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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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散文阅读。阅读《母亲的羽衣》,回答下面题目。
(1)讲完了牛郎织女的故事,细看儿子已经垂睫睡去,女儿却犹自瞪着坏坏的眼睛。忽然,她一把抱紧我的脖子:“妈妈,你说,你是不是仙女变的?”
(2)女儿的问话充满童真和稚气。我真的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但这句问话却像一把无形的钥匙,开启了情感与记忆的箱箧……
(3)许多年前,那时我自己还是小女孩,我总是惊奇地窥伺着母亲。记忆中母亲晒箱子的时候就是我兴奋欲狂的时候。
(4)母亲的樟木箱子又深又沉,像一个浑沌黝黑初生的宇宙。我还记得的是阳光下竹竿上富丽夺人的颜色,怪异却又严肃的樟脑味,以及我在母亲喝禁声中东摸摸西探探的快乐。
(5)我唯一真正记得的一件东西是幅漂亮的湘绣被面,雪白的缎子上,绣着兔子、翠绿的小白菜和红艳欲滴的小萝卜。母亲一边整理,一面会回过头来说:“别碰,别碰,等你结婚送给你。”
(6)那幅湘绣后来好像不知怎么就消失了,我也没有细问。但不能忘记的是母亲打开箱子时那份欣悦自足的表情,会让我觉得她忽然不属于周遭的世界,那时候她会忘记晚饭,忘记我扎辫子的红绒绳。
(7)除了晒箱子,母亲最爱回顾的是早逝的外公对她的宠爱。外公总喜欢带她上街去吃点心,而当年的肴肉和汤包又是如何好吃,甚至煎得两面黄的炒面和冰糖豆浆都是超乎我想象力之外的美味。
(8)每听她说那些事的时候,我都惊讶万分——我从有记忆起,母亲就是一个吃剩菜的角色,红烧肉和新炒的蔬菜简直就是理所当然地放在父亲面前的,她自己的面前永远是一盘杂拼的剩菜和一碗“擦锅饭”。
(9)母亲每讲起那些事,总有无限的温柔,她既不感伤,也不怨叹,只是那样平静地说着,并不想把那个世界拉回来。下一顿饭她仍然会坐在老地方吃那盘剩菜;而到夜晚,她会照例一个门一个窗地去检点去上闩。她一直都负责把自己牢锁在这个家里……
(10)其实世上哪一个母亲不曾是穿着羽衣的仙女呢?像故事中的小织女,她们都曾住在星河之畔,织虹纺霓,藏云捉月,几曾烦心挂虑?她们是天神最偏怜的小女儿,她们终日临水自照,惊讶于自己美丽的羽衣和美丽的肌肤,她们久久凝注着自己的青春,被那份光华弄的痴然如醉。
(11)而有一天,她的羽衣不见了,她把洁白的羽衣拍了又拍,无声无息的关上箱子,藏好钥匙。是她自己锁住那身昔日的羽衣的。她不能飞了,因为她已不忍飞去。——她已经决定做一个母亲。
(12)女儿没有得到答案,哪肯善罢。双臂将我的脖颈搂得更紧:“妈妈?你到底是不是仙女变的?”
(13)我回过神来,却又一时愣住,我究竟是不是仙女变的,我不想也不方便告诉她什么,只胡乱应付着:“不是,妈妈不是仙女,你快睡觉。”
(14)对我的搪塞,女儿将信将疑。她听话地闭上眼睛,旋又不放心地睁开:“如果你是仙女,也要教我仙法哦!”
(15)我笑而不答,替她把被子掖好。其实我真的想对她说:“是的,妈妈曾经是一个仙女,在她做小女孩的时候。但现在,不是了,你才是,你才是一个小小的仙女。”
(选自《张晓风经典散文》,当代世界出版社,有改动)

(1)、认真阅读全文,想一想,文中“母亲的羽衣”究竟指的是什么?以此为题有什么好处?

(2)、揣摩并理解下面两个句子的含义。
①其实世上哪一个母亲不曾是穿着羽衣的仙女呢?
②其实我真的想对她说:“是的,妈妈曾经是一个仙女,在她做小女孩的时候。但现在,不是了,你才是,你才是一个小小的仙女。”

(3)、读第(6)至(8)自然段,回答下面的问题。
①第6、7两段中加点词语“欣悦自足”和“最爱回顾”有着怎样的表达效果?
②从第(7)段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出“母亲”在小时候倍受宠爱、尽享“美味”,而第(8)段中作者却说“我从有记忆起,母亲就是一个吃剩菜的角色”。你认为作者这样写有什么作用?
③综观这几段内容,从中可以看出“母亲”有着怎样的特点?

