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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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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浙江省温州十五校联合体2019-2020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中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木头人与空碗

蔡怡

    ①一九七九年,刚刚开放不久,住在美国的我,就兴冲冲地想帮父亲找他失散了四十三年的家人。对我这个念头,一向被母亲讥为木头人的父亲,反应并不热烈,只木木地回应:“别麻烦了,让他们永远活在我心中吧……”紧接着他在越洋电话中长叹一声,就不再言语了。我猜他又是眼神好遥远、好飘忽地望着无际的天空……父亲说他在十六岁时,也就是在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发生后,跟着学校离开老家山东聊城,做起了流亡学生,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见过父母。

    ②“胜利后,你怎么不赶快回家呢?”听故事的我摇着父亲问。

    ③父亲回答:“我正在沙坪坝中央大学念大四,要先去南京校本部把书念完呀!”

    ④“那念完书后就赶快回家啊!”我焦急地说。

    ⑤“唉!谁知那时家乡成了个名词,回不去啦!”父亲继续说故事。

    ⑥“一九四六年秋天,我一到山东青岛,就焦急地打听聊城的消息,但家乡的消息根本传不出来。到了一九四七年底,听说国民党的军队已经弃守,有位堂兄从聊城逃到济南,我就兼程由青岛赶去济南会面。但这堂兄劝我先别急着回去,因我去过重庆,恐会拖累家人。所以望着近在咫尺的聊城,我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胶济铁路即将被拦腰切断,再耽搁就回不了青岛。当时真是急得我捶胸顿足、扼腕兴叹!但也只有一步一回头地上了回青岛的火车。”

    ⑦“那后来呢?”我急急追问父亲。

    ⑧“后来……谁料得到当时国民党的军队会兵败如山倒?后来……不就和你妈逃到台湾来,就再也回不去啦!”

    ⑨故事就说到这儿,父亲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了。他的眼神好遥远、好飘忽地望着无际的天空……虽然父亲不再言语,我却在他的眼神中读到他因一时犹豫所造成的锥心蚀骨的痛与自责。所以打那时起,我就暗暗下决心,将来要帮父亲找他的家人。

    ⑩一九八一年,我不顾父亲的木然,悄悄托人在山东聊城登起寻人启事。

    ⑪刚开始登报,我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谁知半年后就收到了一封山东聊城蔡庄寄来的信。我拆信的手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信上捎来天大的好消息,说爷爷奶奶还活着,要父亲尽快回乡见上一面。我正要狂喜狂喊时,不经意瞄到信尾这自称是父亲堂侄儿的蔡宝意写的一行小字:我们这位堂叔本名应是蔡宝光,在家里还有一个等了他快一辈子的媳妇刘金娥……①看到这儿,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身起鸡皮疙瘩,好似有无数的电流通过,上下不停地颤抖……颤抖……这么多年来我终于明白,每次提起爷爷奶奶,父亲总是沉默不语、怅然长叹的原因了;也终于明白母亲总是讥讽父亲是个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的“木头人”的苦闷。这少小离家老大不回的痛,加上隐瞒曾做小丈夫的苦,几十年来就像石磨般一再地蹂躏着父亲的心,也难怪他被折磨成木头人哪!

    ⑫这封家书,让父亲背上了对婚姻不忠的原罪,让母亲在一夕之间成了小娘,让父母原本就不和的婚姻掀起了滔天巨浪。我望着那满怀期待却闯下大祸的家书,不知心中该怨谁。

    ⑬发飙了一百多天的母亲终于安静下来。到底一九四八年初,父亲来到自家门口却没有进去,除了逃避内战,也为逃一桩他不要的婚姻。对婚姻,他早做了抉择,聪明的母亲该明白吧。

    ⑭于是我劝父亲赶快经美国转赴大陆探亲。但因台湾当局的严厉警告,父亲坚持不敢走这条线路,我们也只有眼巴巴地等到一九八七年,台湾当局终于开放两岸观光了,这才急吼吼地经香港、北京直奔山东聊城蔡庄。

