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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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吉林省白城市通榆县第一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6月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有志者(节选)

茅盾

    睁开眼来,两片嘴唇轻轻一松,就有一个烟圈儿从他嘴边腾起,摇摇摆摆去了一段路,然后停住,好像不知道上前好呢转弯好,得站住了转一转念头,这当儿,那圈子一点一点扩大,那烟色也一点一点变淡起来,大到不能再大,淡到不能再淡,烟圈子也就没有。

    他有点失望。这当儿,他夫人的脚步声从房门外来了,决不会错。老是像拖着鞋皮——拖噜拖噜。他一听见就会头痛。他会立刻想象到自己的脑髓摊平了成为地板,而他夫人的鞋底——拖过!而且,他好像已经是地板了,他看得见夫人鞋底粘着的煤屑、鱼鳞、青菜梗。他两手捧住了脑袋,睁圆着一对恨极了的眼睛。

    “又是我打搅你了。”夫人是一目了然的,“可是,你看,阿大撒了我一身尿,不换件衣服怎么成?”

    他苦笑。夫人进来总是有理由的。然而,他讨厌他夫人屡屡进来,也是有理由的:他不趁这暑假的期间写成一篇“创作”,难道等开了学一星期二十小时的课,百来本作文簿那时倒写得成么?难道因为阿大会撒尿,夫人要换衣,他就活生生“牺牲”了稳可以到手的“创作家”的头衔么?不成的!那怎么对得起他自己呢!——他的“人生经验”,他的“天才”,他的五年来朝思暮想的一鸣惊人的大抱负大计划!五年前他毕业的当儿,不是早已在师长和同学面前——简直是在全世界面前,宣言他要精心结构“创”一部“作”么?已经蹉跎了五年了呀!不成的!那个——简直不成话!

    他无可奈何地往床上一躺,叹口气,喃喃地说:“哎,总得有个书房——书房;没有书房,产生不出——哎,伟大的——”

    他没有说完全,就觉得喉咙头梗住了。阿大要撒尿,夫人要换衣服,当真比他的“事业” 还重要么?笑话!

    过了几天,他居然独个人住到庙里去了。

    第一天是要布置出一个适宜于“创作”的书房来,一眨眼便已经天暗。自觉得“灵感”还没来,就上床睡觉。他有梦。当然是“创作”成功的梦。他从梦中笑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把小指头放到嘴里轻轻咬一下。不错,他感觉得痛,他不是在梦中。“品一会儿茗提提神是好的,”然而因为茶,他就联想到咖啡。对了,咖啡是不可少的。不是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全仗了二万几千杯咖啡?

    “怎么从前就忘记了呢!天大的损失!不然,我的杰作早已产生了,何待今日!”

    夫人将他指定要的黑咖啡买好寄了来时,已经是他在庙里的第四个黄昏。三天来他原稿纸撕掉过十几张,但是摊在书桌上的原稿纸依然只标着一个大大的“一”字。这怪得他么!夫人还没把黑咖啡寄来呢!这个责任自然是夫人负的!

    然而现在黑咖啡终于寄到了,他的脑细胞又立刻下了全部紧急动员令。那一晚,他开了第一次的夜工。

    似乎黑咖啡当真有点魔力的。他坐在原稿纸前面不到十分钟,便觉得文思汹涌,仿佛那未来的“杰作”的全部结构蓦地耸现在他脑子里;“哈,原来早已成熟了在那里!”——他夹忙中还能自己评赞了一句。他像大将出阵似的捋起袖子,提起笔来,就准备把那“原来早已成熟了的”移到纸上去。他奋笔写了一行。核桃大的字!然而脑袋里“早已成熟了的”东西忽然逃走!

    于是他不能不捧着脑袋了,不能不搁笔了。约莫又是十分钟。他脑子里的“杰作”的形体渐渐又显形。他眼睛里闪着光芒,再奋起他的自来水笔,又是核桃大的字,然而,不到半行,猛可地腿上来了一锥,他反射作用地拍的一下,半手掌的红血!就在这当儿,脑子里的东西就又逃走。现在他觉到占有这书房的,不是他而是蚊子。无数的蚊子,呐喊着向他进攻。他轻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看原稿纸,还是第一张,十来行核桃大的字;看看地上,香烟屁股像窗外天空的星!