(4)、你认为本文表达的主题是什么?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干净

孙道荣

    工头指指身后的中年人,对他说,经理,这是我们最好的水电师傅了,姓黄。他一定能帮你修好。

    他看了一眼,没见过,见过也记不得,工地上成百上千的工人,他哪能都记得啊。再说,工地上的工人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连工头有时候都分不清谁是谁。他说,那好,黄师傅,我们走吧。

    岳父家的下水道又堵了,弄得家里水漫金山,臭气熏天。接到电话后,他赶紧让工头找个水电工,去帮他处理下。

    他打开了车门。黄师傅拎着一个皱巴巴的工具包,跟在他身后,犹疑地说,经理,我身上太脏,你告诉我地址,我还是自己骑车过去吧。

    没事,快上车,家里水管还在往外冒水呢,来不及了。他说。

    黄师傅扭扭捏捏地上了车,欠着身坐下,两只腿,紧紧地蜷缩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黄师傅的脸上,全是汗水,黄师傅用手背一抹,本来又黑又灰的脸,变得更花了。

    他从后视镜上瞄了黄师傅一眼,一踩油门,向岳父家开去。真是越急越乱,半路上,小车的后胎爆了。他无奈地将车停靠在路边。

    只能打的了。可是,这条路上几乎没什么出租车,偶尔经过一辆,还是有人的。他焦急地四处张望,不远处有个公交站,他走过去一看,线路经过岳父家附近。正在这时,一辆公交车,缓缓驶了过来。

    他和黄师傅,一起跳上了公交车。乘客不多,还有几个空座位。他找了一个双排的空位子坐下,正犹豫着要不要喊黄师傅过来坐,黄师傅已经在他前面的一个空位子上,坐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刚才在小车里,他就闻到了黄师傅身上很重的汗馊味。

    随着车子的颠簸,他微微打起了盹。虽然不必像黄师傅们那样日晒雨淋,但他这个项目经理,其实也是蛮辛苦的。车子里忽然嘈杂起来。是一个大站,上车的乘客很多。车厢里骤然挤了起来。“妈妈,好挤啊。”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他寻声看过去,在他前方,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人群挤压到座椅边,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妈妈的衣角,倾斜的身子似乎随时会摔倒的样子。他有点迟疑,要不要站起来,给这对母女让个座。坐在前面的黄师傅,忽然站了起来,“小姑娘,你来坐吧。”

    小女孩的母亲看了看黄师傅,又快速瞄了一眼黄师傅坐过的座位,坚定地摇着头,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到了,我们不坐。”说着,一把拉住正准备往黄师傅的座位上坐的小姑娘,向后车厢挤去。黄师傅尴尬地站着,扭头看着小女孩,不情愿地跟着妈妈向后挤去。他和黄师傅的目光,不经意地撞在一起。黄师傅难为情地低下了眼帘,闷头又坐了下去。

    到站了。下车的时候,他惊讶地看见,小女孩和她的妈妈,还挤在车厢的过道上,她们没有下车。黄师傅拎着工具包,跟在他身后,向他岳父家走去。

    上楼的时候,黄师傅忽然自嘲地对他说,汗味太重了,连坐过的座位人家都不肯坐。他重重地拍拍黄师傅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他就让工头在工地上,建了一个淋浴池。这笔经费,预算里没有,从来就没有过。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公司不肯出这笔费用,他就从自己的承包奖里支出。

    他觉得,自己做不成什么大事,但至少可以让自己的工人,能够干净一点、体面一点地走出去。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有一天,我在家听到打门,开门看见老王直僵僵地镶嵌在门框里。往常他坐在登三轮的座上,或抱着冰伛着身子进我家来,不显得那么高。也许他平时不那么瘦,也不那么直僵僵的。他面色死灰,两只眼上都结着一层翳,分不清哪一只瞎、哪一只不瞎。说得可笑些,他简直像棺材里倒出来的,就像我想象里的僵尸,骷髅上绷着一层枯黄的干皮,打上一棍就会散成一堆白骨。我吃惊说:“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吗?”