    ⑮当一群小辈簇拥出来一个满面风霜,双脚被缠过又放开,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看起来比父亲大上十岁的乡下农妇时,父亲完全不认人地问:“你是谁啊?”那农妇沙哑着声,有些腼腆地说:“我是刘金娥啊!”父亲愣了一下,先看了母亲一眼,然后焦急地问她:“咱父亲母亲还活着吗?”刘金娥不答话,请大家走进屋里,往前一指,两张遗像赫然摆在供桌上,奇怪的是,供桌上还放着一个早就被岁月洗褪了釉的空碗。

    ⑯蔡庄的人是怕父亲不回来,才撒下瞒天大谎。原来爷爷早在廿年前就过世了,而奶奶是在一九八一年才撒手人寰的。②刘金娥说:“我们娘……”她怯生生地看了眼母亲,改口说,“你娘生前每次开饭,都要放这个空碗在桌上。说这碗是你当年,也就是你十六岁那年,有天夜里突然由学校回来,喝了碗小米粥的碗。你这一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完全没了音信。但你娘一直相信你还活着,她说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看她的……”我大妈一面擦眼泪,一面指着供桌上和爷爷奶奶一起痴痴地等着父亲的那个空碗。

    ⑰一向言语不多的木头人父亲,终于在那个似曾相识的空碗面前完全崩溃了。他那忍了五十年的乡愁家恨,他那藏在心中五十年的自责与痛苦,终于像决了堤的黄河,一发不可收。只见他双腿慢慢跪了下来,望着他父母的遗像,号啕大哭……在我听来,父亲的哭声不是哭声,而是心灵深处那从未愈合的伤口,惨遭撕裂所发出的最痛苦的哀号,最愤怒的呐喊。但是,无论他怎样呐喊,又怎能唤回那五十年的岁月,那倚门而待、日日期盼的双眸,还有那两个心灵被扭曲的女人的青春?父亲心中的痛,是永远……也拔不出来了。

(1)、赏析文中画线语句。

①看到这儿,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身起鸡皮疙瘩,好似有无数的电流通过,上下不停地颤抖……颤抖……

②刘金娥说:“我们娘……”她怯生生地看了眼母亲,改口说,“你娘生前每次开饭,都要放这个空碗在桌上。

(2)、结合全文分析第①节中父亲“反应并不热烈”的原因。
(3)、分析文章第②-⑨节的叙述特色。
(4)、结合全文分析结尾处父亲“哭声”的内涵。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演好自己的偶像剧

——专访文文山

    他身上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才华”,另一个是“相貌”。有“粉丝”这样评价他:“横溢的才华吓跑了脸上的帅气。”还有人描述他的长相:“有惊无险,像街头的寻常路人。”最损的莫过于吴宪宗“歹毒”的大嘴:“看看他的词,再看看他的脸,你才明白,原来上帝是多么公平!”

    他便是方文山,周杰伦的“御用”词人。从《双截棍》、《东风破》、《七里香》,直到今天感人肺腑的《菊花台》,方文山用天马行空的文字与瑰丽的想象一次又一次冲击我们的感官,他几乎包办了周杰伦所有脍炙人口的精品,成为今日歌坛中无法撼动的“指标性人物”。此刻,他坐在我面前,接受我的采访。

    记者:你曾以亲身经历为范本写过一本励志书《演好你自己的偶像剧》。之所以有如此感悟,是否因为自己的成长故事充满励志色彩?

    方文山:成长对我来说,并非一帆风顺。我出生在台北一个小乡镇的普通家庭,家境不好,很小便开始勤工俭学了。每到寒暑假时我一般都会外出打工,比如送报纸、当餐厅服务员……当时也会觉得苦,但现在回想起来却蛮感激。因为有过那些困顿、不如意和苦难,今天的自己才会懂得惜福。

    记者:电影和写作曾经是你的理想,为何却写了歌词?

