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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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安徽省合肥一六八中学、铜陵一中等四校2019-2020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开学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白痴的生活

(爱沙尼亚)梅希斯·海因萨尔

    ①维洛·林德意识到了自己是个白痴,这使得他的生活变得复杂起来,尽管周围人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就连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也丝毫没有想到他有这种可怕的症候。

    ②“这一切简直太离谱了!”维洛暗想。

    ③维洛开始频繁地照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可是除了忧虑的表情之外,并没有什么令人担心的样子。而忧虑的表情对于一家之长、真正的父亲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家里人都认为这再正常不过。事实上,无论是家庭生活还是工作,不管他所做的事多么引人入胜,不管工作中取得了怎样辉煌的成就,都不能给他带来像白痴那样生活所享受到的快乐。可他却不得不掩饰这见不得人的秘密。

    ④有时候,劳碌地工作了一天之后,维洛发现自己在公园里张大嘴巴看着麻雀,有时更傻里傻气地纵声大笑。他惶恐地看看四周,扮出一副正经八百的神情,然后匆忙离开。

    ⑤与这种神魂颠倒完全不同的是,维洛做出了不少杰出的发明。他受过两种高等教育:一种是人文科学,另一种是实用艺术,现在他在塔尔图家具公司担任厨房装饰工艺艺术设计师,在这一领域他颇受尊重,是当之无愧的知名专家。此外,他还熟练掌握了五种外语,娶了哲学教授的女儿为妻,和她一起养育了三个孩子,他还善于结交朋友,其中不乏绝顶聪明和智慧超群的人物。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得不承认,所有这一切都起不到他所期望的那种作用。所有的大智慧固然很有意思,使他开心,可在这中间他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快乐、那种生活中原本质朴而纯真的快乐。

    ⑥三十五岁时,维洛终于明白:如果揭开那并非天生而是后天获得的保护色,那么可以看出,在他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活生生的白痴。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很悲伤,却又感到某种解脱。从那时起,他开始享有静谧而怡然自得的独处时刻。他有时提前下班,或者星期日一大早就悄悄溜出家门。

    ⑦在这样的日子,维洛的眼睛格外闪闪发光,他几乎一路小跑着来到长途汽车站,随便登上某辆城郊汽车,前往几十公里外的基亚尔尔肯纳或艾克。不过,他最常去的地方是设在达比韦雷的垃圾场。在那里他能摆脱掉一切束缚,自由自在。他毫不掩饰内心的快乐,高兴地看看被扔掉的暖气片、熨斗还有旧杂志,随心所欲地挺直身子躺在发霉的破垃圾堆当中,放心地扯着嗓子大声喊叫,以迎合乌鸦的哇哇叫声。

    ⑧当妻子偶尔问他经常外出到哪里去时,维洛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因为家具市场竞争激烈,他不得不经常到图书馆去,以便提高专业水平。他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会从公文包里取出各种专业书籍和图纸,再加上专业术语来解释分析。妻子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也就相信了他。这样维洛便可以继续过着自己原本状态下的隐秘生活了。

    ⑨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有了更加喜欢的地方。那是一个被废弃的古老的庄园。维洛一到庄园就钻到畜牲棚里,仰面躺在鸡群和羊群之间,静静地待在饲料和干粪堆上。他欣赏着吃力咀嚼饲料的羊,觉得自己像在家里一样,体验着最幸福美妙的瞬间。鸡在他瘦削的身体上悠闲地散步,用呆傻的目光看他,有时啄他外衣上的纽扣。羊呢,不停地闻着维洛那沾满谷壳饲料的头发,用粗糙地舌头舔维洛那抹了盐的脖子。他眨巴着眼睛,嘴角上流出黄色的口水。有趣的是某一只母鸡会把维洛当成公鸡在他眼前迈着碎步走过,向他卖弄风情,竖起羽毛向他求偶,面对这种情景,他的心里美滋滋的。他与这间破旧不堪的小房、鸡、羊,还有弥漫在阳光中的尘埃融合在一起,他每分每秒都在享受着极乐世界般的幸福。

    ⑩外面天开始变黑了,维洛跑进庄园里的厨房,默默的坐在板凳上,凝视着日光渐渐把自己的阴影从污水桶向右边移动,直到破旧餐桌上仅仅留下一个小小的亮点。这时小老鼠爬到餐桌上寻找面包残渣吃,它根本不在意这里坐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在看着它。小老鼠对于他这个生命体的存在毫不在乎,如此不加掩饰地无视他是一个生命体,使他顿时产生许多感悟。

