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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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福建省厦门市外国语海沧附属学校2018-2019学年八年级上学期语文开学返校考试试卷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小题。

    有些科学家提出“猎人与农夫”的理论,认为ADHD者(注意力缺失的过动儿)其实没有毛病,只是生错了时空。现在所谓注意力缺失者的特征――容易分心、冲动、冒险性强,其实是远古打猎采集时生存必要的特征。当人类进化到农业社会以后,这些特征才变得格格不入。也就是说,他们是“猎人”,但是要在“农夫”的社会里讨生活,往往会被视为异类。

    这个理论认为,一万二千年前,人类走向农业生活开始定居下来后,环境的改变使得过去的长处变成现在的短处。在远古时代,如果不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早就被其他动物吃掉了,不可能成为我们的祖先;如果事情发生不马上采取行动,而是三思而后行的话,也只能变成别人的晚餐,活不到成为我们的祖先。

    而现在学者又把ADHD者叫做有爱迪生基因者,他们的特征是:思想跳跃、容易分心、精力旺盛、没有条理、不耐烦、易冲动、很外向、敢冒险、会发明、有创造力,而且通常还有领袖魅力。

    他们注意力很短暂,但对感兴趣的事物可以专注很久,这不是和猎人要一直不停搜索四周,一旦发现猎物就马上集中注意力然后追踪下去相同吗?他们组织力不强,没有条理,很冲动,想到什么做什么——猎人不就是看到猎物得马上拔腿就追吗?他们没有时间观念,不知道做一件事需要花多少时间——这其实是表示有弹性,一个人的心意如果随时可变,那就不需要知道时间。他们容易不耐烦,不能听从老师的指示——这其实是猎人独立行事的特性。

    上述的理论与观点尚待可靠证据支持,但如果我们愿意换一个角度来看ADHD者,他们可能并没有毛病,只是现在教育制度的限制,未必符合他们的天性罢了。

(改写自洪兰《理应外合·猎人与农夫》)