    方文山:当年我本想进电影圈发展,但是行业不景气,只好退而求其次写歌词。我想,总有一天,自己会慢慢靠近电影圈的。当时我的工作是安装防盗系统。工作时,我会随身带纸和笔,边工作边想歌词。有时突然想到一句好词,赶紧拿出笔把歌词记下。就这样,一年下来写了一百多首,四处投递出去。最终只有宪哥(吴宗宪)回了我的电话……

    机会显然眷顾方文山。当吴宗宪幸运地光顾之后,周杰伦又呼啸而来。...

    记者:周杰伦给你的最初的印象是什么?

    方文山:我们同时被宪哥签下词曲经纪约。起初对杰伦的感觉是:这个年轻人有些与众不同,做事酷酷的。接触久了,我发现他的确有资格酷。比如他钢琴弹得的确不错,音乐的确比别人更有创意,一年后,他又签了歌手约,显然是可造之才。

    记者:关于你和周杰伦彼此的作用,很多人都在探讨甚至争论不休。你自己认为呢?

    方文山:我们是相辅相成的。曲是架构,词是衣服。杰伦的曲天生已经很匀称了,旋律本身已经很动人,即便没有我的词,它一样存在。我只是帮他的旋律加画面,提供故事,让它更有血肉。

    记者:有没有想过如果搭档不是周杰伦,而是别的歌手,你的歌词还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吗?

    方文山:我想不会。好的作品需要好的曝光平台。杰伦的曲风便是强有力的曝光媒介,这种强强联手的效果便是“1+1=3”。

    目前,“粉丝”们为方文山与周杰伦的地位吵得不可开交。一种说法是周杰伦捧红了方文山,另一种说法是方文山成就了周杰伦,更有观点认为:这个年代,如果没有周杰伦,音乐将会很寂寞;如果没有方文山,周杰伦也会很寂寞。

    记者:你觉得,你的歌词能在浩若烟海的作品中脱颖而出,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方文山:风格。创作歌词时,我会故意强调段落与段落不见得有关系,但阅读时依旧有主题。我强调一种整体感觉,这在《爱在西元后》有着很好的体现。

    记者:你曾经说过一句话:一个人最大的悲哀是不想当自己。

    方文山:几年来,我在圈内看到许多年轻人不想扮演自己,永远羡慕别人,成天幻想当周杰伦、刘德华。与其羡慕别人,耽误自己的人生,不如做好优秀的自己。

    在“一切皆有可能”的今天,人人都憧憬着由麻雀变成凤凰。只是,变成凤凰的方文山却一再提醒:先甘心当一只麻雀,潜心演好自己的偶像剧。否则,既错过麻雀的欢愉,又无法企及凤凰的荣耀,那岂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围墙

陆文夫

    昨夜一场风雨,建筑设计所的围墙倒塌了。

    这围墙要倒,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它至少百年了,几经倒塌,几经修补。历次的修补都不彻底,三十多米长的围墙高低不平,弯腰凸肚,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何况一场风雨!

    早晨,开碰头会。现在我们研究一下围墙的问题,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吴所长用圆珠笔敲敲桌面,原来的围墙和我们单位的性质不协调,新围墙一定要新颖别致,达到内容和形式的统一。古典派黄达泉接茬儿了:围墙不但有实用价值,而且富有装饰意味,它对形成建筑群落的风格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现代派朱舟把茶杯一放:我们考虑问题要从实际出发,要造得高大牢固。两派之外的何如锦开口了:最合理的办法就是把塌下来的再垒上去,这在围墙的历史上是有例可循的。

    我想问一下,这围墙到底怎么修啊!这是行政科的马而立。

    这个三十七岁,非常干练的办事员,却有着一张不那么令人放心的娃娃脸。某些人见到他就疑虑:整天衣冠楚楚,活儿没有少干,身上却不见泥污,这就形迹可疑。如果整天穿工作服、劳动鞋在人前走来走去,那就另有一种效果:这人老成持重,艰苦朴素。稳妥往往是缓慢的同义语,这马而立却灵活得像自行车的轮盘,一拨便能飞转。

    “到底怎么修嘛,我提出了原则,同志们也提供了许多很好的意见,这就看你的了。”吴所长拍拍马而立的肩膀,“好好干!”