    很委屈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十分可惜那第一杯黑咖啡召来的第一次“灵感”没有全数留住。“怪不得人家说汉字应当废除呢!要不是为的笔画太多,耽搁了工夫,我那第一次的想像岂不是全可以移在纸上么?——至少是大部!”

    “听说西洋的大文章,从来不作兴自己动笔的;他们有女打字。他们拿着咖啡杯,一面想,一面口说,女打字就嚓嚓地打在纸上。那自然灵感逃不走!”他一面搔着腿上背上的蚊虫疤,一面这么想着,觉得有点悲哀了。

    他诅咒又诅咒,终于在诅咒中睡去了。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的选材方法很有特点,选取大时代中的生活一角,没有明显地表现重大社会内容, 却从中揭示社会生活的某些本质。 B、小说开头部分对他吐烟圈进行较为详细的描摹,生动形象的写出了他无聊烦闷的生活状态,所以才有了要进行创作的决心。 C、小说运用语言描写、心理描写和细节描写等多种手法,形神兼具地刻画人物形象,立体展现人物性格,极富艺术感染力。 D、小说的语言富于嘲讽揶揄,运用了夸张“香烟屁股像窗外天空的星”和比拟“蚊子呐喊着向他进攻”等多种修辞手法。
(2)、小说以“有志者”为题,请分析有什么好处。
(3)、从作者的创作意图看,主人公最后能否完成他的“大抱负大计划”?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船上

沈从文

    住在那小旅馆实在不是个办法,每天虽只三毛六分钱,四个月来欠下的钱很像个大数目了。欠账太多了,非常怕见内老板,每天又必得同她在一桌吃饭。她说的话我可以装作不懂,可是仍然留在心上,挪移不开。恰好那时有一只押运军服的帆船,正预备上行,押运人就是我哥哥一个老朋友,我也同他在一堆吃过喝过。一个做小学教员的亲戚,答应替我向店中办个交涉,欠账暂时不说。在桃源的那个表弟,恰好也正想回返本队,因此三人就一同坐了这小船上驶。

    船上装满了崭新棉布军服,把军服摊开,就躺到那上面去,听押船上行的曾姓朋友,说过去生活中种种故事。

    这曾姓朋友读书不多,办事却十分在行,军人风味的勇敢,爽直,正如一般镇人的通性,因此说到任何故事时,也一例能使人神往意移。这朋友最爱说的就是粗野话。一切粗俗的话语,在一个直爽的人口中说来,却常常是妩媚的。

    但七百里航程还只走过八分之一时,我们所有的钱却已完全花光了。把钱花光后我们仍然有说有笑,各人躺在温暖软和的棉军服上面,说粗野的故事,喝寒冷的北风,让船儿慢慢拉去,到应吃饭时,便用极厉害的辣椒在火中烧焦蘸盐下饭。

    船只因为得随同一批有兵队护送的货船同时上行,一百来只大小不等的货船,每天必同时拔锚,同时抛锚,因此景象十分动人。任何一只船出事时皆得加以援助,一出事总就得停顿半天。天气又冷,河水业已下落,每到上滩河槽容船处都十分窄,船夫在这样天气下,还时时刻刻得下水中拉纤,故每天即或毫无阻碍也只能走三十里。送船兵士到了晚上有一部分人得上岸去放哨,大白天则全部上岸跟着船行,所以也十分劳苦。但人人却十分高兴。一遇船上出事时,就去帮助船夫。