    ⑪每次维洛这样外出归来,情绪都格外高昂,眼里闪烁着特殊的光芒。他热烈地亲吻妻子,和孩子们玩耍嬉戏。而当夜幕降临时,他坐在办公桌前,开始设计用于遥远未来的另类家具。在这些迅速绘制出的桌、椅、柜橱的草图中,可以捕捉到某种非同寻常的、完全新颖的、宏伟壮观的风格,维洛会立刻把这些图纸藏到办公桌的最里面,仿佛担心被不吉祥的毒眼看见似的。

(1)、下列对这篇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紧紧围绕“白痴”展开情节,先点病症,后叙原因,再写“白痴的生活”种种表现及其意义,脉络清晰,结构严谨。 B、维洛“不得不掩饰这见不得人的秘密”,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已成了一个症状十分严重的白痴,害怕别人知道后会厌弃他,远离他。 C、作者以动人的细节描写、拟人手法,生动描绘了维洛与鸡、羊相处时的那种自然和谐、物我相融的状态,表现维洛在自然生物面前内心无比的惬意与幸福。 D、小说以离奇的方式为我们呈现了当今社会某些人的矛盾复杂的内心,一方面为生存生活而迎合世俗,在生活中追求金钱、名利、地位等,一方面又极力追求着自我内心的快乐与自由。
(2)、小说题为“白痴的生活”,而第五自然段写的却是主人公维洛“真实、体面且非常正常的现实生活”,作者这样安排有何好处?
(3)、小说主人公是否真的变成一个白痴?请阐述理由并结合文本谈谈你对他的“白痴行为”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一篇小说,完成小题。

随风飘散

朱以撒

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寒山寺的钟声了。可是,那首由钟声重新诠释的流行歌曲,却唱遍了大街小巷。曾经有一些日本朋友读了张继的《枫桥夜泊》而不胜怀想,特意远道来寒山寺,为的就是听一听这具有穿透时空力量的声响。这首诗也一次又一次地成为我行草挥洒的内容,只要内心有些微妙感受,手上状态马上会显示出来。一首诗能流传如此之广,张继应该知足了。后来,我在翻动唐人诗章时,觉得元稹的《春晓》另有一种滋味。它带有一种朦胧的幽幽感伤,使人读罢顿时升起惋惜之情:“半欲天明半未明,醉闻花气睡闻莺。狪儿撼起钟声动,二十年前晓寺情。”明摆着,这已经远去的爱情是没有结果的,只有思念回味的份儿,字里行间弥漫起一种悲剧的格调。尤其是元稹将时间处理在天明未明之际,那时的钟声会是怎样地揪人心弦呢?我们更是可以感叹爱之迷惘:有多少情感随风飘散呀!

钟,当它作为祭器的时候,庙堂气色是十分浓郁的。它实际上是一种道具,镶上神话的片段,借助神话营造气氛。小时候进古刹,见到比人庞大得多的古钟赫然悬于梁上,便蹑手蹑脚绕道而过。一方面畏惧它的森严,另一方面则担心万一落下来可如何是好。我读小学时,学校还没有先进到使用电铃,是用一个铮亮的小铜钟来召唤学生的。或长或短的声响,在空中飘荡出悠扬,煞是悦耳。在这样的钟声里,我度过了小学的六个年头,有时也趁老师不留意,偷偷解开绳子,学着《地道战》中那位老村长,摆个架式,胡乱敲打几下,只可惜声响全无章法。现在我上课的几个学校,一律使用电铃,声响极为急遽刺耳。上课前响,搅得心烦意乱诗意全无;下课时响,又急急如律令,催促学生手忙脚乱不迭,仓惶收笔墨离去,一点也不抒情。记忆中的那种斯文闲雅已经荡然无存。好在学生都习以为常了,倘若真有好事者弄口古钟来敲打,那些听惯了现代铃声响的人,还能接受这一古董的召唤么?