    他“嗯”了一声,直着脚往里走,对我伸出两手。他一手提着个瓶子,一手提着一包东西。

    我忙去接。瓶子里是香油,包裹里是鸡蛋。我记不清是十个还是二十个,因为在我记忆里多得数不完。我也记不起他是怎么说的,反正意思很明白,那是他送我们的。

    我强笑说:“老王,这么新鲜的大鸡蛋,都给我们吃?”

    他只说:“我不吃。”

    我谢了他的好香油,谢了他的大鸡蛋,然后转身进屋去。他赶忙上住我说:“我不是要钱。”

    我也赶忙解释:“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免得托人捎了。”

    他也许觉得我这话有理,站着等我。

    我把他包鸡蛋的一方灰不灰、蓝不蓝的方格子破布叠好还他。他一手拿着布,一手攥着钱,滞笨地转过身子。我忙去给他开了门,站在楼梯口,看他直着脚一级一级下楼去,直担心他半楼梯摔倒。等到听不见脚步声,我回屋才感到抱歉,没请他坐坐喝口茶水。可是我害怕得糊涂了。那直僵僵的身体好像不能坐,稍一弯曲就会散成一堆骨头。我不能想像他是怎么回家的。

    过了十多天,我碰见老王同院的老李。我问:“老王怎么了?好些没有?”

    “早埋了。”

    “呀,他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死的?就是到您那儿的第二天。”

    他还讲老王身上缠了多少尺全新的白布——因为老王是回民,埋在什么沟里。我也不懂,没多问。

    我回家看着还没动用的那瓶香油和没吃完的鸡蛋,一再追忆老王和我对答的话,捉摸他是否知道我领受他的谢意。我想他是知道的。但不知为什么,每想起老王,总觉得心上不安。因为吃了他的香油和鸡蛋?因为他来表示感谢,我却拿钱去侮辱他?都不是。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善念

[新加坡]尤金

①那天,我和好友阿展去吃叉烧面,吃着,吃着,阿展突然动情地向我讲述了一桩陈年往事。

②中学时,阿展的父亲失业,在贫穷的央缝里苟延残喘的母亲,无法挤出多余的钱给阿展买午餐。每天上学,母亲仅仅给他两片面包,撒点白糖,让他就着自来水草草果腹。

③他对我说:“不曾试过‘饥火中烧’的人,绝对难以想象饥饿的可怕。起初,你看到什么都想吞,桌子、椅子、书包……甚至,风和雨,你都想吃想喝。接着,痛来了,就像有人在你胃里挂了个鱼钩,然后死命拉,每一寸胃壁都在狂喊疼瘸!母亲教我喝大量的自来水,胃沉甸甸的,便感觉不到痛了。”

④学校里一个卖叉烧面的中年妇人,从其他学生口中知道了他的窘境。有一天,她主动找到他,温婉地对他说:“我每天准备的食材都有剩余,带回家去,嫌麻烦;倒掉嘛,又太浪费了。以后,你每天来我的摊子,我给你煮碗面吃。”

⑤纵然是傻子,也知道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阿姨想保护阿展的自尊心,可阿姨不知道,阿展的自尊心早就被饥饿吞噬了。阿展在心里默默地说:“阿姨,谢谢您。这份情,我记在心上了。”

⑥每天扎扎实实一大碗叉烧面,给了他活力、精力和动力。他埋头苦读,凭借奖学金读到大学,毕业后,在政府部门任职。他始终没有忘记学校里那个善心的面摊阿姨。

⑦终于,这一天,他带着一张支票,返回当年的学校。

⑧摊还在,阿姨还在,叉烧面的香气依旧,只是阿姨老了,皱纹如叶脉细细铺在脸上。

⑨阿展报上姓名,面摊阿姨非常高兴,一个劲儿地喊道:“啊,我一直都记挂着你!你长高了、变壮了,我差一点儿不认得你了!”

