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温州市六校联谊2019届九年级语文二模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把手

张承志

    那一年在玉树的巴塘马场,我骑着一匹河曲走马,在暮色苍茫之际赶路。刚刚十九岁的我,骑着那匹“嘎石德乐”(褐色黑鬃嘴微白),渐渐有一丝不安。我绷紧的神经一直在对付它,而我愈来愈觉出来:我驾驭不了它。

    那匹马很凶。显然吃饱了豌豆和豆饼的它盘算着怎么挣脱我。我只能死命拉紧嚼子,但勒得马头高仰,马的脾气更被惹起来了。不得已时我看准地势,在上坡时踩稳夹紧,几次松开缰绳。一霎间马如炮弹,只感到它从胯下蹿出,猛地身下抽空,只剩两脚与马连着。

    我死命夹着马腹,踩住脚蹬,风呼呼地灌进耳朵。即便冲向坡上,蹄音仍然密如鼓点,转瞬到了山顶——我倒抽凉气,决死地使劲勒紧马缰,逼它小步走着下山。马头几乎被我扯得转到怀里,若没有嚼铁,我猜它会回头咬我。就这么,它圆睁着眼,神情恐怖,我唯有勒紧缰绳,几乎喘不过气——(A)就在人马角力之间,暮色沉降山峦背后,四野陡然暗了。

    马头忽左忽右地挣扎,我着意控缰骑稳,绕过高寒草滩密布的草疙瘩,两膝被潮湿的蒿草唰唰擦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刚才是朝着那个山凹,后来朝左,又绕向右,回家的方向是……

    迷路以后,马似乎比人更显得急躁。它挣扭着我手里的牛毛缰绳,甩着两个穿着锃亮蹄铁的前脚,狠狠地跺着草地。

    ——(B)“噗噗”的两声溅在肩头:好像,要下雨了!我的心一下乱了。一迟疑,手松了,嘎石德乐猛地把头一低,疯狂地挖开铁蹄蹿了出去,若不是鞍子备得牢,我连在鞍子上,它会把我和鞍子都甩在屁股后面——我忙扯缰,已不可能,马劫掠着我,向着空旷草滩嗖嗖驰骋,呼呼的风灌进耳朵。

    我想歇息一下,索性放开了它。心里这么一想,力气就抽掉了,我无奈也偷空地放松了姿势,一口气冲过了平川。马跑累了,松开了死咬住的嚼铁,步子也缓和下来。我重新勒缰,昏茫的视野里,隔着一片草疙瘩,前面是一道石头砬子裸露的山梁——那个山梁,我有印象,就在我们帐篷的西边。

    我长长嘘了一口气,换个姿势歪坐鞍上。走了两步,突然发现,马打了个响鼻仰起头来,它的前腿,正陷进草地。

    蹬着脚蹬的靴子下面,就是黑油油翻起的泥巴。

    陷入沼泽,不是别人而是我,正在一丝丝地下陷。丑恶的污泥正挣破草皮,凶险地翻动着从马的膝盖一分分露出头来,我攥着缰绳的手硬了。

    恐怖像一个魔鬼抱住了我。我想喊叫,但知道没谁会听。我想下马,但下面是泥潭。我好像从嗓子眼里鸣呜哭了一声,又不觉止住了。只有胯下的狂傲的河曲走马,它呼呼喘着粗气,挣一下,腿拔出来,又停一下,再陷下一点。

    我只有竭尽全力,勒住缰绳,嘎石德乐也借着我的拉扯,愤怒地高昂马头,一次次地奋力跃起。

    它猛地挣扎一跳,两条前腿一霎跃出了泥巴露出来,但落下时又噗通一声踏回原地,陷得比刚才更深!时光一刻刻地流逝,我不知是已经绝望还是一念侥幸,脑子已经不会思索,我唯有死命地抓紧缰绳,扯高马头,好像我只有通过缰绳,为身下的马助一臂之力。(C)又是一阵噗噗的雨点落下,天色更加阴沉,四野已昏黑难辨。

    又陷下去一层,我的靴子连同马镫,咕的一声没入了泥浆!马绝望了,它罕见地嘶了一声,在淹到腹部的泥里猛地转了一个身。

    我们的眼前,对准了一个草疙瘩。我突然,不,是马突然意识到这个草疙瘩应该是干燥的。不知是什么使我重重地一扯马缰,仿佛在腔子里喊了声什么。就在那一刹,马踢起前腿,猛地一跃,两条前腿同时落在了那草疙瘩上。

    攀住了!