(1)、下列对于ADHD者的叙述,最符合作者原意的是(    )
A、发明家往往是ADHD者 B、不宜以异类眼光看待ADHD者 C、ADHD者拥有比一般人优秀的基因 D、缺乏打猎机会是现代ADHD者的悲哀
(2)、下列叙述,何者与本文内涵最不相关?(    )
A、强调现代人应培养多元能力,以顺应社会趋势 B、推测ADHD者的特征可上溯自远古人类的行为 C、引述学者意见,说明注意力缺失者的行为特征 D、呼吁教育者应以宽广的视角引领孩子适性发展
(3)、下列选项不符合本文原意的是(    )
A、ADHD者指的是注意力缺失的过动儿,有科学家认为这类人没有毛病,只是错生在“农夫社会”才会被认为是异类。 B、“猎人与农夫”理论认为,在人类由远古时代走向农业生活后,环境的改变使得过去的长处变成短处。 C、ADHD者组织力不强,没有条理,很冲动,想到什么做什么与猎人看到猎物得马上拔腿就追的特征具有相似性。 D、ADHD者也被称为爱迪生基因者,思想较为跳跃、容易分心,精力旺盛、外向、敢于冒险,即使是对感兴趣的事物也难以集中注意力,但是通常具有领袖魅力。
举一反三
阅读选文,回答小题
      小事偶然,而爱却从不偶然,它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最温暖的动力。
  童年时我住在乡下姥姥家,每天的“任务”,就是率领表哥与一群孩子,在村子里疯玩儿。姥姥说,你哪有个女孩的样子哟!直到上小学,我才被母亲接回城里。
  那是一段烦恼的日子。我不习惯规规矩矩坐在教室,更不喜欢按部就班吃饭睡觉,每天最快乐的时刻,就是老师说“放学”的时候。我拎起书包,兔子一样冲出教室,至于老师布置的作业,早就抛到了脑后。
  没有做作业的后果是罚站。我晕晕乎乎站半天,什么课也听不进去,到了晚上,作业依然不做。老师把母亲叫来,母亲气得直掉眼泪,回家训我,你哪有个女孩的样子哟!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在母亲的监督下做作业,那感觉像是上刑。
  可我常常忘了作业是什么了。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我将书包里的东西一骨脑倒出,翻着书本装模做样作痛苦思考状:作业是什么呢?终于想不出来,母亲叹口气,转身出去,她帮我问作业去了。我在床上翻跟头,等她回来。
  这样的故事,一周都要重复几回。
  一天晚上,似乎是个奇迹,我竟然记住了作业。王小莉的妈妈偶然来我们家,和妈妈在门口说着什么。我在屋里听得很清楚,王小莉忘了作业内容,她妈妈来问我。居然有人来问我作业,我的心情爽极了,忍不住仰起脖子大笑三声。妈妈进屋来,轻轻捅捅我,趴在我耳边说,先叫阿姨。我大大方方走到门口,先问一声阿姨好,再告诉她作业是什么。王小莉的妈妈亲切地摸摸我的头,说,记得这么清楚啊!谢谢你,王小莉向你学习!
  王小莉的妈妈走了。我回味着她的话,那么温柔,那么慈爱,她居然说,王小莉向我学习。要知道,王小莉是班上最好的学生,老师最喜欢她,总是叫她领唱:让我们荡起双浆……
  那天晚上,我的作业完成得又快又好。妈妈表扬了我,说,以后每天都要好好听讲,记住作业,说不准,哪天又有同学来问你作业……妈妈还为我准备了一个记作业的小本子。    也许就是从那天起,我再没有忘记过作业,把该做的事,都记在小本子上,包括让妈妈给我买一个石榴吃这样的琐事。渐渐地,我从一个顽皮的孩子,懂得了认真与上进。
  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习惯把要做的事,一条条记在本子上,然后,一条条完成。不仅如此,做事有条理成了我的特点,在策划公司10周年的庆典时,我把各种事项考虑得全面而周到。庆典结束受到老总表扬的时候,我一下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偶然的晚上。     我不禁感慨,人生由无数小事组成,有些小事,看似偶然,也似乎无足轻重,却能促成一个人养成好的习惯,进而造就一个人的品质。
  把感慨说给王小莉听。如今的王小莉,在一家外企做金领,我们一直是要好的朋友。没想到王小莉哈哈大笑,她说,哪里是我忘了作业?那一次,是你妈请我妈上演的双簧……   我一愣,继而,感动溢满我的心。是的,小事偶然,而爱却从不偶然,它是一个人成长与成熟过程中最温暖的动力。