⑩阿展简单地述说了自己离校以后的情况,末了,取出支票,请阿姨收下。阿姨看也不看,便把支票推回去。阿展以为她客气,坚持要她收下,双方推来推去,相持不下。最后,阿姨叹了一口气,决定坦陈真相:“老实告诉你吧,当年,是你的年级主任韩老师要我这样做的。几年来,你在学校吃的每一碗面,都是由她付钱,每个月结一次账。不过,她再三交代,绝对不能让你知道,所以,我才一直保守秘密。现在,时过境迁,告诉你也无妨。”阿姨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啊,韩老师如今也不在了。”

⑪阿展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面摊阿姨,心里像有只受惊的麻雀,一下子被搅乱了。韩老师的形象,也快速浮现于脑际——黑白掺杂的头发直直地垂着,眸子含笑,说话慢条斯理的,有着用不完的耐心。她是他的语文老师,但只教了他一年。他毕业离校后,韩老师便因罹患乳腺癌而去世。记得曾有同学问他要不要去吊唁,他当时为了应付初级学院的考试而忙得天昏地暗,就没去。只是想起韩老师的孜孜不倦、鞠躬尽瘁,心里未免有些许遗憾和难过。

⑫如今,他和韩老师已阴阳两隔,才知道,韩老师一直像个慈母,默默地关注着他,照顾着他,直到他毕业。

⑬离开面摊后,阿展走向校长室,征得校方同意后,以校友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资助贫寒学生用餐。

⑭当年老师的一个善念,点燃了一个少年心中的火种——直到多年以后的今天,阿展还是学校里那个匿名的赞助者。

(摘自《新民晚报》,有删改)

文学作品阅读

我的老师
沈从文 汪曾祺

①沈先生教写作,写的比说的多。他常常在学生的作业后面写很长的读后感,有时会比原作还长。这些读后感有时评析本文得失,有时也从这篇习作说开去,谈及有关创作的问题,见解精到,文笔讲究。

②沈先生教创作还有一种方法,我以为是行之有效的。学生写了一部作品,他除了写很长的读后感之外,还会介绍你看一些与你这个作品写法相近似的中外名家的作品。记得我写过一篇不成熟的小说《灯下》,记一个店铺里上灯以后各色人的活动,无主要人物、主要情节,散散漫漫。沈先生就介绍我看了几篇这样的作品,学生看看别人是怎样写的,自己是怎样写的,对比借鉴,是会有长进的。

③沈先生就是这样教创作的。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教创作。我希望现在的大学里教创作的老师能用沈先生的方法试一试。

④学生习作写得较好的,沈先生就做主寄到相熟的报刊上发表。这对学生是很大的鼓励。多年以来,沈先生就干着给别人的作品找地方发表这种事。经他的手介绍出去的稿子,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他这辈子为别人寄稿子用去的邮费也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目了。

⑤沈先生教书,但愿学生省点事,不怕自己麻烦。他讲《中国小说史》,有些资料不易找到,他就自己抄,用夺金标毛笔,筷子头大的小行书抄在云南竹纸上,上课时分发给学生。他上创作课夹了一摞书,上小说史时就夹了好些纸卷。沈先生做事,都是这样,一切自己动手,细心耐烦。他自己说他这种方式是“手工业方式”。他写了那么多作品,后来又写了很多大部头关于文物的著作,都是用这种手工业方式搞出来的。

⑥沈先生有很多书,但他不是“藏书家”,他的书,除了自己看,也是借给人看的,联大文学院的同学,多数手里都有一两本沈先生的书。直到联大“复员”,有些同学的行装里还带着沈先生的书,这些书也就随之漂流到四面八方了。

⑦沈先生不长于讲课,而善于谈天。谈天的范围很广,时局、物价……谈得较多的是风景和人物。他几次谈及玉龙雪山的杜鹃花有多大,某处高山绝顶上有一户人家!谈徐志摩上课时带了一个很大的烟台苹果,一边吃,一边讲,还说:“中国东西并不都比外国的差,烟台苹果就很好!”谈梁思成在一座塔上测绘内部结构,差一点从塔上掉下去。谈林徽因发着高烧,还躺在客厅里和客人谈文艺……沈先生谈及的这些人有共同特点。一是都对工作、对学问热爱到了痴迷的程度;二是为人天真,倒像一个孩子,对生活充满兴趣,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永远不消沉沮丧,无机心,少俗虑。这些人的气质也正是沈先生的气质。“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沈先生谈及熟朋友时总是很有感情的。

⑧沈先生在西南联大是一九三八年到一九四六年。一晃,四十多年了!(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下题。

皱皮苹果

①从郊区书房回到城里的家,总会遭一大摞待拆看的信件,我的习惯是先看熟悉者的,对于那些寄件方不熟悉的,一般是先拆看外表堂皇的,这是否有些个“嫌贫爱富”?