    那一瞬仿佛立刻就要再滑回泥里,但那个草疙瘩是神异的,它不仅没垮塌而且意外的结实。就在马的两腿扒住草丛尚未滑落的一刻,我死命一抖缰绳一磕马腹——

    胯下的河曲走马,我生命的私人密友,前腿抓住草丛,身躯弓着,又是一跃!……我们跳出了沼泽,站在了硬硬的草地上。

    留意踏着一个个的草疙瘩,我学会了辨别干燥草原和湿地,也学会了寻找生存的路径。当借助一个个隆起草滩的疙瘩草丛,登上了那道石砬子的山梁以后,我不禁回头,想寻找刚才救了我们人马两命的,那个草丛。

    但一望迷蒙,什么也看不见了。

    回到巴塘马场的帐篷,接过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我看见自己刚才拉着缰绳的左手,三条指缝都鲜血淋漓。

    滚烫的奶茶,一口口熨烙般流过肠胃。

    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对帐篷里的人讲起刚才的险境。按我的毛病本该吹嘘一番的。但那一夜若有所思,我没有开口。不知是因为那恐怖太丑恶,还是因为那草疙瘩太坚实,包括离开玉树以后,我一直不愿提起它。

    后来偶然一次,我和一个藏民聊起了这件事。他笑着说,这是每一个吐蕃男人都经历过的事。不仅在巴塘,哪怕你跑到松潘,一直跑到阿里,尤其在若尔盖大草地,绿油油的草地下面,到处都有暗藏的泥潭。

    “若是跳不出来呢,人就会陷进去死掉么?”我问。

    “被沼泽吃掉的可怜人有哟,要是他抓不住佛伸给他的手。”豹皮帽下,安多汉子睁着清澈的眼睛,直视着我。

    我庆幸沼泽没有让我成为一个可怜人,嘎石德乐攀住了草疙瘩。不,应该是有一只手向我伸来,然后我终于抓住了它。就像那天巴塘的独骑,今天我依然胯下骏马,继续着一世一度的长旅。我再也不会松开——这是最简单的、也是终极的把手,它是知识在终点之上、也是人在限界上的抓揽。

(选自《山花》2018年第5期,有删改)

(1)、从全文看,“我”与“嘎石德乐”的关系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互助关系——

(2)、文中画线部分怎样表现“我”的恐惧情绪?试作赏析。
(3)、结合语境,分析文中ABC三处划线句子的景物描写的作用。

(A)就在人马角力之间,暮色沉降山峦背后,四野陡然暗了。

(B)“噗噗”的两声溅在肩头:好像,要下雨了!

(C)又是一阵噗噗的雨点落下,天色更加阴沉,四野已昏黑难辨。

(4)、面对生存困境,“我”和“嘎石德乐”向死而生,请结合文本和阅读经验,探究文中“把手”的含义。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选文,完成下列各题

麦田里的守望者

       ①冬日如一位时光深处的老人,泛黄的脸上缺少血晕,它太过安静了,以至于需要听鞭炮的声音才知道这个世界还在运行。但是麦田呢?是衰败冬天的一个滋生的孩子吧,整个季节,就只有麦田在那里放肆地笑。

       ②父亲是可以看见那种笑的,这正如他自己所说,麦田也是他的孩子。不过,这个季节父亲是不会去打理麦田了——绿油油的麦子,在寒风中兀自张扬着青春。父亲忙,忙购置年货,还忙着给我新居添置一些家具。而此时,我在归家的火车上,泡一杯茶,静听火车狂傲的呼啸。等火车不再闹腾了,我也就归家了。