后来我有机会走进几处古刹,与长老们聊天,互赠一些书法作品。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钟声飘散里,长老们笔下已经修炼得没有多少烟火气息了,这不禁使我又一次悟出弘一法师笔下的清空和圆融。每一响钟声都有灵性,在这灵性的聚散中,他们随缘顺便地品味生活和体验生命,在整个流程中真诚地体验。有多少生命在钟声里随风逝去,又有多少钟声在不时地警策着生命!在台湾的佛光山住下来,一个很有节律的时间意蕴就明显地给予我们提示,那金属的声音是一种感召,好像是源于内心深处的音乐,生动地在晓、晨、晚、暮、夜几个时间段上给人以警示,涓涓细流浸漫渗透,在漫长岁月中产生着无形的影响,在寺院小住的日子里,会比平素更感清静寂寥,也比平日更能谛听到时光流走的足音,从而在心灵上为洪亮的钟声所震撼。对于这些诚心事佛的比丘、比丘尼,我们能够武断地认为他们在青灯黄卷之下浪费生命么?能够指责彼岸的虚无么?我们不能,因为在钟声的涵盖里,就不断地产生过大彻大悟的智者,那种玄奥的意味、澄净的胸怀,通常有超越性的美的意蕴。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少男少女,矢志不悔地以青春的代价来换取钟声的昭示了。

这么说来,钟声就远不止于实用。早年我读王勃的《滕王阁序》,见“钟鸣鼎食之家”,甚是歆羡有家族如此庞大,连开饭都要举行个仪式。其实这只是外在形式,意在营造一个氛围给外人看罢了。古人说过“钟磐清心”,这才是首要的。在唐人诗中徜徉,钟声的梵意禅思特别明显,而我的老家离一处千年古刹不远,撞击下的钟声隐约可闻,尤其是“天阶夜色凉如水”的时候,钟声传来,周遭阗然,尘嚣渐远,你捕捉着余响逐渐在夜幕中扩散乃至浑然无声,不禁心清如洗,空灵悠远,与无限之大的世界浑然一体。钟声,要比其他在空间形式上的振荡声响更为高远清寒。唐人喜欢用“寒”“冷”“凉”来形容,可见品味出了幽微之妙。当然,禅院的钟声与学校的钟声意味有本质之别,禅院的钟声带有一股浓浓的殉道气息,向僧徒们传达出否定现实世界的意象,使人世间那些深奥玄妙的道理变得简洁洗练起来,引导着永恒地投入彼岸。倘禅院没有钟声,则缺少开悟顿宕。相似之处在于:钟声犹如点睛妙笔,馨香一动直透灵关,所思所悟就宛然天开了。

古代青铜器文化中,钟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与礼乐如同形影。在《诗经》中的《周南》《唐风》篇中,钟都是与追求欢乐相维系的。钟情和谐,也许这更通俗地切入了我们日常生活的主题。从这一点延伸,我似乎能够理解那么多外国人远道而来这个古老的国度,祈望亲手撞击、亲耳倾听这随风飘散的声响的个中缘由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今生今世的证据

刘亮程

    ①我走的时候,我还不懂得怜惜曾经拥有的事物,我们随便把一堵院墙推倒,砍掉那些树,拆毁圈棚和炉灶,我们想它没用处了。我们搬去的地方会有许多新东西。一切都会再有的,随着日子一天天好转。

    ②我走的时候还不知道向那些熟悉的东西去告别,不知道回过头说一句:草,你要一年年地长下去啊。土墙,你站稳了,千万不能倒啊。房子,你能撑到哪年就强撑到哪一年,万一你塌了,可千万把破墙圈留下,把朝南的门洞和窗口留下,把墙角的烟道和锅头留下,把破瓦片留下,最好留下一小块泥皮,即使墙皮全脱落光,也在不经意的、风雨冲刷不到的那个墙角上,留下巴掌大的一小块吧,留下泥皮上的烟垢和灰,留下划痕、朽在墙中的木头和铁钉,这些都是我今生今世的证据啊。

    ③我走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曾经的生活有一天,会需要证明。

    ④有一天会再没有人能够相信过去。我也会对以往的一切产生怀疑。那是我曾有过的生活吗。我真看见过地深处的大风?更黑,更猛,朝着相反的方向,刮动万物的骨骸和根须。我真听见过一只大鸟在夜晚的叫声?整个村子静静的,只有那只鸟在叫。我真的沿那条黑寂的村巷仓皇奔逃?背后是紧追不舍的瘸腿男人,他的那条好腿一下一下地捣着地。我真的有过一棵自己的大榆树?真的有一根拴牛的榆木桩,它的横杈直端端指着我们家院门,找到它我便找到了回家的路。还有,我真沐浴过那样恒久明亮的月光?它一夜一夜地已经照透墙、树木和道路,把银白的月辉渗浸到事物的背面。在那时候,那些东西不转身便正面背面都领受到月光,我不回头就看见了以往。