阅读记叙文《雪地里的红棉袄》,完成后面题目。
                                                                                                雪地里的红棉袄
                                                                                                      高吉波
         ①30年前,我8岁。
         ②母亲不在了,一群孩子挤在父亲的脊梁上,讨吃求穿,日子十分凄惶。
         ③一个好心的媒人看着可怜,说家里没个女人,日子少光彩。于是,在那个黄青不接的春天,我大哥牵着一头瘦毛驴拖回了我的嫂子。她年长我15岁,嫁来时,穿着大红的棉袄,头上戴着大红的花,脸上虽有显而易见的菜色,但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接亲的驴屁股上绑着两袋玉米,哥说是嫂子用彩礼钱换的。
        ④大约那年冬天吧,嫂子生了孩子。家里又多了张嘴,日子显得更加地拮据。我正在长身子的时候,对米饭有一种本能的渴求,但是,每次盛饭,我都悄悄地拖到最后。我知道,大哥是一家的主劳力,嫂嫂一张嘴管着两个人,只有我是一个闲人,所以,能少吃我尽量地少吃。
        ⑤大哥牵挂着我,有一回,大哥趁嫂子不在,悄悄端给我一碗小米粥。嫂子回来时,我已添净了留在碗边和嘴角的米粒。嫂子似乎察觉出了什么,眼圈儿红红的。晚上,嫂子借故支走大哥,说锅里有碗米粥,是留给我的,我揭开锅,却发现里面还掩着两个鸡蛋。
        ⑥我没喝,也没吃。
        ⑦我跑到河里,破冰给侄女洗尿布。
        ⑧“阿九,你太小,洗不净。”嫂子赶来,抱我到河边。她把我红肿的小手拉到她的怀里暖和,然后摸出两个鸡蛋,硬塞到我手里,“还热,吃吧。”
        ⑨那天,风大,雪大。嫂子仍然穿着那件红棉袄,在雪地里像一团火焰,我的心,也随着这团火焰火热火热的。
        ⑩20年前,我18岁。
        ⑪嫂子给我剃了个新头,然后背着行李送我到小镇的车站上。
        ⑫“阿九,咱家你最有出息,外出读书要学会自己疼自己。”她说。临开车的时候,她塞给我一袋东西,我打开一看,是六个鸡蛋。为了给我凑学费,嫂子卖掉了所有的鸡和鸡蛋,这六个鸡蛋,是我硬坚持着留下来给小侄女的。抱着鸡蛋,我无语而泣。
       ⑬那天,风大,雪大。隔着车窗,嫂子跑着向我招手。我觉得是一团火焰在雪地里跳跃,尽管她穿的棉袄是蓝色的。
       ⑭现在,我38岁,号称作家。
        ⑮父亲和大哥已相继随我母亲去了。他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说给嫂子的:“真有来世,我变把椅子,让你坐着歇歇。”
        ⑯我与嫂子最末的相见,是去年春节携妻带小回老家去。那次,我特意到店里买了最好的蛋糕。嫂子养了一辈子鸡,收了一辈子的鸡蛋,自己,却没有正儿八经地尝过鸡蛋的味道。
        ⑰嫂子捧着蛋糕,眼里有若隐若现的泪花。她没有吃,全给了我那贪吃的儿子。
        ⑱那天,风很大,雪很大。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嫂子从屋外抱着柴草进来给我烧炕,我觉得雪地里有一团火焰永不熄灭。虽然她穿的棉袄是黑色的。
        ⑲晚上,嫂子坐在床上纳鞋底,一双鞋底可以到镇上换上两元钱。嫂子不断地纳鞋底,她纳好的鞋底可以摆满好几个炕。“阿九,你腰疼是不是熬夜坐的时间太长?”她说:“都这岁数了,还不会疼自己。”
       ⑳我没说话。我盯着嫂子久看,我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深陷下去,像一眼枯井,而且头发竟也全白。但那一刻我跟30年前一样想:嫂子其实是最美的。
       (21)后来,我在日记里写过这样的话:嫂子是弓,我们是箭,弓因箭而弯。
       (22)“我们”,自然也含着我的侄女,她现在在美国攻读博士。(略有删改)

阅读下面一篇文章,完成后面小题。

老师!老师!

阎连科

    ①我又见着我的老师了,如朝山进香的人见到他自幼就心存感念的一位应愿之神。

    ②在今年正月,我回家奔三叔的喜丧事。在这闲空间,张老师到了我家里,坐在我家堂屋的凳子上。乡间室内的空旷和凌乱,分隔着我与老师的距离。相向而坐,喝着白水,削了苹果,说了很多旧忆的伤感和喜悦,诸如三十几年前在初中读书时,我的学习,我的作业,我的逃课。

    ③我老师张梦庚的一生,清寂中夹缠暖意,暖意里藏裹着刺骨的寒凉。

    ④生于上世纪的20年代末,老师读书辍学,辍学读书,反反复复,走在田埂与人生的夹道中,经历了抗战和解放战争,有了1949年的红旗飘扬,记忆中从来都是饥饿辛劳,土改时家里却忽然成了地主。好在,他终归识字,也有文化,祖国的乡村,也最为明白文化的斤两,虽然文化不一定就是尊严富贵,可让孩子们认字读书,能写自己的姓名和粗通算术,也是生活的部分必然。于是,老师就成了老师。从一个乡村完小到另一个乡村完小,从一个乡村中学到另一个乡村中学。直至改革开放后,他被调入县里的一所高中,做了教导主任,最后主持这个学校的工作。一晃就让他全部人生的金贵岁月,43个春秋的草木荣枯,都在布满土尘、青草蓬生的学校里荣枯衰落,青丝白染。