    一支烟还没有抽完,马而立已登起自行车直奔房屋修建站。

    星期六晚上,设计所门前拉起了临时电线,四只两百支光的灯泡把马路照得灼亮。砖瓦、石灰、琉璃砖装过来;垃圾、碎砖运出去。星期天清早开始砌墙。马而立忙得飞飞,还拉住看门的洪老头做帮手。泡茶,敬烟,寻找各色小物件,有时还飞车直奔杂货店。电灯直亮到夜间十一点。

    夜色中看这堵修好的围墙,颇有诗意。白墙,黑瓦,宝蓝色的漏窗泛出晶莹的光辉。树枝摇曳,灯光闪烁,好像童话般的世界深藏在围墙的里面。抬起头来,可以看到主建筑的黑色屋顶翘在夜空里,围墙带着和主建筑相似的风格进入了整体结构。附近的马路也变样了,好像是到了什么风景区的入口。

    马而立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办得最完美的一件大事!他在会议室的长沙发上睡了下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很甜。

    星期一早晨,上班的人们被突兀而起的围墙惊呆了,虽然人人都希望围墙赶快修好,如今却快得叫人毫无思想准备。如果工程是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今天加一尺,明天高五寸,人来人往,满地乱砖泥水,工程结束时人们会跟着舒口气。如今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不习惯,太扎眼。谁都看得出,这围墙比原来的好,可有些人左看右看,总觉得有点那个,吴所长始终不发表意见,他觉得这围墙似乎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又像在想象之外。他轻轻地说了一声:哎,没想到马而立的手脚这么快!

    被征求过意见的人很不满,觉得这围墙吸收正确的意见太少!他们指指点点:这围墙不中不西,穿西装戴瓜皮帽,缠绿围巾,这打扮是哪个朝代的?是呀,围墙是墙,造个大屋顶干什么呢?太单调啦,应当在中间造两个方如意!两头应该造尖角,翘翘的。所有感到有点那个的人都把围墙的缺点找了出来,他们批判能力总是大于创造能力。

    “马而立”,吴所长叫人了,“洪老头,你看见马而立上班没?”有人帮着寻找了,要对这个罪魁祸首当场质疑。

    看门的洪老头火气很大:“别鬼叫鬼喊的啦,人家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像你!”洪老头对那些轻巧话很反感:人家马不停蹄,衣衫湿透,那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来来往往的路人都评说这围墙很美很美。

    马而立揉着眼睛爬起来了,蒙蒙眬眬挨了一顿批……

    冬天,设计所召开建筑学年会,几位专家一进门便被这堵围墙吸引住了,左看右看,赞不绝口。会议便以围墙为话题:这围墙回答了城市建筑中的一个重大问题;既有民族风格,又不盲目复古;经济实用,和原有建筑物的风格统一。

    设计所的到会者喜出望外,想不到金凤凰出在鸡窝里!吴所长说:这主要是指导思想明确,同时发动群众进行充分的讨论。各派代表人物也沾沾自喜地夸耀自己的贡献。

    马而立没权参会,只是在会场进进出出,忙得飞飞,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弄来四只熊熊的炭火盆,使得房间里温暖如春,人人舒展。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那一排钻天杨

肖复兴

    四十多年前,从北大荒回到北京不久,我搬家到陶然亭南的地铁宿舍。走出宿舍,有一条大道,大道旁有一排新栽不久的钻天杨,瘦弱的树后有两间同样瘦弱的小平房,这是一家小小的副食品商店。