    ⑤现在,谁还能说出一棵草、一根木头的全部真实。谁会看见一场一场的风吹旧墙、刮破院门,穿过一个人慢慢松开的骨缝,把所有所有的风声留在他的一生中。

    ⑥这一切,难道不是一场一场的梦。如果没有那些旧房子和路,没有扬起又落下的尘土,没有与我一同长大仍旧活在村里的人、牲畜,没有还在吹刮着的那一场一场的风,谁会证实以往的生活--即使有它们,一个人内心的生存谁又能见证。

    ⑦我回到曾经是我的现在已成别人的村庄。只几十年功夫,它变成另一个样子。尽管我早知道它会变成这样--许多年前他们往这些墙上抹泥巴、刷白灰时,我便知道这些白灰和泥皮迟早会脱落得一干二净。他们打那些土墙时我便清楚这些墙最终会回到土里--他们挖墙边的土,一截一截往上打墙,还喊着打夯的号子,让远远近近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在打墙盖房子了。墙打好后每堵墙边都留下一个坑,墙打得越高坑便越大越深。他们也不填它,顶多在坑里栽几棵树,那些坑便一直在墙边等着,一年又一年,那时我就知道一个土坑漫长等待的是什么。

    ⑧但我却不知道这一切面目全非、行将消失时,一只早年间日日以清脆嘹亮的鸣叫唤醒人们的大红公鸡、一条老死窝中的黑狗、每个午后都照在(已经消失的)门框上的那一缕夕阳……是否也与一粒土一样归于沉寂。还有,在它们中间悄无声息度过童年、少年、青年时光的我,他的快乐、孤独、无人感知的惊恐与激动……对于今天的生活,它们是否变得毫无意义?

    ⑨当家园废失,我知道所有回家的脚步都已踏踏实实地迈上了虚无之途。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美女

(俄)契诃夫

    记得还是在做中学五年级或六年级学生的时候,我和爷爷到顿河区罗斯托夫去。那是八月里的一天,天气闷热,令人烦闷不堪。由于热、干燥,以及把尘雾吹到我们身上的热风,眼睛困得睁不开,嘴巴发干;不想看,不想说,不想思索,当那睡意朦胧的车夫乌克兰人卡尔波扬鞭打马,鞭子甩到我的制帽上的时候,我既不抗议,也不出声,只是从半睡中清醒过来,无精打采地瞥一眼远处透过烟尘能看到的村庄。我们停在亚美尼亚的一个大村庄巴赫契——萨拉赫爷爷熟识的富裕的亚美尼亚人家里——喂马。

    在这个亚美尼亚人的房间里,没有漆过油漆的木墙啦,家具啦,红褐色的地板啦,都散发出一股被太阳晒过的干木料的气味。无论你往哪儿看,到处是苍蝇、苍蝇、苍蝇……爷爷和亚美尼亚人正在谈论放牧啦,牧场啦,羊群啦……听着他们俩嘟嘟囔囔的谈话声,我开始对草原、太阳、苍蝇等产生了怨恨的情绪。

    亚美尼亚人不紧不慢地走进门厅,喊叫道:“玛霞!过来斟茶!你到哪儿去啦?玛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走进屋子,穿一身普通的花布连衣裙,戴着白头巾。她洗碗、斟茶的时候,背对着我站着,我只看见她腰身纤细,光着脚丫,裸露的小后脚跟被下垂的长裤脚盖住了。

    主人请我过去喝茶。我坐到桌旁,姑娘给我斟了一杯茶,我看见她的脸,忽然感到,仿佛有一阵清风掠过我的心灵,把一天来的种种苦闷和灰尘通通吹散了。我看见了一张在青天白日下或梦里神游时从未见过的俏丽无比而神韵非常的脸。正如理解闪电一样,我一下子便意识到了:我面前站着个美女。

    我敢起誓,玛莎,或照她父亲的叫法,玛霞,是真正的美女,但我不能证明这一点。往往有这种情况,大家都看晚霞,人人都说晚霞真美,但究竟美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出。

    并非只我一个人发现那亚美尼亚姑娘美。我爷爷是个快80岁的老人,为人古板,对女性和自然美一向漠不关心,现在却温存地看着玛霞足有一分钟,随即问道:“这是你的女儿吗,阿维特·那扎雷奇?”