    ⑤不知道老师对他的人生有何感想,从他写的一本《我这一生——张梦庚自传》的简朴小册里,读下来却是让人心酸胃涩,想到世事的强大和个人的弱小,想到命运和生命多么像流水在干涸沙地上蜒蜿涓涓,奔袭挣脱,流着流着,可终归无法挣脱干涸的吞没。最后的结局是,我们毕业了,老师白发了;我们中年了,老师枯衰了。我们成家立业了,而老师却在寂静的人生中,望着他曾经管教训斥抚疼过的学生们,过着忆旧的生活,想着那些他依然记得、可他的学生们早已忘却的往事。

    ⑥还记得,初一时,他是我的班主任,又主教语文。一天酷暑,我家棉花地里蚜虫遍布,多得兵荒马乱,人心恐惧,我便邀了班里十几个相好的男同学,去帮我母亲捕捉蚜虫。自然,那一天教室里学生寥寥,老师无法授课而只能让大家捧书阅读。从棉花地里回校的来日上午,老师质问我为什么带着同学逃课,我竟振振有词地说,是带着同学去棉花地捉了半天蚜虫;竟又反问老师道,地里蚜虫遍布,我该不该去帮我母亲捕捉蚜虫?说蚜虫三天内不除掉去净,棉花就会一季无收,时间这样急迫,我家人手不够,我请同学们去帮半天,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⑦事情的结果,似乎我带同学们逃课捉虫正合校规事理,反让老师在讲台上一时有些哑言。回忆少时的无理取闹,强辞夺理,也许正是自己今天在写作中敢于努力把不可能转化为可能的开始。可是,现在,面对耄耋(mào dié,指年纪八九十岁)老人,给我一生养育呵护的父辈尊者,我心里三十几年不曾有的内疚,忽然如沙地泉水般汩汩地冒了出来。

    ⑧我们就那样坐着喝水聊天,说闲忆旧,直至夕阳西下,老师执意要走,不无快意地说他的子女们都在外工作,孝顺无比。真是天应人愿,让一生坎坷、教书认真的老师,年老时,子女有成,学生有成,仿佛曲折的枯藤根须,终于也繁漫出了一片森林。

    ⑨老师从我家离去时,是我扶他站起;离开院子时,是我扶他过的门槛;送至门口远去时,是我扶他过的一片不平不整的地面。我的父亲离开人世太早,扶着老师的时候,我就像扶着我年迈的父亲。望着村头远去的父亲般的老师,落日中他如在大地上移动的一棵年迈的树。直至他在村头缓缓消失,我还看见他在我心里走动的身影和慢慢起落的脚步,如同宁静里我在听我的心跳一样。

    ⑩说不出老师哪儿伟大,可就是觉得他伟大。也许这个世界,凡人才是真正的伟大,而伟大本身,其实正是一种被遮蔽的大庸大俗吧。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各题。

乡间学校的敲钟人

张蛰

    ①那是苏北乡间最普通的一所学校。我在那里度过了六年的中学时光,又在那里度过了最初六年的教书生涯,我人生最青涩也最灿烂的时光都交给了那所非常宁静的乡间学校。在我珍藏于心间的有关那所乡间学校的记忆里,王老师是无法抹掉的人。

    ②读中学的最后一年我才注意到了王老师的存在。他中等个,瘦瘦的,看上去很和气,总是慢条斯理地走路,不慌不忙地说话。他是学校打上课铃的人,每天总是拉着细细的线绳催我们起床、出操、上课,告诉我们下课、吃饭、熄灯。他的铃声一如他的说话,不紧不慢,节奏匀称。有时候,他还会在上课的铃声里笑着对急忙忙冲向教室的学生喊:“慢一点儿,别磕着!”