    我和店里的售货员很熟。年轻的那一位售货员,刚来不久。她个子不太高,面容清秀,长得纤弱,人很直爽,快言快语。她曾经不好意思地告诉我:没考上大学,家里非催着赶紧找工作,只好到这里上班。

    知道我在中学里当老师,她让我帮她找一些高考复习材料,她想明年接着考。我鼓励她:对,明年接着考!有这个心劲儿,最重要!每次去那里买东西,她都爱和我说话。我把看过的杂志和旧书借给她看,或者索性送给她。她见到我就叫我肖老师,我管她叫小冯同学。

有一次,她看完我借给她的一本契诃夫小说选。还书的时候,我问她读完这本书,最喜欢哪一篇?她笑了:这我说不上来,那篇《跳来跳去的女人》,我没看懂,但觉得特别有意思。

    1978年的夏天,我和她相互鼓励着,一起到木樨园中学参加高考。记得考试的第一天,木樨园中学门口的人乌泱乌泱的,黑压压拥挤成一团。高考放榜,我考上了,她没考上。从此以后,她不再提高考的事了,老老实实在副食店上班。

    大学毕业后,我搬家离开了地铁宿舍,发现旧杂志把床铺底下挤得满满堂堂。便想起了这位小冯同学,她爱看书,把这些杂志送给地好。我来到副食店,一眼就看见她坐在柜台里。看见我进来,她忙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叫我。我这才注意,她脸色有点黄,挺着个大肚子,小山包一样,起码有七八个月了。我惊讶地问道:这么快,你都结婚了?

    她笑着说:还快呢,我25岁都过了小半年!我们有同学都早有孩子了呢!

    那天告别时,地特意送我走出副食店。正是四月开春的季节,路旁那一排钻天杨的枝头露出了鹅黄色的小叶子,迎风摇曳,格外明亮打眼。在这里住了小九年,我似乎是第一次发现这钻天杨的小叶子这么清新,这么好看。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小冯同学。

    前些日子,我参加一个会议,到一座宾馆报到。那座宾馆新建没几年,设计和装潢都很考究,宽阔的大厅里,从天而降的瀑布一般的吊灯,晶光闪烁。一位身穿藏蓝色职业西式裙装的女士,大老远挥着手臂径直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来笑吟吟地问我:您是肖老师吧?我点点头,握了握她的手。她又问我:您还认得出我来吗?起初,我真没有认出她,以为她是会议负责接待的人。她笑着说:我就知道您认不出我来了,我是小冯呀!看我盯着她发愣,她补充道:地铁宿舍那个副食店的小冯,您忘了吗?

    我忽然想起来了,但是,真的不敢认了,她个子高了些,也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我对她说了这些感受,她咯咯笑了起来,说:还年轻呢?明年就整六十了。

    她还是那么直爽,言谈笑语的眉眼之间,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仿佛岁月倒流,昔日重现。我知道了她的经历:生完孩子没多久,她就辞掉副食店的工作,在家带孩子,孩子上幼儿园后,她不甘心总这么憋在家里,用她自己的话说“还不把我变成甜面酱里的大尾巴蛆?”便和丈夫一起下海折腾,折腾得一溜儿够,赔了钱,也赚了钱,最后合伙投资承包了这个宾馆,她忙里忙外,统管这里的一切。

    她说:中学毕业去副食店工作,到今年整整四十年。您看看这四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说:你过得够好的了!这不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吗?

    她略咯地笑了起来:还节节高呢!您忘了您借给我的那本契诃夫小说了吗?您说我像不像那个跳来跳去的女人?

    分别的时候,我问她,那个小小的副食店,现在还有吗?

    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那么小,跟芝麻粒一样的副食店,现在还能有吗?早被连锁的超市取代了。她还告诉我,地铁宿舍二十多年前就都拆平,盖起了高楼大厦,副食店早被淹没在楼群里了。不过,副食店前路旁那一排钻天杨,倒是没有被砍掉,现在都长得有两三层楼高了,已经成了那个地带的一景儿了呢!

