。她听了心里猛然一惊,接下来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心神不宁的。她就总是下意识地跟人家讨论:“你说天飞的这种病真的能治好吗?”“你说天飞的病治好的把握到底有多大?”还假惺惺地说:“要是真能治好那就太好了啊!”其实她潜意识中非常害怕他真的给治好了。

    一个星期后天飞出现在局里的时候,仍然是那副呆不呆傻不傻的样子。徐芳见了差点笑出声来。她也仍然常常在背后整他、吼他,拿他垫底、出气。后来她竟然发展到敢用鸡毛掸子打他了。也就有一次,她一失手,竟然将鸡毛掸子重重地打在他的后脑勺上。打得他当时猛地一激灵,全身仿佛触了电似的一抽搐。谁也没想到,这一击,竟然使天飞的智力因此而恢复了。

    天飞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再到局里上班的时候,脸上就再无半点呆气傻气了,局长也不让他再做那些杂事了,而是要他在秘书科“适应适应”。仅仅过了两三个月,天飞就给人一种英气勃勃年轻有为的感觉了。自然,在这个局里,徐芳又成了一个垫底的人了。她是多么后悔啊!后悔自己竟然用鸡毛掸子去打他——这一打,又把自己打入了度日如年的冰窟里。

    她常常幻想在天飞独自在办公室里值班的时候,悄悄地出现在他的后面,用一个暗中准备好的小木棒,对着他的后脑勺乒乒乓乓地从各个角度猛敲一气——再把他脑子里的那个开关敲关上……

(原载《金山》2003年第2期)

阅读下面作品,完成下题。

香椿注

①在海外生活,很多日常琐细都可以勾动你的乡思,但是,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比香椿更带乡土气息而弥足珍贵的了。我本南方人,香椿的滋味是到了北方做事时才开始品尝领略的。那时就知道,此乃掐着时辰节气稍纵即逝的稀罕美味。美国好像只长“臭椿”,不长香椿。客居这些年,常看妻子为香椿魂牵梦绕,我这个“北方女婿”真是“心有戚戚焉”——少一种嗜味就少一种牵挂,都说:香椿之香味,植于深土深根,得之日月精华,闻之尝之可以令嗜者“不知肉味”,我无论如何体会不出来。——可是,神了吧? 那天,顺路看望完张充和先生,正要出门,老人笑盈盈递过来一个塑料袋子,打开一瞧——天哪,一大捧香椿芽苗! 嫩红的芽根还滴着汁液,袅散着阵阵香气。——这不是做梦吧? 这可是在此地寸芽尺金的香椿哪! 看我这一副古怪表情,张先生笑笑,把我引到后院,手一指,又把我惊了一个踉跄:阳光下的草坪边,茂盛长着一小片齐人高的香椿林!

②不经意就撞进了一座金山银山。这段香椿奇遇引发的感觉,其实就是我每一回面对张充和先生的感觉。

③张充和,出于敬重,大家都唤她“张先生”。稍稍熟悉民国掌故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一个连缀着许多歌哭故事的名字,更仿佛是一个从古画绫缎上走下来的名字。她是已故耶鲁东亚系名教授傅汉斯的夫人。因为张兆和是她的亲姐姐,她的名字常常会跟沈从文联系在一起。她是陈寅恪、金岳霖、胡适之等一代宗师的好友兼诗友。她在书法、昆曲、诗词方面颇有造诣,早在三十年代就曾在北大开班讲授,享誉一时。一九四三年在重庆粉墨登台的一出昆曲《游园惊梦》,曾轰动大后方的杏坛文苑,成为抗战年间一件文化盛事。一九八一年四月十三日,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国部在即将落成的仿苏州园林“明轩”,举行盛大的唱曲会,映着泉亭曲径、回廊庭榭,张充和素雅玲珑,并无半点浓妆,在宫羽之间珠圆玉润,听者如痴如醉,掌声如雷如潮。

④这样一位在书卷里、画轴里着墨留痕的人物,如今年过九旬却依旧端庄隽秀,还可以和你在明窗下、书案边低低絮语、吟吟谈笑,这可不就是人生最大的奇缘吗?