    ③后来,做老师的我常常与他面对面地说些家长里短的话,就看出了他独有的善良来,才知道他做的工作远不止打铃,还承担着学校很多的工作。那个时候,打铃表面上看着轻松,实则不然。这是一件要时时刻刻想着的事,每天从早晨六点钟的起床铃到晚上九点半的熄灯铃,一天要打26次,到点就得拉铃绳,容不得马虎,而且要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

    ④除了按时打铃,最常见的情形是他坐在教务处的油印机前印学生的讲义,手一推一抬一翻,再一推一抬一翻,周而复始,全校学生的讲义都要靠他一张一张地推出来。

    ⑤一年冬天下过一场大雪。午饭后我刚刚躺在宿舍的床上准备休息,门被敲响了,王老师在外面喊我的名字。我高声答应着,问他什么事。他说你有电话。打开门,王老师已顶着随风打脸的雪花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了 , 我踩着他的脚印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那时,学校只有一部手摇电话,每个老师有外来电话都是王老师到各个办公室去叫人,如果遇到非上班时间,他就要跑到老师的宿舍去找人。我的宿舍离教务处还算近,有两百多米远,多数老师的宿舍离教务处都有三四百米。那些年,王老师从未拒喊过一个老师,无论刮风下雨、酷暑寒夸,他都要找到人。

    ⑥这些工作王老师一直干到退休才算终了。那些年间,他的铃声接起来有多长呢?他那一推一抬一翻一张讲义的动作谁知道重复过多少遍?他喊过的电话谁还能记得?……在那所乡间学校里,他,就像一个守夜的人。

    ⑦离开那所学校数年后的一天,与先前的同事叙旧,不经意间就说到王老师,说他待人的真诚,说他干活的实在……恍惚间耳畔又传来那所乡间学校响起的铃声,不紧不慢,节奏匀称。

(选自《时文热读》第3辑,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父亲的麦粒

许心龙

    那年夏天的一天,偏西的太阳热劲儿刚弱下来,父亲将饭碗一推,抹把汗,就喊娘到场里收麦子。凌乱的麦秸屑很有感情地揉进父亲泛黄的短发里。一晃,父亲在打麦场上忙乎了半月多,该颗粒归仓了。六月的阳光把父亲的背心烙在了身上,父亲洗澡时,脊背呈现出醒目的背心模样,白而发亮。

    父亲和我娘我哥齐上阵,摊开的一大场麦子很快变成一堆小麦山。麦山按捺不住地弥漫着麦香的热气。我娘拢了拢湿漉漉的乱发,瞅着麦山,脸上露出了疲劳后的笑容。

    这时,父亲伸出左手弯腰抓起一把温热的麦子,用力握了一下,伸开手掌盯了一会儿,又用右手食指来回划拉几下。

    “干透了吧?”我娘问道。父亲没有搭腔,而是拈起几粒麦子准确无误地投入了口中。随着颚骨的上下晃动,嘴里发出了清晰的嘎嘣嘎嘣的脆响。

    “我要的就是麦粒嚼在嘴里的嘎嘣脆响!”父亲不容置疑地说。

    “装麦!”父亲将军般地命令。面对饱满的麦子,父亲的精气神儿也是永远饱满的。

    “麦收您爹看得最重。”我娘边往簸箕里搂麦,边说,“自从跟您奶奶分家另过,年年都是这样。”

    “麦子晒干了,不会生虫。”父亲边扎麦袋口边说,“交公粮时心里也踏实。”

    “我说多少遍了,从今年起,不再交公粮啦。”我强调说。

    “你以为你是皇上,说免皇粮就免了。”父亲头也不抬,接话道。其实,父亲很为有我这个师范毕业执了教鞭的儿子骄傲的。

    我娘不置可否地笑笑,那意思是责怪我想得倒美。

    我望望仅会歪歪扭扭写出自己名字的二老,无语了。无知者无过,只是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是想借今年的饱满麦子,好好出一口去年在乡粮站交公粮时受的恶气。去年排队交公粮时,有人趁父亲去厕所,把一袋掺有土坷垃的麦子,调换给了父亲。面对坷垃秕子麦,父亲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他因此受到了大喇叭的广播批评。受了奇耻大辱的父亲回来就找村主任申冤。村主任笑笑,拍拍父亲的瘦肩膀,说公粮交掉不就好了,再争论还有意思嘛。父亲叹一声,气得夜饭也没吃就蒙头睡了。睡梦中还发癔症连喊:“那不是我的麦子!那不是我的麦子!”