       ③父亲在巷子口来回踱步,看见归来的我,淡淡地说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冬日的阳光聚集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我看见阳光下那朵绽放的幸福的花朵

       ④春节,团圆饭,我陪父亲喝了几杯酒。父亲说:“这酒好!”喝着喝着,父亲突然说:“你也不小了,终身大事怎么样?”我止住筷子,心里五味杂陈。母亲忙打圆场,我赶紧夹了一块肉,机械地咀嚼着……

       ⑤烟花渐起,只是我早已不再是那个放烟花的少年,此时,我只是仰望着五光十色的天空。这么多年来,我知道我是时光所滋养的禾苗,当禾苗成熟的时候,一切便变得从容与安静。我也知道,在欣赏这美丽的一幕时,其实时间早从我们身边悄然滑落。于是,我睁大眼睛,在偌大的黑夜中捕捉到了最后一束烟花,我说:烟花,请捎去我对来年的祝福吧——一家人,幸福安康!

       ⑥过了年,年味渐渐淡去。天空放了晴,父亲闲不住,拿着锄头打理麦田去了。我跟在后面,肩上也有一把锄头,开始劳作时,我蓦然发现:对于土地,我是陌生的,土地对于我呢?大抵也是如此吧。父亲锄掉多余的草,不一会儿,他满头是汗,我也开始锄,一锄下去,娇嫩的麦苗便断了几根。父亲心疼,说:“麦苗也是生命。”他让我在旁休息,旁边是我们家祖先的坟茔。父亲说:“打理这块麦田,一半是想有个好的收成;一半就是不希望这田地荒芜了,这可是祖先的院子,我来这里打理麦田,就是和先祖唠唠嗑。”我被父亲的话深深地震撼了。父亲缓缓地卷起了一根旱烟,眼里满是悲凉。从父亲的眼神中,我读懂了一种责任和延续。

       ⑦是的,父亲用一双残损的手掌,将我从乡村送往城市,用肩膀扛起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多年以后,父亲的愿望实现了,我在城市站稳了脚跟,父亲满是高兴。只是同时,父亲也在哀叹,乡村的未来没有我,百年之后,他注定也会和先祖同行,那时谁才是他的守望者呢?想到这,我读懂了父亲的悲凉。

       ⑧傍晚归家,我和父亲走在路上。父亲在前,我在后。忽然想起多年前,我骑在父亲的肩膀上,父子同行,疾速而归。然而,现在父亲脚步慢了,岁月洗去了他原有的急躁,此刻留给我的,只是一道淡然的风景线。

       ⑨在那些归家的日子里,我的心是宁静的。在贫瘠的乡野,我愿意与草木为伴。只是草木也是那个会远行的人,立春东风送暖,大地解冻,草木也就开始一年的新征程了。与草木同行的还有我,家对于我来说,注定只是一个港湾,而我只是一只暂时归泊的船,只有困倦和年关渐近时才回来停靠。

       ⑩那么,此时就让我启程吧。清晨,麻雀的啁啾声撕破了院子的宁静。我带着这个季节的一些温暖和感悟,我将远行。而父亲依旧守望在村庄,守望着那块麦田,守望着先祖孤单的坟茔。

(作者游万里。选自《思维与智慧》2015年第5期,有删节)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寻找父亲

    ①肖霍洛夫在《静静的顿河》的卷首中,引了一句哥萨克民歌:“你啊,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河流、山脉、草原等自然风物所代表的故乡,是一个人的生养之地。正如父亲一样,它不仅是血肉之躯,更是我们精神承继的主要源泉。

    ②我的故乡,就是父亲的土地。父亲把我生养在其上,让我在那广袤的土地上呼吸、游走、生长。就人的本性而言,我们这些融化在大自然中的孩子,更形同草木、露珠、鸟雀,从内向外地生长着,扎根大地,向着天空。