    “女儿!这是我女儿……”主人回答说。

    “多好看的闺女呀!”爷爷称赞说。

    亚美尼亚姑娘的这种美,艺术家或许会称作古典的或端庄的吧。也正是通过对这样的美的观察,天晓得是怎么回事,才会使人深信:您见到的容貌是端正的。头发、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脯以及青春肌体的每一个动作,都交织在一起,融会成一个完整的、和谐的旋律,在这旋律中大自然的音韵不差一个音符。您完全觉得,一个理想的美女就应该有玛霞那样笔直而略微凸起的鼻子,那样大大的黑眼睛,又黑又长的睫毛,那样令人神魂颠倒的目光,她那黑黑的卷发和眉毛,就像翠绿的芦苇依恋静静的小溪,飘拂在温柔而白嫩的额头和面颊上。您看着她,不由自主地便会产生一种愿望,即跟玛霞说点什么,说点极愉快、真诚、美丽得跟她本人一样美丽的话。

    对这种美,我的感受却很怪。玛霞在我心中激起的不是欲望,不是欣喜,不是快乐,而是一种愉快却痛苦的忧伤。这忧伤飘忽不定,朦朦胧胧,像一场梦。不知什么缘故,我为我自己,为我爷爷,为那亚美尼亚人感到惋惜,我有这样一种感觉:仿佛我们几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来说很重要、很必要的东西。爷爷也忧愁起来。他已不再谈起牧场和羊群,而是默默不语,若有所思地望着玛霞。

    喝完茶,爷爷躺下午睡了,我走出屋子,坐在台阶上。我坐的台阶被晒得滚烫;太阳把我的头、胸、背晒得火辣辣的,可我并不以为怎样,我只觉得我身后的门厅里和房间里有一双赤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窸窣的声音。收拾完茶具,玛霞跑下台阶,我身边像有一股轻风吹过,然后她又像鸟儿一样跑进了一间被熏黑的小房里(大概是厨房),从那里飘出了烤羊肉的香味和亚美尼亚人的说话声。她在黑暗的门道里消失了,不大工夫玛霞在门口露面了,厨房的热气弄得她满脸通红,她肩膀上扛着一大块黑面包;面包很重,她便优美地拱起腰身,穿过院子跑到打谷场,跳过篱笆,钻进残麦秸金色的云雾,消失在大车后边。

    她极其美丽的身影越是经常在我眼前闪现,我便越感到忧伤。我为自己、为她、为乌克兰人感到遗憾,她每次穿过谷壳的云雾向大车跑去的时候,乌克兰人总要满怀惆怅地目送她。或许这是我对美丽的嫉妒吧,或许我为这女孩不属于我,也永远不属于我,对于她是个陌生者而感到遗憾吧,或许我隐约感觉到她的罕见的美是偶然现象,毫无用处,就像大地上的一切没有永恒一样,或许我的忧伤是人在观察真正的美的时候所产生的一种特殊的感觉吧,只有天才知道!

    两三个钟头之后,我们坐上大车,走出院子。我们坐在车上,都一声不响,仿佛在互相怄气似的。远远地可以看到罗斯托夫和那希切万了,一直默默不语的卡尔波突然回头看了看,说道:“亚美尼亚人的那个女孩真讨人喜欢!”他朝着马背抽了一鞭子。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火车上的女郎

(印度)拉斯金·邦德

    火车开动后,车厢里只有我一个人。直到罗哈站才上来一个女郎。前来送行的那对夫妇大概是她的双亲,他们好像对姑娘的这次旅行很不放心。那位太太耐心地告诉女郎该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下不可把头探出窗外,如何避免与陌生人交谈等等。

    我是个盲人,所以无法形容出那女郎的容貌,但从她脚后跟发出的“啪哒啪哒”的声响,我知道她穿的是拖鞋。我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

    火车驶出站台后,我问她:“您是到德赫拉顿去吗?”

    可能因为我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所以我的说话声吓了她一跳。她不禁惊叫一声说:“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起初我也没有看见您,”我说,“不过我听见您进来了。”我想,只要我坐在原处不动,她就不一定发现我是一个瞎子。

    “我到沙哈兰坡下车,”女郎说,“我的姑妈到车站接我。您到哪儿去?”