    常德到辰州四百四十里,我们一行便走了十八天,抵岸那天恰恰是正月一日。船傍城下时已黄昏,三人空手上岸,走到市街去看了一阵春联。从一个屠户铺子经过,我正为他们说及四年前见到这退伍兵士屠户同人殴打,如《水浒》上的镇关西,谁也不是他的对手。恰恰这时节我们前面一点就抛下了一个大爆竹,訇的一声,吓了我们一跳。那时各处虽有爆竹的响声,但曾姓朋友却以为这个来得古怪。就拖我们稍稍走过了屠户门前几步,停顿了一下。只见那屠户家楼口小门里,很迅速地又抛了一个爆竹下来,又是訇的一声,那曾姓朋友说:“这狗杂种故意吓人,让我们去拜年吧。”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到那边拍门去了。一面拍门一面和气异常地说:“老板,老板,拜年,拜年!”一会儿有个人来开门,门拉开时,曾姓朋友一望,就知道这人是镇关西,便同他把手拱拱,冷不防在那高个子眼鼻之间就是结结实实一拳,那家伙大约多喝了杯酒,一拳打去就倒到烛光辉煌的门里去了。只听到哼哼乱骂,但一时却爬不起来,且有人在楼上问什么什么,那曾姓朋友便说:“狗X的,把爆竹从我头上丢来,你认错了人。老子打了你,有什么话说,到中南门河边送军服船上来找我,我名曾祖宗。”一面说,一面便取出一个名片向门里抛去,拉着我们两人的膀子,哈哈大笑迈步走了。

    我们还以为那个镇关西会赶来的,因此各人随手拾了些石头,预备来一场恶斗,谁知身后并无人赶来。上船后,还以为当时虽不赶来,过不久定有人在泥滩上喊曾芹轩,叫他上岸比武。这朋友腹部临时还缚了一个软牛皮大抱肚,选了一块很合手的湿柴,表弟同我却各人拿了好些石块,预备这屠户来说理。也许一拳打去那家伙已把鼻子打塌了,也许听到寻事的声音是镇人,知道不大好惹,且自己先输了理,故不敢来第二次讨亏吃了,因此我们竟白等了一个上半夜。这个年也就在这样可笑情形中过了。第二天一早,船又离开辰州河岸,开进辰河支流的白河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下题。

在亲爱的人与一头猪之间

    1982年我读大四。那年的春节,我领着徐美红一起回乡下过年。徐美红的爸爸当时是我们省财政厅厅长,一个厅长千金,能看上我这乡下娃,那是因为我有三篇论文上过学报。徐美红的到来,简直在我们那个村子里刮了一场十二级的台风。女人们孩子们都挤到我家的院子里来看稀奇,一时间,院子里热闹成了一锅粥。男人们到底矜持一些,远远地站在那里看、议论。父亲拿着香烟,满面春风地上前挨个儿给大家敬。

    这是刚刚到家那天的事。此后的几天里,家里也是人来人往像赶集一样,没个冷清的时候。母亲高兴地说,咱家几十年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父亲点点头,说,那是哩,那是哩。

    直到年三十下午了,家里才算清净下来。母亲麻利地剁好饺子馅,妹妹和好面,和父亲三个人包起饺子来。我和徐美红表示要帮忙,被母亲坚决地拒绝了。于是,我躺在厨房一角父亲平时睡觉的地铺上看书。徐美红也找了一本闲书,懒懒地靠在我的身上看。这中间,徐美红上了一趟厕所。黄昏时候,饺子包完了。妹妹说,憋死我了,就往厕所跑。一会儿妹妹就跑回来大惊小怪地喊,猪跑哪里去了?咱家的猪跑哪里去了?父亲母亲都慌了,忙着往厕所里看,厕所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猪的影子?我们这里,厕所和猪圈是在一起的。

    突然,妹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大声说,俺嫂中间上厕所了,肯定是出来的时候忘记拴栅栏门了。这是极有可能的事。一到乡下,徐美红就暗中朝我抱怨,啥都好,就是解手太恐怖了,身边那么个东西朝你虎视眈眈的,吓死人了。因此她匆忙离开时忘记拴栅栏门,以至于让猪跑了出去,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母亲忙给徐美红打圆场,批评妹妹说,你胡说个啥,你嫂出来咋会忘记拴栅栏门!徐美红也是个实心人,也不知道推卸责任,说,我忘记拴没拴栅栏门了。父亲宽厚地笑笑,说,我出去找找看,二百多斤重的大肥猪,还能丢了?说罢,父亲就出去找猪去了。跟着妹妹也说,反正没事,我也出去找找。

    天黑透了,四周传来噼噼叭叭的鞭炮声。别人家都在过大年了,我们家却连灯都没有点,五口人有两口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奔波呢。