    ③我有一个自由散漫的童年,这得益于故乡草地的开阔。父亲在我蹒跚学步时,就离开了人世。少年时代,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缺憾。多少次,看见邻居小孩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我反而感到庆幸。

④但渐渐地,我长大了,在心中开始了一场漫长的追寻——寻找父亲。不只是寻找生身之父,更是一种自我认定,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小时候,不认识我的人问我是谁,要我回答我是谁的儿子,可我连父亲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我哪里情愿说出那个极其陌生的名字呢?但我之为我,不能没有父亲。其实,多少年后,父亲的真实形象已无足轻重,我所寻找的,恰恰是一个超越了血肉之躯的父亲形象,那应是一种抽象化了的精神形象。父亲不过是他的“外身”,实质是我所由来的精神故乡。

    ⑤劳伦斯曾断言:“每一片土地都有其地域之灵,每一个人都被某一特定的地域所吸引,这就是故乡。地球上不同地域放射着不同的生命力,不同的生命振幅,不同的化学气体,不同的磁力——地域之灵确是一种伟大的真实。”一个人无论诞生在一个多么贫瘠的地方,也无论走到一个多么富裕的地方,都会深深怀恋那里。这也许不可思议,但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宿命。“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这就是地之灵所放射出的引力。寻找不只是想念家乡亲人,想念故园风物,更是一种绵延无期的精对神故乡的强烈渴望。我对父亲的寻找,其意义正在于此。事实上,一个人对“父亲”的寻找,从他一诞生就开始了。

    ⑥我常常虚构父亲,直到我在二十岁以后才第一次见到他的照片:苍白,瘦削。那时他才四十岁,然而已病入膏肓。从他明亮而有神的眼中,我分明看出了一种坚强有力的人生意志,而这,绝不仅仅是他身体的信号。这是他扎根大地,在大地上流浪所赢得的最为宝贵的赐予。父亲当过兵,打过仗,最后是以复员老兵、木匠、民间艺人的身份流浪于白山黑水之间。他拉一手好二胡,画一手好画,常常跑到野台戏班子里凑数。

    ⑦“你啊,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我不能不感谢那块土地,那块嫩江边上,对我,对它的子民永远放射着光芒的土地。嫩江和它所流经的土地、田畴、草甸,以及乡言土语,风俗习惯,无不对我放射着灿烂的生命光华。我的一切是它赐予,我岂能不感谢?

    ⑧久久不去的冬天,坚韧活着的树木,在这看似酷寒难耐之地,人的性格也被陶铸得粗犷而豪放。但不是所有的性格都如此,父亲身上所具有的艺术气质,还是或多或少地传给了我,这也算是对粗犷而失之细的一种补救吧。

    ⑨大自然永远不会单调,精神故乡,无时不在四季的轮换中找寻那趣味盎然的记忆。当我在人生的苦旅中,感到郁闷、压抑、徘徊无主的时候,我都会感到我的精神支柱在故乡,在大自然,在以我父亲为代表的乡民身上。

    ⑩写过《天使望故乡》的美国天才作家托马斯•沃尔夫,把人的故乡情思概括成“为找到一个父亲的努力”。但这个父亲不仅仅是赐予我生命的父亲,也不仅仅是我幼年失去的父亲,而是超越了物质需要的一种力量和智慧的形象。我的生命的信念和坚守,只有和它才能合而为一,这也是我对父亲不断加以想象和虚构的实质。父亲的早逝,在我心里,已经把他与故乡、大自然融合,形成了一种比温柔的母爱更富有启示性的力量。(文章改编自《父亲·故乡·地之灵》)

阅读短文,回答问题。

一顿午餐

    我收到了婶婶的信:亲爱的孩子,我将于下周四抵达你那里,如果到时你能邀请我共进午餐,我将不胜感激。你的婶婶:诺拉。自从我母亲得病以来,婶婶诺拉一直照料我的生活。

    当时我在大学里每月只靠父亲给的5英镑维持生活,接到婶婶的来信时,我只剩下20先令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不能拒绝她的要求!