⑤我不敢冒称是张先生的忘年小友。只是因为住得近,年前傅汉斯先生久病离世后,惦念着年迈独处的老人家,我便时时会当“不速之客”,探访问安。于是,仿佛走进时光的回廊,曾经镶缀在历史册页中的那些人物,重新活现在老人和我的言谈中。那是让一坛老酒打开了盖子的感觉,不必搅动,岁月沉酣的馨香慢慢在屋里弥散开来。

⑥有一回,带故世多年的老作家章靳以的女儿章小东夫妇造访张充和,老人搂住小东,言说着当年和靳以的旧事,又讲到巴金、万家宝、老舍……恨不得把那段锦绣日子,一丝丝一缕缕地全给揪扯回来。自此登门,老人常常会跟我念叨“老巴金”。“……老朋友都走光啦,也不等等我,只有老巴金,还在海那边陪着我。”确实,环望尘世,看着往日那些跌宕、倜傥的身影一个个凋零远去,自己孑然一身独立苍茫,日日时时缠绕着这位世纪老人的,会是怎样一种废墟样的荒凉心情呢?“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那天,张先生向我轻轻吟出自己的旧诗句,似乎隐隐透露出内心淡淡的哀伤。——可是不。你感觉不到这种“荒凉”和“哀伤”。老人的日子过得娴静有序,除每天读书、习字,就在后院的瓜棚、豆架之间忙活。

⑦“……老巴金好玩呀,”那一回,张先生要送我几盆黄瓜秧子,边点算她的宝贝,边给我说着旧事,“抗战那一年,我弟弟和巴金一家子逃难到了柳州,就住在一座荒弃的学堂里。晚上睡觉,巴金弟弟李采臣在枕头前点了蚊香,睡着了把枕头睡到蚊香上烧起来,满房都是烟,拿鞋底也压不灭。巴金说:‘我们每人吐口水,浇熄它!’哈,吐口水管什么用呀! 后来还是巴金把枕头丢到街心才免去这场火灾,但地板上烧焦了一大块。”老人笑得响脆:“嗬,那年回上海,跟巴金提起这件事,他还记得,笑笑说:‘我可没那么聪明,是我弟弟的主意。’你看巴金多幽默——他说他没那么聪明!”

⑧搭好棚架的瓜秧、豆秧,满眼生绿,衬着探头探脑的青竹林、香椿林,托出了老人生命里依旧勃勃的生机。

⑨几天后见着先生,她连声笑道:“错了错了!”我问怎么错了,她说:“说是给你两棵黄瓜秧,却给了你两棵葫芦秧,我自己倒只剩下一棵了,你看,是能结出这么大的葫芦瓤的好秧子哪!”

⑩厨房墙上挂着的,果然是一个橙黄色的风干了的大葫芦。

⑪“不怪我吧? 那天你忙着说巴金……”

⑫“—怪巴金!”老人口气很坚决,却悠悠笑起来,“嗨,那就怪我们老巴金吧…”

⑬都说每一段人生,都是一点微尘,而浮托着这点微尘的时光,又是什么呢? 这些天写稿子累了会听听钢琴曲,琴音如泉琮琤,时光就像弹奏钢琴的左右手——大多时候,记忆是它的左手,现实是它的右手;有时候,记忆又是它的右手,现实反而是它的左手——记忆成了旋律主体,现实反而退到对位、和弦的背景上了。

⑭人生,在不同的阶段,记忆和现实,黑键和白键,就是这样互相引领,互相交替地叠写着,滚动着,流淌着——有高潮,有低回,有快扳 中板,也有慢板和停顿……所以,生命这点微尘,才会一如音乐的织体一样,在急管繁弦中透现生机生意,在山重水复间见出天地豁朗,又在空疏素淡中味尽恒常的坚韧、寂默的丰富,以及沉潜慎独的绵远悠长啊。

⑮午后下过一场新雨,我给老人捎去了一把刚上市的荔枝。听说我要到北部去看望在那里教中文暑校的妻子,先生便把我领到后院,掐了一大把新冒芽头的香椿。

二○○五年六月二十日至七月六日

于美国康州衮雪庐—青山州明德大学

注释:本文选自旅美作家苏炜的散文《母语的诸天——耶鲁长短章》,有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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