    终于,父亲回来了。停了一会儿,妹妹也回来了。父亲把手一挥,朝母亲说,烧火吧,不能因为丢了一头猪,就连年也不过了,该咋过还咋过。父亲还特意朝我和徐美红笑笑,说,丢不了,一头二百多斤重大肥猪,它又跑不动,肯定就在附近,我明天再去找,保准找得到。

    话是这样说,但一家人谁也无法轻松下来。特别是徐美红。因为整个事极有可能是她的粗心大意而造成的,所以更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饺子吃了没几个,就丢下饭碗早早地上床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父亲就出去找猪了。然后,妹妹也出去了。母亲说,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我也出去,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强。这样,家里就剩下我和徐美红两个人了,我想起母亲的话,“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强”,就征求徐美红的意见,要不我也出去找?徐美红说,谁不让你去了?你去吧,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我有些尴尬地笑笑,走过去拍了拍徐美红的脑袋,也出去找猪去了。在那样一种特定的情况下,在亲爱的人与一头猪之间,我只能选择一头猪。我希望徐美红能理解这一点。

    一直找到中午,连根猪毛也没有找到。我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刚进村,就见妹妹远远地迎了上来。一看到妹妹脸上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猪找到了。果然,是父亲在附近的崔庄找到的。原来,头天下午猪跑到人家的包产地里吃麦苗,被人家赶到自家的猪圈里圈了起来。父亲给人家买了两盒烟,才把猪赶回来的。回到家里,父亲母亲脸上都是一脸的欢笑。

    突然,妹妹发现了一个新情况,说,哎,我嫂哩?又问我,哥,我嫂不是跟你一块儿找猪去了吗?母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知道出大事了,像个孩子一样“哇”地哭了起来。母亲一哭,本来就是孩子的妹妹也跟着哭了起来。父亲虽然没有哭,眼圈也红红的,对我说,我马上就去国营家借车子,你赶紧到新安店去。新安店,是京广线上离我们家最近的一个火车站。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卜白

袁良才

    民国时期的上海,凭一张纸名满天下且赚得盆满钵满的,只有《申报》。《申报》副刊《自由谈》更是牛气冲天,在上面发稿的多是鲁迅、郁达夫、茅盾、叶圣陶等这样的超级大腕。文豪扬眉吐气,编辑、记者先生也神气活现,洋气十足。但凡事都有例外。卜白就是个例外,不,简直是个另类。他是《申报》的资深编辑,却土得掉渣,土得冒烟儿。瘦高个儿,白净无须,常年着一袭青布长衫,足穿黑色方口布鞋,架着一副琇琅圆形近视眼镜,讲一口江南土语。

    在报社,他专司划版、校对,有时副刊缺边少角的,主笔大人就会说一声,卜先生,您给补一点白吧。卜白二话不说,展纸挥毫,须臾立就:或杂谈,或轶闻,或小幽默,或诗画配,虽短小得可怜,却鞭辟入里,妙趣横生,无不是锦绣文章。不少读者就是冲着卜白的补白文章,才订买《中报》的。其补白文字,政治、经济、文化,天文、地理、历史,无所不包,涉笔成趣。依其姓名谐音,人送雅号“补白大王”。

    别小看了补白,实则大有学问,弄不好会闯下大祸。九一八事变,东北沦陷,国人悲愤。有位大学马校长给《时事新报》发去一首小诗《哀沈阳》:“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佳人舞几回。”主笔安排作补白之用,不想惹怒了少帅,差点派兵砸了报馆。

    怪才必有怪癖。他嗜茶。西湖龙井、碧螺春、太平猴魁,他宁愿饿肚子也要设法买来饮。有好事者悄悄作了统计,卜白每天饮茶能饮掉五瓶热水,可见嗜茶之深。但他很少如厕,你说怪也不怪?