    我知道一个比较好的餐馆,那里一顿午餐每位只需3个先令,那样的话,我还可以有14先令维持到月末。

    当我带她到那家小餐馆门前时,她指着街对面的“亲属大厦”说:“我们为什么不去那儿?那儿也许更好一些。”

    “噢,的确很好——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说。我不能说:“亲爱的婶婶,我实在没有足够的钱请你去‘亲属大厦’用餐,那儿的价格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

    侍者递上一份菜单。“噢,”婶婶说,“我们可以要一盘这个。”这是一道法式鸡块,是菜单上最贵的一道菜——7先令。我为自己点了一道1先令的小菜,因为我希望能留下点儿钱维持生活。现在大约用去了8先令,不!——应当是9先令,因为我还要将付给侍者1先令的小费。

    “这位女士还需要点儿什么吗?”侍者说,“我们有上好的鱼子酱。”“鱼子酱!”诺拉婶婶忍不住喊道,“太妙了,我能要一碟鱼子酱吗?”我不能对她说:“不,你不能,因为那会让我只剩下5先令维持到这个月末。”我没出声,所以她要了一大碟鱼子酱——外加一杯葡萄酒。现在我只剩下5先令了。4先令可以买到足够的面包和干酪,熬这个礼拜。但是她吃完了鸡块,又看见侍者手里拿着几块奶油蛋糕。

    “噢!”她说,“这些蛋糕看上去可爱极了,我只要1小块!”于是,我只剩下3个先令了,然而侍者又报上了一些水果——她肯定还会要一些。最后,经过如此丰盛的午餐,我们是一定得要两杯咖啡的,那么我将一无所有,甚至连付给侍者的小费也没有了!

    侍者递上清单:20先令。我把仅有的20先令放在盘子里没有小费付给侍者。诺拉婶婶看看盘子里的钱,又看看我。“这是你所有的钱吧?”她问。“是的,婶婶。”

    “你将你所有的生活费都花在了这顿午餐上是吗?你太善良了——但这实在很愚蠢。”

    “不,婶婶。”

    “那么,这么多的语言中哪个单词最难讲?”“我不知道,婶婶。”

“‘不’。当你长成一个大人,有时候你不得不对别人说‘不’,甚至对一个女士。我早看出你没有足够的钱来应付这顿午餐,但是我还是想给你上这生动的一课——所以我点了最贵的一道菜,并且偷偷地看了你的眼色——可怜的孩子!”她付了账,并且将5英镑作为礼物送给了我。

    “噢,上帝!”她说,“这顿午餐几乎饱煞了你可怜的婶婶!我平时的午餐仅仅是一小杯牛奶而已。”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舍得

    ①父亲去世10年后,在我的“软硬兼施”下,母亲终于同意来郑州跟着我一一她最小的女儿一起生活。这一年,母亲70岁,我40岁。70岁的母亲瘦瘦的,原本只有一米五的身高,看起来更加瘦小,面容却仍然光洁,脸上漾着微微的笑容,头发亦未全白,些许黑发倔强地生长着。

    ②我们回去接她,她早已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那些行李中有两袋面,是她用家里的麦子专门为我们磨的,这种面有麦香。但那天,那两袋面我决定不带了,因为车的后备箱太小,我们要带的东西太多。母亲却坚持把面带着,一定要带,她说。她这样说的时候,我忽然愣了一下,看着她,便想明白了什么,示意先生把面搬到车上。

    ③十几年前,我刚刚结婚,正是生活最拮据的时候。那时,我最想要的只是一个像样的衣柜。那年冬天,母亲托人捎来半袋小米。后来先生将小米倒入米桶时,发现里面藏着500块钱,还有一张小字条,是父亲的笔迹:给梅买个衣柜。出嫁时,母亲给我的嫁妆中已有买衣柜的钱。后来她知道我将这笔钱挪做他用,便又补了过来。那天晚上,我拿着10元一张厚厚的一沓钱,哭了。那些年,母亲就是这样贴补着我和姐姐们的生活。但那些钱,她是如何从那几亩田里攒出来的,我们都不得而知。