②但“金玉其外”的诱惑,恐怕是很多人都难以拒绝的,尽管往往会发现“败絮其中”,也只好叹息一声了之。有的来信,信封寒酸,字迹幼稚,右下角的地址是某镇某村,由作协或编辑部贴条转来,根据近年来的经验,这样的信函,很少是读我新作品后告知感想的读者来信,多半是附上他写的并不成熟的习作,希望我能往报刊推荐的。

③回到城里,大体浏览一下积存的信件后,我多半会下楼,到附近绿地逾遛。那天到票友聚集的廊亭,听他们轮番演唱,几位经常炫技的票友,已成为我们那一带的明星,我一见他们那堂皇的架势,就总要坐到廊栏上洗耳恭听,无论是裘派黑头,还是程派青衣,听着那些唱段,真觉得满耳落花,满心沁芳。

④不仅那些名票脸熟,就连总去旁听的,也有若干熟脸。有位年纪估计跟我相仿的,个头矮小,其貌不扬,他欣赏时,总轻闭双眼,一只手还随那声腔在膝上轻扣,他那满脸的皱纹也微微抖动,令我觉得非常滑稽。

⑤那天傍晚遛弯回家,饭后想吃水果,去阳台取。我家的水果一般都放在阳台的一个大

纸匣里,弯腰一看,所储水果不多了,我发现角落里,有只不大的苹果,显然是很久以前买来后一直忘了吃的,赶忙取出来,放在手心里一看,它那表皮已经干燥得起皱了。

⑥想起多年前读过的一首诗,忘了是国人写的还是翻译过来的,里头有几句是以苹果的名义请求:“削我皮,或者用牙啃/之前,能否仔细欣赏一下/我表皮的美丽。”

⑦苹果,以及其他水果,确实有权利这样地要求人类。实际上我是一贯比较注意水果外表的,而且经常“以貌取果”,也懂得把比如说苹果的外皮当做专门的审美对象。

⑧我曾很小心地将一只大苹果那华丽的外衣削成连续不断的螺丝转,然后将它巧妙地搁放到桌子上,令它望去仍是一只完整的大苹果。

⑨我仔细端详那只皱皮苹果:它在被遗忘的那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让自己沾染霉菌,坚决地不腐烂,因此虽然它的表皮因脱水而发皱,却身无黑斑,并且让那红晕依然具有诱惑力,还散发出一种略带酒味的甜香。

⑩我把皱皮削掉,那苹果露出的果肉居然鲜若处子,先尝一口,异常香甜!吃完它,还回味了许久。

我忽然非常感动。它是怎样度过那些寂寞的日子,如何洁身自好、保存实力,甚至还利用那被冷落的时间,尽量把自己的糖分保持住的?

第二天,我又下楼遛弯,又去听那些票友演唱。那位我觉得颇为滑稻的听众,又在那里闭眼击节。待那边一曲唱完,我就跟他说,您何不来上一段?他脸倏地红了,像一只皱皮苹果。

接着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他,跟着劝,或者竟是跟着起哄,后来连操琴的也问,他究竞想露哪段?他呢,站起来,走到人群当中,说了声“让徐州”,清清嗓子,跟拉琴的对了对弦,然后在琴师配合下,居然唱起了言派腔,宛转优雅,吐字如珠。

那一刻,我觉得他仿佛就是那只削掉皱皮的苹果,因为在落寞中久久地自爱,保存住了一腔鲜活,一旦得以施展,则散发出沁脾的香甜。一曲终了,掌声不止。

我想到了那些信件,我承认,因为对积存的信件里那些“皱皮”的一贯轻视,有的启封后潦草一瞥,就马上当作废物丢弃。

现在,我提醒自己,也许,那会是一只“皱皮苹果”,虽然其貌不扬,但表皮里面,却会有鲜活的甜汁,我必须慎重对待,不得轻率处置。尽管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好比能唱言派“让徐州”的高手能人,但殷殷期待之心,确是有了。

又想到,悠悠人生,谁能永居中心?谁能永远有抢眼而马上被选取、光艳显示的机会?我自己,也颇像滑落到果匣角落的一只苹果,我能否努力避免感染霉菌,在洁身自好中,任凭表皮起皱,而内里仍默默地保持、积蓄着能贡献于他人、社会的精华呢?

【注释】①票友:业余的戏曲演员。②裘派黑头:裘派,是京剧流派。黑头,是指京剧中的花脸。后文中的“程派”“言派”都是京剧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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