    据说卜白是陈寅恪的高足,国学功底不可作等闲观,咋甘当划版、校对、补白的微贱活儿?没人去问,也没人说得清。但卜白似乎全不在意,甚至还有些乐此不疲。

    一天,主笔大人对卜白说,卜先生,您也该给自己的人生补补白啦。卜白会意,三十好几的人,竟酡红了脸,期期艾艾道,不急,不急。事业未就,何以家为?主笔不由分说,扯着卜白的青布长衫袖口说,别把自己生生弄成套中人,以后同仁该改叫你别里科夫先生了。走!我陪您去见一位女士,我太太已候在那里了。卜白见到那位神情忧伤的女士,得知她男人是谢晋元的部下,在淞沪战役中为国捐躯了,撇下孤儿寡母,卜白竟爽快地应承了这桩婚事,主笔夫妇大感意外,又惊又喜。卜白一段话让女士为之涕泪交流:我虽一介书生,亦当为抗战效绵薄之力。让我为你这个抗日英烈之家补白吧!再说,你的娘家福建安溪有好茶“铁观音”呢!

    卜白没啥业余爱好,除了饮茶,就是看看京戏,尤其迷梅兰芳的戏,一来二去,结识了梅兰芳,成为票友。一次,梅兰芳在天蟾舞台演《贵妃醉酒》,观者如堵,一票难求。卜白却接到了梅兰芳专门差人送来的戏票。卜白急急地赶到剧场,戏正待开演,梅兰芳的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了,在后台急得团团转!卜白听闻,急急如风地挤进后台,对梅兰芳说,救场如救火!你在台前演,我在台边唱,合作一曲双簧。梅兰芳将信将疑,台下的观众已作哄叫闹起来,梅兰芳只得上台去。“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剧场顿时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整场戏下来,梅兰芳的表演与卜白的唱腔念白浑然一体,俱臻妙境,竟无一名观众识破此中玄机。事后,梅兰芳特意答谢,卜白又是一句,急人所难,君子不可不为,补白亦大快事也!

    民国三十八年初夏,解放军的隆隆炮声响彻大上海城郊,吴淞口外。汤恩伯率重兵扼守上海。《申报》选派战地记者,“大笔杆子”们虽西装革履,却顿失绅士风度,不是低头狠劲抽烟,就是把咖啡喝得嘴里一半、地上一半。卜白饮了一口铁观音,一抹嘴,石破天惊地说,我去!有一天,上海市民突然从《申报》上看到一则快讯: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刘昌义中将率部投诚,为解放军打开进入上海中心城区的大门。谁也没想到,这竟是卜白平生最“得意之作”。多年后,卜白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我是中共隐蔽战线的一名战士,策反敌人弃暗投明,是我对军事斗争的一种补白!

    解放后,卜白担任宣传文化部门的高级领导,直至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卜白留下遗嘱:丧事一切从简,请把我安葬在普通百姓的墓地之侧,为逝者补白。

    卜白,姓卜名白,一生补白。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7年8期,有删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九  指

于博

    那天傍晚,太爷阴沉着脸,眼珠子通红,手里攥着一把菜刀,左手放在莱板上。那模样确实吓人,让人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屋外,大黄狗每天都摇着尾巴乱窜,这会儿不知是什么原因,也在窝里趴得老老实实。连那几只芦花鸡也不咕咕地觅食了,缩着脖子堆缩在垡子墙根儿下。

    太奶跪在地上,拼命抱住了太爷的大腿,一个劲儿地求饶。太爷大骂一声,抬腿把太奶甩出一米开外,接着手起刀落,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左手小拇指齐刷刷地断掉了。小拇指在莱板上蹦了一下,像个小胡萝卜。

    跪在太爷面前的大爷、二爷还有我的爷爷吓得浑身打战。太奶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二爷的后背使劲儿捶了一下,哭着说道:“二小子,你造孽呀!”二爷此时都已经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张嘴大号。

    太爷狠心自断手指,说来有点儿心酸,也有点儿让人不容易理解。能有多大的事呀,十指连心啊!直到后来,我长大了,参加工作了,走上仕途,我才猛然开悟,也因此从心底里敬佩起太爷来。