    ④母亲住下来,包揽了所有的家务。阳台上还新添了两盆绿莹莹的蒜苗,有了母亲的家,多了种说不出的安逸。

    ⑤母亲来后的第三个月,一个周末的下午,有人敲门,是住在对面的女人,端着一盆洗干净的大樱桃。女人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送给大娘尝尝。我诧异不已,当初搬过来时,因为装修走线的问题,我们和她家闹了点儿矛盾,住了3年多,没有任何往来。她的脸就那样红着,有点儿语无伦次,“这樱桃……大娘在不……大娘做的点心,孩子可爱吃呢……”我才恍然明白过来。后来,我和那女人成了朋友,我们亲的犹如一家。

    ⑥邻居们,不仅仅是对门,前后左右,同一个小区住着的许多人,母亲都照应着。她常在小区的花园和先生同事的父母聊天,帮他们照顾孙子。母亲还常常将自制一些风味小点,热情地送给街坊四邻,这也是母亲在农村生活时养成的习惯。

    ⑦在母亲过来半年后,我们意外发现,最近我们的人际关系竟然空前好起来,那种好,明显地少了客套多了真诚。一个字都不识的母亲,只是因为舍得,竟不动声色地为我们赢得了那么多,是我们曾经一直想要赢来却一直得不到的。再想她说过的话,你舍得对人家好,人家才会舍得对你好。于她,这是一个农村妇人最朴实本真的话;于我们,无疑是一个太过深刻的道理。

    ⑧母亲是在跟着我第三年时查出肺癌的。她的身体飞快地憔悴下去,已经不能站立,渐渐吃不下饭去,喝口水都会吐出来,却从来没有流露过任何痛苦的神情。那些许黑发依旧倔强地蓬勃着,面容依然光洁却更见消瘦,只要醒着,脸上便漾着微微的笑容。

    ⑨那天,母亲对我说,“你爸他想我了。”

    ⑩“妈,可是我舍不得”。我握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想握牢,又不敢用力,只能轻轻地。“梅,你要舍得。”她笑起来,轻轻将手抽回,拍着我的手。母亲,你的意思我都懂,我会像你一样,做个舍得的人,但是这一次,母亲,我舍不得。我说不出来,心就那么疼啊,疼啊,疼得碎掉了。

    ⑪母亲走的那天,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村头排到村尾,除了亲戚,还有我和先生的同学、朋友、同事,我们小区前后左右的邻居们……母亲本人,未见过大的世面,亦没有读过书,没有受过任何正规教育。她平凡如草芥,却用一颗舍得爱人的心无意间为自己的人生赢得了一棵参天大树,为我们的人生赢得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命若琴弦

史铁生

(一)

    ①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草帽起伏躜动,匆匆忙忙,像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每人带一把三弦琴,说书为生。

    ②方圆几百上千里的这片大山中,峰峦叠峰,沟壑纵横,人烟稀疏。荒草丛中随时会飞起一对山鸡,跳出一只野兔、狐狸、或者其它小野兽。山谷中常有鹞鹰盘旋。

    ③寂静的群山没有一点阴影,太阳正热得凶。“把三弦子在手里。”老瞎子喊,在山间震起回声。“抓在手里呢。”小瞎子回答。

    ④老少二人都赤着上身,各自拎了一条木棍探路。缠在腰间的粗布小褂已经被汗水酒湿了一大片。这正是说书的旺季。老瞎子赶着多说书,整个热季领着小瞎子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紧走,一晚上一晚上紧说。老瞎子一天比一天紧张,激动,心里算定:弹断一千根琴弦的日子就在这个夏天了,说不定就在前面的野羊坳。