    钻天杨,她居然还记得那一排钻天杨。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母亲的奖章

刘庆邦

    ①母亲去县里参加劳动模范表彰大会的时间,是1957年的春天。从县里回来,母亲带回了一枚奖章,还有一张奖状,奖状和奖章是配套的。

    ②而我只对奖章有印象。那枚奖章相当精美,的确是一件不错的玩意儿。我们小时候主要是玩泥巴,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可玩。母亲的奖章,像是为我提供了一个终于可以拿得出手的玩具。母亲把奖章放在一个用牛皮做成的小皮箱里,小皮箱不上锁,我随时可以把奖章拿出来玩一玩。我没把奖章戴在身上试过。因没见母亲戴过,我不知把奖章戴在哪里。有一次,我竟把奖章挂在门口的石榴树上了,好像给石榴树戴了一个大大的耳坠一样,挺逗笑的。

    ③我不仅自己喜欢玩奖章,别的小孩子到我们家玩耍,我还愿意把奖章拿出来向他们显摆,那意思是说:你们家有这个吗?没有吧!我只让他们看一看,不让他们摸。见哪个小孩子伸手想摸,我赶紧把奖章收了回来。

    ④不知什么时候,奖章不见了,我一次又一次把小皮箱翻得底朝天,连奖章的一点影子都没见到。奖章没长翅膀,它却不声不响地“飞”走了。母亲的奖章的丢失,对我们兄弟姐妹来说是一个谜,这个谜也许永远都解不开了。

    ⑤倘若母亲的奖章继续存在着,那该有多好,每看到奖章,我们就会想起母亲,缅怀母亲勤劳而光荣的一生。然而,奖章不在了,奖章却住进了我的心里。我放弃了对物质性的奖章的追寻,开始追寻奖章的精神性意义。

    ⑥当劳模不是百里挑一,也不是千里挑一,而是万里挑一。应该说母亲能当上劳动模范是很不容易的。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怎么就当上了劳动模范了呢?怎么就成了那个“万一”呢?既然模范是以劳动命名,恐怕就得从劳动上找原因。听大姐二姐回忆说,母亲干起活儿来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要强。往地里挑粪,母亲的粪筐总是装得最满,走得最快。麦季在麦田里割麦,不用看,也不用问,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一定是我们的母亲。别的妇女绞水车时,都是一次上两个人。而母亲上阵时,坚持一个人绞一台水车。她低着头,塌着腰,头发飞,汗也飞,一个人就把水车绞得哗哗的,抽出的水水头蹿得老高。

    ⑦母亲的身材并不高,体重也不重。可是,母亲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呢?以前我不能理解,后来才慢慢理解了。母亲的力量源于她的强大的意志力,也就是我们那里的人所说的心劲儿。心劲儿,也就是心上的力量。心上的力量大了,一个人才算真正有力量。体力再好,如果心劲儿不足,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有力量。一个人心上的力量,说到底就是战胜自己的力量。只有能够战胜自己,才能战胜困难,战胜别人。倘若连自己都不能战胜,先败在自己手里,还指望能战胜谁呢!

    ⑧与母亲相比,我的心劲儿差远了。说实话,小时候我是一个懒人,几乎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后来参加工作到煤矿,我才失去了对家庭的依赖。一个人孤身在外,由于环境的逼迫,我不得不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好在母亲勤劳的遗传基因很快在我身上发挥了作用,同时也是自尊、自立和成家的需要,我开始挖掘自身的劳动潜能,并在逐步认识劳动的意义。

    ⑨直到现在,我才稍稍悟出来了,原来劳动不是别人强加给我们的,而是生命的一种需要。我们劳动的过程,是修行的过程。如果人的一生还有点意义的话,其意义正是通过不断辛勤劳动赋予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能当一个劳动模范是多么的光荣!