    太爷原在山东省登州府海阳县。民国初年,由于生计问题,太爷拖家带口闯了关东。经过一路风雨,艰苦跋涉,终于在松嫩平原腹地的一个叫二佐的村子安了家。

    太爷会木匠活儿,而且手艺相当不错。

    第二年,二佐的大地主孟宪章的儿子大婚,太爷起早贪黑和几个木匠为他们家赶制家具。

    那个时候,二佐立村也没几年,也就百十来户人家,加上民风淳朴,彼此之间来往也都很密切。孟宪章虽然是个地主,但心地很善良,人也随和。他们家的老二庆才与我大爷年龄相仿,都在十三四岁左右,于是两个人就在一起玩耍,有时二爷也跟着一起疯。太爷给孟家打家具,大爷和二爷去得就更勤了。

    这天下午,大爷和二爷在孟家玩藏猫猫,屋里屋外乱窜。玩得正在兴头上,孟宪章突然站在院子里,说他的玉扳指不见了。在下房打家具的太爷和其他几个木匠闻声赶来。

    孟宪章说:“玉扳指明明在八仙桌上放着了呢,怎么会没了呢?”就问他儿子拿没拿。

    “没拿。”庆才回答得非常肯定。

    “你呢?”太爷厉声质问大爷。

    “没拿。不信你翻!”大爷态度坚决。

    “老二呢,你们不是在一起玩了吗?”太爷满脸狐疑地问道。

    这一问,庆才左右看了看,挠了挠脑袋:“真是呀,刚才还在呢,藏哪儿了?”

    大伙儿连喊带找,结果没有看到二爷。

    太爷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抓起大爷的胳膊回了家。

    玉扳指被太爷在二爷狗皮帽子的帽遮里翻到了。

    太奶战战兢兢地说:“俺给孟家送回去吧,再抓只小鸡赔个不是。”太爷的脸抽搐一下:“这就拉倒了?家里出了这么个白眼窝儿,叫俺咋样做人?”于是,太爷狠狠地杖打了二爷一顿,接着用手颤抖地指着二爷说:“你偷老孟家一个玉扳指,今儿个俺就赔人家一个手指头。”

    断指后,太爷攥着滴答血的左手,大声说道:“穷死不能下道。这下道就是不许偷。偷个鸡蛋吃不饱,一个臭名背到老。都给我听好了,这是家规。打今儿个起,谁要是犯了,就不是我的子孙,死了也别进祖宗的坟茔地。”

    太爷和木头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临死竟没攒下一副棺材板。大奶说:“东山里木头多得是,实在不行就偷着放一棵,咋的也不能让老爷子在那边没有房子呀!”已经成了一家之主,继承了太爷手艺的大爷,脸立刻铁青起来。他眼珠子一瞪:“咋的?你想让俺也成九指?你忘了家规,要败坏家风不成?”最后,大爷用一斗高粱米从孟庆才家换了一棵落叶松。

    树被放倒,连根也挖了出来。说来也怪,整净泥土,那松树的根须正好九条。大爷端详着这有九条树根的松树墩子,突然跪倒在地……

    大爷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树墩子修理得铮亮,成了一件坐具。但这九条根须的树墩子从来没有人坐过,像个宝物似的摆在家里。

    等他们哥儿四个分家时,我父亲特意要了这个树墩子。

    1985年,我大学毕业,分到市委办公室。结婚那年,父亲说:“我实在没啥陪送的,就把这个树墩子给你吧。不要小瞧它,它可是个宝贝呀!”

    树墩子被我摆到了办公室。我每天走进办公室,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它。它安静地卧在办公室的一角,那九条根须就仿佛是我太爷的九根手指头。直到现在,我早已在处级岗位上任职七八年了,但我从来没有动过一丝邪念,因为我怕我也会变成九指!

(选自《百花园》2019年第1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黄油烙饼

汪曾祺

萧胜满七岁进八岁了。他爸妈在很远的外地工作。奶奶一个人在家乡,说是冷清得很。他三岁那年,就被送回老家来了。

奶奶不怎么管他。奶奶有事。她老是找出一些零碎料子给他接衣裳,接裤子。他的衣服都是接成一道一道的,一道青,一道蓝。倒是挺干净的。奶奶还给他做鞋。再就是给他做吃的。玉米面饼子,小米面饼子,萝卜白菜,炒鸡蛋,熬小鱼。奶奶把饭做好了,就在门口嚷:“胜儿!回来吃饭咧……!”