    ⑤“这地方咱们好像来过。”小瞎子侧耳听着四周的动静。

    ⑥“可你的心思总不在学艺上。你这小子心太野。老人的话你从来不着耳朵听。”

    ⑦“咱们准是来过这儿。”

    ⑧“别打岔!你那三弦子弹得还差着远呢。咱这命就在这几根琴弦上,我师父当年就这么跟我说。”

    ⑨“咱这命就在这几根琴弦上,您师父我师爷说的。我都听过八百遍了。您师父还给您留下一张药方,您得弹断一千根琴弦才能去抓那付药,吃了药您就能看见东西了。我听您说过一千遍了。”

    ⑩“你不信?”

(二)

    ⑪老瞎子回到野羊坳时已是冬天。没有声息,也没有生气,空旷而沉寂。老瞎子蹒跚地爬上野羊岭,庙院中衰草瑟瑟,窜出一只狐狸,仓惶逃远。

    ⑫若不是还想着他的徒弟,老瞎子就回不到野羊坳。那张他保存了五十年的药方原来是一张无字的白纸。他不信,请了多少识字而又诚实的人帮他看,人人都说那果真是一张无字的白纸。老瞎子的心弦断了,有一端空无所系了。一根琴弦需要两个点才能拉紧。心弦也要两个点—一头是追求,一头是目的——你才能在中间这紧绷的过程上弹响心曲。现在发现那目的原来是空的,他觉得身体里的一切都在熄灭。但他得去找他的徒弟,他知道那孩子目前的心境。

    ⑬他一路走,便怀恋起过去的日子,才知道以往那些奔奔忙忙兴致勃勃的翻山、赶路、弹琴,乃至心焦、忧虑都是多么欢乐!那时有个东西把心弦扯紧,虽然那东西原是虚设。老瞎子想起他师父临终时的情景。他师父把那张自己没用上的药方封进他的琴槽,最后说:“记住,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老瞎子知道怎么对徒弟说了。

    ⑭在深山里,老瞎子找到了小瞎子。小瞎子正跌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想那么等死。老瞎子捡了些柴,打起一堆火。小陆子渐渐有了哭声。小瞎子哭了几天几夜,老瞎子就那么一声不吃地守候着。火头和哭声惊动了野兔子、山鸡、野羊、狐狸和鹞鹰…

    ⑮终于小瞎子说话了:“干嘛咱们都是瞎子!”“就因为咱们是瞎子。”老瞎子回答。终于小瞎子又说:“我想睁开眼看看,师父,我想睁开眼看看!”

    ⑯雪停了。铅灰色的天空中,太阳像一面闪光的小镜子。鹞鹰在平稳地滑翔。

    ⑰“那就弹你的琴弦,”老瞎子说,“一根一根尽力地弹吧。”

    ⑱“师父,您的药抓来了?”小瞎子如梦方醒。

    ⑲“记住,得真正是弹断的才成。”

    ⑳“您已经看见了吗?师父,您现在看得见了?”小瞎子挣扎着起来,伸手去摸师父的眼窝。老瞎子把他的手抓住:“记住,得弹断一千二百根。”

    ㉑“一千二?”

    ㉒“把你的琴给我,我把这药方给你封在琴槽里。”老瞎子现在才弄懂了他师父当年对他说的话——咱的命就在这琴弦上。目的虽是虚设的,可非得有不行,不然琴弦怎么拉紧;拉不紧就弹不响。

    ㉓“怎么是一千二,师父?”

    ㉔“是一千二,我没弹够,我记成了一千。”老瞎子想:这孩子再怎么弹吧,还能弹断一千二百根?永远扯紧欢跳的琴弦,不必去看那张无字的白纸……

    ㉕偏僻荒凉,群山不断。荒草丛中随时会飞起一对山鸡,跳出一只野免、狐狸、或者其它小野兽。山谷中鹞鹰在盘旋。

    ㉖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草帽起伏躜动,匆匆忙忙,像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无所谓谁是谁……

(选自《史铁生作品选》,有删改)

返回首页

试题篮