    “我到德赫拉顿,然后去木苏里。”我答道。

    “啊,你真运气!我也去木苏里。我喜欢那里的山峦,尤其是在十月份。”

    “是啊,那是黄金季节。”说着,我的脑海浮现出我眼睛没有失明时所见到的景象:漫山遍野的太阳花,在明媚的阳光下竞相开放。到了夜晚,坐在篝火旁,喝上一点白兰地,大多数游客都已离去,万籁俱寂,仿佛在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

    她默默不语,是不是我的话打动了她? 还是她把我看成了一个多情善感的白痴?随后我错问了一句话:“外面天气怎么样?”

    她对我的问话似乎不以为意,难道她已发觉我是个瞎子了? 不过,她的一句话立刻解除了我的疑虑。“您自己往外看看不就知道了嘛。”语气十分自然。

    我沿着铺位轻轻地挪到车窗边。我在想象中能看到电线杆飞快地从眼前掠过。“你注意到没有,”我试探着说,“树好像是在动,而我们好像是静止的。”

    “总是这样。”她说。

    我朝她转过脸去,有好一会儿,我们谁也没说话。“您有一张挺有趣的脸。”我变得越发大胆了,我知道她是不会生气的,因为女孩子很少有不喜欢奉承的。

    她愉快地笑了,笑声像银铃般清脆。“您这样说,我倒挺高兴。”她说,“人们一张嘴就说我长得漂亮,我都听腻了。”这么说,她一定长得很漂亮了。于是我大声地说:“是啊,有趣的脸同样可以是漂亮的呀!”

    “你真会说话。”她说。

    “你马上就要到站了。”我唐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谢天谢地,路途还不算远,要是在火车上坐二三个小时,可真叫人难熬。”

    然而,只要能听见她说话,我坐多久都没关系。她说话的声音,有如高山流水,清脆动听,我想只要一下火车,她就会忘记这次短暂的邂逅。然而对我来说,我会一直想到下车,甚至是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

    女郎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我不知道她是挽着发髻,还是梳着披肩发?也许剪着短发。

    列车缓缓驶进站台,车外,脚夫的吆喝声,小贩的叫卖声响成一片。这时,门口传来一位女人的尖脆的说话声,我想一定是她姑妈来接她了。

    “再见!”女郎说。

    车门口一阵骚乱,一个男人结结巴巴地道着歉走进车厢,接着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把我和外间世界又隔开了。

    列车徐徐开动了。

    “对不起,我可不像刚才下车的那位那样有魅力。”男人搭讪着说。

    “那位姑娘很有意思。”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留的是长发还是短发?”

    “这我倒没有注意,”他好像有点迷惑不解地说,“不过她的眼睛我倒留意了,那双眼睛长得很美,但对她却毫无用处了——她是个瞎子,你没注意吗?”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树上的波光

李宗贤

    ①我很遗憾自己不会画画也不会作曲,我所有的有点意思的感觉只能靠着文字来表达。当我在窗口望向河边美丽的樟树的时候,我好像是看见了天幕上一幅巨大的油画,油画里樟树浓密,树冠满缀着的精致而油亮的叶片,在北风中欢快地颤动,把阳光反射成一小片一小片密密的波光。波光里飞来飞去的鸟儿成丁游来游去的鱼儿,是我这时获得的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②油画里颤动的粼粼波光,在我的奇特感觉中习惯性地转换成小提琴柔和的颤音和钢琴悠扬的装饰音,这装饰音表达的是某几片十分光滑油亮的叶片较为强烈的反光。树上的波光里其实很少耀眼的反光,樟树馨香的卵形叶片虽然油亮得近乎精致,但表面布满细微突起的脉纹,到底有了些许的糙涩,毕竟不如水面光滑如镜。樟树树冠的油绿系列底色上,偶尔夹杂着几枚嫩黄色叶片,冬日温暖的阳光便在我的视觉和听觉里同时颤动出了树上的波光的美妙效果。

    ③树上的波光让我的欣赏达到了某种迷恋的程度,我甚至会走火入魔地想象卡尔维诺所说的男爵住的树上无数的树冠里的波光。乾隆三十二年的时候,在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维安正好完成了著名油画《沐浴的希腊贵妇人》,就在这年,差不多生活在这油画般的贵族家庭环境里的柯希莫,因为父亲阿米尼奥的训斥而决意从家庭出走,爬到翁布罗萨森林里的树上生活。那时候,比柯希莫大7岁的贾宝玉早已在《红楼梦》里出家到江西黎川洵口寿昌寺当和尚去了。所不同的是,贾宝玉的出家是他世俗生活的终结,柯希莫的上树却是他世俗生活的崭新开始。柯希莫在树上照样打猎、读书、恋爱、旅行,和各式各样的人交往,和社会保持着广泛而密切的联系。