    十多袋麦子规矩地躺在了架子车上。父亲还跟往年一样,要提前一晚上去乡粮站排队。我娘准备好的有葱花面饼还有过夜的铺当。

    这时,我看到村主任朝我们的麦场走来。我忙向村主任招手。村主任不会不知道政策,这回看愚顽的父亲还有什么话可说。我长出了一口气。

    “老陆,今年麦子咋样?”村主任走近了,瞅着父亲问道。

    “亩产一千一二百斤吧。”父亲笑答。父亲说着就解开一袋麦子,抓出一把,说:“来,村主任你看看。”

    村主任探头看看父亲手里的麦子,点点头。

    “嘎嘣响呢。”父亲说着就拈起几粒麦子准确无误地投人口中。很快,嘎嘣嘎嘣的响声就从父亲嘴里传出。我看到父亲咀嚼得很有耐心很卖力很幸福。父亲的那嘴钢牙好像就是为了麦粒生长的。最终父亲很满足地咽下那口麦面,说:“村主任,我再打开一袋你看看吧。”

    “不,就跟这麦粒一样瓷实。”村主任再次点点头,说,“村里最过硬的,就是老陆了。”

    “用这样的麦子交公粮,没问题吧?”父亲胸有成竹地问道。

    “交啥公粮?”村主任一愣,望我一眼,恍然明白了什么,笑道,“呵呵,你交公粮交上瘾了吧?你不知道今年起公粮免征了吗?”

    父亲呆若木鸡。无疑,村主任的一番话在父亲看来显得惊天动地。

    “老陆,不交皇粮就违法的时代过去啦!”与父亲年龄相仿的村主任显然也很激动。

    “村主任,你可不敢开这样的玩笑呀!”父亲盯着村主任,小心地说。

    “连我的话你也不信?电视上都播了呢。”村主任拍拍父亲的瘦肩膀,一本正经地说,“老陆,对去年交公粮的事还放不下吧?”

    “我真咽不下这口气。”父亲硬咽着说,“我的麦子粒粒嘎嘣脆响,交恁些年公粮了从没有过二样的。”

    “老陆,别恁较真了,都过去了。”村主任安慰道。

    “看看我的麦子哪粒不嘎嘣脆响?”父亲执拗地说,“那袋土坷垃秕子麦,打人的脸呀!”

    “好了,别伤心了。”村主任再次拍拍父亲的肩膀,说,“你就用这车麦子卖了钱,买辆三轮车吧。也一把年纪了,该省点力气了。”

    “听村主任的,买辆三轮车吧。”我娘忙说。我娘望村主任一眼,说:“没见过恁一根筋的,弄啥事就怕别人吃了亏。”

    “呵呵,谁不知道老陆!”村主任笑说,“我说老陆呀,这就是变迁。可不能坐在福中不知福。”

    父亲一屁股坐在了车尾的麦袋子上,右手不停地一下一下捶着鼓鼓的麦袋子。

    我娘叹一声,偎坐在了父亲的身旁。

    我知道看电视怕费电的父亲封闭了自己。父亲有的是力气,不需花钱的取之不竭的力气。

    晚饭时,父亲破例喝了二两小酒,早早地睡了。半夜里,父亲的高声喊叫把我惊醒。父亲喊道:“那不是我的麦子!那不是我的麦子!”我娘摇摇头,轻推了父亲一把。父亲翻翻身,呼噜声再次响起。

    如今,年迈的父亲嘴里没有了牙齿,村主任和我就再也听不到父亲嚼麦粒时发出的嘎嘣嘎嘣的响声了。但那嘴却成了舌头的天下,那自由的舌头时常翻滚:“那不是我的麦子,那不是我的麦子……”

    我牵着父亲不停哆嗦的手,知道他一直很纠结公粮咋突然不让交了呢,他的那嘎嘣嘎嘣的麦粒有多失望和忧伤呀!

 (原载《百花园》2017年第9期)

注释:(恁)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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