后来办了公社食堂。还是小米面饼子、玉米面饼子。可小米面饼子里有糠,玉米面饼子里有玉米核磨出的碰子,拉嗓子。掺假的饼子不好吃,可萧胜还是吃得挺香。他饿,奶奶吃得不香。她从食堂打回饭来,掰半块饼子,嚼半天。其余的,都归了萧胜。

奶奶的身体原来就不好。她有个气喘的病。每年冬天都犯。萧胜躺在炕上,听奶奶呼喽呼喽地喘。睡醒了,还听她在呼喽呼喽。他想,奶奶可能呼喽了一夜。可是奶奶还是起来了,呼喽呼喽着给他到食堂去打早饭。

爸爸冬天回来看过奶奶。爸爸带回来半麻袋土豆,一串口蘑,还有两瓶黄油。爸爸说,黄油是牛奶炼的,很有“营养”,叫奶奶抹饼子吃,奶奶叫爸爸拿回去:“你们吃吧,这么贵重的东西!”爸爸还是给奶奶留下。奶奶把黄油放在躺柜上,时不时地拿抹布擦擦。

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她从前从食堂打回饼子,能一气走到家。现在不行了,走到歪脖柳树那儿就得歇一会。第二年春天,奶奶就不行了,她浑身浮肿。用手指按一按,老大一个坑,半天不起来。她求人写信叫儿子回来。爸爸赶回来,奶奶已经咽了气了。爸爸求木业社把奶奶屋里的柜子改成一口棺材,把奶奶埋了。晚上,坐在奶奶的炕上流了一夜眼泪。萧胜第一次经验什么是“死”。他知道“死”就是“没有”了。他没有奶奶了。他躺在枕头上,枕头上还有奶奶的头发的气味。他哭了。眼泪淌湿了枕头。

爸爸拜望了村里的长辈,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把一些能用的锅碗瓢盆都装在一个大网篮里。爸爸把奶奶给萧胜做的两双鞋也装在网篮里,把两瓶动都没有动过的黄油也装在网篮里。锁了门,就带着萧胜上路了。

萧胜就要住在这里了,跟他的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了。奶奶要是一起来,多好。

萧胜的爸爸是学农业的,每天戴个草帽下地跟工人一起去干活,锄山药。有时查资料,看书。妈妈是学画画的,一早起来到地里掐一把山药花,一大把叶子,回来插在瓶子里,聚精会神地对着它看,一笔一笔地画。奶奶做的两双新鞋还没有上脚,妈把鞋和两瓶黄油都锁在柜子里。

白天没有事,他就到处去玩,去瞎跑。他到草地里去看牛、看马、看羊。他采了很多蘑菇。他一边用线穿蘑菇,一边流出了眼泪。他想起奶奶,他要给奶奶送两串蘑菇去。他现在知道,奶奶是饿死的。人不是一下子饿死的,是慢慢地饿死的。

食堂的红高粱饼子越来越不好吃,因为掺了糠。甜菜叶子汤也越来越不好喝;因为一点油也不放了。他恨这种掺糠的红高粱饼子,恨这种不放油的甜菜叶子汤!

食堂外面忽然热闹起来。这是要干啥呢?爸爸说,要开会。会开了三天,参加会议的人在食堂的包间里吃了三天大餐。萧胜每天去打饭,闻到包间里飘出的各种香味。羊肉、米饭,他倒不稀罕:他见过,也吃过。黄油烙饼的奇妙香味他连闻都没闻过。

回家,吃着红高粱饼子,他问爸爸:“他们为什么吃黄油烙饼?”“他们开会。”“开会干嘛吃黄油烙饼?”“哎呀!你问得太多了!吃你的红高粱饼子吧!”

正在咽着红饼子的萧胜的妈忽然站起来,把缸里的一点白面倒出来,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黄油,启开瓶盖,挖了一大块、抓了一把白糖,擀了两张黄油面饼。烙熟了的黄油烙饼发出的香味,和食堂里的一模一样。妈妈把黄油烙饼放在萧胜面前,说:“吃吧,儿子。”

萧胜吃了两口,真好吃。他忽然咧开嘴大哭起来,边哭边高叫了一声:“奶奶!”他的眼泪流进了嘴里。黄油烙饼是甜的,眼泪是咸的。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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