    ④我完全是因为精致的樟树叶片闪烁的波光,而在短暂的幻觉中也成为树上的鱼的。我和柯希莫对于树的迷恋或许就是一种本性。我们的祖先几亿年前就从海里爬上长满植物的陆地,然后上到树林里生活,后又从树上下到地面生活;现在我们回到树上就算是回到了故乡。

    ⑤我对于树上的波光的迷恋,是因为它唤起了我藏在基因里的祖先生活的美好感觉。我确信我在童年时代在一个叫作水边的地方经常感觉到树上的波光。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清澈的水面轻轻荡漾着并愉快地闪烁细碎的波光。我说的水边不是《褐色鸟群》里无可寻迹的地方,我的水边有一个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闪着波光的湖。我感觉到在久远的记忆中难以确定位置的湖,有着江南水乡极其妩媚动人的性格和形态。

    ⑥相比树上的波光,水面的波光由于亮度过高而有些晃人眼眸。但这不是缺陷,而是两者间或婉约或豪放的风格差异。人们正喜闻乐见于千姿百态的风格差异。然而水面的波光无法再现我遥远记忆中柔和细碎、密密麻麻涟漪状的光点,这让我怀上了挥之不去的失落感。水面的波光无法再现我关于水乡的美好记忆,是因为水面接连不断漂浮着菜皮、果皮、鱼内脏、鸡毛、塑料袋、塑料瓶、快餐盒等有机或无机、能降解或不能降解的杂物,大量漂在水面和悬浮在水中的杂物使得水体不仅肮脏而且沉重,这些杂物最终使得水面由于肮脏和沉重,对于阳光和风的呼应变得非常迟钝,无法做到在朝霞映照、微风吹拂下泛起细密的绚烂涟漪,以至于谭元寿一唱起“朝霞映在阳澄湖上”,我就会陷落到怀旧情绪中去。细密的涟漪是形成水面细碎波光的必要条件。我知道有一种叫作趋势的东西无可阻挡,水面细碎波光的必要条件消失,就是趋势无可避免的结局。

    ⑦树木上的波光似乎在温柔地对抗着趋势,以给人抚慰。高岸消失了,村落消失了,集镇消失了。无尽的消失凸显了树上的波光弥足珍贵。这种纯粹的波光,本来我可以在江南水乡的河面或湖面上很容易看到,现在我即使匍匐在水边,向近看、向远看都难以看到。造物主似乎为了安慰我无尽的失落感而让我在窗口认真看河边的樟树,很久以来,冬日宁静的阳光里,樟树的香味会随风丝丝缕缕隐隐飘进我家的客厅和卧房。

    ⑧那天我因为惊奇于柯希莫从12岁到65岁的53年里都生活在树上,生活在圣栎树、橄榄树、柠檬树、美国榆树、角豆树、桑树、玉兰树、橡树、无花果树、樱桃树、木瓜树、桃树、杏树、梨树、梅树等组成的森林里的故事,便无限感慨地在卧室窗口出神望着河边的老樟树。我在恍惚中望着森林的枝叶间如长尾山雀般轻盈行走的柯希莫,以及足可与冬妮娅媲美的薇莪拉的同时,望见了令我感动的树上的波光。

    ⑨这波光以树冠的形态呈现浮光跃金的诗情画意,保持并延续了我对水面波光的美好感受。直到现在,一种温柔的情意使我在这美好的恍惚中,觉得自己就是树上的波光里一条快乐游动的鱼。

(选自2019年3月31日《解放日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哨兵北舞

曾剑

绿皮列车终于摆脱京城的喧嚣与繁华,钻出夜色,钻进晨雾,在莽莽丛林间穿行。

韩泽中以为,这趟驶向军营的列车,是他灿烂人生的开始,两年后,他将回到“北舞”,开启他辉煌的人生。列车把他们带到一个小县城,换乘面包车,辗转到一个像屯子一样的小镇,在一处营地住下。一个月后,韩泽中和另一位新兵被一辆“勇士”接走。山路漫长,车行颠簸,“勇士”钻出大山,进入一片江湾。远远地,一抹红色飘扬在边界哨所塔楼上。