    ⑩人说闻道有先后,人的觉悟也有早晚。而我现在才对劳动模范重视起来。从现在起,我要好好向母亲学习,天天按劳动模范的标准要求自己,体力可以衰退,心劲儿永远上提。就算别人不评我当劳动模范,我自己评自己还不行吗!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戎装在身

孙晓青

    北京正是盛夏,我却想到一个冰雪世界的故事,但愿能给酷暑中的人们带来一丝清凉。

    2001年冬天,解放军某部机炮一连奉命开进帕米尔高原,在海拔四千三百多米的红其拉甫边防一线扎营。山沟里流淌下来的水冰冷刺骨,战士们每天早晨起床洗漱,头发沾水结冰,没几天手便皴裂了。可军装却不能不洗,巡逻执勤,摸爬滚打,作训服容易脏,洗起来手生疼。

    连里有个新兵小吴,来自湖南省新晃侗族自治县一个侗族之家,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小号军装穿在身上还显大。看到战友们为洗军装打怵,小吴不禁想到家乡人劳作时常戴的一种胶皮手套。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给家里打电话,父母不在,电话是小姨接的。

    “老二,今天是你的生日,想吃点什么好的,姨给你寄。”小吴在家排行老二,家人之间不称姓名,都这么“老二,老二”地叫他。

    “小姨,部队伙食不错,别寄吃的,能不能给我寄点手套?”

    小姨很敏感:“是不是很冷?”

    小吴把情况简单说了说,但是没提零下30摄氏度的事。他觉得,提也没用,家乡人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滋味。

    小姨说:“没问题,我马上给你买副皮手套寄去。”

    “那倒不用,部队发了皮手套。”小吴说:“我想要可以罩住半截胳膊的胶皮手套,就是你们干活儿时戴的那种防水的。”

    小姨感到好奇:“你们当兵的戴这种手套干什么?”

    小吴解释说,山上很冷,洗衣服时先戴上线手套,再套上这种胶皮手套,手就不会皴了。小姨笑着答应了,但马上又被一个数字吓着了:“九十双?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如果太少,这个用那个用,很快就会坏掉,我想送给全连每人一双。”小吴的父母外出在广东打工,家里并不富裕。

    小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老二,你长大了。”

    十多天后,九十双胶皮手套加急寄到红其拉甫。

    在连队,小吴最佩服黄排长。他有颈椎病,家里寄来的偏方草药,都是排长帮他敷;他的字写得不好,也是排长给他布置作业,让他每天端端正正写五百个字;排长不仅自学英语,还经常推荐好书,在排里发起“写日记、看好书”活动,要求大家利用训练执勤的间隙,学一点有用的知识,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在排长的影响下,小吴有了学习的紧迫感,自费订了四种杂志,打算退伍后继续上学,多学知识。

    父亲得知他的这个想法后很高兴,来电话说:“老二,你想念书我支持,我再去广东打工,给你挣出学费来。”小吴回答:“爸,从当兵那天起,我就决定将来自己挣钱,自己攒学费。”父亲一愣,继而也像小姨那样,在电话上说了一句“老二,你长大了。

    当时,小吴的哥哥在湖南省怀化市上农校。为减轻家中负担,小吴当兵后,经常往哥哥的银行卡里打钱,哥哥很感激,不止一次地表示:将来我成功了,一定加倍补偿。小吴说:“哥,偿什么,我没有失去什么呀!”他把这事讲给黄排长听,排长同样表扬他说:“小吴,你真的长大了。

    小姨、父亲、排长都这么说,这让陶醉于自己“长大了”的小吴很自豪。当兵以来,他的身高从一米六三长到一米六六,可军装还是显得有点大,而且那张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还是一副孩子样。我端详着这张纯真可爱又黑里透红的士兵面孔,仿佛读出了一名士兵成长的印记。