第二天清晨,韩泽中到哨所的第一班岗。真枪实弹,双人双岗。

哨所兵少,白天一班岗,晚上一班岗,还穿插着不定时的巡逻任务。夜班岗如期而至,战友们的鼾声衬托出哨所夜的寂静。寂寞伴随着单调和重复袭来,尤其在站岗的时候。他觉得边防的夜不是黑的,是深蓝色。而白天,秋日的阳光直射下来,晒得他脖颈生疼。他站得没有刚开始那么笔直,腰有些松懈。哨长发现了这个问题。那天午饭 后,哨长带着他俩上了山,那边有“夫妻哨所”旧址。

他们走在荆棘丛生的山路上,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终于到达山顶。

“夫妻哨所”上着锁。山高风大,门窗紧闭,屋里的桌椅布满灰尘,哨长给他们讲沈海洋的故事,他与另一个老兵被连队分配到山顶这个瞭望哨。有一天,老兵被抽调到边防团,这里只剩下沈海洋一人,沈海洋就向哨长申请,让妻子余香过来,义务当“哨兵”,这里就成了有名的“夫妻哨所”。余香支持沈海洋,奉献了五年。

“夫妻哨所”往下,半山腰,有一个烈士墓。墓碑上写着烈士的名字:夏士连。一次巡逻,发现他国两个军人越界,去抓捕,夏士连冲在前面,坝下巨石林立水中,水深处还有暗礁。当时夜幕降临,细雨如丝,江边有雾,路 滑。行到深水区,江水阻隔,夏士连在露出水面的巨石上跳跃,滑倒落水。

仔细擦拭过墓碑后,他们往山下走,回望烈士墓,韩泽中觉得这个老兵的名字特别年轻,富有朝气,他仿佛看见一位年轻的战士,立在墓旁向他微笑。

回哨所的路上,哨长讲了自己的故事。哨长是物理系的大学生,部队去招大学生干部,他报了名,没想到成了一名边防军官,每天检查岗哨,带兵巡逻,“五年前,我与你们的嫂子扯了结婚证,没有结婚照,没有办婚宴,几次定好的时间,都因部队临时有任务,改了日期,父母年龄大了,原本该休息,养老,却还要给我们带孩子……”

哨长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他们走下山,来到江边,韩泽中凝望江水,他觉得这界江的水,就像他们边防战士3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酸楚,无声地在他们心底流过。

回望来时的路,他说不清是哪一步促使他走进军营,像是偶然,像是一时冲动,更像是冥冥之中,偶然里隐藏着必然。

第一学年专业课考核,同学说他秀气,建议他男扮女装,跳一段“贵妃醉酒”,他成功了,然而同学们随后喊他“韩媚娘”“韩贵妃”。虽无恶,但听着刺耳。第二天去食堂吃饭,看见征兵宣传标语:“想成为男子汉吗?到军营去!”这则征兵标语吸引了他。

现在想来,已走进军营,那段女装古典舞好像不是最初始的缘由。七岁那年,一位亲戚说他过于柔弱,背有些塌,挺不起来,爷爷指着一张报纸上国旗护卫队的照片说,将来你得长成这样。

那次从“夫妻哨所”和烈士墓回来后,韩泽中开始按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他在雕刻自己。每次来到界碑前,韩泽中心中总会升腾起去触摸界碑的欲望,界碑在雪的映照下,散发出庄严与神圣的光辉,阻止了他的触摸,他举起手,向界碑敬礼。突然有一天,韩泽中发现他那双细嫩的手粗粝了,骨节变大,他并没有失落,他觉得用这样的 手,向国旗和界碑敬礼,更有意义,更神圣。

花朵绿荫白雪绿,那是老百姓眼里永恒的风景。

每一天都特别漫长,两年时光连缀起来,却又顿觉转瞬即逝,退伍的时间越来越近,韩泽中眼看就可以回“北 舞”了,可他怎么走得了啊。有些心事压在他的心头。

他决心申请转士官,哪怕只干一期,也得三年,这意味着,他放弃了他的“北舞”,那是无数舞者梦寐以求的学府。“你真的确定要留下?”哨长问。

“是的,我确定!”他说。

“同你爸妈商量一下吧。”哨长说。

“不用,我二十岁了,我的青春我做主。”

他写了留队申请,在申请书最后,他踢正步一样一笔一画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天黑下来了,他来到哨位,持枪上岗。星星灯火,在他眼里静静地亮着。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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