    像小吴这样的年轻士兵,我在南疆边防见过许多。高原艰苦,斗争复杂,无论翻山越岭巡逻,还是爬冰卧雪潜伏,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家常便饭;有时参加国防施工,一些三四十岁的精壮民工都不愿干的重活,却被这些看起来还是孩子的士兵扛在肩上。这不能不让我思索:他们的信念、意志、力量、勇气究竟从何而来?这些士兵,入伍前大多是农家子弟、青年学子,祖祖辈辈生活在一个山村、一片平原或者一座小镇上,尽管他们也知道国家这个概念,但是未必清楚自己与国家的关联。然而一旦穿上军装,来到边防,他们就像换了一个人,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成为和平生活的守望者,国家安全的保卫者。他们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人生转变:从农民的儿子、工人的儿子、教师的儿子、干部的儿子、商人的儿子,成长为国家的儿子。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小吴,但我始终记得这个喜欢说自己“长大了”的可爱的小兵,记得他穿着那套有点大的军装努力做出成熟的样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说话

贾平凹

    我出门不大说话,是因为我不会说普通话。人一稠,只有安静地听,能笑的也笑,能恼的也恼,或者不动声色。口舌的功能失去了重要的一面,吸烟就特别多,更好吃辣子,吃醋。

    我曾经努力学过普通话,最早是我补过一次金牙的时候,再是我恋爱的时候,再是我有些名声,常常被人邀请时。

    但我一学说,舌头就发硬,像大街上走模特儿的一字步,有醋熘过的味儿。自己都恶心自己的声调,也羞于出口让别人听,所以终没有学成。后来想,伟人也不都说普通话,我也不说了。而我的家乡话外人听不懂,常要一边说一边用笔写些字眼,说话的思维便要隔断,越发觉得说话没了激情,也没了情趣,于是就干脆不说了。

    数年前同一个朋友上京,他会普通话,一切应酬由他说,遗憾的是他口吃,话虽说得很慢,仍结结巴巴,常让人产生没有气儿了、要过去了的危险感觉。偏有一日在长安街上有人问路,这人竟也是口吃,我的朋友就一语不发,过后我问怎么不说,他说,人家也是口吃,我要回答了,那人以为我是在模仿戏弄,所以他是封了口的。受朋友的启示,以后我更不愿说话。

有一年夏天,北京的作家莫言去新疆,突然给我发了电报,让我去西安火车站接他。那时我还未见过莫言,就在一个纸牌上写了“莫言”二字在车站转来转去等他,一个上午我没有说一句话,好多人直瞅着我也不说话。那日莫言因故未能到西安,直到快下午了,我迫不得已问一个人X次列车到站了没有,那人先把我手中的纸牌翻了个个儿,说:“现在我可以对你说话了,我不知道。”我才猛然醒悟到纸牌上写着“莫言”二字。

    这两个字真好,可惜让别人用了笔名。我现在常提一个提包,是一家聋哑学校送我的,我每每把“聋哑学校”的字样亮出来,出门在外觉得很自在。不会说普通话,有口难言,我就不去见领导,见女人,见生人,慢慢乏于社交,越发瓜呆。

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很悲哀,恨自己太不行,自己就又给自己鼓劲。所以在许多文章中,我写我的出生地绝不写是贫困的山地,而写“出生的地方如同韶山”;写不会说普通话时偏写道:普通话是普通人说的话嘛!我虽不会说普通话,但我会骂人,用家乡的土话骂,很觉畅美。

一个和尚曾给我传授过成就大事的秘诀:心系一处,守口如瓶。我的女儿在她的卧房里也写了这八个字的座右铭,但她写成:心系一处,守口如平。平是我的乳名,她说她也要守口如爸爸。

    不会说普通话,我失去了许多好事,也避了诸多是非。世上有流言和留言——流言凭嘴,留言靠笔——我不会去流言,而滚滚流言对我而来时,我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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